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回京
第六十三章 回京
彩明站在門口,她看賀恂如此誠摯,一時間竟然也有點動搖。
賀恂從貼身的錦囊中取出了爛的不成樣子的茉莉花環放在姜冕枕邊,他喃喃道:“阿冕,對不起,我沒能保護你。”
姜冕自然沒答。
賀恂輕嘆一聲,他輕輕吻了吻姜冕的唇邊,繼續靜默地守着。
韓令舟帶着郎中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至高無上的帝王猶如最忠誠的仆人一般半跪在姜冕的床榻前,帝王神情虔誠,眼底盡是缱绻。
在這一刻韓令舟突然覺得自己的愛有些微不足道了,他扪心自問,卻不敢再同賀恂比肩。
郎中給姜冕把過脈之後,捋着胡子開了幾副藥。
姜冕并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才暈過去的。
賀恂謝過郎中,也安心不少。
韓令舟依舊站在門口,他靜默地看着屋子裏的兩人,轉身離開了。
賀恂沒有打道回府的意思,他等着彩明煎完了藥,親自給姜冕喂了下去。
彩明站在一旁,思忱片刻突然跪下行了個大禮:“陛下。”
賀恂挑眉,轉頭看她。
彩明擡眸:“您對我們家公子到底是怎樣的情感?”
賀恂用手指描摹着姜冕的眉眼,輕嘆:“我愛他憐他,更有愧與他,千錯萬錯都是我一人之錯,他怨我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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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明也随之看向了姜冕,她道:“陛下,依奴婢之見,公子雖然怨您,但更多的是怨他的前半生被蒙在鼓裏,與人當了棋子都不知道。”
賀恂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
“陛下定要好好待我們家公子,他受的苦已經夠多了。”
彩明深深拜下,語氣中已經帶了哭腔。
姜冕第二日一早悠悠轉醒,他本想叫彩明進來,卻發現賀恂趴在床邊睡着了。
他愣了一下,難道賀恂就這樣在他床前守了一夜?
姜冕抿唇,他放肆地描摹着賀恂的模樣。
兩年沒見,賀恂瘦了不少,這讓他的眉眼間多了幾分淩厲。
是有些帝王的樣子了,姜冕如是想。
不知道賀恂是不是感到了姜冕的目光,他眼皮顫動,就要醒來。
姜冕見狀,連忙閉上眼睛裝睡,他有些慌張,可又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慌張。
賀恂睜開眼,他沒發現姜冕的小動作,只以為心上人還在睡着。
他摸了摸姜冕的額頭,俯身吻上了後者的唇。
唇上突如其來的柔軟觸感讓姜冕心如擂鼓,或許韓令舟說得對,他總不會拒絕賀恂的吻。
賀恂站起身來,舒展一下酸痛的身子,出去端來一碗湯藥。
姜冕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不料正與賀恂對視。
賀恂愣了,姜冕也有些無措。
最終還是賀恂先開口:“郎中說你失血過多,并沒什麽大礙,起來先喝藥吧。”
他語氣那麽的平淡,就好像是兩年前東宮裏的每一個平常的早晨一般,也好像兩人之間什麽隔閡都沒有一般。
姜冕垂眸:“這樣算什麽呢?”
賀恂不接他的話,“要不先用碗粥再吃藥吧。”
“賀恂,別這樣,”姜冕擡眸,“別再自欺欺人了。”
賀恂放下手裏的碗,正色道:“你說我沒有真心,我就證明我的真心,你別再推開我了,好嗎?”
姜冕冷笑:“賀恂,我現在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你為什麽還要在這惺惺作态。”
賀恂很傷心:“我也是在十八歲的時候才知道,那時候我已經深愛着你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你。”
姜冕聞言一怔,他盯着賀恂,似乎是在審判這句話的真實性。
賀恂知道姜冕不會立即相信自己的話,他又半跪下來,仰望着姜冕:“跟我回京城吧,我将用餘生證明。”
姜冕扭頭:“餘生太長,我不喜歡豪賭。”
說罷,他吸了吸鼻子,補充道:“何況,我已經賭輸一次了。”
賀恂心如刀絞,“我不會放手的。”
姜冕重新縮回被子裏,只留給賀恂一個背影。
賀恂知道這時候也多說無益,他囑咐了姜冕記得喝藥後就離開了。
他出門的時候韓令舟正準備敲門,兩人在姜冕家門口無聲對視。
韓令舟看到賀恂一大早就從這裏出來并不意外,他撇撇嘴想從後者身側繞過去。
賀恂卻率先問:“追殺你的人是誰?”
韓令舟戒備的看他一眼:“關你什麽事?”
“說吧,我替你處理掉,你要是死了,阿冕應該會傷心。”
韓令舟抖了一下,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和眼前這個男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應該是我大伯派的人,他一直眼饞我家家産好久了,加之哥哥死後我就是韓家唯一的兒子……”
賀恂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他不喜歡石榴花。”
韓令舟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賀恂是在說他昨日送的花環。
“夏日他最愛茉莉,”賀恂睥睨着他,“你一點都不了解他,還膽敢說愛他?”
