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蕭妩梳了男子發髻,穿了男衫就同裴賀一同進宮了。
裴賀對那些詩詞宴半分興趣也沒有,但是容嬌派了蕭錦眠來當說客,他被煩得不行,便就應下了,又想着宴會無聊才帶了蕭妩來作伴。
馬車從威嚴的宮門駛入,紅牆朱瓦,這是蕭妩第一次入宮,她從前是被困在深宮這個牢籠裏的,現在卻是自願來這皇宮,那心境自然不同。
蕭妩低垂着腦袋跟在裴賀的身後,裴賀的步子放得慢,蕭妩跟着上前也不費勁,二人一同進了皇後的鳳儀宮。
那宴席已經在後院備下,堂下坐滿了人,男子與女子分坐在兩側,用一層薄紗分開來,這種詩詞宴不過就是打着幌子的相看。
裴賀姍姍來遲,一進院子,四側的人便起身行禮。蕭妩聽着那些聲響本是好奇想要擡頭看看,但是想到裴賀早上對她的叮囑,她乖乖的沒有擡頭,繼續作鴕鳥。
裴賀讓他們免了裏,就往上座去了。
皇後的位次在裴賀的身旁,瞧見裴賀坐下,便問道:“今兒怎麽這麽晚才來?”
裴賀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道:“有些事情拖延了。”
是什麽事情,皇後自是不能再問,只點了頭,道:“今兒這糕點不錯,你嘗嘗,那禦廚是江南來的,做的糕點味道也新奇。”
裴賀身旁的蕭妩臉色浮上一抹淡淡的紅暈,皇後不知道是什麽事拖延了,蕭妩可是清楚的很,她現在腰上大抵還是青紫的。
裴賀點了點頭應了皇後的話,卻不見伸出去拿糕點,他對甜食并不是十分喜愛。
臺下的人對着詩詞,裴賀也是無聊的聽着,這場面是不用他下場的,他頂多在宴會結束時說些話,再聽那些人附和一番。
蕭妩站的有些累了,抿了抿唇,她就不該答應裴賀來這什麽皇宮,一點都不好玩。
蕭妩偷偷擡了眸子,見沒有人瞧他,便低了低身子,将手從袖子中伸了出來,輕輕地拉了拉裴賀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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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賀掀了眼簾,瞧着她,那眸中的意思,是問他怎麽了。
蕭妩的手指靈活的滑到了裴賀的掌心中,一筆一劃,寫了一個“累”字。
裴賀将她的手指握住,用僅能二人聽見的聲音道:“坐下來,幫我斟酒。”
蕭妩瞧了瞧四周,那些斟酒的侍從都是跪着的,怎麽她就能坐着了,蕭妩只是疑惑了一下,便不再猶豫坐了下來,她實在太累了。
她的動作被隐藏在桌下,沒有人瞧得見。
皇後看着下頭的貴女,其中有幾個她是極為滿意的,無論是身家還是容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
正巧一個她相中的貴女正在吟詩,皇後轉了身,“賀兒覺得這女子如何?”
