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又是周一。
早自習裏的校園書聲琅琅，今天天氣不錯，清早的陽光穿過教學樓，春天的氣息迎風而來。
甄強心情不錯的在高二教學樓徘徊巡視。
來到一班，年級組長目光先觀摩了一圈，聽着教室裏越來越洪亮的書聲，他臉色笑眯眯地看向課室的最後一排。
陸序加入學生會的事他也聽說了，一班就是一班，在這種學習氛圍當中，一定能有所改善，看，座位上的少年讀得多起勁。
跟門口的語文老師互相點頭打了聲招呼，甄強背着手，愉悅地去了督察下一個班。
走廊窗戶那邊沒了死亡的凝視和壓迫感，朱睿斌肩膀一松，整個人垮了下來。
“我去，吓死我。”他小聲回頭，忍不住吐槽，“年級組長今天抽什麽風，這麽有閑勁來搞突襲，還盯着我們這邊看，搞得我嗓子都快喊破了。”
陸序放下課本，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表認同。
下課鈴一響，各科課代表又齊出動，開始了收作業任務。
陸序要去趟文知樓，從課桌裏找出那張學生會的吊牌，臨走時，他又退一步回來。
“幫個忙，他們來了作業幫我交一下。”
話明顯是對江梨說的，課桌旁，陸序将幾科作業同樣擺在那。
江梨低頭翻出下節課要上的書，頭也沒擡，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
陸序歪歪頭：“江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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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喊了一聲，才換來女生不輕不重地回應：“嗯。”
陸序原地呆了幾秒，明明交流和平常沒什麽不同，但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說不上來的感覺
走出教室，陸序晃動着手裏的吊牌，心裏仍有些摸不着頭腦。
開了個短會回來，剛好十分鐘的課間休息已過，英語老師抱着教案從辦公室出來。
陸序迅速回到座位，落座後，他看了眼自己的桌面，上面的作業已經交了。
他下意識偏頭看向江梨，低頭湊近說了聲：“謝謝。”
江梨從文具裏找出一支筆，對突然靠近的身影有些不适應地往後縮了縮。
“Stand up！”
“Good morning teacher。”
像是一道解救音，江梨拉開椅子，迅速站起身來。
陸序眯了眯眼，讪讪地收回目光，在講臺英語老師的神色注視下，慢吞吞地跟着站起來。
一上午的課，又留下一堆課後作業，老師們拍拍屁股潇灑離去。
去食堂的路上，顧肖笑着回頭，瞥見陸序那張冷淡的臉，他好奇問：“你怎麽不笑？你今天怎麽了，話這麽少？”
陸序眸光轉了轉，剛要開口，拖顧肖的福，他一下明白了。
“朱睿斌。”陸序側頭喊一聲，想找個人證實，“你有沒有發現江梨今天不一樣，話很少？”
“？”朱睿斌被問得一愣一愣的，讷讷道，“問你呢，你怎麽說別人，她不是一向都這樣嗎？哪天話多過？”
幾人互相望了一眼，面面相觑。
陸序目視回前方，是嗎？
印象中女生是特別內向安靜，但也沒有不理人。
難道身體不舒服？
顧肖：“好端端的，你提四眼蘿莉妹幹什麽？她怎麽了？”
陸序長腿邁上樓梯，敷衍過去：“沒什麽，中午吃什麽？”
*
加入學生會的第一周，陸序收到的第一個正式任務是負責高一和高二年級的板報評分。
這天中午，陸序戴上象征學生會的吊牌和袖章，意氣飛揚地踏出教室。
顧肖在門口叫住他，投過去一個眼神，似乎在說“扣死那幫人”。
陸序勾勾唇，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樓道。
高中三個年級分別在不同的園區，高一是單獨一個園，名叫海棠園，高二和高三則是在同一個大的紫薇園區，因為三個年級隔得不遠，出了紫薇園，右拐就是高一教學樓。
一同評估各班板報的還有學生會裏的幾個高一學弟和學妹。
三五個學生會的走在外面，各班級裏的人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減弱了幾分，陸序看着別人逃避自己的眼神，對照了眼門牌上的班級名，記仇地在那後邊打了個最低分。
“學長。”學弟在一旁瞄到評分表上的數字，猶豫了一會，忍不住狐疑地問，“這個班的還行吧，比前兩個班的好多了，你為什麽打了最低分？”
“是嗎？”陸序偏偏頭，面不改色地指點說，“主題對了，內容偏了，排版雜亂，醜死了，你覺得呢？”
學弟：“……”
重新陷入了深深地懷疑。
陸序繼續往前走。
有仇不報非君子，用周女士的名言來說，他是越長越歪，陸序深以為然，加學生會不耍威風不報仇，難不成真來賣時間和苦力？
高一這邊結束，從海棠園出來，陸序領着人熟絡地往高二走。
“學弟啊，好好學，提升一下審美。”他往身後看了眼，添油加火地說，“人不能有奇奇怪怪的美感，哥哥帶你看看高二年級的水平。”
學弟：“……？”
他審美奇怪嗎？
