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捉奸?
第12章 捉奸?
黑衣人目标明确,四下張望尋不到司徒韞蹤影,徒剩裏屋一處。
他狠戾眼神鎖定,持着劍便沖了進去,将劍刃刺向床上虛弱的司徒韞,想要一擊了命。
虞玥心若懸河,當即奔向裏屋內保護。
卻是慢人一步,黑衣人已然是捏着劍柄擊向床內。
“陛下!”
虞玥崩潰驚呼,希望被人生生掐滅,好似墜入萬丈冰窖。
黑衣人得意勾唇,用劍尖挑開床簾準備取下首級。
豈料,榻上卻是空無一人,沒有蹤跡。
黑衣人大感不妙,不待他反應,司徒韞猛然從屏風後躍出,一劍突襲。
黑衣人大驚,急速偏過身子,那刀刃劃過他的臂膀,拉出一個巨大的傷口,勾出鮮豔血色。
房內頓時染上血腥的味道。
黑衣人負傷,局勢對他明顯不利。
他腳尖往案桌上一踏,以此借力,準備從窗戶處逃走。
司徒韞想抓活人,逼問出幕後真兇,徒手擊去,想要擒拿。
從虞玥的角度望去,剛好看到黑衣人衣袖裏暗藏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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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詐!
來不及提醒,虞玥踏足而去,想要一把拽住司徒韞,讓他不要以身犯險。
黑衣人的行動卻比想象中還要快,他手上粉末一灑,司徒韞雙眼刺痛,看不清前方。
趁着這個間隙,黑衣人成功躲過攻擊,身子輕巧地竄到司徒韞身後,手中攥着暗器飛镖,準備給他致命一擊。
虞玥已有防範,視線還是清晰的。
千鈞一發之際,她顧不得其他,用手臂直接擋住那一枚暗器,爾後吃痛叫出聲來。
“虞玥!”
司徒韞視線依然模糊,卻比剛才好太多,朦胧中,他看到虞玥痛苦猙獰的表情,霎時,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他驚呼出聲。
虞玥全身乏力,剛要倒在地上,卻穩穩落在一個堅實寬闊的臂彎中。
暴君劍眉緊縮,眼中流露着焦急擔心。
他那一聲呼喚,仿佛把她又帶回到那個夢裏。
夢中,他也是如此焦急擔心。
許是臂彎太過溫暖,虞玥莫名有了些安全感,手臂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好似也沒這麽疼了。
就在這時,廂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步伐聲,然後是熟悉的男聲。
“陛下,您在屋內可安好?方才有守衛來報好像看到有刺客尋到了您這邊。”
沈黯?
虞玥本來模糊的神志頓時清醒過來,就連抱着她的司徒韞也跟着一怔。
黑衣人見狀,意識到外面肯定來了許多人抓捕他。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放棄刺殺任務,左腳掌在地上猛力一踏,身子輕盈地一縱,飛身而上,自書案間踏過,将要破窗而逃。
司徒韞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他輕柔地放下虞玥,腳腕一頓,騰空而起,雙腿一緊,呈剪子狀死死卡住黑衣人的頸脖,阻斷他的生機。
随即翻身一轉,不遺餘力地将黑衣人踩在腳下,令他喘息不止,動彈不得。
“說!誰派你來的!”
鋒利的刀刃架在黑衣人的頸上,如今大局已定,他再無反擊的機會。
“說!”
司徒韞的刀刃又往那頸上靠了幾分,黑黃的肌膚被劃破,見了些彩。
威逼之下,黑衣人卻沒有膽怯,只見他唇角勾出陰測的笑,主動往那劍刃上靠去,脖子一劃,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看來是死士。
司徒韞威逼未成,心中略感可惜,随即騰起難以熄滅的怒意。
竟然有人想要他的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膽大妄為!
“陛下!”
屋內刀光劍影剛止,屋外沈黯一直沒等到司徒韞的回應,他心中焦急,刺殺之事是發生在他沈府,若是陛下真的出了什麽事,那就是整個沈府的人命也不夠抵。
沈黯心悸,随即下令,帶着一衆侍衛破門闖了進來。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這個時候的緊急程度不亞於剛剛,虞玥警鈴大作。
他們二人,一位是當朝陛下,一位是臣妻,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若是被沈黯看到,那便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更是會影響到之後計劃的發展。
思及此,虞玥毫不猶豫,忍辱負重,受着疼痛,飛快跳到了床上。
幸好床簾掩蓋,從遠處看去,只能堪堪望見一個背影。
所幸,她上一秒剛上了榻,下一秒沈黯就扯開珠簾沖進了裏室。
裏室內,一片狼藉,無一處安好之地。
更重要的是,地上躺着一個抹劍死亡的蒙面男子。
那鮮紅的血液還一直在流,白玉瓦磚在光色的映襯下透着詭異的紅。
場面甚是觸目驚心。
沈黯經過急速的頭腦風暴,抱拳半跪在地,一臉誠懇,“陛下!臣救駕來遲,臣罪該萬死!”
