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欲望
##41欲望
##41欲望
第二天早晨，宋容容挑十點鐘，差不多大家都在正常工作的時間，發微信給西門英年。
宋容容；哥，你知道爸爸媽媽的生日嗎？
西門英年：？怎麽突然有孝心？
真的好喜歡諷刺人。
宋容容：問問。
西門英年：爸爸72年8月23，媽媽74年2月21。
宋容容：謝謝。你的呢？
西門英年：94年9月19。
宋容容：謝謝。
宋容容把三個日期都複制下來，用備忘錄記下。
雖然大概率西門茶茶茶不會把他們的生日設作密碼，不過留個備用總是可以的。
她撐着下颌思索：也有可能是哥哥的。
950510。
西門茶茶茶知道的應該是哥哥明面上的生日，不是正式的生日。因為上次自己給哥哥過生日的時候，哥哥還特地問過自己“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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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将她的保溫杯倒滿水，放在前面的小桌子上。
宋容容問：“小西，你知道我的常用密碼或者比較重要的紀念日嗎？”
小西：“我來的時間也不算很多。不是很清楚。”
好吧。只能再翻翻西門茶茶茶的微博或者手機記錄裏了。
宋容容打算把所有能想到的密碼都先記錄下來。
權衡一下概率來依次試密碼。
宋容容撐着臉繼續發呆。
自己這個人是好奇，知道了開始就想知道結束。
卻不是很喜歡窺探隐私。
隐私讓人有壓力啊……
比如之前不小心看到了西門茶茶茶跟哥哥的床照。
要是西門茶茶茶那部手機裏也有……
或者不是跟哥哥的……
到時自己該怎麽面對哥哥，想想就可怕！
宋容容思索完，直起身，恰好見到場務抱着一束花快速從人群中走過。她下意識問小西：“今天有人要殺青嗎？”
除了開機關機一般就是殺青會送花。
進組第二十天的時候，劇組飾演玉皇大帝的老牌演員殺青就是送花。
小西回答：“萬甜今天殺青。”
“這麽快？”
“聽說新劇組那邊要提前進組訓練，所以她跟導演說把戲份趕了趕。你跟賀霖請假那幾天都在拍她的戲份。”
萬甜的最後一場戲不是跟宋容容或賀霖，而是跟男三號許萬聖，也正好怕劇中瑤池跟東葉帝君的結局。
蓮池花畔石堆層疊，碧水微瀾寒氣幽幽。
雲山霧樹仙氣缥缈中。
瑤池仙子和東葉帝君對視。
瑤池仙子說：“再見。”
東葉帝君：“嗯。”
瑤池仙子沒有執着于情愛。她對青幾動過心，那也只是下凡時動過心而已。
她喜歡花草，便會與花圃中的精靈交朋友。
對青幾動心，也便動心，不克制。
知道青幾另有所愛，她也會很快轉變為朋友的立場，尤其會為身份不平等的小九考慮。
知道東葉帝君暗戀自己多年。
感恩、感謝也有過淡淡的愁緒……如她曾坐在蓮花池畔，垂眸靜望自己的倒影。
但她還是覺得待在天宮照料花圃精怪比較開心。
東葉帝君亦有自己的使命。
這也是宋容容喜歡這部小說，喜歡這部劇的原因。
瑤池仙女是個真正有大愛的仙女。
這種大愛不是像別的電視劇一樣，動不動就要赴死去拯救蒼生，而是實實在在地善待身邊的一草一木，亦懂得善待和放松自己。
在天宮擔負自己的責任。
下凡也會好奇地享受人間快樂。
這個角色本身的性格弧光，在宋容容眼裏，比小九要出彩得多。
“卡！”導演喊。
“恭喜萬甜老師最後一場戲殺青。”場務連忙送着一捧缤紛的白玫瑰過去。
萬甜接過，含笑：“謝謝。”
這次結局戲她換上了新妝造，如同電視劇裏很多神女都會有的純素紗裙，仙氣飄飄，不過不是一個往後的高聳發髻（很多仙俠電視劇神女都梳這種發髻，帶給觀衆尊貴感），而是左右兩側有纏着雪白紗條的發髻，有那麽些可愛。
解決完天界紛争，瑤池心裏也是輕松的。
劇組工作人員鼓掌，宋容容特地走過去，伸手：“抱抱。”
萬甜跟她抱了抱：“之後再見哦。”
