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于逐光

第16章 池魚

池魚

空空被許夫婦接走的那天，于成跟周潇煜專門抽出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一起過來送他。

本來上次許夫婦過來時，空空就已經答應要跟許夫婦走了，但空空卻說舍不得院裏的其餘小朋友，主動提出想要再多待兩天。

許夫婦自然是表示了沒問題。

“許、聖、空。”于成拿着空空的新個人信息表念了一聲這個名字。

“嗯！是齊天大聖的聖，孫悟空的空哦~我自己取的。”空空說得特別自豪。

聽到這，周潇煜低頭看着空空輕笑：“人小鬼大的。”

“無礙的，空空喜歡最重要。”許先生聞言也笑道，“我們本來取了幾個名字問他喜歡哪個，他就說他要叫許聖空。”

福利院的小孩大多都是院裏取的小名，并沒有大名。

幾人在福利院的小操場說了會話，空空在跟許夫婦臨走前，他擡頭問于成和周潇煜：“煜哥哥、魚哥哥，我以後要是想你們了，還能給你們打電話嗎？”

于成很快回答：“當然可以了，哥哥的電話随便你打。”

周潇煜也道：“我們留給你電話就是讓你打的，你跟爸爸媽媽回家後，要好好聽話好好學習知道嗎？身體不舒服的話也要跟在這裏一樣及時和大人說，明白了嗎？”

“空空知道了~”空空點着頭很快回答道。

許夫人走近摸了摸空空的頭：“以後空空要是想這裏的小朋友了，你就跟媽媽說，媽媽就帶你過來看他們好不好？”

“好啊！”空空聽到這句開心得差點原地跳起來。

衆人沒有再說多久的話，空空就跟着許夫婦離開了。

還有工作在身的于成和周潇煜，兩人跟其餘小朋友打了會招呼就匆忙離開福利院返回公司了。

兩人過來福利院算是私事，所以沒有随行司機，是于成開着周潇煜的車一起過來的。

返回時，也是于成開的車。

一上車，坐在副駕駛上的周潇煜就一直拿着手機，似乎是在回複消息。

在快到達公司時，周潇煜突然看向于成開口。

“你周六晚上有事嗎？”

于成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問，玩笑道：“那得看你有沒有工作交代了，如果沒有的話，估計是沒事的。”

自從上次在福利院聊過一番話後，除去工作事務，兩人這兩天的相處方式倒是真的算得上朋友關系了。

“徐柯遠還記得嗎，他給了我兩張私人音樂會的票，你要一起嗎？”

于成聽完有些詫異，雖然說兩人已經能算得上朋友，但自己可沒想過他已經能跟周潇煜一起去聽音樂會的程度了。

“私人音樂會？我去會不會不太好？”于成想了想還是道。

周潇煜不以為然：“有什麽不好的？這只不過是不公開售票的音樂會。”

“......”于成心道你還知道這是不公開售票的場次，我一個助理何德何能跑去湊這種熱鬧，不過.......

“你有多餘票的話，也可以。”于成還真不想拒絕這種機會。

“好。”

——

周六晚上接近七點，于成在家簡單吃過晚飯後，就換了身衣服收拾着下樓了。

周潇煜說他會開車過來載他一起前往音樂會現場，于成原本非常受寵若驚地說自己打車過去就好了，可周潇煜卻說只是順路的事。

于成下了樓便往路口走去，然而還沒走到路邊，他就遠遠看到了周潇煜的身影。

“我都已經提前下樓了，你那麽快就到了？”于成走到他面前非常驚訝。

距離他跟周潇煜說好的彙合時間點，他已經提前10分鐘下來了。

“今天家裏開飯早，沒什麽事就先出門了。”

原本正看着手機的周潇煜在看到于成出現時就收起了手機。

聽到他說家裏開飯，于成便問：“你爸媽回G市了？”

“嗯，昨晚回來的，先上車吧。”

