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白月光

第27章 心虛又享受

心虛又享受

軍訓結束後，上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課，就迎來了開學典禮。

S市一中是重點高中，凡是能進這裏教學的最低要求本碩雙985，凡是能進這裏上學的一只腳就已經跨進了大學校門。

作為當地教育名片的市一中，自然受到教育部門的大力扶持，每年在人力物力財力三方面都會投入大量經費，用以保證師資力量，可謂貴氣逼人。

自然而然，投入要對得起門臉，所以每一年的開學典禮，也是隆重盛大，除了本校院長老師，還有教育部門的領導，親自到場講話，陣仗堪比高考放榜。

話就是還是那些老話兒，誇誇學校，誇誇老師，最後鼓舞學生，吧啦吧啦的一大堆，發言稿整整一厚沓。

天氣本來就熱，季千白背着手站在隊伍的後幾排，壓根兒就沒停主席臺上的人說話，臉上又是之前那種拽拽酷酷的表情，斜着身子寬大的校服套在身上，一眼看過去仿佛在說:別來惹我。

事實上确實也沒人敢惹她，就不說季千白的家世，就沖那冷淡的性子，上課兩天都還是獨來獨往，除了跟自己的同桌還有個別幾個要幫老師登記信息的班委說過話後，其他人在她眼裏都活成了空氣。

以至于，才開學兩天，季千白就在高一一班的名聲就傳了出去，這一屆的第一名是個不好惹的富家千金。

“季千白，季千白——”

好像有人再叫自己

不是好像，就是再叫自己。

“廣播裏叫你名字呢!快出列上主席臺去!”

闫岩是季千白的同桌，挺大個子就是有點胖的，成績嘛班裏最後一名，所以導致同桌分配的時候沒人願意跟他一塊，老師正犯愁該怎麽安排，季千白舉起了手，在全班詫異且異樣的目光中，說了句——可以坐我這兒。

可能老師也沒想到吧，最後給自己解圍的竟然是被認為最難相處的學生，驚訝中同時也帶了幾分欣慰。

開學典禮最後一個環節，就是每個年級第一名，上臺授章，高二跟高三年紀的已經上去了，就差季千白這個高一年紀的。

說實在話，季千白不喜歡這種流于表面的工作，站在主席臺上像猴子一樣被展覽，看上去是榮譽是光榮，實際上卻是在拉仇恨，能進S一中的哪個是笨蛋就算考最後一名放到普通高中都是前一百，保不齊上一秒還和平共處的同學友誼，下一秒就因為這枚勳章虎視眈眈。

不過，換句話說，這個世界誰沒有虛榮心呢

季千白望着主席臺下那些眼紅羨慕的同學，再看看院長老師以及教育部領導的贊揚，本應該喜悅的心情，卻在此時突然覺得有些失落起來，不禁想到要是顧幼笙在就好了，她看到的話，肯定會很高興的。

想到這兒，季千白的嘴角就耷拉了下來，多久沒見過那人了

自從開學以後，顧幼笙回來的次數就越來越少，就連周六日補課後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吃飯留宿，每回都急急忙忙的趕回學校。

大四不該更加輕松才對嗎為什麽會比以前還要忙了呢

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麽有沒有按時好好吃飯有沒有再被人欺負

季千白的思緒剛到這兒，就聽見院長拿着話筒高聲又激動的喊道——

“我們要向他們學習!大家鼓掌!”

頓時，主席臺下霎時間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開學典禮結束後，又上了兩節課，才放學。

正收拾書包，門口就沖進來個人，張開手臂猛地熊抱住季千白。

破天荒的季千白沒有反抗，居然還笑着跟她打起了招呼。

班裏的同學都看愣了，露出狐疑的眼神，一方面奇怪這個抱着季千白的女生是誰另一方面，季千白也有朋友

對于這樣或是打探或是好奇的目光，季千白不予理會，收拾好書包兩人便手挽手親密的走出班門口。

不跟你們當朋友，不代表沒朋友。

一個軍訓于舒被曬黑了一大圈，剛開學的時候季千白見到她，差點兒沒笑背過氣去，問她是不是去了非洲部落當酋長不然怎麽會跟《上帝也瘋狂》裏的歷蘇那麽像。

“想看就看吧，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季千白把校服上的徽章取下來遞給于舒。

“啊真的可以”

“又不是奧運金牌，不至于。”

于舒受寵若驚的雙手捧過徽章，瞪大眼睛手指在上面的紋路，細細摩挲，好一會兒才還給季千白——

“唉——真羨慕你，我要是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

“有什麽好羨慕的，你也不笨啊。”