“好的。”
宋容容拍完《青幾傳》後，進的《演無止境》綜藝錄影棚在橫店，跟萬甜那部懸疑劇的錄影棚，離得很近，加上她還要去客串，應該過不久就能再見到了。
劇組還準備了蛋糕。
大家一同吃了蛋糕後，萬甜一一跟導演和主演告別，褪下劇組的妝發，坐車回酒店退房。
宋容容目送她離開呢。
旁邊有個小姑娘提着東西一路發過來：“茶茶老師，這是甜甜讓我給你的。劇組每個人都有一份。算是殺青小禮物。”
“好的。”宋容容接過。
是一份劇組工具大禮包，包括冰鎮眼貼、驅蚊手環、花露水、小電風扇和藿香正氣水等。
好貼心啊。
馬上進入正宗的酷暑，山上白天已經很熱了，晚上拍戲蚊蟲又多，片場的燈又打得非常大，很烘烤人，這些都用得上。
很顯然是思考過的，不是純粹在拼錢。
而且是今天在場每個人都送了，包括群演。
宋容容感覺到有人走到她身邊，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我知道你為什麽讓萬甜演瑤池了。”宋容容說，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其實我最開始看到她，是覺得有點不合适的。因為我看書時想象的瑤池仙女是個非常清冷溫柔的女仙。萬甜第一眼不會讓人有清冷的仙女感。”甚至可以說萬甜沒那麽驚豔。
“嗯。”哥哥回應。
“但是她很‘正’。”不知道哥哥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心思純正那種感覺。就是很溫柔，溫柔到又不讓人覺得脆弱，反而裏面是種綿綿的力道。”
“你很會形容。”
“……看多了小說嘛。”
“萬甜到現在都沒有去演過綜藝。”哥哥往回走，“演員如果最開始不太順的話，很多人都會去試綜藝。但她沒有。”
“很有定力。”宋容容跟着一塊兒走。
“定力是她想去做這件事，但克制沒去做。萬甜是把演戲當成工作。确定了前方就會不自覺忽略周邊一切的人。有個很大的優點是，很克制。包括‘努力’也很克制。”
“嗯。”宋容容給出回應等待着他繼續說下去。
“不是過于拼，也不是非要紅。她把演戲當工作，戲外還是會有自己的生活。接戲的考慮也不是從這部戲會不會紅，而是從這部戲會不會讓我有下部戲、老了還能否演戲來考慮的。”
“太努力了也不好嗎？”宋容容問。
“太努力了容易生魔障。”哥哥轉頭對她說，“一旦一個人對一件事有強烈的欲望，就容易生魔障。”
宋容容在他面前定了定，哥哥很高，看人總得微微低着頭垂着眼眸看。
莫名地，現在只要跟哥哥一單獨相處，就好像有磁場。
實在不想用磁場這個詞，好俗。
可宋容容的感覺就是如此。
好像他們倆創立了一個只有他們知道的半圓型空間，把其他所有人排除在外面。
宋容容略略擡眼：不得不感嘆導演會選人。
萬甜的本性就是跟瑤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現在的哥哥跟青幾也很匹配……
青幾不就是生了魔障嗎？情愛的魔障。
對小九死死不肯放手。
是演員本身特質跟角色是匹配，還是正好因為演這種類型的角色，激發了類似的特質？這還真的是個問題。
宋容容在腦海中岔開思緒，神游。
“你跟萬甜就是截然不同的發展方向。”
“嗯？”頭頂上聲音傳來，宋容容思緒立刻被這句話勾走，她好奇，“我是哪種發展方向？”
“你好奇心重、思緒發散，所以更容易被情節刺激有趣的劇本打動。也更追求體驗感。比如，相比于萬甜考慮長期職業生涯，你會更傾向于去嘗試新鮮角色。”
“……”哥哥好會看人啊。宋容容都有點小小咋舌。才四年不見，哥哥相貌還很年輕有少年感，心性上給人的感覺卻極為成熟理智。這分析能力，怪不得能紅呢。
她眨眨眼，又納悶：哥哥這麽成熟理智，怎麽在情感關系上就着迷上了西門茶茶茶？
想問，又不好問。要是以前的宋容容，自己就直接問出口了。
下意識地，她又有了以前的習慣，想問什麽或者躊躇時，就捏捏腰部垂落的飄帶。
