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個,還在嗎
那個,還在嗎
葉婉珂作為一個四五線小明星,十五歲那年進入娛樂圈摸爬滾打至今,要說她有什麽代表着還真想不起來,除了前幾年上了一個真人綜藝秀讓她借助媒體營銷號獲得了一個腿精的稱號小火了一把外,就再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了。
就在大家都要遺忘了娛樂圈還有葉婉珂這麽一號人物的時候,她卻憑着跟季睿結婚的消息,再次登上各大娛樂版頭條,霸占了整整三天的熱搜,一時之間又是片約不斷。
“再過兩天就是人家二十八歲生日了呢~~~”
“我們公司李姐說要好好大辦一場,大家都想讓你過去呢,到時候你可得陪我去呀~~~”
葉婉珂的聲音又細又嗲,說話的時候恨不得整個人都扒在季睿身上,餘光還時不時朝季千白看去,滿眼的挑釁。
“呃…。”
季睿握着手裏的湯匙頓了頓,似乎是再考慮要不要去。
啪的一聲——
季睿還沒來得及說話,季千白猛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發出巨大的響聲,碗裏的米湯都被震的灑了出來。
她冷着眼神掃過季睿跟葉婉珂,滿是恨意的目光停在葉婉珂臉上——
“你想什麽呢?怎麽?拍的電視劇紅不了,沒名氣上不了熱搜,想靠這個博眼球?就怕別人不知道你是怎麽進的這個家門,是嗎?!”
“你!你…你怎麽跟大人說話呢。”
葉婉珂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轉頭看向季睿,撇着嘴唇似乎下一秒眼淚就要掉下來。
“你們都少說兩句!”
季睿誰也沒看,厲聲呵斥道,随後目光轉向季千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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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跟大人說話的,我既然娶了她,她就是你的繼母!”
說完又扭頭轉向葉婉珂
“你也是!我能去那個場合嗎!到處都是媒體記者,千白的母親才去世沒多久,你想讓記者怎麽編排!少打這種歪心思!!”
話音剛落,季睿甩開葉婉珂搭在胳膊上的手,用力推開椅子起身就去公司了。
“哼——”
季千白看着她冷笑一聲,扔下個白眼,也回了房間。
飯桌上只剩葉婉珂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漲紅了臉,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吳媽!你這做的什麽飯!收下去全扔了!!”
葉婉珂也是沒面子到了家,季睿不敢惹,季千白不能惹,只能把火撒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吳媽看着撒了一桌的米湯,嘴上雖然不說什麽,但心裏卻也把葉婉珂罵了個狗血淋頭。
‘呸,什麽玩意兒!’
顧幼笙雖然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也能明顯感覺到季千白今天的情緒不對勁兒。
跟之前的叛逆還不一樣,今天的她滿身頹廢,有種連鬧都不想鬧的感覺。
“千白。”
“嗯?”
顧幼笙的聲音很輕很柔,但季千白也只是掀一下眼皮,沒什麽太大反應。
“先別做了。”
顧幼笙将季千白面前的書本阖上,又把椅子轉了過來,面向自己。
“你今天心情不好?有心事,可以跟我說說,如果把我當姐姐的話。”
“唉——”季千白突然長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些與年紀不符的憂傷
“你應該聽過我爸的事情吧。”
顧幼笙微微一怔,季睿是S市的地産大亨,但凡季家有點什麽風吹草動,當地的媒體報紙熱搜頭條,連八輩祖宗都能給你挖出來,公衆人物沒隐私。
“嗯,聽過一些,然後呢?”
“然後?!”季千白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
“那狐貍精要過生日,竟然想大張旗鼓的操辦,還讓我爸去陪她!你說她還要臉嗎?!她別以為我小,就不知道她打什麽主意!!她休想!!!”
顧幼笙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眼前這個失落又憤懑的少女,心情複雜目光糾結的同時又充滿了心疼。
自己沒有家也沒有父母,無法切實感受季千白的痛苦,但顧幼笙明白一點,擁有過再失去,比從來都未曾擁有過更加傷人。
季千白耷拉着腦袋,齊肩的頭發似乎長長了一些,松松垮垮的綁在腦後,整個人又單薄又瘦弱。
忽然,顧幼笙擡手,穿過眼前少女的柔發之中,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後腦。
季千白被顧幼笙的觸碰怔住了,微微的擡起頭,對上這人的眼睛,一雙清亮的眼眸,竟有種自己看不懂的情愫在裏面。
“你是在可憐我嗎?”
話音剛落顧幼笙的手就被季千白拂落下來,只見她扭過頭,執拗的說道——
“我不用你可憐我。”
果然,不能對她太好。
顧幼笙抿了抿嘴,眼眸恢複了之前的冷清,淡淡的說道——
“我沒有可憐你,你之所以覺得我在可憐你,是因為你怕被別人可憐,千白,不要把每個人的好心,都想得太麽壞,你年紀還小。”
随後頓了頓
“說出來,心裏好多了吧。”
“還行吧,就那樣吧。”
“那我們就接着講課吧,把書打開。”
顧幼笙動動手指就翻到了剛才的那一頁,就這麽一句話的功夫,又變回了沒有感情的講課機器。
季千白咬着嘴角,她是在搞不懂眼前的這個女人究竟是個什麽物種,為什麽上一秒滿眼複雜的看着你,下一秒就能毫無情緒的把自己剝離出來,似乎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上完課後,顧幼笙照常布置完作業跟明天要預習的內容,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卻聽季千白站在她旁邊,弱弱的叫道——
“顧老師。”
顧幼笙一臉好奇的看着她“不叫我‘喂’了?”
季千白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假裝咳嗽兩聲
“咳咳,那個,有個事能幫忙嗎?”
“什麽事?”
顧幼笙了然,原來是要找自己幫忙,難怪這麽有禮貌了。
“那個、你的那個——蛇還在嗎?”
季千白摸了摸鼻子,顧幼笙立馬看透,有些忍俊不禁的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上揚的弧度。
印象裏還從未見過這人笑呢,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繃着臉的模樣。
季千白看得有幾分出神兒,只覺得她的笑容讓自己很舒服,仿佛長久封閉的心房透進一絲光亮,頓時有了生機。
“你又想吓人?”顧幼笙問道。
反正瞞也瞞不住,季千白幹脆大方點頭承認。
“你就說你幫不幫吧。”
“你想吓誰?”
顧幼笙環着胳膊,掃了掃面前的女孩
“葉婉珂嗎?”
季千白不說話了,算是默認。
顧幼笙把手裏的背包放在桌上,抿了抿唇邊,臉上有些無奈,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
“你這把戲太幼稚了,而且你想一想,你這邊剛吓完她,你爸那邊立馬就是買包買房的補償,最受益的是誰?是你嗎?說不定葉婉珂巴不得你能天天吓她呢。”
“我、我我——”
看着季千白結結巴巴低着頭,顧幼笙忽然又覺得剛才自己不該那樣說話,她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心計能有多深,方知秋去世之前她都還是泡在蜜罐子裏的公主,人心難測又能明白多少?她作出的反擊不過就是在她現有的能力範圍之內所能做出的事情罷了,這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已經不容易了。
“千白——”顧幼笙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
“啊?”季千白冷不丁的被她一叫,哆嗦的抖了下。
“好好學習,先考上大學,其餘的事情等有能力再說,好嗎?”
說完又拍了拍她的肩。
季千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随後便目送顧幼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