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方山水一方人,一位谪仙一玉笛(中)
第四章一方山水一方人,一位谪仙一玉笛(中)
蘭軒望着還未遠去的長隊,未語。
“小姐,你忍心……”韶華不死心的問道。
“韶音,去将前方的蔣管家請過來。”蘭軒口中的蔣管家不是別人,正是蔣平,她對蔣平感官頗佳,畢竟那日華陽的情形若不是蔣平心智堅定,恐怕等公子靖趕到的時候她雖不至于受辱,但也得狼狽不已。
“是。”還未待韶音應聲,韶華先一步應聲,下了馬一溜煙的跑到了隊伍前方。
“少爺,不知有何吩咐?”對着錦蘭軒蔣平一向恭敬,除了趙家莊的意外,錦蘭軒并非麻煩之人。
“蔣管家,我有個不情之請。”
“少爺請講。”蔣平腹議,知道是不情之請就不要說啊,這個詞一出,蔣平就知道事情恐怕不會好辦。
蘭軒手拿折扇,指向眼前的隊伍,“蘭軒想讓蔣管家将眼前的這些犯人救下。”
“啊?”蔣平愣了,救這些人?救人并非難辦,只是此時不合時宜。
“怎麽,蔣管家不肯?”蘭軒的頭低得很低,明知道不可能,還是想一試,傻嗎?蘭軒的臉上分明是嘲諷的笑。
“恕在下無能,這事我辦不到。”哪怕對着蘭軒這樣的美人蔣平依然拒絕的幹淨利落。他不是不可憐這些人,然而救了之後又該怎麽辦?更何況絲綢雜貨當中還夾雜着軍械,自然是能不惹麻煩就不惹麻煩。在蔣平眼中,他們這些人當然可憐,卻不能激起他的慈悲之心,天下可憐人多得是,救得過來嗎?
這亂世太久了,這種現象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但是既然看見了,蘭軒終究無法做到無動于衷。她說:“蘭軒知道強人所難,也不奢求此刻救人,”從蔣平這一路謹慎的作為,蘭軒多少也能猜到些,這一路押運的東西恐怕不會是單純的貨物,蘭軒頓了頓,說她僞善也好,她明明知道這些人幾乎熬不到之後了,她還是開了口:“押送貨物之後,就看他們的福運了。”
如此通情達理,蔣平自無不可,只是他不覺得這些人能熬這麽久。
行商的隊伍繼續前進,兩隊人馬走在這小路上倒也不顯擁擠,只是一個是呵斥聲不斷,一個是靜得死寂。
平靜的笛音傳來,靜的舒心,蘭軒回首,是誰在此地吹笛?聽音知人,想那吹笛之人一定是落入凡塵的仙人,這樣的曲子又怎麽會是人間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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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簡簡單單的《清平樂》讓他給吹活了——
笛音綿綿,蕩漾在山谷,醉了人,也抹了怨。只一會兒的功夫,倒地的士兵橫滿了道路。
“大膽!竟敢襲擊我們,要知道我們可是官家的人,敢動手,反了天了!”一個吹胡子瞪眼的士兵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哼!就是對付你們?我家公子說了打的就是你們這種仗勢欺人的狗東西!”身着白衣的男子一臉的不屑,打他們還髒了自己的手!
“你!”
“我怎麽了,我怎麽了,哼!”白衣男子狠狠地瞪着倒了一地的士兵。“就是白國的君主見了我家公子還得禮讓三分,就你,我都不待見!”
蘭軒望向白衣男子,嘴角輕笑,真真的孩子脾氣,有這樣手下的人一定不凡,一時間也好奇這吹笛之人是誰。
一曲終,笛音止住,“玩夠了?”一白衣男子越過樹梢飛了下來。
這一瞬間,蘭軒恍若看到了天神下凡——哪怕他只穿了簡簡單單的一襲白衣。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他就這麽飄然而至,恍若天人。
眼前白衣男子,溫文如玉,如天上谪仙,雖是玩笑的口吻,卻自有一股寧靜致遠的味道,空濛的眸子好像在告訴人們一切皆不入他心,一切又皆關心,明明矛盾,卻又如此不可挑剔。甚至面容精致到連身為女子的蘭軒都有些贊嘆,精致的面容并不顯其女氣,因為無論是誰第一時間都為他的谪仙般的氣質所吸引,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歪念,那一絲一毫都是對仙人的亵渎!他手中玉笛映着朝陽更顯青翠,竟是整塊藍田暖玉镂空而做!
