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探
夜探
黎玄一下坐起來，沉默不語。沐衣瞧他這模樣，活像個小媳婦。沐衣對皇子的印象一向是嚴肅內斂的。
見了黎玄這樣，才知道皇子不為人知的一面。沐衣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便出于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背。
黎玄還是不說話，沐衣只能搪塞：“這種事情，父母之言，媒妁之命。”黎玄突然開口道：“原來你是想讓我去盛王府提親？”
沐衣眼睛瞪得老大，趕緊捂住了黎玄的嘴巴：“小心，別被別人聽見。隔牆有耳，我不是這個意思！”
黎玄卻心情大好，一把握住沐衣的手：“那你是說這步直接跳過就行了？”沐衣一把甩開黎玄的手：“呸！你這都是什麽邏輯？”
黎玄心中有些郁悶，于是躺在床上閉上了雙眼。沐衣其實早就也有些困了，但不得不撐着疲憊的身軀坐着。
黎玄閉目，一副享受的樣子：“你不過來躺嗎？很舒服的。”沐衣蹭地站了起來，來到了窗邊：“今晚有些失眠，你先睡吧。”
黎玄卻真的就倒頭就睡，一點也沒有皇族的架子。沐衣仰着頭望着夜晚的天空，月亮正明，可她真的想睡一會兒。
就這樣，她靠在窗邊旁閉上了。黎玄卻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看着沐衣的樣子有些好笑又心疼：“一定是早就想睡了，卻因為我只能這樣睡。”
黎玄把被子拿了起來，走到了沐衣的身旁。俯下身子，為沐衣蓋上了被子。黎玄看着沐衣這麽睡太不舒服了，便一把抱起沐衣走向了床邊。
這次，沐衣睡得太死。一點也不知道有人已經将她抱到床上了。黎玄心滿意足地看着沐衣，自己立馬躺在了沐衣的身旁。
他盯着沐衣那修長的睫毛，又看向那微圓的鼻頭，最後看向了她那小小的粉紅嘴唇。黎玄咽了一口吐沫，趕緊閉上了雙眼。
一只手不自覺地搭在了沐衣的腰上，沐衣卻一點反應沒有。黎玄又往裏靠了靠，最後終于滿意地睡下了。
翌日，天空陰沉，雨水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沐衣有些冷，便揪了揪被子。可是感覺身上有些發沉，于是沐衣睜眼一看，一只大手搭在自己的腰間，沐衣趕緊将手拿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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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玄早已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沐衣又趕緊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好，衣服好在。黎玄卻有些幽怨地說：“你這小腦袋瓜想什麽呢？我可是正人君子。”
沐衣将被子一把拽了過來：“你趕緊出去！我要起來了。”黎玄卻慢悠悠地坐起身來：“這可是我的房間，哪有主人被轟出去的道理？”
沐衣又将一個枕頭扔向了黎玄，扔掉被子起身就要離開：“好，那我出去。”黎玄一把将沐衣揪了回來：“這就生氣了？”
沐衣使勁甩開，卻越甩勁兒越小。沐衣忽然想到還有正事，便認真地看着黎玄：“現在就看他們能不能上當了。”
黎玄卻并不在意：“他們跟我沒有關系，只有你跟我有關系。”沐衣卻有些生氣：“可他們跟我有關系，而且還是不共戴天的關系。”
沐衣回到了床上坐着，臉上有些難看。黎玄趕緊坐到沐衣旁邊：“對不起，我道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沐衣沒有理他，只是突然間有些天昏地暗。她的肚子也有些疼，黎玄看沐衣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頓幹不妙。
他扶着沐衣躺了下來，黎玄緊握着沐衣的手關心地問道：“你怎麽樣？有沒有好些？”沐衣卻實在有些難以啓齒。
她這是來葵水了，可黎玄一個大男人，而且還是皇子。怎麽可能讓他沾了晦氣？于是沐衣咬緊嘴唇，閉上雙眼不再理他。
可劇烈地絞痛，讓沐衣冷汗直流。黎玄實在擔心，便叫來了杜臨。讓杜臨秘密請來一個大夫，杜臨回了一聲“是”便出去了。
黎玄回過頭來繼續看着沐衣，他為沐衣掖好被角。到桌子前，到了點熱茶給沐衣。沐衣被黎玄扶了起來，将茶放到了沐衣嘴邊。
可沐衣太疼了，根本喝不了。于是黎玄親自喝了一口，用嘴喂給了沐衣。沐衣很尴尬，卻也沒辦法拒絕。