心髒一拍又一拍的跳着。
鼻尖血氣甚重,詭秘的靜谧籠罩着,叫人窒息。
遲遲得不到回應,沈黯一顆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難得出府巡視一次,落腳在他沈府休憩,便遇到此等災禍。
便是叫平常人,都會不由生出疑心,懷疑是不是他沈黯特意設下的局。
“愛卿,這事你怎麽看?”
司徒韞語氣淡淡,目光一寸寸落在沈黯身上,敲打着他。
沈黯攥着拳,深深的壓迫感充斥着全身。
他飛快斟酌着,該如何回答。
此番詢問,更是司徒韞對他的試探,若是不能叫這個暴君完全信服於他,只怕以後在朝堂上只會更難生存。
時間點滴而逝,明明是春雪乍寒的季節,豆大的汗珠卻是順着沈黯分明的下颌滾落。
羅漢床上的虞玥,也是悄然瞥眼望着一切。
在她的印象裏,沈黯雖在情愛上薄情寡義,但在朝堂之上還是一代風骨,威名赫赫。
她從未看過他在誰人這般露過怯。
下一秒,虞玥又反應過來,沈黯現在面對的這人可不是其他人,是司徒韞。
那倒也理解。
“陛下,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鑒,若是臣膽敢做出這泯滅人德的不忠不義之事,蒼天在上,那便叫臣和沈府上下死無全——”
沈黯話語還未說完,司徒韞豎指落在他的唇上,止了他的話語。
沈黯一時摸不清頭腦,司徒韞笑着扶起他,眉目間冷淡陰霾不再,反而染上柔和。
“愛卿,你我君臣多年,孤自是相信你。”
一句話,算是頂了個平安符。
沈黯心石微松,颔首道:“謝陛下信任。”
“方才,這死士刀刀致命狠毒,皆是奔着取孤的性命而來。孤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僥幸反擊成功,抓到活人,怎料,剛準備逼問出幕後主使,這死士卻自盡而亡。”
司徒韞平淡地闡述着,可每字每句皆叫人憂心震驚。
京都如今安寧昌盛,這樣的環境下,竟是有人養着這樣的死士為其效力,還下令來奪取陛下的性命。
恐怕這背後之人的目的,是朗朗乾坤下的皇位。
“這背後之人,千刀萬剮死不足惜!”沈黯邊聽,邊義憤填膺。
“愛卿,孤完全相信你的人格和忠誠。但這次,這造反的背後之人,把刺殺之地選在沈府,你認為意欲何在?”
醇厚的男聲不徐不疾,帶着股子溫和,像是柔光般,不急不慢地引着人去撥開雲霧尋到真相。
沈黯受到點撥,他頓時明白過來。
将刺殺之地選在沈府,并不是随心選擇,而是精密布局後的結果。
若是刺殺成功,那沈府護駕不利,便是全盛國最大的罪人,按罪當斬,株連九族。
若是刺殺不成功,便可引起司徒韞的疑心,讓君臣離心,整個沈氏的榮光必被削去,變為寒門。
而司徒韞也會失去一大助力,皆是兩敗俱傷。
沈黯心底浮上一陣惡寒。
這一步步,都算計得精準無比,下得一手好棋。
這般心思陰沉之人,叫人不寒而栗。
“愛卿,所以,一步錯,步步錯。君臣之心,更應緊緊相依,不可被歹人所利用,都落得個悲慘境遇。”
司徒韞見沈黯悟到那層關系,便緩緩開口,細細敲打,指出明路。
“臣,定當不被奸人所利用,君臣一心!”
沈黯經過此番,更是堅定了忠心不二。
這一遭被他人算計,陛下非但不責怪他,還願意更加相信他,那他更應抓住這次良機,大展身手,人盡其力。
虞玥躲在床簾後,內心早已感嘆不已,果真沒有一個人是能輕易坐上那個位置的。
司徒韞循循善誘,讓沈黯識破歹人計謀,還更加忠誠不二。
高。
實在是高。
不過,虞玥心底也産生疑問,這次刺殺究竟是誰所做?
司徒衍嗎?
