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于逐光

第11章 福利院

福利院

于成有些出神地被趙國希還有徐柯遠兩人拉到吧臺邊。

精神氣似乎不堪一擊，他得強迫着自己的神經不去關注某個方向，然後在趙國希跟徐柯遠兩人的介紹下，跟場內好幾個人打了聲招呼。

沒繼續在KTV待多久，于成先是給樓上的鄧凱發了條道別信息就跟趙國希說要先離開了。

“不再多待一會嗎？”趙國希依舊熱情不減地想挽留他。

于成卻是半分不想再待在這裏了，他覺得自己得盡快先離開，所以他婉拒了趙國希的挽留。

獨自一人走出KTV後，于成沒有直接打車，而是在公路路口站了一會。

他望着眼前來來往往的車輛，莫名覺得有些沒勁了，自己似乎并不是他自己所認為闊達的人。

也沒想到，他勇氣原來如此欠缺。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堅持到在G市看着那個人婚姻美滿的那天再選擇離開。

明明他是做好心裏預設來的這裏，卻如此的不堪一擊。

于成輕微嘆息一身，然後才拿出手機準備打車。

沒什麽事是回家睡一覺後不能想清楚的。

“你這是有事還是要回家了？”

于成剛解鎖手機，身後竟傳來周潇煜的聲音。

于成手指一頓，他訝異地回頭望去，只見周潇煜正朝着他走近後站定在他跟前。

于成：“....你、你要走了？”

他看到周潇煜手裏還拿着車鑰匙。

“那兩人敢擅自給我安排這種事，還想讓我在這跟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周潇煜語氣很涼。

“......”于成只是靜靜看着他的神色。

“你這是要回家了？”周潇煜也看着他，重複問了一遍。

“....對，剛要來打車。”于成簡直無法形容自己這一晚上跌宕起伏的心情。

周潇煜挪動腳步：“那走吧，我送你。”

他幾乎就沒給于成反應的間隙，說完就朝車子走去了。

于成只好直接跟上，走到車旁時，他開口。

“你喝酒了嗎？用不用我來開？”

周潇煜譏笑一聲：“就還沒來得及喝 。”

他似乎真的對趙國希和徐柯遠兩人先斬後奏的操作意見很大。

于成看他說完話就直接上了駕駛座，便只好伸手打開副駕駛門坐上了車。

周潇煜在他上了車後，沒有很快啓動車子，只見他手裏拿着手機邊打字邊問于成住址。

于成目光不自覺地去盯着他打字的手指，有些恍然的報了住址。

周潇煜很快打完字就擱下手機啓動了車子。

車子駛出公路幾分鐘後，于成觀察着周潇煜有些冷意的側臉，還是沒忍住朝他問道。

“這是你朋友的聚會，你這麽快就離開了？”

周潇煜聞言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後若無其事道：“他們要是覺得不爽，以後大可以直接不用聯系我。”

于成想了想沒有開口說話。

其實他也知道，周潇煜父母和他身邊的朋友會操心他的婚事，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只是對他來說，周潇煜本人願不願意更重要一點，況且，他估計是唯一一個自私的希望這一天能稍微再慢點到來的人。

“我還以為你會幫他們說說話。”見他沒說話，周潇煜反倒先開口說話了。

于成側頭看着他幾秒，有些輕笑：“你才是我上司，我哪怕真覺得他們沒錯，也不能開口說什麽吧？”

“他們不是說了嗎，這不是在公司，随便你講。”周潇煜淡道。

于成故作思考了一會才重新開口說話：“先斬後奏這種事确實挺令人不快的，不過估計是家裏長輩發話，他們挺難回絕的？”

周潇煜打着方向盤往左邊行駛，接下他的話。

“可我覺得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搞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他說到這冷笑一聲，“你要是見過趙國希跟徐柯遠兩人平時一被長輩說到婚姻就裝死裝失蹤的，就不會覺得他們不懂回絕長輩了。”

于成：“......”敢情那兩人是單純來坑人的？

對此語塞了幾秒的于成又輕聲開口問他：“不過人家女生來都來了，你就這麽直接走了，會不會......不是特別好？”

“我走人又不是因為徐婉瑩。”

于成看着他，等着他繼續開口。

周潇煜：“她說她已經有對象了，選擇會過來一是因為她不想佛了長輩面子，二是她回國沒多久也挺想跟朋友聚一聚的，這事本來跟她一個女生也沒關系，我就跟她說長輩那裏我去說。”

于成明白了，周潇煜走人純屬是被兩位好友先斬後奏的操作氣的。

只是聽完周潇煜所講的，于成竟莫名可恥的感到開心，他既開心周潇煜不喜歡徐婉瑩，又慶幸徐婉瑩已經有對象了。

獨自在內心消化着這種起起落落的情緒後，于成看着路況快到達自己住址時，猶豫了幾秒，他看向正專心開車的周潇煜。

“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你就沒有想過嘗試跟別人接觸看看嗎？你不會是.....有目标了吧？”

明明想裝作無意間問他的，但說到最後一句，他還是莫名感到了緊張。

聽到他這個問題，開車的周潇煜抽空看了他一眼，“原來你是對八卦比較感興趣？”

