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于逐光

第22章 作罷

作罷

于成上班路上，在集市街上挑了四顆大個頭的蘋果，準備帶去公司。

在樓下跟鄧凱‘接頭’時，他就拿出一個換了他的蘋果，被鄧凱一頓謝一頓感動的。

說于成昨天說不給他帶原來是口嫌體正直。

“......”于成完全不敢說實話。

因為他本來确實沒有在平安夜這天準備蘋果的習慣，他才讓鄧凱不要送的。

但他哪裏想過，昨晚周潇煜會專門給他送蘋果。

他一開始只是想着要買蘋果補送周潇煜，可轉眼一想他好像不能這麽缺心眼，所以不止鄧凱一個，翟秋還有林迪兩位同事他都一起買了。

林迪手裏捧着于成準備的大蘋果，有些驚訝和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我們辦公室就默認不搞這個了呢，我都沒去買。”

一樣沒準備的翟秋嘴上就說等她中午休息去買。

“不用了，你們收着就行，我樓下那裏剛好就有賣，我就順手買了。”于成特別強調不用回贈。

見拗不過于成，兩位同事便說下次請他喝東西。

于成跟兩位同事說完後，就從袋子裏拿出最後一個蘋果，準備趁周潇煜還沒來公司先放他桌上。

他原本還想給周潇煜搞特殊裝個禮盒的，但他一想到他還要送給別人，搞特殊對待又好像太明顯了。

思來想去，他便放棄了買禮盒這個念想。

“于成，你不會是......要去拿給周總吧？”翟秋見他拿了個蘋果突然起身，合理猜測。

“什麽？！你還要送周總？”于成還未來得回答，林迪就又開始一驚一詐了。

因為她這反應，于成瞬間就不自在了，但還是佯裝随口道：“嗯，反正我一起買了，他是我上司，我送個蘋果而已，應該影響不大吧？”

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兩個同事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是影響大不大的問題嗎？”林迪又默默道，“你不怕被退回來很尴尬嗎？”

于成下意識就問：“為什麽會被退回來？”

他已經認定周潇煜肯定會收下的，而不當面給他，主要是他覺得昨晚周潇煜的行為沖擊力實在太大了，他好像......有點不太好意思當面送。

“也不是說你送周總不好。”翟秋出來解答，“前兩年，陳祺超也是順便給我們帶了蘋果，他拿一個給周總時，被婉拒了。”

于成：“.......”

于成又頓了幾秒：“沒事，你們別說是我送的就行，他現在還沒來，要拒也拒不了。”

他裝得很樂觀。

“那要不等我們一起去買完再說？”翟秋盯着他手裏的蘋果玩笑道，“看看團夥作案會不會被一起婉拒？”

“還是別了吧，翟秋姐。”林迪一幅沉思狀開了口，“在工作上，周總雖然對于成挺一視同仁的，但我們別忘了，周總那麽喜歡吃于成做的飯呢！送個蘋果算什麽！于助理就是跟我們不一樣，周總肯定不會拒絕他的，但我們.......就不一定了！”

繞來繞去，林迪又繞回周潇煜愛吃于成做的飯了。

翟秋聽完直接停頓幾秒，然後很快朝着門口比了個動作。

“于助理，請。”

于成：“.......”

然而被這麽一打岔，導致于成跟做賊似的潛進了辦公室，他把蘋果很快放完就直接退了出去。

但還沒退到門口，迎面就看到了周潇煜已經朝辦公室走來了。

周潇煜見到他在辦公室內也沒露驚訝，他的辦公室一向都是允許于成單獨進去的。

只是于成心下一時太慌亂就往回挪動退了一步。

這在周潇煜眼裏便有些不對勁了，只見他迎面嘴角微揚：“這是偷東西了？這麽緊張？”

于成：“......沒有。”

周潇煜走進了辦公室內後，下意識往辦公桌看了一眼，然後就看到了個頭挺大的蘋果。

他的視線很快又轉到于成臉上，然後反手把辦公室門關上了。

“.......”腦子根本不受控制要生廢料的于成心下一怔，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要關辦公室門。

“這是你剛放的？”周潇煜瞥了眼辦公桌上的蘋果。

于成聽到這句，便想到剛才翟秋和林迪說的會被婉拒的話了，便直接問他：“你給我送了，難道我不能回贈嗎？”

“能是能，只是......”周潇煜說到這時，身體突然湊近了他幾分，“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沒有誠意嗎？我都是當面給你送的，你卻是趁我不在放完就要跑了？”

被他突如其來的湊近，于成直接喪失了倒退的本能，眼神微怔地盯着他。

時間不知道靜止了多久，于成才慢慢微挪動腳步，然後迅速偏了一下身子，語氣很不自在：“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麽早，我就先拿進來了。”

周潇煜聽完只是靜靜看了他一會，然後才走到辦公桌前，他拿起個頭比自己送出去的要大許多的蘋果，輕笑一聲。

“這是只有我一個人有嗎？”

于成望着他，腦子反應似是變得不太靈敏，也不太敢直接答話。

他思考了一會才選擇保守回答：“我順便給翟秘書和林秘書也拿了一顆。”

周潇煜臉上的表情似是靜默了幾秒，然後淡淡開口：“哦。”

“怎麽了？”

“沒什麽。”

“.......”