若當真是他,那可謂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離間了司徒韞和沈黯,沈黯被司徒韞打壓過後,絕對深感無力,被逼無奈下,只能投入新的陣營。
虞玥太過投入於思考,手上的痛感也漸漸忽略。
她全然沒注意到臂膀那受傷之處的血液順着床沿流了下來。
一滴又一滴。
浸紅了羅漢床前柔順的狐羽白毛氈。
“陛下,您的榻上……”
沈黯發現那白氈上滾落的血珠,他狐疑蹙眉,目光順勢上移,望到裏面的人。
床簾遮掩,稀疏模糊,羅漢床上好似是一個女子。
“那是孤最近寵幸的一個舞姬,因為太過喜愛,便時常帶在身邊,今日春宵一度時,那賊人正好闖入,若不是她為孤擋下一擊,恐怕孤早已傷重不止。”
一通解釋,毫無破綻,叫人信服。
虞玥焦慮的心稍稍安穩了些。
卻沒想到,沈黯往前走了幾步,目光牢牢釘在虞玥身上,帶着探究意味,叫她不敢動彈。
“愛卿在看什麽?”司徒韞不動聲色地擋在沈黯身前。
被提醒過來,沈黯才回過神來,恭敬道:“陛下,臣失禮了,不知為何,臣就是覺得這身影,莫名的眼熟,卻又有些憶不起來。”
虞玥心咯噔一墜,整個人像是被夾在火爐子上烤一般。
“這舞姬之間身形大多都相似,想來是過去她在宮宴上作舞時,愛卿正好欣賞過,才會覺得熟悉,實乃正常。”司徒韞耐心地解答道。
沈黯細細思考,覺得司徒韞這話也說得沒錯。
可是,那身影真是,說不上來的熟悉。
腦海中似乎有個人影,漸漸要與之重合。
“陛下,她這傷勢似乎有些要緊,臣會些皮毛醫術,現下可以給姑娘先行包紮止血,待到郎中來後,再另行醫治。”
沈黯憂心忡忡,不由望向那刺眼的血色。
他的确是擔憂床上之人的狀況,其次,也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眼熟。
司徒韞眉心微乎其微一簇,沈黯措辭嚴謹平和,透着道理,叫人挑不出錯。他若是千番阻攔,倒是惹人懷疑。
還未等司徒韞應聲,沈黯便邁着步子,泰然自若地躲開前面的遮擋,側身走入裏間。
危急關頭,虞玥捏着嗓子,尖聲道:“侯爺止步,盛國民風雖是開放,但亦是有着男女大防的。
妾身身上都是與陛下方才歡愛過的痕跡,現下衣衫半露,若是被侯爺看到了,那妾身的清白就沒了,若是令陛下蒙羞,妾身也沒有顔面活在世上了。”
少女聲音嬌滴滴,每個字音都含着半個字頭,柔媚得幾乎滴水。
沈黯下意識皺了眉,那邁出去的步子立即收了回來,随後轉身退到原來的位置。
“是臣考慮不周,差點冒犯了姑娘,望陛下和姑娘恕罪。”
沈黯低眉垂眼,神情真摯自責。
司徒韞見他沒有堅持,也就沒再多加責怪。
若是勃然大怒,倒會引人懷疑。
“無礙,愛卿若是喜歡舞姬,改明孤便送上幾個到你的府上來。”司徒韞故意調笑着,“若是中意裏屋的那位,也可送到你的府上。”
“陛下,妾身的清白都給了您,您不能不要妾身啊!妾身就算是只在您身邊做個洗腳婢,那也是滿足的。”
虞玥急忙打着配合,嗓子捏得都快冒煙了。
這聲音別說男人了,就連她自己聽到,都覺得酥到了骨子裏,直惡心。
“多謝陛下擡愛,臣家中已有愛妻,得虞氏一人,勝過所有,臣已知足。”
沈黯眼簾微垂,狹長的眼眸裏閃着稀疏的光。
見對面之人婉拒,未起疑心,司徒韞也就不再執着於此事。
“看來愛卿對夫人,一片赤誠之心啊。”司徒韞鬓角微動,淡淡道。
“自然,她乃臣此生摯愛。”沈黯唇角不由勾了勾。
虞玥在床上躺着,不僅要受身體疼痛的折磨,還要受此等心靈折磨。
這等話語,也不知是要惡心誰。
他對她的負心和冷落都是真真實實存在過的,現下又要裝出深情款款的樣子。
她還記得,春昭游湖,她站在船板上,正巧聽到客間裏沈黯和葉季汝二人的對話。
他環着她,輕柔的吻落在她額間,他輕聲對她說:你是我沈黯此生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