于成神色微頓，因為他看到周潇煜看他的那一眼時還有些調笑。

“那不是都講到這個問題了，有些好奇我就問一下，你也可以當沒聽見。”于成深怕自己太過界了又補了這麽一句。

周潇煜又是看了他一眼，但沒有說話。

就在于成以為可以默認他要當沒聽見時，他就開口回答他了。

“沒目标，但也不想湊合跟別人過日子，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瞎湊合可能是挺容易的，但我并不喜歡這種日子。”

于成聞言點了下頭：“也是，畢竟人也就活一世，還是得選擇跟喜歡人的在一起，可能......周總你的緣分還沒到吧。”

“我從在校時期起就被人說過我戀愛細胞和浪漫細胞估計都死絕了，跟我這種人談戀愛估計也挺倒黴的，真沒必要去耽誤一個女生。”

“你只是還沒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你說的這些不過是因為建立在了你還沒喜歡的人上。”

于成就跟聽不得周潇煜有哪裏不好的話似的，甚至哪怕是他本人在說也不行的程度了。

話音一落，于成才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些什麽跟什麽，所以他又立馬補了一句。

“因為我有一個朋友，以前我也難以想象他那樣的性子會喜歡上什麽人，後來他遇到了現在的對象，整個人都變了。”

周潇煜對他這番話倒是不置可否，想了想也問他：“那你呢，從A市過來G市不會是這裏有什麽惦記的人吧？”

“.......”

明明知道他只是随着話題随口問了一句而已，于成卻還是有些心慌地偏了下頭望着窗外，深怕被他一下子看出了點什麽。

“你也可以當沒聽見。”似是見他不方便說，周潇煜也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于成卻很快重新看着他，然後輕笑一聲：“嗯，确實是你說的這樣。”

周潇煜聞言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我來G市，确實是因為這裏有一個我很牽挂的人，我一直很想過來看看他生活的城市是什麽樣子的。”于成語氣淡然卻又鄭重。

反正，周潇煜永遠不會知道那個人就是他的。

“過來看看？你以後會離開G市？”周潇煜聞言問他。

沒想到他的關注點會是這個，于成心下反倒松了口氣，繼而失笑：“應該吧。”

車子在這時已經行駛到于成所說的位置了，周潇煜把車子緩緩停在路邊，看着周圍的環境問他。

“怎麽走？”

“我住在那邊。”于成指了不遠處一個路口，“裏面路窄不好開車，我就這裏下吧，謝謝你送我回來。”

于成邊說話邊解開安全帶。

“我記得這裏是以前的舊居民樓了，你的收入應該不能算低，怎麽不租個好點的地段？”周潇煜看着不遠處的路口開口問他。

“因為這邊熱鬧，鄰居也挺熱情的，我挺喜歡這種氛圍的。”于成笑着回答他。

周潇煜聽完盯着他幾秒，突然問他：“你是A市人嗎？”

于成不明白他怎麽突然會問起這個，但還是很快回答：“不是，我是在D市長大的。”

“剛聽你那話，你是因為有牽挂的人所以想過來體驗G市的生活？”周潇煜竟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千裏迢迢過來只是看看，不會覺得家裏人也會反過來牽挂你嗎？”

于成似乎能聽得懂他此刻的潛臺詞，感覺這是在反向問他：這樣有意義嗎？

“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沒有家人。”于成說到這笑了一下，“所以，自然要比一般人自由點，想去哪座城市随時都可以去。”

聽到這話的周潇煜神色明顯頓了一下，然後語氣有些詫異：“你是孤兒？”

于成面對他的詫異沒覺得有什麽被冒犯的，不止因為他是周潇煜，而是單純就周家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公益而言，他能肯定周潇煜并沒有惡意。

所以于成很淡然：“是，我雖然是你親自招進總裁辦的，但是按照公司流程，我有重新填寫了一份我的個人信息交給翟秘書了，你估計還沒空查看。”

“抱歉。”周潇煜先是為自己的詫異道了個歉，“只是有點驚訝你的性格不太像從福利院長大的，我家在很早之前就聯合創辦了一個福利院，裏面的小孩我能明顯感覺到，其實大多數都非常敏感又不太愛說話。”

于成沒想到他竟又是道歉又是解釋的，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你沒惡意，你家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公益我也知道，你們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周潇煜：“因為我媽就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這下輪到于成詫異了。

周潇煜在說起這種事，話都比平常多了許多，只聽他接着道：“我媽在沒認識我爸之前，工作領的工資除了正常開銷都會捐給福利院 ，我爸很支持我媽這個善舉，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跟着我爸媽接觸過福利院的生活情況了，幾次的接觸下來，我就覺得我要是以後長大有能力賺錢了，也要做這種聽着都很有意義的事。”

于成聽完他這番話，看着他笑：“所以我說你們家真的都是很好的人。”

周潇煜聽到這卻搖了搖頭：“可是這些事，參與得越久就越會常常感到力不從心，福利院的吃穿生活我們尚且力所能及可以拿錢解決，但心理的問題要解決卻是難上加難。”

于成心下有些錯愕，因為他能從周潇煜這兩三句話聽得出來，這個問題似乎困擾他挺久了。

這不由讓他想到下午在健樂福利院發生的事。

小孩子忘性是很大，但那種失落的情緒卻不會那麽輕易消散與被忘懷。

因為他，也曾經感受過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