于成便沒再多說什麽，他先是問了句周潇煜用不用他來開車。

但提議很快就被否了，他只好打開副駕駛車門坐上了車。

音樂會現場在G市的市中心，從于成住所開車過去大概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

快到達目的地時，于成開口說了兩人上車後的第一句話。

“今晚你朋友過來的只有徐柯遠嗎？”

周潇煜：“嗯，有一場上場的是他朋友，他說過來捧場的，怎麽了？”

“沒什麽。”于成先是搖了搖頭，然後想了想道，“我這人沒什麽音樂細胞，你這張票給我，估計有點浪費了。”

周潇煜卻輕笑一聲：“沒事，我也不是專業的，我們知道哪首聽着好聽就夠了。”

于成聞言只是看着他，沒有說話。

周潇煜專不專業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周潇煜是會拉小提琴的。

會場門口停了許多的豪車，不用看都知道今晚過來聽音樂會的都是些什麽人。

周潇煜找了個空車位停下後，于成就解開了安全帶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讓我抓到了吧！”

于成的腳剛一踏出車門，就被突如其來的大喊聲吓了一跳。

他站直身體後往車的前方望去，只見剛大喊的人竟是徐柯遠，而他的手裏還舉着個手機。

周潇煜下車後也看着徐柯遠，眼神很是莫名其妙：“你別是晚上吃了什麽馊東西。”

“......”徐柯遠沉默地把手裏的手機先是往周潇煜臉上移去，然後又默默往于成臉上移去。

于成：“......”什麽情況。

“于成？！”徐柯遠看着于成時，驚訝中還帶着點失望。

于成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操作，但還是先跟他打了聲招呼：“你好，又見面了。”

徐柯遠瞬間收起了舉着的手機，垂頭喪氣地回應：“你好。”

于成見狀，感到莫名其妙地和周潇煜對視了一眼，後者很快又看向徐柯遠語氣絲毫不客氣：“你沒毛病吧？”

徐柯遠似乎并不在乎周潇煜這麽說他，甚至還一臉遺憾的悲憤起來：“虧我還信誓旦旦跟兄弟幾個說你今晚肯定是要帶秘密情人過來聽音樂會的，就這？！”

“.....”于成聽完直接震驚了，秘密情人？！

徐柯遠看到于成沒忍露出的一絲震驚神色連忙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啊，我非常歡迎你來，只是阿煜這家夥聽這種音樂會從來都是一個人來的，我前兩天問他來不來的時候，他竟然跟我多要了一張票，我就一時想多了，想着出來捉奸偷拍給兄弟幾個看的。”

然而這一解釋，于成心下反倒更加震驚了，難道他能過來不是因為多餘的票嗎？怎麽變成了周潇煜主動要的了？

“于成你要是也喜歡聽這種音樂會，以後我要有這種渠道票，一定也給你留一張。”徐柯遠把捉奸的事抛之腦後，開始打包票了。

于成還沒吸收完他剛才的話就又聽到徐柯遠這麽說，連忙道：“謝謝，不過不用麻煩了，我也不是........”

徐柯遠擺手大氣道：“你甭跟我客氣，阿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于成聞言默默看了眼周潇煜，周潇煜也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見他神色自若地朝徐柯遠道：“行了你，先進去吧。”

進了音樂會場後，于成和周潇煜在徐柯遠的引導下找到位置落座。

還沒到開場時間，兩人剛落座沒多久，就陸陸續續有人上前來跟周潇煜打招呼。

中間還有人注意到了他身邊的于成，似是看着是生面孔，還多問了一句：“周總，你身邊這位是？”

“朋友。”

于成本想着要不要起身自我介紹一下，周潇煜就先開口說了這兩個字。

于成便沒再起身說話，朝過來的人點頭示意打招呼。

本來于成很想問周潇煜自己進場票的事，但場內陸陸續續有人過來找周潇煜打招呼，這招呼就直接打到了開場。

音樂會開場後，終于清淨的周潇煜注意到了于成的目光。

“怎麽了？”周潇煜看着他問。

“沒事。”于成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問了。

是不是周潇煜主動幫他要的票又能代表什麽呢？這只能證明周潇煜是真的在把他當朋友。

對周潇煜來說，估計是覺得自己在G市只身一人會太無聊吧。

畢竟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音樂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于成真的覺得自己是來浪費票的，因為他的音樂細胞估計是死絕的狀态，每首沒聽一會他就要走神。

