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琉璃
琉璃
西域邊陲的小城有很多,銘澈快馬進入一處名為烏蘭圖的小鎮,詢問家父銘泫訪藥是否來過這裏。
後來她走遍了西域大大小小的鄉鎮都沒有村民說見過他。這使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難不成人間蒸發了?
銘澈心中不禁想道,可是還能去哪裏尋找呢?那麽,就只有這一個地方了。那便是這裏的中心——王宮。
這也再一次證實了她原來的猜測,一定不只是訪藥那麽簡單。銘澈來到了一家能落腳的客棧,她獨自走到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
接着向來桌的小二點了幾個西域特産。小二走後,她疲憊的看向窗外。街道上星星散散的人群,一擡頭便發現已到了夕陽西下。
小二沒過久便上了菜,她擡起夾筷的手準備吃,可忽、聽到臨桌的食客似乎正在談論宮中的事情。
她繼續擡着夾筷的手一點一點将菜夾進嘴中,耳朵卻并未閑下,而是将食客的話悉數不落地聽進了耳中。
他們正在續宮中的一場變故。而這場變故,讓正愁如何才能名正音順地進入王宮的銘澈有了一絲希望。
食客們所說之事,正是前幾日的一樁舊事。
王後的一個宮女偷了她珍藏了多年的玉石耳墜,而被下令将其逐出宮去永不得入內。可奇怪的是,耳墜卻不翼而飛,那個宮女也沒能在自己的所藏之地找到。
據食客回憶,這宮女被逐之前還被打上了禁入的烙印。左手的手腕處一塊腥紅的“禁”字,讓她出宮之後自生自滅去了。
就此,食客們滿足了自己的八卦欲。而她則可以以此為計,以為王後尋找耳墜為由,深入宮中去探聽家父的情況。
這天晚上,銘澈借宿于這家客棧。小屋內的裝飾具有典型的西域風格。沙色的床榻,褐色的小桌。深夜十分,西域難得下雨。
但這裏的雨是這麽的肅靜,沒有家鄉的雨那樣綿軟。淅淅瀝瀝的雨滴打在窗沿上。不知為何,今夜的她格外清醒。
夜半,風大得将門吹得吱呀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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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澈心中思量着如何進入這晉國宮中。要是有告示貼出懸賞令,那進宮則容易許多。實在睜不開疲憊的雙眼,慢慢地睡了過去。
翌日,天空中的太陽懸挂于東方。
銘澈整理好行囊,準備出發去尋找懸賞令,但也實急不得。畢竟懸賞令一發出,便會有無數能人異士争相前來報名。
如何在衆人之中脫穎而出,這可是個難題。首要考慮的就是該怎麽做才能勝券在握。七天之內,懸賞令必出,所以她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穩操勝券的契機。
銘澈正在西域邊陲的小鎮街頭苦思冥想之跡,突然一個類似乞丐模樣的女人向這邊瘋瘋癫癫地跑來。
女人嘴裏似乎嘟囔着什麽,快到銘澈近前時方才明白,原來她就是銘澈穩操勝券的鑰匙。銘澈跟着女人一路來到了女人的住所。
這裏破敗不堪。屋子已經搖搖欲墜。裏面的擺件也是無法想象,只有一個破瓷碗和一個木質破桌。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銘澈聽着女人嘴裏一直在念叨“再也不敢了”這句話。顯然,這個瘋癫異常的女人就是那個被王後趕出宮的宮女。
女人看到有人進了她的門,便大聲呵斥:“走開,走開,你們快走開!”
她瘋狂地向銘澈攻擊,想要把銘澈轟出房門。只是銘澈乃将門虎女,只一掌就已将她擊倒在地。
直接上前告訴她:“原來你就是那個被王後趕出宮門的宮女,你的左手手腕處一定有一個血色的烙印。”
女人聽過以後,近乎抓狂般向銘澈襲來。她反手一擰,那女人的雙手便已被銘澈駕到了身後。
銘澈知道女人一定恨極了宮中之人,于是便告訴女人自己也是受宮中破害。
她不得已希望能找到一位志同道合的夥伴,一同對付他們。女人聽了銘澈的話,瞬間從剛才的瘋癫狀态變為了冷酷狀态。
她抹了一把臉,神情瞬間冷峻異常。“原來如此,甚好。”銘澈驚詫萬分:“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要對付他們?”
女人笑了笑,冷聲道:“宮廷恩怨,向來潑雲詭谲。你能找到我也不簡單,我知你想利用玉墜入宮。至于你想幹什麽,我并不感興趣,你也看到了,我是裝瘋,玉墜已經被我送了人。”
銘澈心中暗喜,表面冷靜道:“你定是恨極了宮中之人吧?你若是幫我想到辦法,我可以幫你!”
