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巧遇
巧遇
绛城的荒野格外寂靜,一群漆黑的烏鴉正在一旁啃食着腐肉。
一個身穿黑色玄衣的女子,正在一座墳墓前祭拜。墓碑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母親沐氏之墓。白色的紙錢飛滿了天。
女子立在墓前,撐着油傘:“明日我便進城,找叔父。您的仇我一定會報。”
绛城的暮春樓依舊那麽繁華,沐衣頭戴鬥笠,身上斜挎一把佩劍。她選了一個角落的位子坐了下來,點了幾道簡單的小菜。
周圍食客的聲音忽然傳到了沐衣的耳朵裏,口氣帶着些許惋惜:“聽說了嗎?最近那個盛王府中有一妾室,被盛王驅逐,如今怕是兇多吉少。”
沐衣握着茶杯的手,不禁緊了緊。另一只手已然握上了佩劍。沐衣心中一緊,開口道:“不知這位兄臺,從哪裏得知的?”
食客循着聲音發現了沐衣,看是個姑娘,便調侃了起來:“這樊城都傳遍了,盛王發出消息。那妾室已于荒野自殺,其女也不知所蹤。”
沐衣淡淡道:“原來如此。”食客卻有些好奇:“話說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咱們也就是看看熱鬧而已。”
沐衣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了客棧。
绛城盛王府地處城中的中心,與普通人家的房屋相隔甚遠。府內的盛王夫人餘氏正在府內準備盛王的壽宴:“都小心點,砸壞了你們可賠不起!”
從後面走出一個妙齡少女,身穿一身淡紅色長裙。神情好不嬌豔動人:“娘!這麽熱鬧,女兒也來湊湊熱鬧!”
餘氏轉身來到餘嫣面前,一手握住了餘嫣的手,眼神充滿寵溺:“女兒啊,都這麽大了還咋咋呼呼的。”
餘嫣拍了拍餘氏夫人的手:“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嘛!”餘氏拍了拍餘嫣的腦門:“好了,你也出去轉轉。老是待在屋子裏,都快發黴了!”
餘嫣笑道:“好好,我不在這礙你的事了!”餘嫣說完一跑一颠地離開了府邸。
公子府的書房內,黎玄正在案幾前翻看兵策,一旁的杜臨正為黎玄研墨:“近日可有什麽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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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來在了黎玄身側:“确有一事。”黎玄放下手中的兵策,擡頭看向杜臨:“說來我聽聽。”
杜臨道:“盛王有一妾室,不久前被逐出了府門。”黎玄将書策放在了案幾上:“只是個妾而已,這算什麽新鮮事?”
杜臨猶豫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聽說,那妾室已死在荒野,女兒也查無所蹤。
黎玄道:“你認為她是因為什麽而惹上禍端?”
杜臨回道:“可能因為什麽不可原諒之事而觸怒了盛王。”黎玄道:“那盛王與我爹的關系一向不太好,這幾年明争暗鬥。”
杜臨恭敬地聽着。黎玄繼續說着:“若是能找到那個失蹤的女兒為我所用,便是最好不過了。”
杜臨疑惑:“可盛王府都找不到,我們也未必就能找到。”黎玄卻篤定地說:“我猜她就在城裏。”杜臨一驚。
杜臨更加懷疑:“她不怕被抓?”黎玄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一顆顆鮮綠的嫩竹,嘴角一勾:“殊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她不會不知道。”
杜臨仔細想了想,确實有道理:“這麽一想,的确有可能。”黎玄一閉眼:好了,你下去辦吧。記住,若是碰到,切勿傷了她。杜臨應了一聲:“是。”
杜臨行了一禮便離開了,黎玄心中暗想:有趣。
天色漸暗,樊城的街道拐角處,沐衣正在地上尋找着什麽,很快她便發現了一塊破損的玉佩。
沐衣心想:“他們真是可恨,娘的玉佩竟被扔在這裏。”沐衣将那枚玉佩緊緊地攥在了手中,眼淚流了下來。
樊城的盛王府燈火輝煌,好不熱鬧。
餘夫人正在張羅賓客進門,餘嫣正在堂內與其他王府的姐妹聊天調侃:“妹妹,今天真漂亮啊!”
餘嫣有些不好意思:“哪裏,姐姐說笑了。”王府千金們又阿谀奉承了幾句,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可真是熱鬧。”沐衣躲在一旁的角落裏,那一身黑色夜行衣襯着她的臉,像只暗夜中的貍貓,悄悄等待着獵物近身。
“你不是這裏的吧?”沐衣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出。沐衣吓了一跳,這個位置很靠角落,根本不可能有人發現。
“你不也不是這裏的。”沐衣一轉身便将一把短刃匕首,架在了黎玄的脖子上。侍衛杜臨立馬拔劍指向沐衣。
“不知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刀快?”沐衣看了看黎玄的眼睛,他雙眼閉上,好像在等着她動作。
沐衣不傻,若是現在死了,恐怕就不能報仇了。只能先示弱:“好,你們最好該幹什麽幹什麽。”
黎玄睜開眼睛,饒有興趣地看着沐衣:“你若是沒事,也跟我一起去參加壽宴吧。”沐衣笑了笑:“我可是刺客,怎麽可能成為這裏的賓客?”
