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離去
離去
黎玄看向沐衣:“因為你不僅相貌像,性格也像,總有一股倔強的勁兒。”
沐衣沉默了。她和他娘一樣,都是受盡了別人的冷眼,才知道一切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不也一樣倔強,非要認準我。”黎玄忽然頑皮地笑道:“那我們就是同類了?”沐衣臉又紅了:“誰跟你是同類了?”
沐衣看到螢火蟲又問:“這些螢火蟲是你捉的?”黎玄仰頭看着那些螢火蟲:“娘小時候經常帶我去看螢火蟲,漸漸地我也就喜歡上了。”
沐衣看着螢火蟲如蜉蝣般朝夕暮死,不由得心生憐憫:“只是這些螢火蟲,本就壽命短暫?它們更應該回到本該屬于它們的地方。”
黎玄想了片刻,便走到牆邊按動機關。只見漫天的螢火蟲都朝着出口飛去,黎玄緩緩看向沐衣:“你和我娘都這麽說,只有我想獨占它們,以博她一笑。”
地道內漸漸漆黑無比,沐衣将懷裏的火折子打開。地道又恢複了明亮。
黎玄緩緩道:“可是最終也沒有看到娘的笑容。”沐衣望着有些失落的黎玄,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我不是你,但我理解你。”
黎玄見沐衣對自己溫柔了很多,心情大好:“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走吧。”沐衣點了點頭,黎玄拉着她出了地道。
回到黎玄房間,沐衣将手探向床板處。黎玄見她認真思考的模樣甚是可愛,于是提醒她:“這是我做的機關,怎麽樣厲害吧?”
沐衣卻沒有搖了搖頭,将手收了回來:“這個位置實在影響堂堂皇子的睡眠質量。”黎玄湊了過去有模有樣:“這倒是,下次準備用厚點的床板做。”
沐衣見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噗嗤一聲笑了一聲:“你現在的樣子可真呆。”黎玄見她展開了笑顏:“你終于笑了,我逗你的。”
沐衣忽然低下了頭:“謝謝。”黎玄以為自己耳朵幻聽了:“你說什麽?再說一遍。”沐衣沉默不語,只是有些臉紅。
黎玄趕緊将沐衣扶了起來,把床板上的褥子鋪好。他拿了一杯茶,遞給沐衣:“你還是第一次對我說謝謝。”
沐衣拿着茶杯,一飲而盡:“也許,我應該早點說。”黎玄趕緊搖頭:“什麽時候都不晚,其實你不說也沒事。畢竟從頭到尾也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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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衣目光柔和:“其實,其實……”黎玄卻打斷了她:“你什麽都不用說,就這樣靜靜看一會兒你,我就知足了。”
沐衣不再多說,就這樣一直坐着。黎玄一直看着她,不再說話。
雨下了一夜,冷得如同冬日寒冰。
“這幾天我要去賭坊找一趟趙媽媽,讓她把餘嫣綁架。”沐衣看着窗外的天際:“慨嘆老天對我萬般恩惠,我卻這般執着過去,實在不該。”
“你不要自責,這不怪你。只怪命運弄人。”
“我已難回頭,你還會選擇我嗎?”