他默默朝右邊的周潇煜看了一眼，只見對方非常認真的在欣賞音樂。

好了，他就是來浪費票的。

未曾想，換下一場時，他死絕的音樂細胞一下子又活過來了。

只見臺上一位女歌手緩緩走到舞臺中央，于成并不認識這位歌手，引起他注意的是她手裏拿着的小提琴。

然而，更讓他的音樂細胞活躍起來的是曲子前奏一響起，今天的他難得第一次知道這是什麽曲子。

曲名《池魚》*。

這是在他手機裏存了許久的一段音頻，他早已經忘記這首曲子自己聽過多少遍了。

很快，于成的目光看到前面有人正舉着手機在錄制臺上，他稍微湊近周潇煜側耳輕聲問他：“這裏我能拿手機錄制嗎？”

周潇煜聽到他說話，一側目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面容，隔了幾秒才回答：“當然。”

于成得到準話後很快拿出了手機，然後打開攝像頭點了錄制，這首曲子的現場版本他就沒聽過。

雖然對他個人來說不及某人演奏的，可這首早已經成為了他最愛的曲子，沒有之一的那種。

一旁的周潇煜卻因為他突然的打斷，目光沒再看着臺上，而是側目盯着舉着手機在認真錄制的于成。

小提琴曲子一結束，看着于成點擊了結束錄制，周潇煜才開口。

“你喜歡這首曲子？”

于成神色先是頓了兩秒，才側目看着他輕聲回答：“嗯，挺喜歡的，聽過很多遍。”

“那我們品味還挺像。”周潇煜嘴角不明顯地微微揚起，“我大學時期就特別喜歡池魚這首曲子，在一次文藝晚會上我還演奏過。”

于成喉嚨不免哽了一下，因為這根本不是他和周潇煜的品味像，不懂音樂的他會喜歡上這首曲子就是因為周潇煜。

他是在周潇煜的私人微信朋友圈裏翻到的，只是那條朋友圈後來随着開放權限的出現，早就看不到了，還好他當時有先見之明存了下來。

那是一條周潇煜上臺演奏小提琴的視頻動态，演奏的就是剛才這首曲子。

可在他面前，于成只能佯裝訝異：“是嗎？那你剛在路上還說自己不專業？”

“确實不專業，以前瞎學着玩的，和專業的歌手對比，我那是班門弄斧。”

不管是不是于成對他有濾鏡，他都覺得周潇煜這話說得太謙虛了，因為他以前還嘗試找過有沒有他的同校同學發在網上的版本。

就周潇煜這模樣，估計在學校就挺受歡迎的，更別說上臺演奏小提琴了。

事實就是，于成真的在G大的學校論壇裏面找到了其餘版本，那個視頻裏面，曲子的聲音完全被背景的激動叫喊聲壓過去了。

大學時期的周潇煜，哪怕隔着屏幕于成都能感覺到他的殺傷力。

張揚又耀眼。

當時視頻上的周潇煜跟眼前的周潇煜似是重合在了一起，于成看得目不轉睛。

從前的自己，哪裏能想象得到他真的可以走到周潇煜的面前來。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周潇煜視線也落在了他的眼裏，輕聲笑道：“你這什麽表情？不信還是怎麽着？我記得我以前上臺表演的時候還讓朋友錄過視頻，等我找找還在不在，你跟你剛才錄制的一對比就知道我和專業歌手的差別了。”

于成耳邊聽到他輕笑的聲音時，才回過神瞬間移開了視線，緩了幾秒也沒敢再繼續看他，強裝鎮定地回答他。

“行啊，我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