“還不笨，已經倒數了。”

季千白安慰着好友“校長不是說了嘛，只要能進S一中的就等于一只腳跨進大小門檻了。”說着指了指于舒的右腿“你的這只腿已經在大學裏了。”

于舒聽後抿抿嘴，但神情似乎更加低落“我那是學區房直升進來的，跟你這種實打實考進來的不一樣，你都不知道，我們班主任有多嫌棄我們這些靠學區房直升進來的學生，一天到晚就沒個好臉色。”

這點季千白差不多也能猜到，別說于舒這樣，就是自己的同桌闫岩也是這樣，尖子生的班級裏，老師的刻薄，同學的不屑，随處可見的較量與比較。

“你什麽時候開始理會眼色這種東西了班主任不都那樣嘛，她不給你好臉色，你就別理她，再說了你是藝術生，文化課夠線就行，反正我沒覺得你成績有多差——”

季千白完沒說還，就見于舒的眼睛不動了，就連腳上的步伐都停了下來，轉過頭兩個烏溜溜的黑眼珠，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像不認識了一樣。

看得自己直發毛，擡手摸了摸臉頰“有東西嗎”

于舒搖了下頭，抿着嘴眼睛倏的一下就變成了月牙，彎彎的挂在臉上——

“季千白，我發現你會關心人了。”

這話怎麽那麽耳熟呢——顧幼笙也說過吧

‘關心別人就要說出來，不然別人怎麽會知道’

自己現在說出來了，怎麽還有點不自在了呢。

“你別看我!把臉轉過去!”

季千白臉頰微紅，不知道在害羞什麽。

只是她越這樣，于舒看她看得就越起勁兒，原話怎麽說的來着，能讓季千白臉紅，想想都爽!

當然季千白也不是什麽不反抗的乖寶寶，立馬高聲叫着她新晉的外號——

“酋長!”

“啊啊啊!季千白!你完蛋了!”

“酋長酋長酋長!”

嬉戲打鬧下，兩人的影子被拉的好長。

一回到家，季千白彎下腰正換鞋時，一雙白色的帆布鞋映入眼簾，臉上的神采立馬飛揚起來，趿着拖鞋急忙往樓上沖。

果然——卧室的門是虛掩的，她回來了!

季千白高興地有些得意忘形，猛地用力推開房門，大喊道——

“被我逮到啦!!”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這一驚一乍的幹什麽呀”一個既熟悉又突兀的聲音，被吓了一跳，心有餘悸的捂了捂胸口。

季千白的眼睛在房裏四處瞟着，根本就沒有顧幼笙的影子，剛還神采飛揚的眉眼，這會兒又垂了下來，看着掉在地上的枕頭，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吳媽，是你啊。”

吳媽撿起枕套抖了抖，疑惑的搖了搖頭“可不就是我嘛，還能有誰啊。”

“我還以為是顧幼笙呢。”季千白抿了抿嘴，佯裝不經的随口問道: “她呢，自己的房間自己還不收拾。”

吳媽見季千白這麽說，怕她誤會顧幼笙，連忙解釋道: “人家小顧老師的房間幹幹淨淨的，哪用得着我收拾，我就是看今天太陽好，把被子拿出去曬一曬。”

季千白沒吭氣收緊下巴的嗅了嗅鼻子，一股太陽的味道就鑽進來，詢問道——

“她沒回來嗎我看鞋櫃裏有她的鞋子。”

“你說小顧老師啊，沒回來呢。”吳媽俯下身子用手展了展被子“鞋櫃裏有她的鞋嗎應該是之前放在這兒的吧，我記得她一直有雙帆布鞋在櫃子裏的。”

說完話又等了等見沒人回應，再轉身一看，哪還有什麽人啊，季千白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去了。

“這孩子，怎麽了今天。”

季千白皺着眉頭兒，趴倒在床上，擡起胳膊怔怔的看着腕上的紫色水晶手鏈，腦子裏全是顧幼笙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怎麽的，竟然心裏空空的，甚至有些煩亂。

手裏屏幕上空空如也的微信聊天記錄，讓季千白有些惱怒的咬了咬牙:發個微信就這麽難嗎

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坐起身來，一個鯉魚打挺的跳下床去，拿出手機對着校服咔咔咔的拍了好幾張照片，不過最後發出去的只有一張。

季千白心裏又焦急又忐忑，拿着手機一分鐘看好幾遍，心裏嘀咕着

“是不是壞了怎麽沒反應呢”

手機怎麽會壞，上個月新出的時候，才買的最新款。

不過是心急的借口罷了。

季千白幹脆把手機藏到枕頭底下，賭氣的趴在上面，心裏想着要是你不回，今天我就不寫作業，等明天老師請家長，看你露不露面!