“會,會一直一直愛你。”黎玄忽然深情地看着沐衣。
沐衣對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表示無奈又溫暖:“你……你其實可以有更好的選擇。”黎玄來到沐衣面前,一起看向天空。
“那就讓老天見證吧,雖然我并不喜歡天。”沐衣這次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和黎玄默默地看着天空。
翌日,沐衣來到賭坊。趙媽媽照常接待賭客,賭坊坊主坐在二樓廂房中俯視着一切。
“呦!是沐衣姑娘啊!今日不同往日了,現在若再想找我辦事可是要收銀子的。”沐衣見趙媽媽勢利的雙眼充滿金錢似的,便頭上拔下一根金簪。
“它行嗎?”沐衣遞過金簪,內心毫無波瀾。“行!行!”趙媽媽将金簪咬了咬,一臉占便宜的樣子。
“我要你不管用什麽方法,把盛王府餘嫣綁了。至于之後,你想要讓她幹嘛,別客氣随便使喚。”
趙媽媽面露猶豫:“那可是大官,我們怎麽好得罪?”沐衣又從懷裏拿出一錠金子,扔在桌上:“不夠,明日我再派人送來。”
趙媽媽兩眼放光:“哎呦!好說好說。這事包在我身上。”樓上廂房卻忽然傳出低沉的聲音:“賭坊早已今非昔比,若是只有銀兩恐怕恕難從命。”
沐衣聞聲看向二樓的廂房:“閣下既然講價,為何不肯現身?”男子敲了敲桌,一個飛镖投向了沐衣。
“閣下的待客之禮可真是不同凡響。”沐衣一個飛身便躲開了。男子笑了笑,緩步從廂房中走出:“姑娘好身手,令非某刮目相看。”
沐衣見男子一身玄色長袍,袍上還繡着一條暗色黑蛇。她恭敬一拜:“原來是浮雲山莊主。沐衣有失遠迎。”
男子手拿扇子細細打量沐衣:“不愧是盛王之女,有膽識。不過不巧,我已将賭坊買下,如今你只能和我做生意。”
沐衣眼神一凝:“若是這樣,為何剛才還要看着我與趙媽媽達成交易?豈不多此一舉?”男子卻優雅地笑了兩聲:“只是想看看你配不配和我談生意。”
“覺得如何?”
“先不說這個,好奇一件事。”
“何事?”
“你怎麽知道我是浮雲山莊主?”男子扇子一合,看向沐衣。
沐衣冷笑一聲:“您衣袍上的蛇紋,是浮雲山特有的标志,只有莊主才配享有。不知說的是對是錯?”
“好眼力。再說你配不配,我想現在你夠資格了。我叫浮雲深,你需給我另外兩樣東西。”浮雲深目光炯炯。
“何物?”沐衣絲毫不懼浮雲深的眼神。浮雲深沒再回答,只是轉身看向二樓廂房:“無根水和無根果。”
沐衣輕笑:“只是這些?”浮雲深見沐衣不知天高地厚:“只要這兩物。”沐衣一口答應:“成交。”
是夜,星空璀璨,公子府燈火通明。
黎玄握着沐衣的手,飛身上了後院屋頂。兩人坐在離月亮最近位置,沐衣微怔:“你不是不喜歡望天嗎?”
黎玄搖搖頭:“現在我喜歡看了,而且希望能一直看下去。”忽然一個微弱的聲音傳進了沐衣的耳朵:“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黎玄搖頭:“這裏不會有危險,你放心。”沐衣往聲源處聽着:“好像是動物傳出來的聲音。”
黎玄嘴角一下抽搐起來:“我從不養那種畜生。”沐衣不再說話,仰頭望向寂藍的天空。
第二日,黎玄寫了一封密信交給了杜臨。
沐衣來到绛城河畔點燃了煙花,王賦聞信趕來。沐衣交代:“給你們一個任務,殺死盛王。”
王賦問道:“之前你是不是見到了浮雲深,其實他是我們以前的頭。我這裏有他需要的兩樣東西,無痕水和無根果。”
沐衣接過,不再多說。
三日後,皇帝下了诏書,将盛王滿門抄斬。
沐衣意外問黎玄:“這是怎麽回事?”黎玄笑道:“我給皇帝寫了一封奏書,盛王意圖謀反。”
沐衣這才點了點頭。
郊野,王賦對兄弟們說道:“盛王府已被人搶先一步,我們還是回去複命吧。”
沐衣接到傳書,盛王府已被捷足先登,王賦送上。
黎大仇得報,玄希望沐衣可以嫁給他,但一天夜裏,沐衣默默離開了公子府。
黎玄讓杜臨滿城尋找,最終也沒有尋找到。
誰也不知道沐衣去了哪裏,也許只有自由的天地間才屬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