韓令舟臉被氣得通紅:“你偷聽,非君子!”
賀恂很大方的承認:“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君子。”
韓令舟哪裏鬥得過賀恂,他還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對姜冕确實知之甚少。
但很快韓小公子就找到了賀恂的痛點:“至少我從未騙過他,也未曾惹他傷心!”
賀恂被氣得咬牙,他無能狂怒:“你最好離他遠點。”
韓令舟才不管他:“我憑什麽聽你的!”
說罷,他就跑進了姜冕院中。
賀恂被這小子氣得無語,但回到家還是勤勤懇懇地給韓令舟處理起追殺的事來。
正如韓令舟所說,是他大伯貪戀他家的財産才叫人痛下殺手。
賀恂派了幾個暗衛去處理此事,自己癱在椅子上偷一會閑。
可很快又有暗衛來報,說是京中最近不太平,高家想要讓太後的侄女入宮為妃,太子百般阻攔已經有些應付不來了。
賀恂揉揉眉心:“讓沈遇聯合幾個高家的對頭先反對這件事,孤不日便回去。”
暗衛為難道:“太子殿下請您速回。”
賀恂點頭,心情卻很沉重。
如今他尚未得到姜冕的寬宥,若是貿然回京恐怕更惹人傷心。
可若是不回京,姜舜宜恐怕又應付不了高太後。
真是進退維谷啊。
不出三日,賀恂的暗衛就把韓令舟的事情處理幹淨了。
賀恂第一時間就是去找姜冕邀功。
姜冕對他的态度似乎是有些松動了,至少這次他去敲門沒再被拒之門外。
姜冕坐在庭前的合歡樹下,面前擺着一張古琴。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徐徐撥動着琴弦,琴聲丁冬,如清泉潺潺。
“韓令舟不會有危險了。”
姜冕擡眸,拂去落在琴弦上的合歡花。
賀恂繼續道:“我替他收拾了圖謀不軌之人。”
姜冕依舊沒什麽表示:“你應該去跟他說。”
賀恂上前一步:“你開心嗎?”
姜冕垂眸,原來賀恂做這些都是為了讓自己開心。
他說:“你要我開心?”
“我想你開心。”賀恂說。
姜冕說:“如果不見你我可能會更開心。”
賀恂選擇性失聰:“我可能要回京城了。”
姜冕撫琴的手一頓,他說:“是嗎,一路順風?”
賀恂不甘心地又問:“你跟不跟我走?”
姜冕沒說話。
賀恂執拗地看着他。
兩人無聲對峙,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賀恂清楚姜冕的為人,如果這一次他不帶姜冕回京,那他将再也找不到姜冕了。
姜冕肯定會在他離開的第一時間就逃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他知道的。
“跟我走吧,回到京城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那我要做皇帝呢?”姜冕戲谑地看着他。
賀恂愣怔一下,他皺起了眉頭:“可以,不過我要計劃一下。”
姜冕見他神色認真不似作僞,心下一凜,脫口而出:“瘋子。”
賀恂不僅不惱,甚至還露出一個笑容:“我早就瘋了。”
姜冕沒工夫跟他讨論他的心理健康問題,無疑他是不想回京城的,他抱起長琴轉身就要離開。
賀恂靜靜地站在原地,他注視着姜冕的動作,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他趕在姜冕進門的前一刻,說:“你真以為你是孑然一身了嗎?”
姜冕轉頭皺眉,等着賀恂的下文。
賀恂覺得自己卑鄙極了:“永樂王、姜映月還有齊雲生,他們都要看我的臉色過活呢。”
姜冕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嗤笑一聲:“你不是最講究君子之道嗎,怎麽如今這麽無恥了?”
“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邊,我就算再無恥也在所不惜。”
姜冕抱着長琴的手指漸漸收緊,他垂眸:“你何時走?”
“三日後。”
姜冕沒有回答,他靜默地進了屋。
随着房門關閉,賀恂也脫了力,他本不想這樣的,可造化總是弄人,總是讓他不得不做出最壞的選擇。
三日後,青皮馬車停在了姜冕的宅子門口。
彩明一大早就忙着指揮人把行李細軟往馬車上搬。
韓令舟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他出來一看,大驚失色,忙問彩明:“彩明姑娘,這是做什麽?”
彩明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韓公子,我們要搬走了。”
韓令舟沒想到姜冕會這麽突然的搬走,他連忙問:“你們要搬去哪裏?”
“京城。”彩明利落的回答完,就又指揮着衆人忙活了起來。
姜冕要回到京城去?
韓令舟分外震驚,難不成他已經和賀恂和好了?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賀恂也出來了。
他像是主人一般審視着這輛馬車,問道:“他起身了嗎?”
彩明沒精打采地回複:“主子正在用早膳。”
【作者有話說】:蒽,就是1競就完事了(我們小韓是可愛的卡哇1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