就這樣喝了三口，沐衣便趕緊搖了搖頭。黎玄這才停下，他又将沐衣躺了下來并重新掖好被角。
沐衣冷汗漸漸退卻，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黎玄緊緊地握着沐衣的手，一刻也不敢離開。此時，杜臨和大夫已經來到了門口，他輕輕敲了敲門，沐衣皺了皺眉頭沒有醒來。
黎玄趕緊将沐衣的手放進了被子裏，掖好被子出了門。黎玄有些焦急，杜臨讓大夫跟黎玄公子進去，卻被黎玄阻止了。
他不想打擾沐衣，畢竟好不容易才睡着。黎玄心情面露擔憂之色，大夫便開口問道：“屋裏的姑娘可有什麽症狀？”
黎玄心焦地回道：“她突然捂着肚子說肚子痛，卻又不肯讓讓知道到底是什麽病，所以才想請您給看看。”
大夫聽到這兒又問道：“那姑娘可是有了身孕？”黎玄果斷搖頭，于是大夫繼續問道：“那可能是女子每個月都會來的葵水。”
黎玄這才明白，沐衣是為了他的面子。黎玄心中感動，便給了大夫一輛銀子，大夫囑咐了幾句滋補的藥品就走了。
黎玄回了房間。沐衣已經醒來，只是還很虛弱：“你一直照顧我？”黎玄卻先焦急地問道：“你好點沒？還有沒有哪裏難受？”
沐衣搖了搖頭：“沒事了，你一直都在嗎？”黎玄點了點頭，一個跨步便來到了沐衣床前，關切地看着她：“你別說話了，小心又痛了。”
沐衣眼眶有些濕潤，黎玄以為又痛了。趕緊讓沐衣躺下，沐衣沒有阻攔只是默默躺下。她從小到大除了母親關心她，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黎玄坐在床邊，為沐衣掖好被角。沐衣卻很清醒，她想坐起來。黎玄剛要阻止，便被沐衣叫住：“傻瓜，我沒事了。”
黎玄一個皇子要照顧她這樣一個卑賤又身負人命的人，何德何能讓他這樣對待。沐衣将被子移開：“我想出去走走，想去绛城的那條河邊看看。”
黎玄再三阻止，可也拗不過沐衣的堅持。便出了房門，吩咐杜臨叫輛馬車。杜臨沒一會功夫，便叫來了馬車。
沐衣進了車內，身子虛弱無比。黎玄将沐衣一把摟在了懷裏，沐衣有些尴尬，想推開他。但力氣太小，對于黎玄來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黎玄讓她打消顧慮：“你現在對外就是我的未婚妻，不要擔心這個。”沐衣只好靠在他的懷裏，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很快，馬車便來到了绛城河道。杜臨下了馬車對黎玄說道：“前面就是绛城河，需要步行前去。”
黎玄扶着沐衣下了馬車，來到了河邊。他們沿着河畔，慢慢走着。沐衣看着河水不停奔湧向前，不由得感慨萬千。
她找了一個稍微幹淨掉的地方坐了下去，黎玄趕緊問杜臨要了一塊上好的棉布。沐衣看見黎玄着急的樣子，不由得笑出了聲。
黎玄見沐衣終于有了笑容，也不再着急。黎玄将棉布遞給了沐衣，沐衣坐了下來，卻也很是心疼這塊布，這麽昂貴的布料用做了自己的墊子，委實有些浪費了。
黎玄看沐衣皺眉，立馬用手撫平了她微皺的眉頭：“別老皺眉，該有皺紋了。”沐衣輕拍了他一下：“你才有皺紋。”
黎玄點點頭順着沐衣的意思，他撿起了一塊石頭遞給沐衣：“知道你喜歡扔石頭，看，你扔吧。”
沐衣拿起了那塊石頭，眼眶濕潤。黎玄以為她又不舒服，趕緊扶着，用自己的臉貼在了沐衣的臉上。
沐衣有些尴尬，但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黎玄很關心她，沐衣緩緩感受着黎玄傳來的溫度。
沐衣将那塊石子扔向河中央，濺起的水花像蓮花一樣絢爛。沐衣望着那濺起的浪花出了神。
黎玄看着沐衣的容顏，心中快樂無比。到了夜裏，沐衣有些冷，身體有些微抖。黎玄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沐衣身上。
沐衣一下溫暖如春：“你看過夜空裏的北極星嗎？”黎玄搖搖頭：“我從來不看天。”沐衣好奇地問：“你不喜歡？”
黎玄猶豫了片刻說道：“天如當今聖上，一手遮天。卻随意掌握萬物生死，所以我從不看天。”
沐衣緩緩看向天空：“我喜歡看夜裏的北極星，它是最亮的一顆星。它是我娘的樣子，在我心中，永遠閃亮無比。”
黎玄忽然抱住了沐衣：“你還有我，我會替你母親守護你。”
沐衣眼睛濕潤，逐漸大哭：“我想我娘，我想和她一起走。這個世界好殘酷，我恨盛王，我恨餘氏，我恨這個世界！”
黎玄輕輕拍了拍沐衣的後背：“以後，你有我，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沐衣哭着哭着就趴在黎玄的背上睡着了。
對沐衣來說，黎玄就像她的守護神。
這個夜裏，寂靜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