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鄰居
第五十八章 新鄰居
玉柳方才說:左右那人還活着?
這是什麽意思?
姜冕還活着?!
賀恂為之一振,他突然又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跳動了。
他猛然推開門,急切道:“姜冕還活着?”
高若雪和玉柳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破門吓了一跳。
高若雪知道賀恂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心裏着急,她站起身來掩飾道:“恂兒,你糊塗了。”
賀恂的思路無比清晰,或者說這兩年以來他的腦子從未這麽清晰過。
“太後不必唬我,”賀恂冷靜道,“今日我來,就是要同您說清楚的。”
高若雪眸色漸冷:“你這是什麽意思?”
“太後當年說要我當皇帝,延續高家榮光,我已經做到了。”
“這兩年來高家人在朝堂上加官進爵,不可謂不風光,我也勤政,無愧江山社稷,故而您的生恩也算還清了。”
高若雪萬沒有想到賀恂能說出這番話來,她捂着心口,被氣得說不出話。
賀恂繼續說:“如今舜宜已經長大,我也放心把江山交給他。他生母卑微,祖母趙賢妃母族無人,您又待他這般好,他必定不會威脅高家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高若雪第一次失了國母風度,她幾乎在尖叫,“為了一個男人你連江山社稷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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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我的命都可以不要,又何況什麽江山社稷!”
高若雪冷笑:“哀家不會告訴你他在哪的!”
“無妨,”賀恂眉眼間有一抹淡淡的釋然,“既然太後不告訴我,那我就自己一寸一寸的找,總有能找到的一天。”
說罷,他轉身就走,青燈飄渺,照得他愈發孤影伶仃。
高若雪身形一抖,她看着兒子走到門口,和自己隔的越來越遠了。
“他在蘇州城尋春巷。”
賀恂一愣,轉身向高太後行了個大禮:“謝太後。”
高若雪靜靜地望着兒子的背影,眼底盡是悲傷。
這天下哪有拗得過孩子的父母呢
蘇州城,尋春巷。
彩明捧着一碟新鮮的蜜瓜笑吟吟地端到姜冕面前:“公子,隔壁的韓公子送了蜜瓜來,說是甜得很呢!”
姜冕正照着窗外的合歡樹作畫,他微微點頭,并無別的表示。
彩明倒是覺得自家公子應該多和隔壁的韓小公子來往,韓小公子熱情單純,大概能治愈姜冕受傷的心吧。
她用銀叉子叉起一塊蜜瓜送到姜冕嘴邊,道:“公子嘗嘗吧。”
姜冕不願意掃她的興,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彩明眼神亮晶晶的:“公子可還喜歡?”
姜冕道:“很甜。”
彩明抿唇笑:“韓公子想請您後日晚上去踏青爬山呢。”
姜冕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又發覺自己這些日子來受了人家零零散散的不少小玩意兒。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倒是不好意思的拒絕了。
何況韓令舟不過是個小孩子,心思單純,又熱情,跟他出去玩玩也沒什麽不妥的。
說不定還能借此疏散一下這兩年來的抑郁之情。
于是他點點頭:“你去回了韓小公子,就說謝他邀請,我必到場。”
韓令舟這邊得了姜冕的回複,興奮得手足無措。
他搓了搓手,滿臉通紅,好不容易捱到彩明離開,就興沖沖地問思容:“你說後日我該穿什麽衣服?又該帶什麽頭冠?”
思容無言:“公子只不過是去和友人去爬山,又不是去相親……”
“你懂什麽,”韓令舟急匆匆地打斷了他,依舊十分興奮,“那樣金玉般尊貴的人,竟然答應了我的邀約,真是……”
他也不知道怎麽說了,只是待在那裏傻樂。
思容不懂他家公子在高興什麽,忍不住吐槽:“這人整日深居簡出,說白了還不是因為他是貍貓換太子裏的貍貓,如今真龍天子登基,他不好意思露臉了嘛。”
韓令舟臉色冷了下來,他訓斥道:“思容,你亂講話!”
思容很少惹自家公子生氣,他縮了縮脖子,腳底抹油溜了。
待到兩人約定的那一日,姜冕一出門就看見了門口站着的韓令舟。
韓令舟一身湖藍連雲紋圓領袍,頭發由一枚小冠規規矩矩的束在頭頂,手中提着食盒,見到姜冕出來神情局促羞赧。
他上前幾步,乖巧腼腆。
姜冕依舊如常般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說來也怪,他以前是那樣愛俏的一個人,如今卻也不在意打扮了。
初夏天氣雖不會熱的人難受,但在太陽底下曬久了難免也會不舒服。
韓令舟從思容手中接過一把紙傘罩在姜冕頭頂,笑道:“哥哥,太陽太曬,我給您打傘。”
姜冕吃驚于他的細心,也笑道:“原來我在你眼中是如此嬌氣的人嗎?”
