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蕭墨從樹上瞧着底下的人, 問系統:“蘇白沫也來過黑林?”
在楚驚瀾被廢後,因為大量視角轉到了蘇白沫身上, 後面劇情蕭墨都是跳看,沒那閑工夫欣賞蘇白沫每一份愛恨情仇。
系統:“原著沒提,應該是黑林之行沒什麽感情戲的發展,所以略過了。”
這也略過那也略過,但狗血必須洋洋灑灑,很好,這很原著。
蕭墨眼神輕輕動了動:“沐簡的成長節點劇情走完了嗎?”
系統知無不言:“還差一個, 等他那常年閉關的師父沖境失敗,身死道消,送別他師父, 由沐簡接手峰主之位後,節點就走完了。”
沐簡和戴子晟都是嫡系弟子, 但師父不是一個,戴子晟作為少主, 師父是他門主親爹,沐簡的師父是幻劍門內一峰主,和門主是師兄弟。
蕭墨唔了一聲,發現個事兒:“有趣,原著大量描寫蘇白沫的視角, 但楚驚瀾和沐簡兩個基石人物的重要節點都跟蘇白沫無關,我看的是本狗血小說,沒轉性吧?”
“小說可以無腦狗血, 但延伸成世界後是要講邏輯的呀, ”系統振振有詞, “世間萬物, 生靈因果循環,不管此消彼長還是相生相克,都得在天地間形成穩定的命運大洪流,否則該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麽,不都亂套了麽。”
這麽說來,因為過于排斥蘇白沫,唯恐避之不及,蕭墨先前倒是從沒關心過他,話都聊到這裏了,他順路都問了:“蘇白沫的成長節點呢?”
系統:“還剩兩個,修為晉升分神期,以及加入上界仙盟主府。”
每一個重要角色的成長節點居然都跟情愛沒什麽關系,有精神上的錘煉、修為的晉升和地位的變化等,确實是在塑造完整又真實的人。
啊,不對,蘇白沫除外。
因為他的修為也好地位也好,都得靠其他人幫忙,節點看似與情愛無關,但他選的路就離不開這倆字。
蕭墨腦子裏思緒剛飄遠,楚驚瀾的聲音就在識海中響起:“為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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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和系統的對話楚驚瀾是聽不見的,哪怕此刻他倆神識各占據半邊,幾乎緊貼在一塊,也聽不到,類似三個人五個群,大家各聊各的。
五個群分別是:蕭墨、楚驚瀾、系統,先各自單人成群;再加上蕭墨和楚驚瀾、蕭墨和系統的小群。
總有人不在群裏。
蕭墨從跟系統的群聊裏退出,半侃着回楚驚瀾:“看到故人,沒什麽想法?”
楚驚瀾的神識也是冷冰冰:“沒有。”
蕭墨:沒有最好。
不管之後會不會再度碰上躲不開蘇白沫的場合,但只要蕭墨在,就別想有什麽擦出火星子的機會,特別是現在楚驚瀾的身體在蕭墨手裏。
搞暧昧?想都別想。
下方的戴子晟被同門間争執搞得很郁悶。
他雖然是少主,但不是一味尋求別人保護的人,同宗的弟子也會內鬥,別人幫你那是情分,但他跟沐簡還有其他幾個師兄弟關系都很好,大家親得跟一窩似的,平日裏也都會互幫互助。
這麽多金丹,帶個蘇白沫去第二層長長見識,絕對沒問題。
蘇白沫好歹是他救命恩人,他不懂沐簡為什麽非要反對蘇白沫跟着。
沐簡板着臉看了眼蘇白沫,話是對戴子晟說的:“我相信你能保護好他,但你自己的歷練呢?你只有近期結了丹,才好進入臨安學宮修行,我們這次主要是想幫你,若遇上別的情況,可能顧不上他。”
臨安學宮最好的醫修跟幻劍門某個峰主有龃龉,但只要能符合學宮的條件,讓戴子晟跟着其他先生學學也大有好處。
沐師兄是有點雞娃潛質的:“你自己心思若不放在正事上,還準備拖到什麽時候?”
這話讓戴子晟噎了噎,無法反駁。
的确,他前幾日滿了二十,本準備在生辰結丹的,結果也被耽擱了,修為、感悟都到位了,再拖下去恐怕不是厚積薄發,而是氣勢衰竭。
戴子晟有點被說服了,面露為難,這時,蘇白沫終于說話了,張嘴就很懂事:“沒關系,我已經歷練夠了,去黑林外等你們就好。”
蕭墨銳評:如果不想讓戴子晟為難,早幹嘛去了,現在才出聲?
蘇白沫說完後,退開兩步,依依不舍瞧向戴子晟,走出兩三步遠後,似乎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麽,又回頭對戴子晟揮揮手:“我走啦,稍後見。”
戴子晟那一顆糾結的心還沒完全放下去,就發現蘇白沫眼神裏慢慢黯淡下去的期待,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點失落,以及他身影變得孤零零,站在他們幾步之外,仿佛被排擠了般,很是可憐。
戴子晟:“……”
讓救命恩人如此難受他還算報恩嗎!