哥哥的視線不着防在她這個動作上瞥了眼。
“賀霖。”宋容容問，“你究竟喜歡我什麽啊？”
哥哥淺灰色眼眸直勾勾盯了她許久。
傍晚時分，陽光從片場的窗外中照射出來一束束光柱，交錯地落在地板上。
陽光中浮起無數細灰。
哥哥突然伸手捏了下她的臉蛋：“你問了我很多次。你理解喜歡的感覺嗎？”
哥哥是真的擅長把話題抛回來。
不過沒想到他有捏臉這麽一招，宋容容猝不及防地沒躲開。
第一次被人揉捏臉蛋。
以前在家時，哥哥跟她親近，身體接觸方面卻很克制，畢竟不是親生兄妹，尤其媽媽那麽在意男女之防。
哥哥的手白淨而骨節分明，指腹的感覺卻還是比女性粗糙。
跟摸自己臉完全不一樣。
宋容容克制住再去摸下自己臉蛋的沖動，生氣：“你又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哥哥回答：“自己想。”
“……”
說完，哥哥轉身離開。
可我就是想不出來才問你的！壞人！
哥哥離開，片場一時半會兒還沒開工。
宋容容回到自己位置上繼續坐着，拿起一本書看，看着看着發呆，掃視衆人。
雖然好像只是走了一個人，可沒了聊伴，片場給人的感覺就有點兒清冷，以後找人聊天也不知道找誰聊。
朋友總是很重要的。
宋容容以前上初中有很多好朋友，到了高中，第一堂課就被老師嚴重聲明她有心髒病，大家注意不要磕碰。其他同學的接觸就立刻小心翼翼起來。
雖然大家還是會聊天，但是怎麽說呢……
每次她坐着，看到女生們三三兩兩勾着胳膊蹦蹦跳跳走出去都是很羨慕的。
後來有次分座位，分到個男生坐在她身邊。
男生是個學霸，不是次次考第一名，是個穩定的第三名。
脾氣溫和，筆記本做得工工整整借給全班抄，問問題也解答。還很照顧宋容容，每次宋容容想開窗，他都會主動起身幫她推。
手越過她面前，衣服也會因為起身的動作散出一些類似于肥皂的清香，身形氣質很像哥哥。
第一次，宋容容對同桌産生了些少女心思。
偶爾會不好意思看他。
不過他們沒坐多久就分開了，男生考進了內部的國際班，後來宋容容也才知道，那個男生原來有女朋友的，初中就談起，兩個人關系很好。
宋容容留在普通班靠窗的座位旁邊，有次見到他們放學一塊兒牽着手出來，那個女生也是國際班的女生，頭發長長，笑容彎彎，據說也是個學霸。
她當時低頭嘗試轉筆，記得那會兒也是有陽光從窗口打進來，空氣中漂浮着無數細小塵埃，平常都看不到呢。
倒也不是很有難過的感覺。
因為知道不長久，如果男生對自己有意思，她反而要擔心呢……
小小年紀，讓人家面臨生離死別幹嘛。
又不是演韓劇。
這是哥哥說的“有過喜歡的感覺”嗎？如果這算的話，自己應該是有的。
宋容容很少回憶過去的。
因為過去很少，值得回憶的地方不多，一旦回憶還容易産生情緒。
所以她很快地也從回憶中抽出身來。
擡起頭，她瞧見對面，哥哥站在窗邊，正扶着窗臺朝外看，像是在思索什麽，陽光在他輪廓鍍了層淡金光邊。
……跟那個同桌有點像，簡直是長大版的同桌。不過那個同桌顯然沒有哥哥帥氣，也沒有哥哥溫柔。
那個時候哥哥的溫柔是獨屬于自己的。
現在屬于西門茶茶茶。
宋容容看了他好一陣，直到哥哥像是察覺到微微回頭，她連忙收回視線，無意義地拿起腿上的書又放下。
接着，手機來了條微信。
解圍了。
她連忙拿起來看，哪知道就是哥哥發來的。
賀霖：茶茶，你要體會過一次入魔障的感覺。無論是對人、對名、對利、對一件感興趣的事、哪怕僅僅就是貪戀着什麽不肯放手。
宋容容：為什麽？
賀霖：因為演員演的就是欲望。
賀霖：沒有欲望就構不成張力，也成不了戲。
宋容容本來想反駁他比如說有些劇本就是很細水長流啊。轉而一想，對平靜生活的渴望與享受也是種欲望吧。
沒有反駁。
突然有點好奇。
宋容容：你的欲望是什麽？
不要又用反問來搪塞自己啊。她默念。
不過這次哥哥很幹脆地回答了。
賀霖：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