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公寓樓下, 跑車車窗降下一線,一枚煙蒂自指尖被撣出,在空中?滑出一道亮着猩紅的抛物線後, 掉在泥濘的路邊熄滅了。
伍柏延比他承諾的多等了五分鐘。十?五分鐘後, 他耐心耗盡,自嘲地笑了笑,打了幾通電話組了個局,一腳踩死油門離開。
送她見男人,為?她打掩護, 他媽的還得配合她有家不能回。
引擎聲轟鳴,好似帶着?怒氣, 但浮上高空時已不帶分貝了。何況就算商明寶聽見了, 也無暇去顧及是不是他。
她的手機在晚宴包裏嗡聲震了一震, 是伍柏延通知她怎麽跟雙方父母對口供。
向斐然不給她走神的機會,躬身垂首, 将?她兩邊都吃得水光淋漓。
他現在覺得這件禮服選得好了,好到他甚至不用勾下肩帶,或解開鉸扣。
商明寶覺得難堪, 想把領口拉回去,但剛動了一動, 就?被向斐然扣住了。他只用了一只手就?擒住了她的兩只,拉過頭頂禁锢着?, 上身則擡起, 視線居高臨下地、微眯着?停留。
雖然室內很?黑,但他的目光裏的氣定?神閑的壓迫感如有實質。商明寶掙紮了幾分, 躲起他來:“不要……別看了……”
“為?什麽不看?”向斐然湊到她耳邊,聲線平穩地問:“舒服嗎?”
商明寶被他問得快哭了, 拒絕回答他的渾球問題,只說:“斐然哥哥,我們、我們明天再?說……”
向斐然笑了一下,嗅着?她頸間香味,沉啞地說:“不怕,我醉了。”
商明寶是看人說過,喝醉的男人不行。她心裏安心下來,與他擁吻。
向斐然一聲聲叫她寶貝,吐息灼熱,商明寶淪陷得徹底,只覺得渾身都不知輕重?地迷糊着?、酥癢着?。
即使?定?力如他,這種時候耳邊也有惡魔,無限膨脹狂妄,叫嚣着?誘惑他,蠱惑他,勸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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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就?深入一層。不如就?幹脆占有。不如就?徹底讓她打上他的印記,像印上某種主權的标記。
他忍着?心髒的發緊和?眼前的暈眩,單單只抓過了商明寶的右手。
商明寶驚慌失措。
好……好什麽?她昏沉震驚的大腦中?根本找不到形容詞。
從她的掌心,貫穿至了腕骨。
騙子……
商明寶皺着?鼻尖,後知後覺地哭喊起來:“你根本就?沒醉……!”
向斐然幹脆地說:“醉了,狀态不好。”
什麽?!
向斐然扣緊了她的腕:“先熟悉一下。”
實在是熟悉了很?久。
後來,他将?她拉起,讓她靠在沙發的側扶手上,一邊掌心密實地貼着?在她淺處勾弄,一邊吻着?她,叫她寶貝,哄她別停。
沒多少會兒,他掌心率先被噴上溫熱水液。
她的失控她的迷離她的混亂她瀕死一樣?的渙散是他至上的藥,指縫淅淅瀝瀝淌着?水時,向斐然沉喘着?氣,雙眼一瞬不錯地盯着?商明寶在黑暗中?如單獨被愛神描上月光般的皎潔的臉,沖破了桎梏。
他把他的愛神弄得亂七八糟了。
商明寶的禮服和?手臂、心口都沒有幸免,她怔然,好像一時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麽,只有心髒還在激烈地跳動着?,而?她覺得口幹舌燥。
向斐然用指背憐愛地滑過她的臉頰,觸到濕熱液體時,頓了一頓。那是與眼淚截然不同的質感,沒人比他更清楚。他很?想開燈看看她,但大約知道這時候開燈的話商明寶能躲他一個月,因此他明智地忍了下來。
商明寶渾身沒有絲毫力氣,被他用紙巾抹幹淨手。他擦得耐心極了,慢條斯理的,用棉柔紙從她透明蔥管似的指上根根擦過。
“騙子……”
他的所有表現都淡定?極了、掌控極了,左右着?她,根本不像失去神智的樣?子。
向斐然笑了一息,将?紙巾丢進紙簍:“醉了,聽到你的聲音後醒了。”
“打電話的時候?”商明寶回憶着?問。
“不是。”
“嗯?”她疑惑死了。
“叫的時候。”
“……”
商明寶渾身燒着?了一般,翻身就?想走,被向斐然按了回來:“別走,真醉了,追不上你。”
他親着?她的耳廓,氣息雖然平穩了,但還是很?熱:“怎麽突然過來?”