高二一圈下來，陸序打得評分都還算客觀公正，但經過本班時，他站在窗口瞄了眼教室後排角落的江梨，又看了看黑板，低頭往名單上利索地打了個最高分。
幹這件事的時候，陸序壓根就沒想起方志雄說過要公平公正的話，也完全和學生會面試時的正義凜然兩幅面孔，今天主打的就是一個濫用職權，以權謀私，為所欲為。
旁邊的學弟也沒有發現，還在糾結兩人今天關于審美的問題。
等全部板報評估完，午休時間過去得差不多，從綜合樓回來，還剩下十分鐘，班級裏該午休的在午休，做題的做題，除了書本翻頁的聲音，沒什麽人說話。
陸序臨近座位時，不自覺地放輕了動作，他瞅了眼江梨手下壓着的試卷，女生依舊還在做前一天那套物理試題。
大題還有兩道沒動筆，看來這次的題目是真的有點難。
人在認真的時候，仿佛有種難以名狀的吸引力。
陸序不知不覺看了很久，在江梨轉頭前，他才佯裝喝水地正過身去。
下午的課依舊漫長又枯燥，走廊裏，一下課，又圍了一圈人在那吹水。
顧肖對着隔壁班路過的妹子吹了兩聲口哨，換來妹子一個天大的白眼和踹打後，才嬉笑求饒。
“學生會好玩嗎？”旁邊有人問。
陸序明目張膽地玩着手機：“還行，就那樣。”
顧肖把人送走，聽到這句話，他回頭嗤笑一聲加入聊天：“不愧是打入進內部的人，這個逼裝的好。”
陸序跟着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手裏一刻都沒閑着，忙着打字。
胡俊濤還在八卦上周六晚上那兩個學妹的事，壓根将當事人的解釋當耳旁風，篤定陸序在新學校肯定就是有情況了。
胡俊濤：“你就承認吧，什麽時候見過你帶過妹，四中被扣分也沒見你這麽積極補分，不然老班做夢都要笑醒，快說，兩個學妹，你到底看上了哪一個？”
陸序真想順着網線去打人。
他想說江梨都把書借他了，哪好意思不抄，另外老方還放話了，寫不完又要光顧辦公室，怎麽也得把那兩分搞回來，不然加學生會都丢人。
解釋沒用，他改威脅：“看不懂字去翻翻新華字典，再哔哔拉黑。”
胡俊濤果然沉默了，好一會才發了個認慫的表情包過來。
“不說就不說，反正你真要早戀，我們遲早都會知道，除非你把我們當外人。”
“你話真多。”
“那就再多幾句，提醒你一下，你那酸死人的情感語錄好久都沒更新了，你不裝了？”
“……”
陸序後知後覺想起來這茬。
手機旁湊過來一個腦袋，擋住了大半塊屏幕。
顧肖：“一下課就看你在玩手機，幹什麽呢，這麽認真，跟你說話也沒聽見。”
陸序趕緊摁滅屏幕，下意識問：“什麽？”
顧肖哼笑一聲，戲谑道：“果然沒聽，一直盯着手機，是不是在跟你那網戀女朋友發消息？”
“網戀女朋友？”不等陸序說話，旁邊2班的人聞風而動，滿臉八卦，“什麽網戀女朋友？”
3班同學：“我靠，陸序，你早戀？”
“……”陸序壓壓眉，将手扔回口袋，看着他們說，“大驚小怪，很稀奇嗎？”
2班同學：“不是，你早戀就算了，怎麽還搞早戀中的網戀，哈哈夠時髦啊。”
陸序看看顧肖：“他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沒網戀，不要傳的太離譜。”
顧肖據理力争：“哎，不是，你要不要再自己看看你的朋友圈，你那四中女朋友呢？”
陸序：“分了。”
旁邊人:“啊？？？”
陸序轉了個身，背靠在扶手上：“分了，異地戀，狗都不談。”
話落，轉眸間，陸序和右側方走廊處的一道目光對上，某些時刻，他總能和方志雄有着這種堪稱孽緣的眼神邂逅。
……見鬼了。
“什麽異地戀？談什麽？”方志雄拿着教尺，聽到走廊裏陸序嘴裏飄出的字，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某些違反校規的苗頭，他立馬走過去，目光來回逡巡一圈問，“誰早戀？”
沒指名道姓，但視線卻停留在陸序身上。
衆人：“……”
2班的人小聲開溜：“先走了，我們下節也是數學課。”
三班的也趁機溜了。
一旁的顧肖也快撐不住，偷偷往旁邊挪了挪，跟陸序拉開點距離擺擺手說：“不是我，老師。”
……
上課鈴打響前，走廊裏一前一後，兩道身影進了辦公室。
江梨觀察着走廊上的動靜，好一會才收回目光。
顧肖回到教室，揚聲傳達剛才收到的指示：“老方有點事，讓我們先自習十分鐘。”
滿教室的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片刻後又無事發生地扭回頭。
上課過了一段時間後，後面的金泉和朱睿斌終于發現了點什麽。
“哎，陸序呢？”
兩人回頭，目光對視兩眼，茫然。
有人小聲嘀咕——
“不會是逃課了吧？”
“我去？老方的課也敢翹？”
“不是，被老方叫去辦公室了。”
“啊？他又怎麽了？”
“這哥不是早戀嗎，顧肖他們在走廊上說，被老方當場聽到逮住，又拉去教育了。”
……
在這些交談聲中，江梨忍不住往身旁的空位看了一眼，別人早戀都是想方設法，偷偷摸摸瞞着老師家長進行，但陸序不一樣。
不循規蹈矩、做事明目張膽，就連早戀都不收斂，有着一種肆無忌憚又我行我素的莽勁。
少年的不良習性仿佛都顯得那麽落落大方，坦蕩無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