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蕭墨又在林子裏獵了半天, 而且這半天他依然逮着四階魔獸殺,還故意在仙盟修士面前刷了刷存在感。
最後一層的外來修士數量不多, 戴着張金色漂亮面具的也就他獨一個,某些仙盟弟子也對他有了點印象。
這個不在場證明或許派不上用場,但反正順路就做了,也不浪費時間。
蕭墨最後殺了三十五頭四階妖獸,來往路上順手處理了五只三階、六只二階。
有了子焦的儲物器這筆巨款,蕭墨留下了五枚四階獸丹,剩下的都換成靈石。
他找仙盟弟子兌換靈石時, 幻劍門和小青門已經對峙上了,就在黑林外,雙方人馬泾渭分明, 劍拔弩張,旁邊已經湊了不少看熱鬧的。
蕭墨餘光掃過去, 蘇白沫面色發白,顫個不停, 他受到的驚吓不小,此刻全靠戴子晟撐着,才沒腿軟倒地,小青門的人咄咄逼人,仙盟弟子就在兩門派邊上。
仙盟弟子不是去調停的, 是因為蘇白沫說他是被魔修抓住了。
居然有魔修混了進來!?
蕭墨一邊等仙盟弟子結算靈石,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友,那廂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好熱鬧的模樣。”
仙盟弟子嗐了一聲:“小青門沒了一個弟子, 結果發現他腰牌在幻劍門弟子手裏。”
“這些都是小事, 但關鍵是扯出了魔修, 也不知道真假,還在問話呢。”仙盟弟子把靈石用便宜的乾坤袋裝了,“道友你的靈石,三百中品,五百六十塊下品,清點下。”
蕭墨方才是看着他點的,元嬰修士神識不至于連靈石數量也感知錯,何況這可是錢,蕭墨接過袋子:“謝謝。”
看熱鬧的人很多,多蕭墨一個并不起眼,他站在個不遠不近的位置,聽他們争辯。
沒想到灰衣魔修路上居然真得意忘形,告訴人質自己是魔修,要啖他們血吃他們肉,最絕的是,蘇白沫還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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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在識海裏道:“他這麽配合,我都不好意思了。”
楚驚瀾:你的不好意思沒看出來,你的津津有味卻很嚣張。
小青門的領隊金丹師叔自然抓住這一點不放:“你說是魔修,為何他殺了子焦,卻獨獨把你放回來?”
蘇白沫忍不住朝後縮,嗫嚅嘴唇:“我、我也不知道,我暈過去了……”
金丹目光如鷹,當即呵道:“怕不是你與魔修有勾連吧!”
與魔修勾結的帽子扣大了,戴子晟面色一沉:“道友慎言!”
蘇白沫終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本以為說出魔修就能把自己完全摘出去,沒想到反被潑了一身腥,可他也是受害者啊,這些人為何要颠倒黑白?
沐簡也開口了,他站在戴子晟身邊:“蘇白沫不過剛築基,且是從下界小世家上來的,身家清白可查,也不認識你們家弟子,有什麽必要勾結魔修害他,仙盟和諸多門派都在此處,他瘋了不成?”
蘇白沫有些意外看了看沐簡,他沒想到沐簡會幫自己說話,心下有點感激。
沐簡不是幫他,是幫幻劍門。
畢竟蘇白沫現在還頂着幻劍門弟子名頭,又是少門主救命恩人,在沒有确切證據的情況下潑髒水,他們必然不能認。
小青門的金丹冷笑一聲:“我只知道我師侄沒了,但他還活着,身上還有他腰牌。”
修真界裏每日都在上演血雨腥風,沖突和殺人常有,碰上某些大型秘境或者奪寶,哪次不是死一大片,少部分仇當場報,大部分都不知道仇人是誰,但金丹師叔沒想到如此簡單的歷練還能讓弟子折一個。
折的還是他師兄的兒子。
不管是幻劍門還是魔修,反正他得把鍋甩出去,轉移仇恨,不然回去他也不好交代。
說來說去也怪子焦不知天高地厚,自己追着妖獸離開隊伍,導致後來他們一直在找人,直到宗門發消息,說他的魂燈滅了。
幻劍門和小青門都是隸屬仙盟的宗門,幻劍門地位略高,仙盟弟子查驗魔修的方式沒有問題,卻還有魔修混進來,要麽對方本事太大,要麽有好的法寶,因此兩個門派都沒有把事怪在仙盟監管不力上。
仙盟弟子:“我們已經傳訊盟府,請求再添人手,若真有魔修,确實不能放着不管。”
蘇白沫搖搖欲墜抓着戴子晟的手臂:“是個灰衣、戴面具,面具灰黑,很醜,你們找找!”
