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便宜侄子
第三十一章 便宜侄子
“太子殿下,我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了,本不該有什麽留戀,奈何又有了這個孫兒……”她說着說着便流下了兩行淚,随即聲音顫抖的也說不下去了。
姜冕這才明白了趙賢妃叫他來此處的目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這個涕淚漣漣的女人,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去相信他。
秦旌湊到太子殿下耳邊說:“殿下,咱們還不知道這女人是好是壞呢!”
姜冕掃了他一眼,順勢說:“是呀,賢妃娘娘也得拿出點誠意來。”
趙賢妃抿唇,道:“殿下若願意顧憐舜宜,我可以把大高後母子真正的死因告訴您。”
姜冕微微一愣,随即和秦旌對視一眼。
秦旌說:“殿下,不妨先聽聽她怎麽說。”
太子殿下欣然同意,示意趙賢妃說來聽聽。
趙賢妃在當今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已經是太子側妃了,她生得漂亮,十分得寵。
那時候陳貴妃還是罪臣之女,直到老皇帝登基之後陳家才得以翻身,陳寧妍才得以入宮為妃。
在陳貴妃之前大高後和趙賢妃分別生下了大皇子和二皇子,而在陳貴妃進宮後的十幾年時間裏老皇帝再無所出。
大高後生得大皇子十分争氣,據說文韬武略樣樣精通,為人穩重自持,生得也是豐神俊逸,很得老皇帝的喜歡。
姜冕聽到這裏,不由走神:這大皇子和賀恂倒是很像,他們合該是親兄弟才對。
當時的陳貴妃雖然得寵,但頭上還壓着大高後和趙賢妃,自己又只生了個公主,自然是心中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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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賢妃說到這裏,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
她長嘆道:“當年大皇子說是死于治洪路上的山賊之手,其實是被陳貴妃私養的暗衛所殺!”
姜冕心下一震,他急忙問:“娘娘如何知道?”
“大皇子死得蹊跷,先後便派人去查,如此便查到了陳貴妃頭上。”
雖說大高後查出了些東西,卻并不足以給陳貴妃定罪,加之那時候陳貴妃還是皇帝剛失而複得的青梅,地位自然更難動搖。
大高後喪子之痛難平,最終抑郁而終。
七年後陳貴妃又策劃了一場無法痊愈的風寒奪取了二皇子的性命。
姜冕腦海中關于二哥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他只記得小時候去趙賢妃的小戲樓看戲,他的二哥總是把他抱在膝上,溫柔的喂他吃點心。
“我本是該給我兒讨回個公道的,可是那時候思憐肚子裏有了舜宜,為了能讓舜宜安生的長大,我只能裝瘋,在這冷宮給我的孫兒博一條命。”
趙賢妃此事已經說不下去了,她嗚嗚咽咽的哭着,用一條樸素卻幹淨的素白帕子不住的擦拭眼角。
姜冕聽到這裏難免動容,他問:“賢妃娘娘如何信得過我?”
趙賢妃平複了一會兒:“老婆子我雖然身居冷宮,但也不是什麽也不知道。”
“那高位上的老頭子快不行了,你和老五正奪嫡呢!”
“老五是我殺子仇人的兒子,心思又歹毒,我不可能把舜宜交給他,”她話鋒一轉,看向了姜冕,“倒是太子殿下您心軟良善,定會好好待舜宜這個侄兒的。”
她頓了頓,又說:“我不求他封王拜相,只求他安安穩穩的度過此生便是。”
姜冕思忱一番,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本宮定會好好對舜宜的。”
趙賢妃走進屋裏把舜宜拉了出來,她鄭重的把孫兒推向了姜冕。
舜宜依舊沉默,他跪了下來沖着趙賢妃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不遠處傳來了禁衛軍巡邏的腳步聲,姜冕才恍然自己在這裏耽擱的時間太長了。
他讓秦旌帶好舜宜,轉身欲走。
此時從屋裏又沖出一個女人,她停在了距離姜冕四五步遠的距離,此人正是昨日同姜冕說話的那個宮女,也是舜宜的生母——思憐。
思憐滿臉淚痕,嘴唇翕動,最終只是說:“我兒照顧好自己……”
舜宜再淡漠到底也只是個半大孩子,他死死地捂住嘴,低聲嗚咽起來。
在宮中生離死別姜冕見多了,他不再停留,帶着秦旌和舜宜一起離開了。
夜色已深,姜冕只好吩咐秦旌為舜宜找個安全的地方先住着,過幾日他再去看望舜宜。
舜宜卻在此時抓住了姜冕的袖口,塞給他一個小包袱,再三囑咐他一定要回到東宮再打開看。
太子殿下回到東宮的時候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他了無睡意,沐浴更衣後便靠在榻上打開了舜宜給的小包袱。
令太子殿下吃驚的是,這小包袱裏面所裝的竟然是當年陳貴妃要求其暗衛刺殺大皇子時所寫的書信。
陳貴妃所寫的書信都是給一個叫方羽的人,而方羽則在信中稱貴妃娘娘為寧妍妹妹。
姜冕研究了半晌,終于确定了這個方羽是陳貴妃手下的暗衛首領,也就是那一日被賀恂斬首的人……
太子殿下想得正出神,突然聽到前面高唱說賀伴讀來了。
姜冕趕緊把這些東西塞進床頭的暗格裏,他看了一眼天色,驚覺現在不過辰時一刻。
賀恂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賀恂昨日在京郊祭祖,跪拜祖宗時想得卻是太子殿下,他自認對不起祖宗,可祖宗再重要也不過是一群魂靈,哪有他香香軟軟的漂亮娘子重要?