或許碎碎念真的有用，枕頭地下的手機，果然叮叮叮的響了起來，上一秒還在賭氣抱怨的季千白，這會兒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點開屏幕，眉開眼笑的哪有一點兒不高興的樣子，恨不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後頭去。

彼時，顧幼笙才幫老師整理好沙盤，以及第二天要用的文稿，看外面高漲的日頭，想起今天是S一中的開學典禮，這個點兒了也不知道放學沒有。

拿出手機想着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就看見微信裏發過來的照片，以及照片校服上顯眼的徽章，莫名的眼前一亮——這不是第一名才有的榮譽徽章嗎

S市一中的特有的激勵制度。

頓時揚起了笑容，發去一條語音——

“千白真厲害!”

簡單的五個字，已經足夠讓季千白把頭蒙在被子樂不可支了，興奮了好一陣兒，才從被子裏鑽出頭來，抱着手機兩個胳膊撐在床上，牙齒咬着下唇，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正要dj發送，卻又停了下來，眨眨眼想到了于舒，那張黝黑的面容。

頓時，心裏就有了主意兒，曲起手指噠噠的把剛才打好的字全都删了去，而後調出通訊錄，撥通了顧幼笙的電話。

要是沒記錯，這是季千白第一次主動給顧幼笙打電話，號碼存了兩年，今天頭回用，季千白說不緊張是假的，可為什麽又要緊張呢打個電話不是很平常嗎

滴滴——

響了沒了兩聲，輕柔溫婉的女音，就傳了過來，飄進季千白的耳朵裏。

“喂——”

一改剛才小孩的幼稚模樣，清了清嗓子，緊張的繃着臉，正想說話，就又聽電話裏的人傳來輕靈的聲音，帶着笑意——

“第一名，放學了嗎”

大概沒想到顧幼笙會這樣叫自己，季千白剛調整好的情緒，一下又塌了，臉頰對着電話就紅了起來，咬了咬嘴角，故作無所謂的問道——

“我得第一名，你這麽高興啊”

“當然啦，你是我教的啊，軍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啊”

顧幼笙的聲音溫潤悅耳，帶着愉悅的笑意，引得季千白也不自覺地語調上揚，揶揄道——

“你這人，我還沒要獎勵呢，你就先邀功了。”

顧幼笙嘴邊的笑意更濃，擡起眼似乎都能看見，季千白揚着小臉索要獎勵的模樣

“那你獎要什麽想勵啊”

“我——”季千白的聲音幹淨清澈，語氣裏夾雜着幾分腼腆“我說了，你就能答應嗎”

“那你先說說看。”

“我想要你回來——”

“啊”

顧幼笙一愣，沒聽明白，正想問去，就聽筒那頭的人一個大喘氣——

“回來陪我去逛街，我想給于舒送個護膚品，不過我不會挑，你能陪我嗎”

顧幼笙啞然，還以為她要提什麽稀奇古怪的獎勵呢，沒想到只是陪她買個東西，随後笑問道

“當然可以，什麽時候”

“現在，行嗎”

季千白摳着床單上的紅格子，心裏跟裝了面大鼓似得，咚咚作響。

“行啊，那你在家等我，我現在回去。”

“不用!我去找你!”

“你來找我有點遠吧”

顧幼笙拿着手機，盤算着來回距離，怎麽算都是她回去要方便些。

季千白剛說完就後悔了，那麽着急幹什麽，張口就想給自己打圓場——

“我的意思是，是去萬達嘛，那邊有專櫃，比較方便。”

“你忘了，專櫃你家那邊也有的，而且都不用坐車，走路去就可以。”

季千白連忙借着臺階下去，應聲道

“對對對，我忘了，那我等你回來啊。”

“嗯——”

再見還沒說出口，就被挂斷了，顧幼笙看着手裏的電話，不禁笑着搖了搖頭，這孩子今天怎麽怪怪的。

“顧幼笙——”

正要離開，身後辦公室的輔導員，走出來叫住了自己，手裏捏着一張表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語重心長的問道——

“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嗎以你的條件不去的話太可惜了。”

顧幼笙頓了頓最終還是婉拒了輔導員的好意，搖了搖頭嘴邊露出淺淺的笑“不了，還是留給其他同學吧，謝謝老師。”

“既然這樣的話，那好吧。”

