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齊都昊天風雲會，同室幹戈何所悲（上）
第六章齊都昊天風雲會，同室幹戈何所悲（上）
“世子，華陽公主三天後就會到達昊天。”劉康雖然不懂世子和未明先生為什麽會如此重視一亡國公主，但依舊恭敬的向齊靖宇禀告。
聞言，齊靖宇挑眉，他下意識地摩挲手裏的棋子，半響兒才吐出一句：“是嗎？”以錦國舊事去試探錦蘭軒，僅僅是公子靖的惡趣味而已，不曾想她真的會答應前來昊天，錦國上下也将她保護的太好了，好的令他嫉妒！
劉康繼續回複他：“是的，并且未明先生已經過問此事并親自過去了。”
齊靖宇搖頭，他自然知道未明的意思，卻不覺得未明能改變錦蘭軒的決定。盡管未明自始至終都不贊成他于錦蘭軒的欺騙之舉，盡管未明一直認為玩火者必自焚，可這些年他做的火中取栗般的事還少嗎？危與機，從來相輔相成。對于未明，他還是放心的，他囑咐劉康：“既然未明過問了，我就放心了。對了，吩咐下去，錦蘭軒等同于未明，以國士之禮待之！”問完此事，齊靖宇才有心思下未下完的那盤棋。此時，齊靖宇手中拿着一粒黑色的棋子，望向黑白交錯的棋盤，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棋盤上黑白二子各占半壁江山，無論是黑子，還是白子，似乎都難以在短時間內占據上風。
“是，屬下一定會傳達下去的。”劉康在公子靖手下待了多年，當即明白這話已是極重了，遂嚴肅回答道。
齊靖宇手中的黑子已經落了，白子立刻不複剛才的優勢，眼看黑子的勝利指日可待了。然而，下一刻他又執一顆白子，白子落，黑子的優勢又蕩然無存了。他這才不疾不徐的撚一顆黑子，道：“那幾個家夥如何了？”說着黑子落了下去，顯然這件事不如眼前的棋局重要。
談到他負責的事情，劉康正色，“世子，三公子（武平君齊靖衡）、八公子信平君齊靖濤）和九公子（齊靖憲暫未獲封）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就要開始行動了，明天是王太後的千秋日，錯過了王太後的誕辰，下一次恐怕就要等到兩個月後王上的聖誕了。武平君性急，九公子性暴，縱使信平君心性沉穩，想要等待下一次機會，沒有合适的理由怕也說服不了那兩個剛愎自用的家夥！況且信平君自覺萬無一失，也巴不得早早進行，他們一定會按計劃行動的。”劉康也看不上這些蠢貨，話裏也含有幾分不屑。世子仁慈，一次次對他們手下留情，反而讓他們越發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齊靖宇并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下着棋，僅幾個來回，黑子已是強弩之末了。然而下一刻，黑子落了，頹敗的局勢立刻開始好轉，好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此時，齊靖宇才開口道：“一群蠢貨！留着他們是為本世子添樂子的，誰知這麽不給力，這一次一次性解決好了。”
劉康給生生噎住了，世子，您驚才潋滟，不把他們當對手，但不代表他們不視您為眼中釘，肉中刺。還有，他們已經非常努力的給您添麻煩了，手段已經相當高明了，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顯然哪怕他們回爐再造也不會是您的對手，他們不夠您玩的。太好了，您終于良心發現了，打算一勞永逸的解決掉他們，我們再也不用費心去關心他們這群蠢貨了。
齊靖宇手裏撚着一顆黑子，只幾個來回，黑子又開始占據先機。棋盤上黑白二子你來我往，好不精彩。
“既然他們想要刺殺父王來陷害本公子，那麽本公子便幫他們一把，連本公子也一起刺殺了，安平（劉康，字安平）你說可好？”顯然齊靖宇無意劉康的答複，他幾乎不曾停頓的接着說：“哎，我也很長時間沒活動活動筋骨了，明天可要派我們最好的刺客，對了告訴他們刺傷本公子的人重重有賞。”說着，白子已被黑子從中部截斷，白子面臨潰敗。
劉康的嘴角狠狠地抽動，真恨不得掀了眼前的棋盤，然後揪着坐在椅子上的人的衣服問：你玩夠了沒！然而他有賊心沒賊膽，也只能想想罷了。不過，眼前的人确實有狂傲的資本，他得到什麽都得到的太容易，太容易得到的便不容易放在心上，但願這不容易得到的天下能夠讓他放在心上。
齊靖宇對劉康的沉默并不以為意，劉康這個人太一本正經了。不過明天他還真的得受點傷，這并不是他對自己心狠，而是父王那個老狐貍，并不如老三他們一樣好對付。齊王要是知道齊靖宇引誘他的其他兒子們設局謀反，一定會找齊靖宇的麻煩的，雖然這些麻煩不致命，可也一點不好對付。若是齊王知道真相，齊靖宇敢說，恐怕日後他繼位都可能名不正言不順。無論如何，齊靖宇已經為明日的戲劇書寫了結局，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查出的一定是諸公子設局造反，試圖弑父和弑兄，沒有其他！