戴子晟剛朝蘇白沫的方向踏出一步,嘴唇動了動,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挽留,頭頂幽幽響起陌生的聲音:“要走就走,這麽纏綿是在演話本嗎?”
幻劍門弟子們頓時一驚,紛紛拔劍戒備:“什麽人!”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不遠處的樹上站了個人。
沐簡神色繃緊:他們完全沒發現!
對方要麽十分擅長藏匿氣息,要麽修為遠高于他們,只是隐藏了這麽久,為什麽突然插話了?他要是不說話,幻劍門弟子根本不會知道有人在偷聽。
蕭墨從樹上翩然落下,他壓着嗓子改變了音色,沒有少年人的清亮,完全是成人男子的嗓音,面對幻劍門衆人,姿态悠然。
“路過,沒想偷聽,但你們擋路了。”
以地面的陣法為基準,黑林被劃分成三層,每一層之間只有幾個出入口,蕭墨挑的這個是離他最近的,也可以直路穿到最後一層。
幻劍門弟子頓時臉上一臊,沐簡讷讷側身讓開:“抱歉,請。”
蕭墨矜貴一颔首,往前走了兩步,又忽的回頭。
沐簡他們還沒放下戒心呢,盯着蕭墨一舉一動,見他驀然回身,衆人握劍的手又立刻收緊。
但蕭墨卻是遙遙看向蘇白沫:“你盯着我做什麽?”
蘇白沫愣了愣,沒想到自己被點名:“我不是……對不起。”
周圍人不都看着你嗎,怎麽就我特殊了?他委屈地想。
而且他方才發愣地盯着面具人看,是因為覺得他的背影很像一個故人,像……楚驚瀾。
因為他曾許多次看過楚驚瀾的背影。
金色面具覆蓋了大半張臉,光看嘴唇和下颌,有些像,但不确定。
不過當蘇白沫對上面具底下的雙眼時,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楚驚瀾的眼神總是淡然如雪,即便冷,也是明澈霜心,不像這個面具人,眼神輕盈随意,帶着說不出的危險和随性。
他道了歉,面具人卻懶恹恹道:“你方才要是幹脆點,就不會耽誤所有人時間了,我是真不想聽你們小年輕間奇怪的争執。”
他倒是裝前輩裝得有模有樣。
說着,他聲音恍然大悟:“你一步三回頭,不會等着誰送你吧?”
小心機被戳破,蘇白沫臉唰地一下紅了,辯駁道:“絕無此事,請您不要信口胡言!”
第一層林子裏大家都忙着逮妖獸,二階妖獸對築基來說原本還要費些功夫才能對付,但此時跑得快的都在逃命,好抓的一出來就有人追,因此沒什麽危險。
蕭墨戲谑拿眼神掃了蘇白沫一圈,那意思:所以你還杵這兒幹嘛?
蘇白沫話已經放出去了,再讓戴子晟送自己未免太打臉,咬着唇,羞惱地轉身跑開,戴子晟只趕得上在他身後忙道:“你就在林子外等我們,待會兒出來找你!”
蕭墨哼笑一聲,擡步踏入了第二層。
他其實可以選擇繞路,去別的入口,離蘇白沫遠遠的,但若是運道非要經常讓他們碰面,躲得過一次躲不過兩次。
與其到處躲避,不如直接碾過去,把頑固的命運碎成渣,自己來編織新的路。
少年人意氣正盛,肆意一點又何妨。
蕭墨心情不錯,楚驚瀾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嘴角正帶着笑,那是屬于蕭墨的笑。
剛才的事他全程旁觀,并不覺得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地方,但這也是他與蕭墨的差別,蕭墨總是能從一些小事上獲得愉悅。
他若是個普通人,應當很會享受紅塵。
但楚驚瀾有一點不解,他以為蕭墨不會多搭理蘇白沫,但他卻在入口處特地轉身,朝蘇白沫多說了兩句。
先前還在楚家時,楚驚瀾就試探問過:你很在意蘇白沫?
當時心魔團子炸了毛,把事情短暫揭過了。
如今楚驚瀾不禁舊事重疑:蕭墨是不是真的在關注蘇白沫?
*
蕭墨快速穿過第二層,順手收了兩只三階妖獸,直接來到第三層,發現搶生意的居然比他想象中少:
金丹巅峰可以和四階妖獸碰一碰,但對單獨行動的散修來說,在四階妖獸過多的地方獨自進行捕殺太危險,萬一被圍攻,只能想辦法逃命;
中小門派的隊伍裏并非全是金丹,顧忌到同門,能來第三層的人數和隊伍也會大幅度減少;
而對元嬰大能來說,根本就不把四階妖獸的獸丹放在眼裏,一顆獸丹才十塊中品靈石,就想讓他們來打工?
看不起誰呢?