哪料女人冷哼一聲:“不必,我不恨任何人,你想讓我幫你,直說便是,何必要假意說是要幫我。”
沒想到女人聽到銘澈的話後,骨子裏竟透出了一種不屑。對于晉宮的種種,她都好似不曾相識一般。
銘澈此時也不再僞裝,便直奔主題,畢竟實在耽擱不得:“既然如此,也好。省去諸多時間,我想知道那枚玉石耳墜的下落。”懸賞令一出,必要一擊命中。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女人聽後走到了破舊的桌旁坐了下來,緩緩地說道:“這耳墜确是我偷的,只是我已将那枚玉墜送給了一位商人。真的玉墜早已無處尋,我也沒有辦法。但我有位故人,她精通仿造之術,你可找她問問。”
女人喝了口桌上涼了許久的水,繼續道:“但你若想找到她,你可得費一番工夫。她久居琉璃山中,終日以造物為樂。然她對外人非常地抵觸,如沒我的引薦,她是不會見的。”
“如何才能知道是你引薦的。可有信物?”銘澈又燃起了希望。
女人轉身走向一處角落拿起了一塊破舊的方巾,将方巾展開後緩緩地遞給銘澈:“我這裏有一枚玉腰扣,找到她後将這枚腰扣交給她,她自然明白這其中之意。”
銘澈接過了方巾,問了個題外話:“你一點也不恨嗎?”
“不,我不恨。宮中的日子,并不是我所要的。兜兜轉轉,我本是宮外之人,只是入宮,為了所謂的愛情,早已失去了自我。委身于王後身邊,只為了多看他一眼。而這個人就是晉王。”女人回憶着曾經。
銘澈佩服她對晉王的愛,也知道放下這一切有多麽不容易,但若是換了她,又能做到何種程度呢?
她一想到夕将她府上原本安寧的生活攪得雞犬不寧,還欺騙家父去這西域荒地求丹訪藥。想到這裏銘澈心中的怒火已燒至眉梢,她所以必須盡快行動。
找到她爹關押之處,救出家父并給予敵人致命一擊,方能解銘澈這心頭之恨。
說完,銘澈便謝過女人,帶着這枚腰扣便匆忙地出了屋門,踏上了前往琉璃山的道路。由于匆忙,銘澈竟是忘了向那女人問這山的具體方位,再加上時間不等人。
還好她武功了得,而這琉璃山就在這鎮子的不遠處,銘澈詢問了幾個村民。所以不到半天,銘澈便來到了琉璃山的腳下。
可随即又愁了起來,她自言自語地抱怨道:“山是好山,這大得沒了邊際,可讓我如何是好。”
銘澈仰眺這座山的山體,忽覺這座山有着不同于其他山脈的地方。只因就在這座山的山腰處有一片密林,而山峰和山的其他部分則呈散狀分布。
看來這山的主人定是居于這密林之中,況且這西域本就草木荒蕪。而這林子卻異常茂密,想必這兒的主人怕不是本地的。
銘澈氣沉丹田,施展輕功,提劍不出半個時辰便來到了山腰處。這裏林密植被出奇得多。她緩步向內走去,發現這裏有一處竹屏障。能在這裏看到竹林,真是稀奇。
想着她便大步走向屏障前。顯然這像是被施了術,怎麽走都走不到中間。就在銘澈一籌莫展的時候,這裏的主人似乎洞察一切。
此處似被此地的主人施了幻術,銘澈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面時間棱鏡。裏面有一個聲音,它在說話。
銘澈仔細聽着,突然鏡面由模糊的雲霧轉為清晰透亮。鏡中竟出現了一個女子,她很美,如同仙女一般。
女子突然開口說道:“你的這把劍讓我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它竟令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說罷,女子黯然神傷。似乎在回憶往昔。銘澈也不想編造,也沒功夫閑扯,于是便如實道來。
那女子聽後,卻露出了更加哀婉的神情。恍惚間銘澈竟感覺她在輕聲低泣。“這位故人如今又去了哪裏,你為何這般悲傷?”
銘澈疑惑地問道:“還有你既然認識這把劍,那你一定認識這鑄劍之人。想必他也應該在這吧?”
女子似有些哀傷:“他已經走了。因舊疾複發,又未及時得到醫治,所以早早離開了人世。這劍的确是他所鑄,未想到多年之後,我還能再見到他所鑄之劍,實在有緣。”
銘澈回想着曾經與師父一同鑄劍的日子,真是無比快樂。但這一切,都在他離開的時候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