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為什麽是他?
第四十二章 為什麽是他?
秦旌癡癡的接過小籃,問道:“殿下的酒釀成了能否賞末将一口?”
姜冕笑着越過他去坐在桌邊:“那是自然,你就算要一壇本宮也舍得。”
齊雲生對殿下親手釀得桂花酒沒什麽興趣,他只對真金白銀感興趣。
“殿下我記得前幾日冀州送來幾塊寶石,您可否賞臣幾個?”
姜冕挑眉:“那些寶石尚未打磨雕刻,你要它們做什麽”
齊雲生故作苦惱道:“還不是臣那新婚的娘子總說現在的簪子都一個樣兒,所以臣想着為她打個獨一無二的發釵呢。”
齊雲生夏天的時候剛剛成親,如今正和他夫人如膠似漆呢。
姜冕向來大方,立即答應下來。
“好了,今日是請你們來玩的,不必拘禮,都坐吧。”
待到兩人落座,秦旌卻發現桌上還有一副閑着的碗筷。
他問:“殿下還請了什麽人嗎?”
太子點頭:“還有賀恂,他方才衣裳沾了茶水去換了,估計也要回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賀恂就從花園深處的回廊走了出來,他一如既往,臉上帶着淡漠又禮貌的微笑,客氣地同每一個人寒暄。
秦旌放在桌下的手攥緊了。
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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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得清楚,賀恂不是從客人暫存馬車的後院走來,而是從太子寝殿的方向走來的。
也就是說賀恂不是在自家馬車換衣服,而是從太子的寝殿……
忽而,秦旌又想到了那一日他離開東宮時看到的高大身影。
秦将軍覺得有些頭痛。
他扶額,擡頭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正在和賀恂說着什麽,表情雖平常,眼神卻很缱绻。
秦旌想給現在的情況找一個合适的借口,可他實在太笨了,怎麽都想不出來。
姜冕見秦旌面色不佳,關懷道:“秦旌,你可是不舒服?”
秦旌搖頭,擠出一個笑容:“末将沒事。”
賀恂掃了他一眼,眼神很淡漠,好似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姜冕不再追問,他很快進入了正題。
“咱們三人有竹馬之誼,這麽多年來亦是相互扶持。本宮境遇不好唯有你們肯在本宮身邊,所以本宮很是感激,”姜冕端起酒盞,展顏一笑,“所以這一杯酒本宮敬你們。”
齊雲生連忙起身,随即秦旌也站了起來。
齊雲生說:“殿下這是說得什麽話,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旌不善言辭,只一口氣喝了那杯中的酒。
姜冕也飲下這一杯,他示意兩人坐下,道:“若是沒有你們,本宮恐怕早是一具枯骨了。”
齊小公子很震驚姜冕會說這些話,他瞥了一眼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的賀恂,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算計。
秦旌被感動得熱淚盈眶,說什麽都要敬太子殿下一杯。
姜冕真誠又忐忑地說:“日後賀恂會多和你們共事,他有時過于嚴謹,你們還是多擔待的好。”
太子這話其實說得明白,無非是拉賀恂入夥的意思。
齊雲生早就知道兩人的關系,并不覺得驚訝,很快就接受了。
倒是秦旌心裏很不是滋味,他表情複雜地看着賀恂,欲言又止。
姜冕哪能不知道他不喜歡賀恂,連忙說:“旌哥,我知道你和賀恂之前多有摩擦,但賀恂心地不壞,你日後就知道了。”
秦旌心下一震,姜冕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他“旌哥”了,不知道何時兩人之間就生出了一種名為“君臣”的隔閡。
而現如今,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為了賀恂再次讨好的叫出了“旌哥”這個名字。
這令秦旌心裏更不是滋味。
可他不想讓太子傷心,只好勉強應下。
賀恂哪能看不穿秦旌的心思,他故意舉杯,“秦将軍,以前是我不知禮數,還請您多多包涵。”
秦旌心裏雖然千百個不願意,但不想讓太子覺得自己小氣,也連忙道:“我生來魯莽,合該賀公子您多包涵才是。”
賀恂不說話,只是擡手飲酒,眼神冷漠地在秦旌身上打了個轉。
姜冕夾了幾箸菜,總覺得不安,索性放下了筷子。
他擡眸,說:“旌哥,你待我如親弟,這件事我本不該瞞你。”
秦旌動作一頓,下意識覺得太子接下來要說的事不是一件好事。
姜冕抿了抿唇,才說道:“其實本宮同賀恂并非兄弟之誼,而是……”
太子殿下說不下去了,為難地看向賀恂。
賀恂握住了太子殿下的手,十分平靜的說:“我與殿下乃是誠心相愛的。”
秦旌瞳孔微震,臉色唰得一下變得蒼白,他驀然起身,眼神既震驚悲哀又帶着隐隐的不甘。
他大口喘着粗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自己溺死于空氣。
他的眉頭緊蹙,眼睫顫抖,唇齒微張,千言萬語如鲠在喉,吞吐不能。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深深看向姜冕,眼角劃下一滴淚來。
他問:“為什麽?”
