第36章 遇(完)
算上上一次,這個地方是她第二次來了,還是同樣那個昏黃的探照燈,審問她的也還是那個人。
娃娃臉軍官這次的臉真是特別的板正,看不出絲毫表情,"木天我說過的要是讓我抓到你,絕對不會讓你像上回那麽輕松了。"
"我上回就想問了,請問我到底犯了什麽事值得你們這麽大費周章的抓我。"吳桐強忍着怒氣說道,不過她心裏也覺得疑點叢叢,是什麽證據讓他非得懷疑是她犯了事。
"你還死不承認,你就是和那個進入區長府偷竊的是同一夥人。"見她并不招供,李白也氣急的拍了一掌桌子,刷的站了起來。
"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和那群人是一夥的,沒有的話就讓我回去,我家裏還有一個人要照顧。"
李白嘲諷的勾了勾嘴角:"放你走的那天我安排了人跟在你身後,你猜我派去的人發現了什麽。"
"他們看到了那個進入區長府的小偷,而你剛好和他在一起,聽我的人說你們好像還挺熟的樣子呢。"他的聲音冰冷,眼中更是滿滿的鄙視。
吳桐想起來了,東言曾經告訴過她身後有人跟蹤,可是當時她覺得自己又沒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所以并沒有太放在心上,現在聽他說跟在後面的人就是他派來的了,那麽這些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而那天除了趙斐她也就只有接觸過東言啊,想到這裏她突然懂了,他口中說的那個同夥就是東言了。而且他們已經認定了她跟東言的關系,她再怎麽解釋都沒用了。可是他們為什麽不去找東言卻把她抓到這裏。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他們想抓,可是沒有抓到,認為把她抓過來也是一樣的。如果她真的和東言是同夥,說不準還能從她嘴裏逼供出有用的東西,即便不是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她的死活都無所謂。
她的表情都抑郁了,垂着頭沒有講話。
"只要你供出你的那個同夥我們就放了你。"
李白雙手環胸,那個表情看上去更像是施舍一般。
她的嘴巴嗫喏了兩下道:"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
李白以為她是不肯交代出同夥故意說出來的托詞,只有吳桐自己心裏明白這些事情她完全不知情也不知道東言的下落。
李白不耐煩的扯了扯袖口,厭惡的看着她道:"機會我可是給你了,你不好好把握可就怨不得我了。"
"來人,把他帶下去。"他朝外面大喊了一聲。
她現在心裏亂七八糟的,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面上的表情蒼白麻木。那個獄警看到她這樣,不耐的在她背後推搡了一下,那人的手勁太大,她不穩的晃了下身體,差點摔倒,幸虧她站穩了腳步。眼神空洞的回過頭看了看。
獄警皺着眉吼道:"看什麽看,再走慢點小心打斷你的腿。"
吳桐機械的轉過了頭,她還是沒有緩過來,她在想要是她出問題了趙斐怎麽辦呢?還有東言為什麽要去區長府偷東西呢?這些事情像一團亂麻越扯越不清楚了。
"到了,你就先待在這一間了。"人被一把推了進去,然後她就聽到了門關上的聲音。
這一次和上次不同牢房裏并沒有多餘的人只有她一個。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事情并沒有這麽簡單,她心中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慌感,好像馬上就有什麽東西要超出她預料之外。
她靜靜地坐在角落,四周安靜的不像話,她不知道他們會怎麽處置她,她唯有等待,等待着最後的判決。她安慰自己凡事要往好處想也許事情并沒有像她想的那麽壞呢。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了好幾天,直到某一天門被打開了,為首的還是李白那張可愛的娃娃臉。
"木天你的事情上頭已經吩咐下來了,你明顯不配合的态度,讓上頭失望透頂,所以上面決定把你流放到死亡峽谷。"
吳桐這一刻真的震驚了,渾身的血液都變得冰冷緩慢。
"你們不能這麽做,你們憑什麽……"她的聲音顫抖的不成語調。
"我們憑什麽就憑你現在在落日城,就憑你在落日城犯了事,我們就有權處置你。"
李白斜着眼看她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麽可笑的笑話。
是的,只要在落日城犯了錯城主都有自行處決的權利,而這些犯人就會被流放到死亡峽谷。死亡峽谷之所以叫這個名,是據說裏面寸草不生,資源匮乏,并且峽谷都是一些窮兇極惡之人,最重要的是只要進去了想出來那是非常困難的。她一個手無寸鐵之人,進去裏面只怕連渣都不會剩下,遲早要完。
"現在知道害怕了,我跟你講已經遲了,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珍惜的。"李白冷哼一聲道。
吳桐聲音沙啞道:"什麽時候去。"
"就這兩天。"
"那在去之前,能不能,能不能讓我見見我哥哥。"吳桐緊緊地盯着他,聲音有點哽咽。
李白不語,想起了自己去面見第七區區長時候的情景。
區長坐在皮椅上背對着他,他将手中的供詞房子那張巨大的辦公桌上。
"區長我看那個木天好像也不太知情的樣子,您準備怎麽處置他。"
區長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李白你覺得呢?"
李白小心的斟酌道:"這樣關着他也不是個事,要不放了算了。"
"呵呵,可笑。"張墨江轉過椅子英俊的臉上陰沉一片。
"李白跟了我這麽久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嗎?這樣的人我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不過現在到處都是城主的眼線,我貿然殺了他只會引起城主的不滿。"
張墨江的精神威壓太強了,李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那您的意思是。"
張墨江垂下眼睛敲了敲桌面說道:"不是有個死亡峽谷嗎?我記得那個地方可不是那麽好待的啊。"
李白還想再說時,就被張墨江的精神力推出了門外。
想到這些李白擡起眼皮看她,"犯人走之前可以提個不太過分的要求,你的要求在能夠接受的範圍內,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
吳桐擦擦眼角感激的說道:"李軍官謝謝你!"
李白憐憫的看了她一眼就轉過了身。
在見到趙斐的那天,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他躺在床上看着她微笑,笑容暖暖的,他握着她的手,即便這一刻他已經起不了身,連行動都很困難,可含笑的眼睛裏像是有璀璨的星光亮晶晶的。
"阿斐你還好嗎?"吳桐握着他白皙的手貼着自己的右臉。
"我很好的,你不要擔心。"他還是笑着,一如既往的溫柔。
吳桐頓了頓,故作輕松的說道:"阿斐我是來和你道別的,我馬上要走了,可能照顧不了你了。"
"你要去哪裏呢?"
她怕他擔心,始終說不出口自己馬上要去的地方,"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呢?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的,你可要好好等我呀!"
他笑了眼中有淚光閃爍:"你是要和阿文一樣嗎?去了很遠的地方就不回來了"
"不要這麽驚訝的看着我,雖然剛開始認錯人了,但是和你相處的時間越長,我才發現阿文是真的已經回不來了。你和他不同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也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在我心中你已經是我最親近的人了。而且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除了和阿文之外最幸福的日子了,看的出來你之前受過不少的傷害,我很想保護你,可是木天我現在這個樣子貌似已經做不了了呢。"趙斐長長的睫毛抖動幾下語氣有點難過。
吳桐摸了摸他的頭在他的耳邊輕聲的說道:"我叫吳桐,木天這只是我的假名,下次我回來看你時,可千萬不要叫錯了。"
"好,那你要記得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哥哥等着你回家。"
在獄警的催促下,吳桐彎着眼角,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燦爛的抱了抱床上的人,卻在轉身之間眼淚無聲的落下,她不想在他面前流淚,她只想讓他記住她開開心心的樣子。
他在等她回家,那麽她就要活着回來見他。履行他們之間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