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裴沈沒料想到裴賀會讓他見蕭妩,愣了一下才回頭道:“好不容易來四哥這一趟,自是要蹭四哥一頓飯的。我可以要看看太子府的廚子的手藝是不是比我府上的要好,若是好,我改日把那廚子挖回去。”
裴賀終是外男,他本是無意讓裴沈見蕭妩的,但是想到他身邊親近之人也不過裴沉這二三人,讓蕭妩與他們熟悉些也好。
明珠将這場面看在眼裏,自是欣喜,裴賀肯讓裴沉這些親近之人見蕭妩,便是坐實了與蕭妩的關系。
蕭妩近些日子越發的嗜睡了,本是打算等裴賀一起來用膳的,可腦袋一粘上床榻,便睡着了。
“你家小主了?”裴賀到了佩香閣只見菜肴,不見蕭妩的身影。
“小主剛剛進了內屋。”一旁的婢女回道。
天色已經暗下,內屋中還未點上燭光,唯有淡淡的月色撒入窗棂。裴賀借着月光瞧着已經睡熟的蕭妩。
“還說會一直等他來,他還沒來,她自己倒是睡着了。”
大概是怕熱,蕭妩的被子不知道何時被她踢到了腳踝處,裴賀用手指輕勾了勾蕭妩的翹鼻,給她蓋好被子。屋內的窗還未合上,已是初秋,夜晚的秋風帶着幾分涼意。
蕭妩察覺到外界的動靜,翻了個身,嘟囔道:“困,睡覺。”這一翻身便将腦袋枕在了裴賀的手上。
裴沈在外頭呆了一會,才見明珠出來通傳,“殿下,小主睡着了了,太子差我給你打包了些飯食。”
“睡着了?”裴沈心想裴賀的心尖人倒是個随意的,差人請裴賀來用膳,自己倒是睡着了。也可以看出裴賀對她是十分放縱的。
裴沈見屋內二人現下是沒空理他了,便走了。
蕭妩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時還有些迷茫,圓溜溜的眼睛愣神地瞧着眼前的裴賀。
“咦,你怎麽突然變這麽大了?”蕭妩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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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睡傻了,開始說胡話了?”裴賀的手掌被蕭妩當枕頭靠了一個時辰,有些發麻,擡手撐了撐蕭妩的腦袋,“你若是再靠着孤手掌,孤就要扣你零嘴了。”
蕭妩被他這麽一提醒才察覺自己一直枕靠着他的手掌,擡了腦袋,起了身坐直了。
“我不是故意靠你手掌的,不能扣我零嘴,大不了今晚我的手也借你枕枕。”蕭妩拉起裴賀的手晃了晃。
“嗯,行,不扣。”裴賀應下,又道:“剛剛你說的突然變這麽大是什麽意思?”
蕭妩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道:“我剛剛夢見你小時候了,你小時候要比你現在可愛點。”
“我小時候,你知道我小時候長什麽樣?”裴賀問道。
蕭妩搖搖頭道:“不知道,但是他身上也有你這塊玉佩,我猜應該是你。”蕭妩指了指裴賀腰間的雙魚玉佩。
裴賀垂眸瞧了眼那玉佩,确實是他小時候就有的,這是他母親的遺物。“你夢見孤小時候幹什麽了?”
“我夢見你住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裏,我偷偷給你送花,你給我編花圈,其他的就記不清了。”夢了還有其他畫面,蕭妩醒了就不記得了,能記下的只有這些。
裴賀小時候從未見過蕭妩,他只當蕭妩這是胡亂做的夢。
“你不是說會一直等我來用膳的嗎,怎麽自己卻先睡着了?”裴賀前後算賬道。
蕭妩眨巴了下眼睛,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了,“我沒有說過呀?”
裴賀只當蕭妩是在耍賴,沒往明珠自己編造那處想,伸了手,見蕭妩的碎發勾到耳後,“若是以後孤來的晚,你不用等孤,自己先用膳。”
二人正說着話,蕭妩的肚子突然咕嚕叫了起來。
“我餓了。”蕭妩抹了抹自己扁平的肚子道。
蕭妩僅用了一碗小粥便覺得飽了,近日讀書,書上寫着“一粥一飯都因思之不易。”她瞧着桌上滿滿當當的菜肴,給裴賀夾了好幾筷子。
裴賀瞧着自己面前的小山,眸間也染上了幾分柔和,這飯吃的倒有幾分尋常人家的溫馨。
裴賀面前的小山越堆越高,蕭妩像是要把全部菜都玩他碗裏夾。裴賀就算是兩頓沒吃,也吃不下這麽多。
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你自己怎麽不吃?”
