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要你的歲歲年年
第二十八章 我要你的歲歲年年
眼見着到了年根兒裏,姜冕也沒工夫天天和賀恂胡鬧了。
他整天跟着老皇帝各種祭祀,忙得暈頭轉向。
姜翎也跟着。
他站在太子身後一個身位的地方,望着自己草包哥哥的背影,恨得牙根癢癢。
由于他中秋宴上犯了錯,所以這次宮宴由皇後和太子共同打理。
太子殿下主管前朝祭祀事宜,皇後則負責除夕時的宴席。
姜冕很少見的沒把事情辦雜,這主要是歸功于賀恂的幫助。
一想到賀恂,太子殿下心裏又有點癢。
他悄悄回頭,見賀恂正規規矩矩的站在其位置上,表情嚴肅,很是可愛。
姜翎愣了一下,順着姜冕的目光看去才發現目光所至處是賀恂。
五皇子蹙眉:這倆人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原先太子不是很讨厭他的伴讀來嗎?
不待姜翎想明白這其中緣由,就聽見禮官高唱,他也不敢再走神了。
經過連續幾日的高強度祭祖,終于到了舊年的最後一日。
這幾年來,本朝風調雨順,政治清明,人民也都安居樂業,俨然已經是青史留名的盛世了。
故而這次宮宴也分外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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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映月穿了公主朝服,頗為不自在的讓李桁給她提着裙擺。
姜冕老遠就看見她站在殿外揪發冠上的朝珠,不由失笑。
賀恂也看見了,便問:“殿下可要去找公主?”
姜冕點頭:“這小丫頭也太頑皮了,連朝珠都敢動。”
太子殿下本想去提醒姜映月一番,不料卻被另一個人搶了先。
沈遇跟着同僚們一轉過來就看見了姜映月。
說實話,他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自己這位公主未婚妻。
姜映月也看見了他。
“沈将軍,”公主殿下提着裙擺小跑過去,笑嘻嘻地問,“你是第一次在京城過年吧?”
沈遇一絲不茍的行過禮,然後才說是。
姜映月道:“在宮裏過年可好玩了,等到後面我們還要行飛花令、放煙花,可有趣了!”
沈遇看着面前笑顏如花的女孩,心髒似乎停跳一下。
不過他很快就平息了下來:“末将不喜歡這些。”
姜映月還想在說什麽,卻看見了沈遇身後的姜冕。
她笑着撲進姜冕懷裏,興奮的說:“哥哥,今年飛花令沈将軍也和我們一起玩吧!”
姜冕看向沈遇,後者明顯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他到底還是想和沈遇打好關系的,故而什麽也沒說。
倒是賀恂突然開口說道:“沈将軍第一次在京城過年,理應和我們一起玩玩。”
沈遇皺眉,顯然還是不情願。
姜冕心想:沈遇這人為人冷淡,賀恂這回估計要碰釘子了。
此時,沈遇卻說:“賀公子說得有禮,那末将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姜冕心中詫異,只是姜映月又說起了今年的煙花多麽新穎漂亮,他也就無暇再想了。
待到衆人落了座,酒過三巡,訓練有素的舞姬便粉墨登場了。
姜翎照例同姜冕坐在一處,他身穿蟒袍,眼睛微微眯着,頗有幾分醉意了。
姜冕本想再灌他幾杯,一轉眼看到了他腰上系着的一只錦囊。
這只錦囊的樣子不像是出于宮中繡娘的手,倒像是哪個女兒家秀給心上人的定情信物。
“五弟可有心儀的小姐了?”
姜翎酒樽輕搖:“兄長還未娶妻,我這做弟弟的怎麽能逾矩呢。”
姜冕挑眉輕笑:“見山寺的住持說本宮流年不利,過幾年成親最好。”
姜翎不再說什麽,只道:“年輕的公子哥兒、貴女們都在那邊取樂,咱們身為皇子理應與民同樂。”
姜冕不置可否,率先一步向衆人走去。
姜映月早就在人堆裏玩瘋了,她抱着簽桶笑得璀璨:“咱們來行飛花令,誰做令官?”
齊雲生舉手:“微臣願意!”
飛花令是元旦宴席的傳統,每年都要行上幾遭。
其中姜映月是飛花令的忠實擁趸,賀恂則不太願意賞臉。
姜冕坐在賀恂上首,也是令官下的第一位,“你今年怎麽願意來玩了?”
賀恂道:“殿下在,微臣也就在了。”
齊雲生這時候說:“咱們今日難得放松,規矩也就簡單些,只要說出的詩句中有‘花’字即可。”
姜冕在心中暗誇齊雲生聰明,看來他也考慮到了沈遇是第一次和他們一起玩,故意照顧沈将軍。
沈遇坐在秦旌身旁,沒什麽反應。
姜映月奇道:“既然如此,如何确定行令的順序?”