怎麽感覺這次不是錯覺了，周潇煜好像明顯不太開心？

.......

中午飯點，于成拿起盒飯袋跟着翟秋一起下樓熱飯。

因為自己需要熱兩份飯，于成便讓翟秋先熱飯。

等待的中途，翟秋就找着話題跟于成聊天，兩人是一同來熱飯的，第一扯就是菜色。

剛扯一兩句，翟秋就開始說起自己的丈夫了。

她是在一年前結的婚。

“這陣子天太冷我都懶得做飯，就換我老公做，然後天天被他說我挑食。”翟秋先是無奈完，便下意識問于成一句，“你給周總帶飯，他會挑食嗎？”

“周總倒是不挑，他也很少找我說想吃什麽，都是我做什麽就吃什麽的。”

翟秋聞言點點頭：“那還不錯，這樣你做飯就可以随意發揮了，其實我會挑食我也挺苦惱的，但有些東西我實在是不想吃。”

聽到這，于成便輕笑開玩笑道：“沒事，挑食不是你的錯，肯定是你老公的錯，都在一起這麽久了還不知道要做什麽給你吃嗎？”

“哎喲。”翟秋跟遇到知音似的，“不錯嘛于助理，你還挺會哄人開心的，你別說，我在家裏鬧脾氣的時候還真就這麽跟我老公說的，你是不知道他.......周總好。”

她說到一半時突然掃了門口一眼。

“.......”于成身形一頓，然後他回頭望向門口，只見周潇煜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那了。

身後微波爐傳來“叮”的一聲，是翟秋的飯菜熱好了。

翟秋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把飯盒放進袋子裏後，就直接跟于成還有周潇煜說先上去了。

“你怎麽下來了？”于成在翟秋離開後，朝着周潇煜問道。

然後邊拿着飯盒放進微波爐裏。

周潇煜沒有說話，只是朝他身邊走近。

按下微波爐開關後，于成看着站在一旁沒有開口說話的周潇煜。

他總覺得今天的周潇煜有點奇怪。

“你什麽時候下來的？”于成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便主動跟他搭話，“不會聽到了我和翟秘書的對話吧？”

周潇煜聽到這話視線定在了他臉上，語氣聽不真切：“我打擾你們了？”

于成一愣，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沒，就是翟秘書剛在說她老公說她挑食，你要是聽到了，估計她會挺不好意思的，你還是當沒聽到吧。”

周潇煜：“沒聽到。”

“.......”于成道，“那你當我沒說。”

飯熱好前，兩人都很安靜。

于成有些看不懂周潇煜跑這一趟是幹嘛的，難道只是下來幫忙拎飯盒的？

他一開始以為周潇煜是有工作急事交代，可他又什麽也沒說。

于成如同往常那般拉了張椅子坐在周潇煜辦公桌的對面，他剛動筷子沒多久，對面的周潇煜就突然開口了。

“我明晚有工作安排嗎？”只見他左手拿着個手機正盯着手機屏幕。

于成回答得很快：“沒有，明天下午就需要跟銷售部和技術部開一小時會，然後去見一下客戶，應該傍晚就能結束。”

周潇煜聞言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繼續動筷吃飯，沒再開口。

然而于成的好奇心卻被他勾起了，他很想問他是有什麽安排。

可又覺得除了周潇煜自己想主動跟他說，他都不能對于他私下的生活過多主動問起。

作罷。

于成因為有一份文件需要在2點前确認完畢，他便加快了速度吃完飯，筷子剛一放下，他放在桌面的手機就響了一聲。

他拿過手機解鎖一看，只看是鄧凱發給他的消息，消息內容還很讓他匪夷所思。

鄧凱：于哥，明天聖誕，明晚約吃火鍋不？

于成把自己匪夷所思的點打了出來問他。

于成：你還知道是聖誕節？你不陪對象約我吃火鍋？

鄧凱回得特別快：沒辦法，她要陪閨蜜一起過

于成看到這幾個字就輕笑一聲，然後打字。

于成：靠，我是你們愛情的備胎還是怎麽着？

鄧凱：別這麽說嘛，要是我把對象抛棄了來找你吃火鍋，你肯定也不樂意的對吧，證明你是我鄧凱第二個節日預約的好朋友！感動嗎！

于成：不敢動，謝謝，滾。

于成被他整笑了。

鄧凱又很快回複：那你答不答應嘛，你鄧小弟我請客

于成重點劃了‘請客’兩個字，猶豫了片刻便回複他。

于成：也行吧，不過我得晚點才能跟你去吃，我有點事，處理完可能都得八點，你确定？要不你找找其他朋友

鄧凱：沒事，多晚我都等你，拿你試手我是不是一個合格的貼心對象，記得給我評分哦~

于成：滾

于成回複完這一個字就收起了手機，他剛要收拾飯盒，就發現對面的周潇煜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吃完了，此刻正盯着他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