姜冕被他的樣子吓了一跳,在太子殿下的記憶裏還從未見過秦旌掉眼淚。就連兩人在京中重逢的那一次,秦旌也不過是紅了眼眶。
太子殿下略顯無措地站起身,他想要伸手替秦旌拭淚,卻又不知為何硬生生的止住了動作。
“旌哥,你……”
秦旌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态,他胡亂擦了擦眼淚,情緒激動,“為什麽是他?殿下不是說信不過他嗎?他是皇後安插在您身邊的眼線啊,您怎麽會選他呢!”
齊雲生雖不知秦旌為何如此激動,但他卻怕秦旌腦子一熱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齊小公子把秦将軍按回椅子上,說:“秦兄莫要激動,殿下向來謹慎,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這選擇的。”
姜冕卻會錯了意,他盡量不讓自己露出受傷的神色來:“旌哥是覺得……惡心嗎?”
秦旌一時沒有聽懂,迷茫地擡頭看他。
姜冕重新說:“你是覺得兩個男人相互愛慕惡心嗎?若是如此……”
“不!不是!”秦旌第一次打斷了太子說話,他傷恸地看着姜冕,仿佛一只受傷的雁,“我怎麽會覺得殿下惡心呢。”
他長嘆一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只不過怕他騙殿下罷了。”
賀恂适時開口:“秦将軍放心,我不會辜負太子殿下的。”
秦旌不說話了,席間總算恢複了表面上的平靜。
姜冕重新拿起筷子,心情卻很沉重:“飯菜要涼了,咱們快吃吧。”
這頓飯吃得賓主皆不盡歡,尤其是秦旌,一直死氣沉沉的。
齊雲生和他一起出了東宮,忍不住數落道:“就算你再不喜歡賀恂,也應該給殿下一個面子。”
秦旌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長嘆:“你根本就不懂我!”
齊雲生打量他一眼,這才明白過來,冷笑道:“這有什麽不懂的,你和賀恂的心思不都一樣嗎?”
秦旌震撼地看向了齊雲生,後者略微尴尬的別過了頭。
相較于同姜冕君臣有別,秦旌在心裏還是和齊雲生更加親密。
他說:“我只是不甘心,為何殿下會選賀恂呢?若是論忠心,賀恂是比不過我的。”
齊雲生感嘆他是個榆木腦袋,“你不曾跟殿下提起過你的心意,若你提早說出來說不定今日賀恂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可想了想,他又覺得不妥:“這也不一定,畢竟喜歡一個人是不管什麽先來後到的。”
秦旌抿唇:“我是罪臣的兒子,若不是太子殿下垂憐估計早死在前線上了,我怎麽配得上太子呢……”
齊雲生看了他一眼,眼神同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覺得你和殿下現在的關系就很好,若你真向殿下表明了心跡,那才尴尬呢。”
秦旌哪能不知道這個道理,他點頭,可心裏還是忍不住的埋怨。
不光秦旌,姜冕也十分憂心。
他靠在賀恂身上,輕聲道:“今天好像吓到秦旌了。”
賀恂知道秦旌為何如此激動,但他不想讓太子知道秦旌的這份心意。
于是他安慰太子說:“秦小将軍從未見過兩個男人相互傾慕,況且他又讨厭微臣,所以才會如此激動吧。”
姜冕頗為認同:“大概是這樣的,不過你們兩人為何相看兩厭”
賀恂含糊道:“誰知道呢,我們天生不對付。”
姜冕壞心思上來,他問:“那你為何喜歡本宮?”
賀恂低頭望着太子殿下,笑道:“殿下皎如人間月,臣從未見過比殿下還漂亮的人。”
“僅此而已嗎?”太子殿下很不滿,他認為賀恂很膚淺。
賀恂笑,他說,不是。
他認真地回憶起來:“殿下心軟又很堅韌,雖然世人都說殿下玩世不恭,但臣知道那只是殿下的障眼法。”
賀恂握住了姜冕的手,笑道:“殿下總是想要保護所有人,臣都知道。不過殿下不用怕,以後讓臣來保護殿下。”
姜冕嘴唇顫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有人看穿了他的脆弱壁壘。
“你知道本宮為什麽喜歡你嗎?”
賀恂搖頭,畢竟在一年前他還認為自己是太子殿下暗殺名單上的一員。
“因為你看起來很真心。”
姜冕笑了一下,似乎是回憶起什麽來。
“從小到大你就像個小夫子,總是要本宮做這做那。父皇母後都對本宮不甚上心,你卻天天跟在本宮屁股後面大談勸學言論。”
“你知道嗎,本宮感覺自己要是讀不好書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
姜冕又笑:“本宮疑心你是母後的探子,可又想不懂一個探子為何要對本宮如此上心,賀恂你可真難懂啊。”
賀恂也笑,卻笑的心酸。
他的心上人貴為太子,卻小半生都在渴求父母那瘠薄的愛。
思及此,賀恂忍不住心痛。幸好他此生別無長物,唯有對姜冕的愛意真摯熱烈,經年來亦如燒山野火愈演愈烈。
他俯身抱住姜冕,道:“臣從未和皇後娘娘說過什麽,臣永遠站在殿下這邊。”
姜冕也撫上他的背,沉聲道:“本宮相信。”
【作者有話說】:齊雲生:服了你們給子了
忘記定時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