“面具”倆字讓金丹師叔腦海裏下意識閃過臨安城門口的兩個面具人,但他很快否認了這個想法,畢竟此刻看熱鬧的人裏就有十來個戴面具的,還有戴鬥笠的,總不能戴張面具就是殺人兇手了吧?
幻劍門既然沒有把小弟子推出來認罪的打算,金丹就知道這事兒争不出來結果,他也不需要結果,把責任推給別人就行,他狠狠睨了蘇白沫一眼:“幻劍門的蘇白沫是吧,我們記下你了。”
說完他便領着弟子們走了,而蘇白沫再也撐不住,又暈過去。
戴子晟一驚,幻劍門的醫修按了按他脈搏:“是驚吓過度加上虛脫,不要緊,沒什麽傷,休息下補充些水分就行。”
戴子晟悶悶不樂:“都是我的錯,早知道我該把他送出來。”
沐簡抱着劍橫了他一眼:“他說自己是在林子外被抓的,關你什麽事,你還能時刻跟着他不成?”
……确實沒法時刻跟着,戴子晟情緒還是不高,但沒有反駁沐簡的話。
沐簡見他神色,嘆了口氣:“此事或許是他運氣不好,跟小青門之間的沖突,回去禀明門主再說,這段時間姑且避開他們,大家也不要落單行動,都警醒着些。”
衆弟子:“好的,沐師兄。”
蕭墨看完戲,帶着收獲滿意離去,楚驚瀾還以為趁機能看出點什麽端倪,結果發現沒有,蕭墨好像只是單純想找點樂子。
這種時候他又像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魔了。
回去的路上蕭墨步履輕飄飄,随性地問楚驚瀾:“說起來,站在你的角度,蘇白沫無關緊要,卻也算不上個壞人,我這麽折騰他,你不會不高興吧?”
楚驚瀾沒明白他話裏的因果:“既然他無關緊要,我為什麽會不高興?”
蕭墨眉眼彎彎:“比如覺得我沒事找事之類的?”
楚驚瀾:“只要不給我們找麻煩,随你。”
楚驚瀾自認不是善人,蕭墨殺人也好放火也罷,只要不損害他的利益,他都無所謂,優秀的合作者就是要雙贏,而不是互相拖後腿,給人找麻煩。
“冷酷無情。”蕭墨點評。
但是他又說:“可我欣賞這點。”
楚驚瀾對蘇白沫就是要越無情越好,不然就該蕭墨想不通了。
他們提前結束了黑林之行,沒有急着馬上回客棧,而是找了臨安城內牙保,讓他給介紹能租下來的房子。
他們在臨安城內租的屋子不需要多大,地段也不必繁華,這樣的屋子還挺好找,跟着牙保看過三處後,他們最終定下了一個院子。
一進的小院,沒有專門會客的大堂,大堂集飯廳、品茶讀書、休閑放松等功能為一體,一間廚房,三個廂房,正好能楚驚瀾一間、燕春莫知一間、初夏一間。
當然,蕭墨若是有需要,楚驚瀾的屋子就是他的屋子。
屋主長年不在臨安城,據說已在外地安家,所以租期也很好說,蕭墨和楚驚瀾先寫了一年時間,付了一筆錢。
怎麽說呢,不是自己的錢花起來就是不心疼,子焦這小子靈石上萬,看就是嬌生慣養,還得是成形的門派福利好啊,看看他們渡厄門,連個月錢都不給發。
屋子是能直接拎包入住的程度,拿上鑰匙,蕭墨楚驚瀾這才往客棧去。
他們回來時,三個小孩兒正在看書,進了房門,蕭墨在楚驚瀾身邊顯形,三個小孩立刻放下手裏的東西,小跑到他們面前,又乖乖在兩步遠處停住,仰着三顆小腦袋,亮晶晶瞧着他們。
“主子和師兄回來啦!”
楚驚瀾覺得情形有點眼熟,他不明白小孩兒湊這麽近要做什麽,就見蕭墨擡手,一人一個摸摸頭:“乖,我們回來了。”
三人被蕭墨摸完頭,又齊刷刷扭頭,看向楚驚瀾。
包括蕭墨。
四雙眼睛,三雙期待,一雙戲谑調侃。
楚驚瀾:“……”
摸頭是不可能摸頭的,不過他摸出個油紙包,遞給三小孩兒。
小孩兒們打開,香甜的味道撲鼻而來,裏面是剛做好的蜜餞,甜絲絲,香滋滋。
小孩兒們立刻被轉移注意力,雀躍:“謝謝主子!”
楚驚瀾垂下眸:“你們蕭師兄挑的。”
小孩兒們立刻又脆生生道:“謝謝師兄!”