“公子,是他們欺人太甚了!”剛剛盛氣淩人的男子,如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 “公子,我……”
“一破,速度慢了。”如玉男子轉身望向倒了一地的人。
“咦?”那叫一破的男子似乎沒反應過來,“啊!公子不怪我……”
蘭軒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她折扇輕搖,嘴角不覺含笑,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公子無名,白衣玉笛,一派神仙模樣。
那男子似是感受到了蘭軒的視線,對了上去回以淡然一笑。
“公子高人,令錦折服。”蘭軒也不避諱,依舊盯着。
人們這才将視線轉向馬上的黃衣公子,此人對上谪仙般的人兒也絲毫不顯遜色,反襯了一份清靈。金冠束發,眉目輕盈,面若好女,風流倜傥的儀态,錦少爺果然有被搶婚的資本。
“錦公子過獎了。”那白衣男子随手将玉笛遞給了名為一破的男子,垂手而立。
“大膽!辱沒白國王室該當何罪!”被忽視的官兵一臉的憤怒,要知道他們是王大人的手下。
“閉嘴,公子說話哪有你插話的份!”一破擡手隔空點了那人的穴道,心裏也着實驚訝,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的小地方還能看到長的足以和公子相媲美的人物。
那如谪仙般的人連瞅都沒瞅剛被封住穴道的官兵,對着蘭軒又說道:“錦公子真是好雅興,經過這兵荒馬亂的地方也不怕附近虎頭山的強盜來打劫。”
聽了這話蘭軒也只是微愣,随即面上就浮起一個笑,投下了一重爆炸彈,“有無名公子在,錦自是不怕。”确實,他們一點也不像行商的人,哪有行商的人還會帶兩個如花似玉的小丫鬟,更何況她穿的這麽高調不是等着打劫嗎?不過,她想公子靖一定不會讓人把他的軍需給劫走了——
無名公子?原來眼前這個如玉的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無名公子!
沒想到僅憑區區一面就有人能猜出他的身份,哪怕無名并無遮擋,光靠白衣就能肯定他身份的人也并不簡單。他說:“錦公子,當真是聰明絕頂。”
“公子,他怎麽知道你就是無名公子?”一破也不明白了,公子身上哪寫着無名公子這幾個字了,為何眼前的男子如此篤定。
“哪裏哪裏,錦與公子相比差遠了,錦這點小把戲公子還不知?”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公子高風亮節,華陽佩服。”馬上的蘭軒自報了家門,她有預感他們一定會再次相見的,索性大大方方的說了。更不要說,與這般風光霁月的人物相交她也是願意的。
“華陽公主?”又是一磅重彈,無名早就知她是女子,倒沒想到她竟是一年前那個容貌名動天下的亡國公主,自古以來唯一以國都為封號的公主——華陽公主。
“公子?”華陽公主怎麽了?華陽公主很了不起嗎?一破不明所以,公子在訝異些什麽,一國公主而已,怎會令公子一瞬間氣息不穩。
“原來是公主,公主與傳說相差甚遠,倒是與衆不同。”無名詫異:蔣平,公子靖的心腹之人,而傳說中被金屋藏嬌的美人公主,卻在滅國一方的隊伍中,這組合當真是太過奇怪!
華陽公主?哪裏聽過呢?華陽,錦國的國都,原來她就是錦國的亡國公主,新出爐的天下第一美人。一破細細打量着不遠處巧笑言兮的人兒,怪不得看起來娘裏娘氣總覺着怪怪的,原來是女扮男裝。
“與衆不同?”她哪與衆不同了?
蔣平也望向遠處的無名,作為天下四傑之一的無名公子,他一向敬謝不敏,未明那個家夥就夠難懂了,依他看這同為四傑的無名公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無名稱贊蘭軒:“以美貌揚名天下,委屈公主了。”
“美貌也好,聰慧也罷,都不過是外界的臆測而已。”要是可以選擇,蘭軒更想要默默無名!“倒是公子,不愧‘聖人’二字。”
“公主謬贊了。”
“今日見公子如谪仙現世,除了聖人還有什麽詞足以形容公子?”蘭軒紅唇輕啓,看來未明說的不假,聖人無名不愧聖人之名。
“無名不過凡夫俗子,讓公主見笑了。”無名輕笑,完美的五官,如仙的氣質,不是仙人又是什麽!
“凡夫俗子?那我們就是你腳下的塵泥了。”蘭軒笑吟。
未明反駁她:“公主是塵泥,也是梅花零落碾成的泥!”
蘭軒疑惑:“恩?”
“即使那樣,也猶帶清香,是這天地間獨一無二的。”無名肯定的說。
“‘未明非不明,無名傳聖名’這兩句果然不假!”蘭軒脫口說了出來,不論是未明還是無名都非同一般!她有些好奇了,不知這‘常錯難出錯,奕凡不平凡’,這常錯、奕凡又是怎樣的奇士,這樣想着她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
“多是市井傳言,外人臆測,以訛傳訛。”無名緩緩道。
“以訛傳訛?好一個以訛傳訛!”以己之矛,還施彼身,好一個臆測與傳訛!蘭軒颔首:“倒是蘭軒愚了,聖人也好,奇人也罷,也不過冷暖自知。”那一刻蘭軒神色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