裴賀喝着杯中酒,連眸子都未擡起,只淡淡的說到,“一般。”
皇後心中嘆氣,底下那女子是承安侯府的嫡女,容貌才情皆是好的,被稱為京城第一才女,最重要的是,她是她的侄女,要叫她一聲姑姑,這裏頭的親緣關系才是容嬌最看重的。
皇後本想問裴賀“這都一般,哪這樣算是好的”。
但話道了嘴邊又收了回去,她知道他定是有話來堵她的,到時候她只有被下面子的份。
皇後又朝裴賀看了一眼,目光一頓,她剛剛倒是沒有注意到裴賀身邊的侍從,現在打量起來,但是有着種種異處。
那侍從身上穿的與尋常侍從不同,雖是樣式相似,但上頭的針線做工卻要更精細一些,當然這也沒什麽稀奇的,一些讨主人喜歡的侍從有可能會被賞賜一身好衣裳。
那侍從低垂着腦袋,那侍從的發帽将她的臉遮擋住了,皇後看不清,唯一能看的清的就是金樽上的那纖細玉指,這便是古怪之處。
若真是侍從怎會有這般好看的手。
“母後在看什麽?”裴賀放下酒杯,朝容嬌看去。
“沒什麽。”皇後收回了眼神,心中卻亂亂的。
她向來相信裴賀是最适合當君王的哪一類人,無情無義,一顆石心。但是他今兒做的事情卻讓她有些看不清了,他竟然帶這一個女子來這詩詞會。她看出那是個女子了,不是從手指上看出,而是從她頸間那抹暧昧的紅痕上看出。
那宴會還在繼續,容嬌不可能現在就去質問裴賀,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靜靜地将那詩詞聽下去。
蕭妩給裴賀斟好了酒,就坐在了一旁,她的視線不敢到處移動,只能落在了桌案上。
那桌案上有各式的糕點,看起來就軟糯糯,甜甜的。
蕭妩輕咬了下下唇,裴賀明明說了宮裏有美食,現在美食在她面前,她卻不能吃,蕭妩想到這更生氣了。小手握成了拳頭,伸到桌案下,在裴賀的大腿上重重捶了一下。
裴賀被這痛覺吓了一跳,觑了眼蕭妩,握住了她那只作亂的手,低聲道:“怎麽了?”
蕭妩沒有回答他,而是氣呼呼地看着桌面上的糕點。
裴賀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輕笑了一聲,拿了一快糕點放在了蕭妩的手心,“可是要這?”
蕭妩這才收了視線,将手從裴賀手中抽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吃了起來,為了不被別人瞧見,蕭妩吃的格外小心,大概是由于這般來之不易,她覺得這糕點格外好吃。
吃了一種,她便還想嘗嘗別的,擡眸看着裴賀,用眼神示意他,她還想要。
裴賀卻繞住了蕭妩的指尖,那一下一下的,明明沒有什麽,卻讓蕭妩品出了幾分纏綿的意味,心中又怕被別人看見,臉上燒了起來。
“親我一下,就給你。”裴賀低語在蕭妩的耳際燃燒了起來。
蕭妩瞪大了眼睛,他這是不怕被別人看見了嗎,早上的時候他還叮囑她要低調的,現在是怎麽了。
裴賀像是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仍舊眉眼帶笑,看着蕭妩。
蕭妩瞥了視線,看了看桌案上的糕點,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但是怎麽親卻把蕭妩難住了,光明正大是不可能的,那又該怎麽辦了,
蕭妩還在沉思,唇間卻一濕。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眼睛癡癡地睜着,那四周已經被紗帳攔了起來,不知道是那家千金要在這詩詞會上表演歌舞,這紗帳就是她的舞臺。
裴賀道:“閉眼。”他的聲音像是有種魔力,蕭妩乖乖地閉上了眼睛,他的吻帶着股淡淡的酒味,那是果酒,帶着股甜甜的果香。
蕭妩像是大海上的孤舟,随風飄蕩,而裴賀摟在她腰際的手,這是船的繩索,将她牢牢地鎖在港灣。
熾熱的鼻息,纏綿的吻,淡淡的果香,蕭妩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等那紗帳飄落,蕭妩已經呆坐在一旁,手中的糕點不知道是什麽味道。
她現在還覺得懵懵的,剛剛他怎麽敢這樣。
蕭妩将那糕點掰碎了,一點一點,小雞啄米般往口中送,那臉上是又紅又燙,那糕點入口都帶上了股果香,好似在提醒她,他們剛剛有多麽荒唐。
那糕點一小塊一小塊地吃着,蕭妩一時間沒注意,竟被那糕點嗆住了,她不敢咳嗽出聲,一張臉憋得通紅。
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那胸腔中的氣息難以湧上來,她咳出了聲,之後便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這般大的動靜,吸引了四周的眼光,無數的視線像是網紗将蕭妩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