韓令舟不好意思的說:“是小弟唐突了,小弟只怕哥哥曬傷。”
姜冕順手在韓令舟手中接過傘柄:“多謝你這份心了。”
韓令舟笑得眉眼彎彎,他低頭從食盒中取出一枚點心遞給姜冕。
姜冕接過,擡頭的一瞬卻好像在巷子的拐角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心下一沉,連忙再擡頭去看,可方才的地方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了。
韓令舟注意到了他的臉色變化,連忙問怎麽了。
姜冕擺擺手,勉強笑了一下,說:“無事,是我看花了眼了。”
韓令舟不疑有他,自顧自說起了最近的新聞。
“哥哥你深居淺出估計還不知道吧,聽說新皇病得起不了身,現在是太子監國呢。”
姜冕愣了一下,忍不住問道:“什麽時候的事?賀恂……皇帝他怎麽了?”
韓令舟說:“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吧,哥哥您不是很讨厭新皇嗎,這下可痛快?”
姜冕哭笑不得:“誰告訴你我讨厭他了?”
韓令舟愣了一下,才發覺自己又會錯了意,忍不住暗罵自己愚笨。
姜冕也心不在焉起來,他确實怨恨賀恂騙了自己,可這麽多年的竹馬情誼,他也無法對賀恂做到置之不理。
韓令舟識趣的不再提新皇的事情,他又天南地北的說起各地奇聞來。
姜冕面帶微笑時不時回應着,心思卻飄得很遠了。
兩人踏青回來已經是午後,韓令舟爬山累得精疲力盡,縱使再想和姜冕多呆一會兒也撐不住了,他朝姜冕道別,連忙回家補覺去了。
姜冕見他走了,心思惆悵,可他知道自己不該再為那個人傷神了。
他搖搖頭,正欲回去,卻猛然發現正對着自家宅子的那座空房子大敞着門,不少小厮進進出出。
他愣了一下,覺得神奇。
他在這裏住了兩年,訓春巷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戶人家,怎麽今年一下子就搬來這麽多人。
對面宅子門前站着一個管家似的人物,他頗為讨好地湊上前來:“公子是對面的鄰居吧。”
姜冕淡漠地點了點頭,他很久沒有和陌生人交談過了。
他問:“你家主人可搬過來了?”
管家說:“主人正在路上。”
姜冕點頭:“你家主人貴姓?”
那管家剛想說,卻被一個小厮急匆匆地叫走了。
姜冕也不慎在意,反正無論這新鄰居是什麽樣的人,他依舊會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孤寂日子。
管家跟着小厮進了屋,一擡眼就看見自家那個神秘冷漠的年輕主人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裏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宅子緊閉的大門。
不知怎的,管家抖了一下,他連忙低頭,不敢再去看主家的面容。
“你就見到他了?”
管家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對面的公子,你見到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那位公子氣質華貴,身量高卻消瘦,生得漂亮極了,小人一把年紀第一次見這樣漂亮貴氣的人呢!”
賀恂勾起唇角,眼底卻是淡淡的憂傷。
其實他今天早上就在巷子裏見過姜冕了,他站在街角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和一少年有說有笑的共撐着一把傘。
他心裏嫉妒極了,可又不敢沖上去。
當年他對姜冕傷害如此之深,現在他又怎麽敢再去叨擾。
賀恂最知道姜冕的性格,他怕是再也得不到那人的原諒了。
姜冕用過晚膳,突然想起對面的新鄰居來,他随口問彩明:“對面搬來的什麽人?”
彩明搖頭:“奴婢不知,要不明日奴婢去拜訪一番?”
姜冕搖頭,他來蘇州城可不是來交朋友的。
第二天一早,韓令舟就興沖沖的過來敲他的門。
昨日踏青韓令舟撿了幾塊成色上好的青苔卵石,如今做成了盆景,第一時間就給姜冕送來了。
姜冕向他謝過,只覺得這小子往這邊跑的頻率太過頻繁。
于是他忍不住問道:“你不是來蘇州城求學的嗎?怎麽我還沒見過你讀書?”
韓令舟笑嘻嘻地挽住姜冕的胳膊,道:“哥哥莫要催,我過幾日就學。”
姜冕愣了一下,這場景怎麽看起來這麽熟悉,好像之前賀恂也常常這樣勸他讀書。
真是怪了,越是想忘記那個人,就越是想起過往種種。
姜冕不願意困在回憶裏終其一生,他下定決心要走出來的。
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賀恂,道:“你若是因為貪玩誤了讀書,不光是你父親,就連你哥哥也會傷心的。”
韓令舟嘆了一口氣:“哥哥,不瞞你說,我似乎不是科考的料。”
“你不是還要考個狀元郎來着?”
“嗐……那不是年少無知嘛……”
【作者有話說】:賀恂:先買個老婆對門的房子觀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