于是今日天還沒亮,賀公子就套了馬,一刻也不肯停得奔東宮而來。
賀恂脫了大氅,抖掉一身冷氣,上床就要去抱太子殿下。
姜冕穿得少,被他身上的寒氣凍的不輕,忍不住怪他:“冷死了,你也不知道烤暖和些再進來。”
賀恂一邊道歉,一邊在太子身上四處點火。
兩人笑鬧了一會,賀恂也暖和了起來,他突然發覺了什麽。
“殿下今日怎麽起的這麽早?”
姜冕打了個哈欠:“還不是被你吵醒了,本宮都要困死了。”
這話也不完全都是謊話,這賀恂一來,太子殿下的睡意也緊跟着來了。
姜冕在賀恂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便睡了過去。
賀恂本想着早回來些與人溫存一番,沒想到姜冕竟然沒心沒肺的睡過去了。
他頓感無奈,而他也是天不亮就騎馬趕回來了,這會子暖和過來也有些倦乏,便緊緊抱住太子和衣睡去。
秦旌也是一夜未眠,他忙活了一夜,好不容易把舜宜安頓好了,連休息都來不及休息就又跑到東宮來複命。
彩明笑眯眯地給他端上一盞茶,道:“将軍再等會吧,殿下還未起身呢。”
秦旌看了一眼此刻的天色,心想着,這已經下午了,殿下怎麽還沒睡飽。
太子殿下此刻還在賀伴讀懷裏睡得正香,倒是彩明前來通報,把他吵醒了。
姜冕聽清了來者是誰,又看了一眼身邊的賀恂,頓覺棘手。
也不知怎的,這賀恂和誰都能做出一副友善的模樣來,唯獨對秦旌充滿了敵意。
賀恂不依不饒地抱住太子的細腰,撒嬌道:“殿下莫要去了。”
太子殿下頭疼,他拍了拍賀恂的手臂:“你在這乖乖等本宮回來,本宮去去就來。”
說罷,他立即起床更衣,生怕再多耽擱一秒賀恂又要尋其他的法子來阻止他出去。
太子殿下往書房處走着,越想越不對勁,他和賀恂之間的對話怎麽這麽像恃寵而驕的妻子和色令智昏的丈夫之間的對話?
秦旌見了太子自然歡喜,他迎上前去:“殿下,您交代末将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姜冕呷了口茶潤潤嗓子:“哦?在何處?”
“就在城西的雁回巷,那裏雖然不多奢華卻也清靜,末将又為小主子找了個利索的小厮伺候着。”
姜冕點了點頭,秦旌這人雖莽撞,但只要是自己交給他的事情他也從未辦砸過,這也是這麽多年太子殿下一直把他當做左膀右臂的理由之一。
“辛苦你了,”姜冕說着就把手裏把玩着的鎏金紅珊瑚玉钏遞給了秦旌,“此物賞你,權當圖個新鮮吧。”
秦旌戰戰兢兢地從太子手中接過賞賜,這玉钏上還殘留着太子殿下手心的溫度。
他的一顆心又狂亂的跳動起來。
彩明從外面拿了一盤銀子進來,說是讓秦旌拿回去給雁回巷的主子用。
秦旌領了賞賜,歡歡喜喜的出去,心裏暢快非凡。
賀恂早就在寝殿等的不耐煩了,他披了件披風出來,一溜煙似的直奔書房。
秦旌歡喜之餘看見了有人從不遠處長廊經過,那人身上還披着太子殿下平日裏最常用的那件羽緞翻毛鬥篷。
但由于距離太遠,秦旌看不清那人的臉,只知道此人身形高大,并非一般姬妾可比拟。
能和太子殿下如此親密,又不是姬妾……
秦旌心中想到一人,但始終不敢确定。
他問門前守衛:“今日誰來了?”
守衛搖頭:“除了将軍您沒人來過了。”
姜冕一開門就被賀恂抱了個滿懷,他看着對方身上的鬥篷,不由笑道:“你怎敢妄動本宮的東西”
賀恂敞開鬥篷把太子殿下一起包了進去,在他耳邊低低的笑了。
姜冕這才發現賀恂裏面只穿了一件青色直綴,衣襟處還未打理好,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膛。
他臉紅,小聲罵道:“行跡無端,你還是以前那個賀恂嗎?”
賀恂用臉蹭蹭太子殿下:“殿下喜歡現在的臣還是以往的臣?”
太子殿下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現在,至少沒人逼着本宮念書了。”
賀恂聽到“念書”二字,突然直起身子:“殿下幾日不溫書了?夫子講得東西恐怕都忘光了吧!”
【作者有話說】:賀恂:主打一個雙面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