看着顧幼笙離去的背影，輔導員不住的露出惋惜的表情—— “這麽優秀的孩子，怎麽就是個孤兒呢，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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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商場現在兩人直奔着專櫃，挑了一套學生适用的護膚買下，随後就準備回去，路過一家玩具專賣時，顧幼笙很明顯的慢下了腳步，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是個棕色的大狗熊，有一個人那麽大，靠在櫥窗裏，頭上別了個粉色的蝴蝶卡子，跟它的塊頭頗為不符。

“你喜歡”季千白問道。

“怎麽會”顧幼笙搖搖頭，眼底閃過一絲失落，瞬間又消失不見“我都多大人了。”

她記得宋田田有一個，過生日的時候男朋友送的，薛真嫉妒跟着也買了一個，就連宿舍裏經常不露面的那個也有一個放在床板上，四年下來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顧幼笙不是一個會貪慕這些東西的人，可畢竟也是女孩子，偶爾也會有些少女心。

“走吧。”

“真的不要嗎”季千白的目光落在那只大狗熊身上，流連忘返“它看起來軟綿綿的，抱起來手感一定特別好，不如買一個吧，我送給你!”

顧幼笙聽到她說的話，停下腳步，擡頭對上季千白亮晶晶的眼眸，輕輕從鼻腔裏‘嗯’一聲，故作思慮的眨了眨眼，倏的嘴邊漾開笑容，鄭重其事的牽起她的手

“我覺得要比起手感的話，你的應該比它的要好很多。”

季千白唰的一下就臉紅了，尤其在顧幼笙一邊摩挲着自己的手背，一邊瞄着櫥窗裏狗熊，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似乎真的在對比手感。

“你拿我跟大狗熊比呀”

“你比大狗熊要好多了，會說會笑還會急眼。”

“得了吧，你這是誇人呢”季千白脫開顧幼笙的手，超過她徑直向門口走去。

顧幼笙看着她跑開的身影，随即忍俊不禁的加快腳步跟上。

手剛碰上車門又猛地縮回來，扭過頭裏閃過一絲羞澀，嘴裏慢慢吞吞的小聲詢問道——

“晚上還回學校嗎”

顧幼笙并未看清季千白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而是輕松的拉開車門，搖頭笑道: “不回了，今天過後就沒有那麽忙了，之前是幫老師做沙盤，再加上準備一些實驗要用的論文資料，所以上個星期才會那麽忙。”

“那這麽說，以後你都很閑了”季千白的眼眸裏亮閃閃的，像是藏了無數小星星。

“什麽叫我很閑啊分分鐘忙起來，你信不信。”顧幼笙佯裝嚴肅的繃着臉。

“我信我信!你肯定是大忙人啊!不過——你也別太忙，我都一個星期沒人管了。”季千白說着就低下了頭，聲音也越發的委屈起來。

聞言，剛還想和這人說笑的心情，随即消失的無影無蹤，再看看季千白耷拉着的小腦袋，才驚覺這孩子不過一個星期沒見，竟又長高了不少，這會兒就算低着頭都跟自己差不多高了。

原本想着學校的事情最多也就忙個兩三天，誰能想到竟拖了一個多星期，顧幼笙以為季千白是剛開學，壓力也還不大，而且高一課業也并不怎麽繁重，再加上她今年都已經十六了，的确也不是小孩子了，這個年紀的算是半個小大人了，很多時候應該不希望被看管的太嚴，顧幼笙便自作主張的應下了輔導員。

可如今看來，自己實在太粗心了，正因為季千白剛剛升學到一個新的環境，才更需要适應需要人陪，季睿作為父親一天到晚不着家，對季千白更是不聞不問，算起來銀行轉賬都比季睿的關心來的勤，

現在她身邊除了吳媽就是自己，可自己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不在身邊呢!她的年紀再大也不過十六歲，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呢。

現在看着她的樣子，聽着她的聲音，尤其那一句:我都沒人管了，心頭更加內疚不已——

“千白，對不起，這段時間我的确疏忽你了，我跟你保證，往後絕對不會再放你一個人了。”

季千白本來只想跟顧幼笙裝裝可憐，能夠讓她多回來，卻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麽內疚，而且還跟自己鄭重其事的道歉，頓時就莫名的心虛起來，但偏偏這心虛之中又帶着幾分享受。

望着她眼底關切的模樣，季千白從那雙美眸裏，看到了自己的樣貌，心頭不禁微微一漾。

從什麽時候起，竟想每天都能看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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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千白先動心先喜歡

顧幼笙比較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