“怕你難過,覺得你可能會在這裏。”
向斐然勾了勾唇:“不是告訴你不難過麽?讓你好好吃飯了。”他拂開她額發,認真地問:“所以呢,有沒有乖乖吃飯?”
“沒……”商明寶小小地搖了搖頭,帶着?鼻音軟綿綿且字字清晰地地說:“為?向博士茶飯不思,食不知味,茶飯不思,寝食難安。”
向斐然壓平唇角忍笑。
被哄了。感覺不賴,技巧也不壞。
他低咳一聲,語氣淡然,好整以暇:“向博士是成年人,不需要你這麽哄。”
“可是我說的是真的。”商明寶微微回過頭,灰蒙蒙的光下也能見到她神色認真。
向斐然屏了一吸,一手支起上半身,溫柔地掐住她下巴吻她。
醉的感覺太好,他覺得有點上頭了,又叫了她一聲寶貝,将?她緊擁在懷。
商明寶手掌貼着?他橫在腰間的手臂,問:“那你吃飯了嗎?”
“忘了。”
他從便利店買了一提啤酒和?三明治。三明治還完整地放在茶幾上,啤酒倒是都已經空了,東倒西歪地散在地上。
“喝了多少?”
“沒數。”
商明寶安靜了一會兒:“不是不生氣嗎?怎麽又是喝酒又是躲我?”
“我說不生氣,不代表不吃醋。”
趁他看不見,商明寶翹了唇角,明知故問:“多醋?”
向斐然也沒什麽形容詞或修辭,簡練地說:“很?。”
要他這樣?情緒穩定?的人表現出占有欲,可能比勸說他放棄植物學?更難。他太善于默默地一個人消解所有情緒,即使?醋意洶湧,大約也能坦然地讓它流過全身,繼而?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不得不承認,他吃醋一事別有性感。
商明寶臉熱,臉熱道:“我跟他沒什麽,兩家人正常吃飯而?已……”
“你這麽過來找我,不怕爸爸媽媽發現?”
他太聰明,商明寶知道瞞不過他,老實交代:“……你剛剛丢的那枚戒指的主人送我過來的……”
向斐然面無表情了兩秒,不再?跟她客氣,擡手開燈。
商明寶自下而?上地跟他對視,小心地吞咽了一下。
在明亮的燈下,他伺侯了她不止一兩次。
因為?玩得她太糟糕,她那條禮服斑駁不已,被丢進洗衣機速洗,又扔進烘幹機柔風烘幹。
烘幹機運轉時,她就?坐在他腿上,任他手指靈活。
她是在晚上十?一點前到家的。
向斐然打車送她回去,但他醉得深,上了車沒多久就?開始犯困,剛剛作惡多端的兩手此刻規規矩矩地收在黑色衣兜裏,垂着?頭,下巴一點一點的,額發随着?計程車的起停轉彎而?輕晃。車窗外,車尾燈的紅光映過他眉眼,留下淺淡陰影。
他莫名堅持不讓自己睡過去,會突然清醒兩秒,咳嗽一聲或者抹一把臉。但身體裏那股餍足慵懶的本能實在很?難違抗,要不了一分鐘就?開始打盹,像上課犯困的學?生。
車子在上東區的別墅門前停下來時,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雙手環抱着?商明寶,下巴則搭在她肩膀上,呼吸間都是她的發香。
計價表上的數字高得離譜。
向斐然清醒了一會兒,嗓音還沒從低啞中?恢複過來:“司機繞路了?”