蕭墨樂:“我跟他一起選的,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麽,就拼了拼,有什麽喜歡吃的可以說,下次我就知道了。”
三人美滋滋分着蜜餞,楚驚瀾道:“吃完收拾東西,我們要走了。”
三人聽聞,立刻一人塞了一塊在嘴裏,就連嘴饞的莫知也沒多吃,他們把油紙包封好,立刻扭頭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先做完事,路上再吃蜜餞。
蕭墨老氣橫秋:“小孩兒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
楚驚瀾淡淡掃了眼他青澀未完全褪完的面部輪廓,用眼神無形評判了他的話。
說得自己年紀多大一般。
這幾天裏燕春和初夏還是沒有入門,但按着步調調息鍛煉,身體素質好上不少,莫知穩步上升,速度不快不慢,很正常,也多認了幾個字。
東西不多,很快收拾好,他們提前回來,把房間退掉後還能拿回點兒靈石,蕭墨做主把石頭給了小孩當零花錢,楚驚瀾沒有反對。
小孩們很快把東西收拾好,不過蕭墨和楚驚瀾沒有帶着他們去宅院,因為他們現在就要去臨安學宮附近占位置了,不過出城前,準備帶着他們去吃頓好的。
畢竟有錢了,不用整天白面饅頭,可以大快朵頤了!
他們闊綽地往城內最好的酒樓去。
蕭墨和楚驚瀾依然戴着面具,不過楚驚瀾臉上的面具又換了一張,因為金羽面具人是個“元嬰”,而楚驚瀾是個勉強在練氣門口的修士,不能讓人把兩者聯系起來。
楚驚瀾本來想換回鐵面具,但蕭墨反手又遞給他一張新的。
這回的面具跟蕭墨一樣,是銀色,蕭墨那張纏花,他這張是個瑞獸。
樣式不同,但同樣精致好看。
楚驚瀾接過面具時想:他果然是嫌棄鐵面具醜。
兩個銀面具人領着三小孩兒進了酒樓,坐下點吃食,酒樓裏還有靈食,不過無論是楚驚瀾還是三小孩兒目前都未必能好好吸收裏面的力量,因此蕭墨本不打算點。
但楚驚瀾在看過菜牌後,點了兩道靈食。
一碗紫花靈米羹,一道萃華妖兔肉。
靈食價格不便宜,純粹的靈食上桌前會把所有雜質處理掉,比如妖獸萃華兔的肉,只取精華部分,所有調味品也都是靈草,保證每口下去都是靈力,沒有雜質。
蕭墨沒有心疼錢,只是疑道:“你們現在受得住靈食裏的力道?”
而且米羹還只點了一碗,是準備分着吃嗎?
店小二已經記了單傳菜去了,楚驚瀾垂眸坐在桌邊,淡淡說:“給你點的。”
蕭墨愣了愣。
半晌後,他才回過神來,喃喃道:“啊,是了,我可以吃靈食。”
習慣了旁人吃飯他只能看,蕭墨自己都差點忘了,純粹的靈食他是能吃的。
蕭墨覺得自己心口被根小羽毛撥了下,不習慣,但酥酥癢癢,很舒适,又讓他有些無所适從。
蕭墨聲音低了下去,不太自然:“嗯……謝謝。”
蕭墨從小成長的環境就決定了他沒機會收到多少關心,乍碰上一回,跟彩票中獎似的,驚喜,但不真實,誰跟他吵嘴他能用比對方更高的架勢怼回去,但要是誰對他溫和軟乎,蕭墨立馬就得無措,內心不知手腳往哪裏放,面上瘋狂掩飾,裝作無事。
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菜肴上來後,紫花靈米羹和兔肉放在了蕭墨面前,蕭墨拿起羹匙,先舀了一勺米羹送進嘴裏。
入口清甜軟糯,馥郁香氣從舌尖延伸,齒頰留香;再吃一口兔肉,鮮嫩細膩,醬汁濃郁,回味無窮。
更重要的是滑入嗓中後便化成了靈力,沒有任何殘渣,蕭墨不會感到絲毫不舒服。
蕭墨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好吃。
而且有點暖過頭了。
三個孩子第一次看他吃東西,有些稀奇,但他們覺得自己身份在主子和師兄之下,因此沒敢給蕭墨夾菜,燕春将一道魚往蕭墨面前推了推:“師兄,這個好吃,你嘗嘗?”
莫知将一道燒鴨推了推,初夏則選了一盤糕點。
蕭墨嘴裏含着食物,還沒來得及吞下去,楚驚瀾就把那些菜推回去:“他只吃靈食,你們吃你們的。”
三個小孩啊了一聲,于是又将菜往楚驚瀾身前推:“主子你也吃!”
蕭墨咽下米羹,看着桌上熱鬧的場景,不由笑了笑。
楚驚瀾側頭看向他:“好吃嗎?”
蕭墨:“嗯。”
他是真很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