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沒能力還要保護的人
第四十章 沒能力還要保護的人
心急如焚的姜翎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小動作,情急之下他跪在地上說:“父皇,太子他也……”
陳寧妍雖然氣昏了頭,卻也怕姜翎胡說。
他們母子如今落于下風,姜翎要是在此時說出姜冕與賀恂的事必定會被認為是狗急了跳牆,是誣陷。
“翎兒!不可胡言!”
姜翎被他母妃這一嗓子喊得回魂不少,他何等聰明,立即明白過來。
故而話鋒一轉,他說:“太子不也是裝傻賣乖混淆聖聽嗎?”
老皇帝看着這個從小就聰明的兒子,突然覺得有些悲哀。
他覺得虧欠陳寧妍,所以就拼命地對貴妃和姜翎好,以此來彌補自己的內疚。
可不成想,他的寵愛竟然讓姜翎生出不該有的想法來了。
他緩緩道:“他都這樣藏鋒了,你們不還是不肯放過他嗎?”
姜翎一愣,看向自己父皇的眼神逐漸變得不解且敬畏。
老皇帝說:“你們嫌他當太子當的太久了,孤就有意疏遠他,他犯了小錯孤就狠狠地罰。”
“可你們還不滿意,又要用那金玉冠去害他,孤只能把他關進大牢,只為你們母子別再盯着孤的兒子不放了……”
紅燭垂淚,垂垂老矣的老皇帝眼角滴下一顆濁淚。
他說:“寧妍,孤不是傻子,孤只是太愛你了。”
Advertisement
陳寧妍紅了眼眶,她冷笑:“臣妾被抄家的時候陛下在哪呢?臣妾被流放苦寒之地的時候陛下又在哪呢?”
老皇帝說:“當年孤還是皇子,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沒有能力還要保護他人,真是可笑……”陳寧妍搖搖晃晃地站起,她珠釵散亂,淚痕滿面,再也沒有原先那樣風姿綽約的模樣了。
姜冕心裏卻狠狠地痛了一下。
沒有能力還要保護的人……
太子殿下微微側眸看向了賀恂,卻恍然發現賀恂也在看他。
老皇帝好像累了,他說:“貴妃陳氏廢為庶人,永居其寝宮,非死不得出。”
姜翎聽罷,連忙磕頭求情,卻被其母親一把揪住。
“翎兒別求他,娘早就想到這一天了。”
老皇帝微微颔首,問:“老五,這些事你都知道嗎?”
陳貴妃冷笑:“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做,與翎兒無關。”
随着此事告一段落,陳貴妃所犯下的罪孽都被抖落了出來,久居冷宮的趙賢妃也被放了出來,就連舜宜都得以認祖歸宗。
老皇帝知道了自己有個大孫子,可他看起來卻并不高興。
自從陳寧妍事發之後他就不怎麽高興了,他很少見人,國事也都打發給了太子處理。
老五被連夜送到封地去了,就連一直耀武揚威的陳家也沒有出言求情。
任誰都看得出來,老皇帝這次真的是被陳寧妍傷透了心。
姜冕如今是名副其實的太子了,他身為儲君暫時監國,手上又有兵權,有不少站隊五皇子的朝臣也頻頻向他是好。
太子殿下卻是一副棱模兩可的态度,別人送來的禮物照單全收,可從來不肯給一句好話。
有人在私下議論太子拿喬,齊雲生卻說太子做的對,委屈了這麽多年合該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太子殿下不在乎旁人怎麽說,他如今不需藏鋒,快活還來不及呢,哪裏有心思去管那些閑言碎語。
姜冕奉命處理舜宜進宮的事情。
按照常理來說舜宜應該養在其父的王府,但二皇子薨逝太早,尚未建王府,只能先送進宮撫養。
雁回巷是個安靜的好地方,秦旌對于姜冕交代的事情的事情總是不會辦砸的。
姜冕和賀恂一起來幫舜宜搬家。
舜宜依舊很怕生,他怯生生地站在自己小厮身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姜冕二人。
太子殿下說:“你進宮之後會有專門的宮女太監伺候你,你不能帶着他了。”
舜宜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小厮,問道:“為什麽?我只想要青哥陪我。”
姜冕瞥了一眼那個被叫做青哥的半大孩子,冷笑:“可以,他進宮做太監就成。”
青哥臉色變了變,但還是沒說話。
舜宜想了想,很失落的說:“那好吧,那青哥能常去找我玩嗎?”
“你當皇宮是什麽地方,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的嗎?”
舜宜眨了眨眼睛,肉眼可見的傷心。
賀恂不忍看太子殿下欺負小孩,他說:“小王爺別難過,臣把青哥接到侯府去,等有空了小王爺可以去找他。”
或許是因為對二皇子的虧欠,老皇帝大手一揮給舜宜封了個親王。
舜宜這才平靜下來,他把自己身上的玉佩塞給青哥,約定以後再見。
那個叫青哥的孩子羞澀的笑笑,很鄭重地把玉佩收好了。
姜冕帶着舜宜進了宮,又給他說了些宮裏的規矩,回到東宮時已經是晚飯時分了。
太子殿下匆匆吃了晚飯,趴在床上不肯起來。
賀恂拍拍他的屁股:“殿下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吧。”
姜冕搖頭:“等會吧,太早了也睡不着。”
賀恂躺在他身側,問:“殿下那日為何不連李家的事情也說出來?”