于成和他對視了幾秒，但也沒多想，問他：“今天要不我去洗飯盒？”

“不用，我來就行。”周潇煜收回目光淡道。

于成已經養成他來洗飯盒的這個習慣了，也沒跟他搶，便道：“那我先去忙工作了？有個文件我得先處理一下。”

“嗯。”

——

聖誕節當天傍晚，見完客戶。

周潇煜先是讓司機把于成送到公司後，自己就先行離開了。

近來，周潇煜私下去幹嘛大多都會跟于成提一嘴，但今天卻沒有。

于成站在公司門口，盯着司機載着周潇煜駛離的車身幾秒，才轉頭上了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他先是回家了一趟，把自己昨晚準備好的小禮物箱子拿上，然後在路口邊打了個車。

今晚準備去福利院充當一回聖誕老人。

在健樂福利院當聖誕老人發派完禮物後，于成又跟孩子們在室內玩了好一會小游戲，就跟他們先行道別了。

因為鄧凱說他七點左右就已經先去商場的火鍋店排號去了。

于成也沒想讓他一個人在那幹等太久，七點半就趕到了商場和鄧凱會面。

今天是聖誕節，商場熱鬧得很，都這個點了，周圍的許多餐廳都需要排隊等號。

于成來了之後又跟着等了十分鐘，就排到他們了。

“吃個火鍋真是不容易啊。”鄧凱坐在位子上時感慨，“要是我是一個有錢人該多好，就不用來排隊了，直接預約高端餐廳，一排人等着迎接我的那種，想想都拉風！”

見他中二病又犯了，于成失笑：“行了你，看看還需要點什麽？”

剛剛兩人在外頭排號的時候，就已經先拿着紙質菜單點一部分了。

兩人迅速點完單後，于成就拿熱水把碗筷燙了一遍。

“于哥你可真貼心啊，以後誰當了你對象，可不得愛死了。”鄧凱見于成還幫自己燙碗筷，誇張得一頓亂吹。

但于成根本不吃他這套虛假的彩虹屁，只覺得他這人有時真挺欠踹的。

兩人閑聊了幾句，服務員就先上了鄧凱專門點的冰可樂，他說冬天就得冰可樂加火鍋才爽。

對于這話，于成倒也很認同，兩人便先點了四罐可樂。

又聊沒兩句，對面的鄧凱就抱着個手機開始傻樂了，于成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在跟誰聊天。

等菜的間隙，于成也沒打擾他在自己對面散發戀愛的光芒，他邊喝着可樂打開了微信。

他心裏其實很想知道周潇煜今晚去幹嘛了，但他又不敢主動問。

盯着微信界面幾秒，想了想還是作罷，他決定去刷一下有沒有有趣的朋友圈。

然而剛要點開朋友圈，就看到外面顯示的小紅點頭像竟是周潇煜的私人微信頭像。

于成想也不想就點開了，但一點開朋友圈，周潇煜的動态很快就被微信其他好友剛更新的頂下去了，他往下滑動一下。

咔呲——

對面還傻樂着的鄧凱突然聽到這個聲音，他擡一看，就見他于哥竟把手裏的可樂罐捏得凹進去了，而裏面可樂液體不斷湧了出來。

“于哥！你幹嘛呢！”鄧凱簡直大驚失色，連忙抽過旁邊的紙巾起身。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甚至連于成本人都沒反應過來。

他被鄧凱喊了一嗓子，迅速把手機熄屏，然後立馬起身，這才沒導致自己的褲子被流動到桌子底下的可樂弄髒。

“我來吧。”于成接過鄧凱的紙連忙擦着桌子。

旁邊經過的工作人員手裏剛好拿着抹布，見狀立馬過來幫他擦。

于成很快朝工作人員道：“抱歉，麻煩了。”

“于哥，你沒事吧？怎麽臉色突然這麽白？不舒服嗎？”鄧凱盯着于成突然煞白的臉色連忙問。

“......”于成神色崩得特別緊，隔了幾秒才輕聲回答，“沒事，我先去一趟衛生間。”

他下意識要去拿過剛才被放在一旁的手機，但卻在要碰到的時候又很快縮了回去，直接轉身走出店外，往洗手間走去了。

“.......”鄧凱懵在原地盯着于成的背影，語氣莫名，“什麽情況這是......”

于成進了洗手間後，打開了水龍頭沖着手上的可樂液體。

水龍水出來的水很冷，冷到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這是凍的，他這麽騙着自己。

似乎在周潇煜身邊待的時間越長，越靠近，他的勇氣和心态就更加不堪一擊了。

他在看到朋友圈的那張女生照片還有那句‘生日快樂’時，身體和心理的反應似乎都在嘲笑他。

震撼、不可置信、心堵得慌、雙手止不住的發抖。

沒事的，吃完火鍋回家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