又是幾個回合之後，白子成包圍之勢，黑子反而勢危，黑子勢力零散，聚不成團，下一刻便有被白子吞噬殘盡的可能。
許久，見齊靖宇沒有其他吩咐，劉康才開口：“請世子放心，屬下這就下去安排好一切的。”說完退了出去，既然不能改變，那麽也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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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靖宇繼續執棋，聽到這話也只是微一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室內禪香缭繞，唯餘棋子錯落之音。
翌日，整個齊宮都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太後的千秋節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望着半空的太陽，齊靖宇有些可惜這樣的好天氣竟然要見血，不知道到了夜晚那如玉般潔淨的月亮會不會沾上陰霾。
齊靖宇行走在曲折的長廊上，過往宮人在百忙之中不得不給他行禮，待他颌首，具又匆匆起身離去。此刻，面對這一片繁榮景象，他心裏想的卻是追查刺客線索的時候不知又有多少人能幸運的活下來。宮裏很多年都沒有這樣大換血了，這樣熱鬧吉祥的日子偏偏有些人要幹些大煞風景的事，真是掃興。但願那幾個家夥不會把父王那個老不死的氣死！
“五哥，王祖母的千秋宴就要開始了，你還在這兒慢悠悠的，不擔心王祖母生氣？”說話的是九公子，這位是裴貴妃所出，衆所周知王太後就是裴家女，他這話說的有恃無恐。若是說王太後最疼愛的王孫，他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齊靖宇看着眼前的齊靖憲，他猥瑣的表情破壞了整張娃娃臉的美感，不過，王太後對自己的喜歡又能有多少呢？齊靖宇雖這樣想着，嘴上還是道：“九弟，你沒看到本世子正匆匆地趕往正和殿嗎？”
齊靖宇神色從容，目光如炬，那雙眸子這麽多年齊靖憲也沒有直視過幾次，少有的幾次對視，也讓九公子有一種被野獸盯住的錯覺，仿佛下一刻自己就會被撕裂。被公子靖注視，他總有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那是面對父王都沒有的恐懼。齊靖宇那雙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很多時候，九公子會有種自己是待宰的羔羊，齊靖宇是屠夫的錯覺。甚至有一瞬，他還會有公子靖視自己為玩物的想法，明明可以一擊必殺，卻偏偏給羔羊以希望，似乎羊羔只要努力奔跑就能逃出去，任羊羔在羊圈裏打轉尋求生機。可是這一次九公子卻覺得自己有對視齊靖宇的勇氣了，他牢牢地鎖定齊靖宇的臉，直面那雙銳利的眸子，他想他一定是瘋了。
是的，他瘋了，被逼瘋了。
他不是長子，亦不是嫡子，在禮法上不要說比不上身為嫡長子的齊靖宇了，就是嫡次子的齊靖濤他也比不上，可是他的出身卻比他們更高貴！母妃所在的裴家綿延至今已近千年，是王後所在的蔣家可比拟的嗎？更不要說先孝德王後那個商家女了。可是他們二人呢？齊靖宇不把他們所有人放在眼裏，确實，他有自傲的資本，齊國王室他們這一輩是‘靖’字輩，可世人一提‘公子靖’，就只會想起一個人，齊國的世子齊靖宇——面對他，自己唯有壓制自己內心的不甘，他鬥不過公子靖！可齊靖濤呢，他們幾乎是一起長大的，誰還不知道誰，齊靖濤那一閃而過的輕蔑他又不是看不到。他為人是暴躁，可還不蠢，可不是武平君那個蠢貨，沒有自知之明還狂妄自大。齊靖濤那家夥憑什麽看不起他，憑他那幾分小聰明，還是他嫡子的身份？齊靖宇不倒，在裴家都放棄的情況下，他會永遠庸庸碌碌的過下去，可是都是父王的兒子，誰沒有一朝為王的渴望？所以當老八拿着那份完美無缺的計劃來找他時，他立即就答應了。只要齊靖宇倒了，他就有機會為王，有其他人在，也許他還會失敗。可是他敢說不瘋這麽一次，他将來一定會後悔的！所以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答應了，為什麽要猶豫！哪怕這計劃不夠完美他也會瘋狂賭一次的，他絕不想就這麽庸碌的過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