“你傻了麽?”太子殿下橫了賀恂一眼,“陳氏殘害再多的皇嗣也不過是後宮女人争寵,若是牽扯到李家,那就是前朝的政事。”
“父皇一代明君,怎會容忍自己晚年親近奸佞、誤殺忠臣呢。”
“那李家之事……”
“等到本宮登基,第一件事就要為他們家翻案!”
太子殿下說完才看見賀恂笑吟吟的臉,他頓覺不對,問道:“是李清如讓你來問的吧?”
賀恂挑眉:“太子聖明。”
說起李清如,姜冕難免有些醋意,他揶揄:“李二小姐生得很漂亮啊,你覺得呢?”
賀恂說:“不及殿下萬分之一。”
太子殿下面上飛紅,嘴硬道:“大丈夫建功立業不以容貌為先,這樣的話你不要再說了。”
兩人笑鬧着滾做一團,直到快天亮才匆匆睡去。
太子殿下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剛洗漱完畢,就被賀伴讀帶去了大理寺。
姜翎一走,大理寺的事情也都落在了太子殿下身上。
這些日子他也提拔了不少人,可有些事還是要親力親為。
太子殿下腰疼,太子殿下還困得睜不開眼。
他尋了個有軟墊的椅子坐下,道:“勞煩你了,賀公子。”
賀恂一邊任勞任怨地看着卷宗,一邊說:“殿下怪會躲清閑,這大理寺的卷宗怕是沒看幾本吧?”
姜冕打了個哈欠,“本宮現在清閑,昨晚上可不清閑,你也不能這樣磋磨人。”
賀恂臉皮更厚,他說:“臣昨晚也不清閑啊。”
太子殿下臉紅,裝作沒聽到,趴在桌上就睡了起來。
等到姜冕睡醒,賀恂已經看完了大半,簡單彙報一下兩人就要打道回府。
姜冕說:“你還記得那個韓秀才吧?”
賀恂點頭:“自然記得,怎麽了?”
“他父親明日請本宮去府上吃飯,你也去吧?”
賀恂道:“一個窮秀才的父親也敢随便請當朝太子吃飯?”
姜冕不以為意:“人家要離開京城了,或許日後再也不會見了。”
賀恂點頭:“殿下心慈,那便去吧。”
第二日一早兩人就結伴來到了韓家在京城的落腳處,這地方還是太子殿下為了保護他們精挑細選的呢。
韓秀才家裏原本是冀州富商,經由陳寧妍那麽一陷害也損失不少。
好在在查明真相之後老皇帝勒令陳寧妍将韓家被侵吞的資産全部歸還,這才讓韓家得以重新過活。
“怎麽想到搬去江南了?”太子殿下坐在首位,幽幽問道。
韓父說:“我家大朗死在冀州,若不是殿下您替他平怨他恐怕一輩子不得清白。冀州是傷心地,我們不再回去了。”
姜冕點頭,笑道:“也好,去往江南就重新好好生活吧。”
韓父“哎”了一聲,抹了抹眼淚,又說:“幸好小人還有二郎和孫子,不然小人真不知道該如何了!”
韓父口中的二郎叫做韓令舟,今年剛剛十七歲,還是個青澀的少年。
姜冕朝韓令舟說:“你好好讀書,将來考個狀元,本宮替你在京城謀個職位。”
韓父一聽,立即下跪拜道:“殿下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
韓令舟也羞怯的對太子行禮,他嘴唇翕張卻什麽也沒有說。
太子殿下也不計較,畢竟只是一個半大孩子,小小失禮也無妨。
賀恂卻不喜歡這個韓令舟,确切的說,賀恂很不喜歡韓令舟看向姜冕的眼神。
那種眼神賀恂在熟悉不過了——羞怯卻渴望,少年時的賀伴讀也常常用這種目光描摹着太子殿下。
幸好這小子馬上就要去江南了,等他參加科舉還有好幾年,到時候他能不能做狀元還兩說呢……
賀恂想的出神,就連太子殿下連叫了他好幾聲都沒有注意到。
太子殿下不滿的擰了他胳膊一下,說:“問你呢你怎麽不說話?”
賀恂剛回神:“殿下說什麽?”
太子殿下無言,狠狠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倒是韓令舟說:“賀公子,京郊有一處溫泉極好,是小人家的私産,正借此機會獻給太子呢。”
賀恂不想和他說話,敷衍道:“哦,天氣這麽熱泡什麽溫泉。”
韓令舟羞澀一笑,看似是在回答賀恂,卻看向了太子:“雖是酷夏,但泡泡溫泉也能祛濕解乏,對身體很好呢。”
姜冕對這湯泉很感興趣,笑眯眯地點頭。
賀恂念在這小子馬上離京的份兒上沒說什麽,但也不怎麽熱情。
【作者有話說】:賀恂(草木皆兵):讓我來看看你小子有什麽本事!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