我給你一百,你替我幹活還差不多。
元嬰期還窮成蕭墨他們這樣,為幾塊下品靈石犯愁的,真的不多見。
因此第三層主要是仙盟自己的修士,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追着妖獸跑,畢竟誰都不愛加班,尤其是拿不到幾個錢的加班。
只有蕭墨積極奔着巨款來了。
沒走出多遠距離,他就碰上了頭四階妖獸,另一邊本來有個仙盟弟子要追過來,一看有人了,他直接朝蕭墨擺擺手,然後掉頭就走,完全沒有争搶妖獸的意思。
蕭墨感慨:“幸虧他們都是有錢人。”
受靈脈波動的影響,這些妖獸情緒都很躁動,或許因為四階妖獸都能聽得懂人話了,蕭墨竟然從妖獸身上也嗅到了欲念化作執的芬芳。
這難道也能吃?
四階吊睛白虎已經被修士攆得暴躁無比,它無法準确判斷蕭墨的氣息,張開血盆大口一躍而起,起碼五米高的距離,碩大的身軀從半空撲下,要把面前人類的腦袋一口撕碎。
眼看它的利齒離人類已經非常近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鮮血淋漓,獵物倒地。
那人類卻不慌不忙只是一擡眼——白虎便在半空中僵住了。
白虎在空中定格成了詭異姿勢,它拼命掙紮起來,卻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箍住了它,越纏越緊。
蕭墨閑庭信步朝它走來,白虎終于知道害怕,開始發抖。
但已經晚了。
蕭墨連手指都沒動,就操控黑霧把白虎拴在了空中。
想拿他們當美餐,也不看看自己爪子夠不夠利。
金丹巅峰盡力才能對付的四階妖獸,在元嬰手下不值一提。
蕭墨還試着吞噬了一下白虎躁動的“念”。
平日裏,蕭墨若是從人類身上吞噬“念”,楚驚瀾是看不見的,但如今被蕭墨附身,他看得非常分明,有漆黑如線的東西從白虎身上飄出,被蕭墨勾了過來。
那東西沒有過他的身體,應當是被蕭墨的神識直接接納了。
楚驚瀾:“這是什麽?”
“心念。”蕭墨跟楚驚瀾解釋了一番,即任何情緒只要超過臨界值,都能成為心魔的食糧。
“我之前只吃過人的,沒想到妖獸也有,也對,畢竟萬物有靈,有心便能有念。”蕭墨品了品,“味道有點淡,可能是它靈智還不高吧。”
楚驚瀾:“……有味道?”
蕭墨:“有啊,比如剛才的就是白水煮魚,聞着鮮香,但沒別的佐料,入口沒味兒。”
楚驚瀾懷疑蕭墨是長期吃不到食物嘴饞了,但沒有證據。
被人咂摸了滋味的白虎還在空中掙紮,蕭墨剛想給它個痛快,就對上了它的眼睛。
蕭墨忽然冒出個別的主意。
……嗯,既然都有靈智了,那會不會也可被控制?
蕭墨想着,眼眸中紅光流轉,對上了白虎的獸瞳。
拼命掙紮的白虎瞳孔放大,扭動的身軀漸漸安靜下來,目光變得呆滞。
蕭墨嘗試對它灌輸意念。
【帶我去找別的妖獸】
默念幾遍後,白虎身軀只是顫了顫,卻沒有給出更多回應,蕭墨轉手掏出笛子,放到唇邊吹了一個哨音。
笛音帶着靈力,白虎身軀被刺激得劇烈顫抖,呆滞的眼眸仿佛有光彩要掙紮破出,但最終還是被壓制下去。
須臾後,暴戾的白虎變成了一只聽話大貓,乖乖擡頭,沖着蕭墨低叫一聲。
蕭墨将它放下來,白虎慢慢往前兩步,示意他跟上,帶他去找別的妖獸。
蕭墨把笛子在手心一敲:“成功。”
某些四階妖獸善躲,白虎還能尋着氣味找過去,順手幫忙捕獵,多個打手,何樂而不為。
蕭墨非常滿意,動身跟上白虎,邊在識海裏找楚驚瀾搭話:“我連妖獸也能控制,話說你剛才好像僵硬了一下,是在驚訝?”
楚驚瀾:“……不是,只是走神,沒事。”
蕭墨哈了一聲,稀奇:“你居然也會走神。”
他當然會,但方才走神的原因沒法說。
當竹笛觸及嘴唇那一刻,楚驚瀾無比清晰意識到,這是蕭墨天天在吹的笛子。
溫潤微涼的觸感,讓他想起了蕭墨同樣冰涼的指尖,現在卻貼在了自己唇上。
楚驚瀾神識整個僵住。
蕭墨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他吹笛時毫不猶豫,動作神态那麽自然,如果楚驚瀾說出來,反而顯得更奇怪。
……算了,拿自己的身體用蕭墨的術法,難免會如此,畢竟蕭墨不是劍修,以後這種情形還會有很多次,他要習慣才對。
唇上還殘留着笛子按壓的感覺,久久不能散開,行動時被風一吹,酥麻微癢,仿佛要烙進神識裏才肯罷休。
楚驚瀾:“……”
他頭回發現,想習慣一件無傷大雅的小事,居然有些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