蕭妩道:“我飽了,你多吃點。”
裴賀瞧着了面前的小粥,蹙了蹙眉,道:“才吃了這麽一些,你就飽了?你剛剛不是喊餓嗎?”
蕭妩認真地道:“我已經吃很多了。”
“你睡前又吃零嘴了?”往日蕭妩吃的少,定是因為吃多了零嘴,不像吃飯。
蕭妩搖了搖頭,“我沒有吃。”
裴賀的視線移道明珠的身上。
明珠回道:“太子殿下,小主今日确實沒有吃什麽零嘴,小主近日胃口不好,吃的少。”
“差人來看過了嗎?”
“回太子,讓太醫來看過了,說是換季的原因導致的脾胃不健。”明珠回道。
裴賀聽罷,點了頭,往蕭妩碗中夾了些開胃的菜食,“把這些吃了,其他的就不逼你吃了。”
蕭妩好不容易養的有些血色了,可不能又縮水了回去。
蕭妩将碗中的菜吃完,就跑到一邊去往了,留着裴賀一個人用膳。
茶桌上的茶具琳琅滿目的擺着,雖是給蕭妩練手用的,用料卻是上等的。
“你快嘗嘗,這是我自己泡的茶,是不是很厲害。”蕭妩将沏好的茶擺在裴賀的面前。
現在已是亥時,夜深飲茶不易入眠,裴賀瞧着蕭妩滿眼期待的樣子,也不忍心拂了她的意,将那茶喝了。
“确實不錯,你不過學了一日,竟已經做的這樣好了。”裴賀沒想到蕭妩在這方面倒是極有天賦。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學的這樣快,就像是之前學過一般。”蕭妩道,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打算給自己也倒上一杯,手腕卻被裴賀握住了。
“你是不打算睡覺了嗎?”
蕭妩剛剛睡醒并無睡意,“我現在不想睡覺。”
“你是睡了一覺起來,不困了,小枕頭,你可還記得剛剛說過要将手掌給我枕嗎?”裴賀打橫抱起蕭妩。
蕭妩毫無睡意,一只手被裴賀枕在腦袋下,另一只手順着光影,在牆壁上擺弄着動物的影子。兩只眼睛圓溜溜的睜大着。
玩了一會又覺得無聊,側過身子,瞧着裴賀的睡顏。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沒有白日兇,濃密的長睫投下片陰影。
蕭妩伸出手指在他長睫上挑動,長睫撲閃着,比那牆上的陰影好玩。手指又順着他的鼻尖劃下,落在了頸間的凸起上。
蕭妩正玩的起勁,被裴賀抓了頭,拉進了懷中,那寬大的胸膛将蕭妩嚴嚴實實的捂住。
蕭妩拍了拍裴賀的手臂,“不會了,不會了,不玩你了,我要喘不過氣了。”
“再不安分,我就吃了你。”裴賀低聲道。
蕭妩知道此“吃”非比“吃”,只好安分的躺在裴賀懷中。
過了一會裴賀懷中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蕭妩是沒心沒肺地睡着了,裴賀卻是睡意全無。
二人貼的極近,青絲交纏在一處,蕭妩平緩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裴賀的肌膚上,如輕羽拂過。初秋裏薄薄的錦衣隔不住柔軟的觸感,裹不住淡淡的香氣,蕭妩身上自帶的女兒香萦繞在裴賀鼻尖。無處不在撩撥裴賀的心神。
裴賀垂眸看了眼懷中熟睡的蕭妩,低頭輕觸了下她的額頭。剛準備起身,自己去外頭敗這一身的火氣,卻又被蕭妩壓了上來。
自是沒有再放過她的可能。
蕭妩的夢境帶着股潮濕,她夢見了雨,那雨是春日的蒙蒙細雨,雖下的不大,卻下的纏綿,像是要下個幾日幾夜才要放晴的模樣。
綿綿的細雨落在鮮紅的花轎上,落在華美的嫁衣上,又滑落在繡滿珍珠的修鞋上。因這細雨,她看不清新郎的模樣,只有模模糊糊的身影。紅燭昏羅帳,觥籌相交碰,“孤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若違此誓瘋癫而亡。”
“阿賀,你若背棄我,來世我定無情無義對你。”
紅燭帳裏,溫熱、冰涼,低啼、嬌嗔,一切的感覺交織在一起。
“阿賀。”裴賀靠近了才聽清蕭妩的嘟囔。
裴賀以為蕭妩要醒了,結果過了一會,蕭妩又沒了動靜。
她在夢中喊的都是他的名字,可見她心中是愛慕他的。裴賀的動作因為她一聲“阿賀”,又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