黎玄從頭到腳打量着沐衣,沐衣背過了身:“當然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沐衣冷哼一聲:“呵,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聽你的?”
黎玄看着天上:“你就是大街小巷都傳遍的被逐之人。”沐衣怒意十足:“你怎麽知道?”黎玄笑了:“我自有我的消息路子。”
“知道又怎麽樣?”黎玄看着沐衣:“我可以将你送給盛王,就當是壽宴賀禮了。”沐衣眼球一轉:“行,我答應你。”
黎玄轉身便離開了,沐衣一臉疑惑。過了沒一會,黎玄又回來找了沐衣:“你該跟我去前面了。”
沐衣一臉不爽,卻也沒辦法。她只能跟着他,寸步不離。黎玄知道她的身份,便特意去不太顯眼的地方走。
可就算這樣,還是被一個婢子發現了。她大喊:“見鬼了!見鬼了!”其他人被吓了一跳,餘嫣這時也發現了沐衣,她快步走了過來,将婢子喊了下去。
餘嫣怎麽不知道沐衣這是攀上了皇親國戚,她可不是沒有眼力見兒的人,于是笑臉相迎:“呦,這不是沐姐姐嗎?這麽久沒見,好像更顯年輕了呀!”
沐衣理都沒理,只是低着頭看着地。黎玄自是知道她倆是死對頭,便率先開了口:“餘小姐,別讓她掃了你們的興。”
沐衣悄悄攥緊了拳頭,黎玄感到氣氛不對:“那就不打擾了,這就去其他地方瞧瞧。”餘嫣也盡地主之誼:“好呀,來了都是客。我想沐姐姐也很久沒來府裏了。就趁着這次機會逛逛吧。”
沐衣沒有說話,只是拽了拽黎玄的衣角,示意趕緊離開。黎玄見沐衣窘迫的模樣,瞬間有些惹人憐愛。
黎玄便遠離了那裏,來到了池塘旁邊。沐衣将一個石子從地上撿起來,扔向了池塘中央。黎玄坐在了池塘旁的長椅上,看着沐衣扔向池塘的石子。沐衣看着池塘裏的荷花,嘆道:“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可是卻生錯了地方。”
黎玄也望向了那些荷花:“若是說生錯了地方,倒不如說它沒有能生在別的地方。”沐衣又撿起了一個石子,扔向了池水中央。
黎玄從懷裏拿出了一枚飛刀,射向了荷花根莖。荷花應聲掉落,沐衣心中愁然。也許再美的花也會有被外力摧毀的可能。
沐衣也來到了黎玄旁坐下,她将手中匕首架在了黎玄的脖子上。黎玄不慌不忙任由沐衣架着:“你這人真是狠心,如果不是我剛才替你解圍,恐怕剛才你就被抓了。”
沐衣嘴角一揚,将刀刃又蹭了蹭黎玄的脖頸,只要她稍一用力,便會劃破他的脖子。玄黎一手便将沐衣的匕首兩指拿住。
沐衣怎麽也掙脫不開,她只好不動:“你趕緊放開!小心我殺了你。”黎玄一把摟上沐衣的腰:“現在好像是你占下風吧。”
沐衣趕緊扒開他的大手,一個巴掌便呼了上來。黎玄又一把将她的手制住,反手将沐衣的手至于腰後:“你這麽迫不及待嗎?那不如就在這開始吧?”
沐衣臉瞬間紅透,結巴道:“你!你說什麽呢?惡不惡心!”黎玄不緊不慢道:“我只是說在這裏開始說說你的過去。是你想歪了好吧。”
沐衣一下窘迫不已,便別過臉去不再看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你,你趕緊放開我。我要回了。”
黎玄放開了沐衣,起身來到池塘:“今夜陪我參加壽宴。”沐衣苦着臉道:“你可真是我這輩子的克星。”
黎玄從池塘裏摘下一朵荷花,遞給沐衣:“荷花配你,再合适不過。”沐衣聽着這句倒還中聽,便接過荷花放入了懷裏。
盛王府燈火通明,堂內莺歌燕舞。天空的明月都多了一絲妩媚。
沐衣快步來到黎玄側後方,低聲道:“我要去方便一下。”黎玄卻不同意:“好戲馬上就開始了,你這時缺席可不應該。”
沐衣只好坐回了座位,她臉上不知何時已經蒙上了一塊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