“沒,”商明寶小聲回他,“在這裏停了二十?分鐘。”
向斐然明白過來,深吸一口氣,又晃了晃腦袋:“怎麽不叫醒我?”
商明寶老實交代:“叫了,你說再?睡會。”
在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投過來的目光中?,她臉色有了些不易察覺的紅:“一邊親我耳朵一邊說的。”
向斐然:“……”
失憶了。
商明寶看了眼時間,作勢要從他懷裏起身:“我該走了,你到家了告訴我。”
向斐然手臂力度微沉,摁住她。跟她對視幾秒後,垂下眼睫湊到她唇邊,與她安靜地接了個吻。
他不方便送她下車,一邊吻一邊為?她拉開車門。咔嗒一聲後,冷空氣從窄窄車一縫中?滲入,令兩個人都清醒了一些。
于是昏昏沉沉的吻便成了彼此清醒的吻。
過了數秒,他才自覺地松開了手:“晚安。”
商明寶下了車,又回頭沖他揮揮手,抄着?近道跑回自己家那一棟。
溫有宜的目光一瞥過來,商明寶就?吓得立正站好:“媽咪!”
她眨眨眼:“你……你還沒睡嗎?”
她在公寓裏洗過了澡,但沒敢洗頭,做了造型的發梢沾水變直,那條未經熨燙有着?細褶的禮裙被嚴嚴實實地捂在大衣底下——總而?言之?,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經得起細究,就?連眼眸裏的迷離也是帶着?未盡的波瀾的。
溫有宜坐在客廳沙發裏,翻着?書:“還早。”
她明顯是在等她,否則按她的習慣,應該是在三樓起居室裏看書才對。
商明寶裝傻:“伍柏延沒跟你說嗎?”又裝模作樣?看看表:“才十?一點多,又不算晚……”
溫有宜淡定?地翻過一頁書,勾唇笑笑:“媽咪說什麽了嗎?你怎麽這麽緊張?”
商明寶:“……”
溫有宜合上書,也不問她跟伍柏延去了哪裏玩,只目光将?她自上而?下地緩慢掃過一眼,問:“玩得開心嗎?”
商明寶點點頭,被那盞繁複華麗的水晶燈照耀着?,只覺得像是暴露在什麽嚴刑逼供的探照燈下,渾身都開始冒汗。她看過伍柏延的口供了,知道他沒有出賣她。
溫有宜卻沒再?細問什麽,只是輕聲道:“去洗洗,早點休息。”
商明寶如蒙大赦,立刻開溜。
溫有宜看着?她背影笑了笑,嘆息了一下,搖了搖頭,也起身從客廳離開。
商檠業剛結束了跟國內的視訊會議,正端了杯水走出書房,兩人在走廊遇上,商檠業意有所指地問:“回來了?”
“回來了。”
商檠業的眉心從回家後就?一直沒舒展過,沉吟着?說:“babe和?伍家那個都還小,再?看看。”
這是他能給出的最?折衷的答複,且當中?有一半是因為?對商明寶的寵縱。跟天底下所有的父親一樣?,他既擔心女兒眼光不好被騙,又自信自己女兒不至于眼光這麽不好。
伍柏延是很?好看透的,浮是浮了些,但根不算歪,欠一些歷世的沉穩,商檠業未對他下定?論。不過,如果明寶确實喜歡他的話,他就?需要對伍家做一個徹底的調查和?梳理,并提前開始布局。
商檠業想得深入,一局棋還沒走就?已經想了九十?九。溫有宜像是受不了他似的搖了搖頭,把書本拍到他懷裏:“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她不喜歡Al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