姜冕說:“擊鼓行令吧,這過年就要熱鬧嘛。”
既然太子殿下都發話了,旁人也都紛紛贊同。
只有姜翎覺得無趣——想他五皇子才華橫溢,如今卻要陪這群人玩這些小兒科的游戲。
不一會兒,那鼓就取來了,齊雲生負責擊鼓,待到鼓聲停了,衆人擡首,發現竟是賀恂行令。
賀恂抿唇,望着太子殿下,突然展顏一笑:“花前月下,幾度銷魂。”
姜冕微微一愣,面上飛紅。
齊雲生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生怕他倆露餡,趕緊又奮力擊起鼓來。
倒是坐在對面的秦旌臉色不大好看,他雖才疏學淺卻也聽得出這句詞說得是情人間調情的親昵。
這倒沒什麽,關鍵是賀恂方才看向太子的眼神……
待到鼓聲停,秦旌才發現那所傳之花不知何時落到了自己懷中。
姜翎素來看不慣任何和太子交好的人,他随口譏諷:“秦将軍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連傳花都忘了?”
賀恂淡淡的說:“看來秦将軍是詩興大發啊。”
秦旌咬牙,他瞪了賀恂一眼,想了半天,才端起桌上的酒盞一飲而盡。
姜冕有些意外,他知道這絕對難不倒秦旌,真不知道誰惹了咱們秦小将軍不快樂。
鼓又起,花又停,這次是到了姜冕手中。
姜冕微微側頭,瞥了身旁的老五一眼,才緩緩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姜翎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答話。
令行了幾遭,衆人都喝了些酒,氣氛變得更為松快了。
姜翎覺得無聊早就離席,姜冕也覺得屋子裏悶熱,拉起賀恂要出去涼快涼快。
太子殿下出了門,被冷風一吹,酒意去了三分。
他拉着賀恂的手,“本宮帶你去個好地方。”
賀恂感到手掌處傳來的溫熱觸感,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
由于過年的緣故,宮中衆人都守在屋裏嬉笑打鬧。
長街上空無一人,太子殿下就這樣毫無顧忌的牽着賀恂的手,奔走在這個冰冷孤寂卻又獨屬于他們二人的夜晚。
兩人七拐八拐終于到了太子殿下所說的那個“好地方”。
說是好地方,其實就是一個廢棄了的戲樓。
這戲樓原先是趙賢妃寝宮裏的,後來趙賢妃被打入冷宮,她的寝宮也被貼上了封條,這裏也随之廢棄了。
趙賢妃當年極為受寵,她愛看戲,皇帝就為她建造了這個皇城中最高的戲樓。
姜冕輕車熟路的帶着賀恂爬到戲樓的最高層,在這裏他們可以俯瞰皇城所有的建築。
太子殿下摘掉頭上沉重華麗的旒冠,夜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月夜下得樹影将他剪成一片片或實或虛的碎片。
姜冕擡手,他指着滿城琉璃瓦,道:“你瞧,皇城也就這麽大點兒。”
賀恂随他的手看去。
燈火闌珊處是行宮宴的大殿,如此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色于太子來說卻是無盡深淵。
賀恂自太子身後擁住他。
姜冕握住賀恂抱在自己腰間的雙手:“這地方本宮小時候常來,那時候趙賢妃剛失了她的第二個孩子,這裏還有伶人唱戲。”
賀恂垂眼,直盯着太子殿下微紅的耳尖。
太子殿下回身反抱住賀恂,似是在回憶:“後來趙賢妃瘋了,他被打入冷宮,這裏也就荒廢了。”
“不過本宮受了委屈的時候也回來,這裏視野不錯,可以看見整個皇城。”
“只有在這裏本宮才覺得有幾分自在。”
賀恂凝視着太子殿下含情的雙眸,心疼不已。
他說:“殿下,別害怕。”
姜冕身形微顫,他點頭:“本宮不怕。”
賀恂低頭,虔誠又憐惜地吻在姜冕的唇上。
姜冕閉上眼睛,深深感受着這個吻。
此事,一朵絢麗無暇的煙花在他們背後綻放開來,染紅了半邊皇城的天。
姜冕驀然回首,看向天邊落霞一般的煙花。
他忽而莞爾笑道:“你我要歲歲年年都如今日。”
賀恂也望向那炫目的煙花,他輕聲重複:“歲歲年年……都如今日。”
兩人賞完了煙花,攜手往回走。
姜冕很少會有如此放松惬意的時候,他懶洋洋的眯起眼睛,說:“若天天如此該多好。”
賀恂說:“殿下身為儲君,怎麽能如此懶散。”
不等賀伴讀組織好詞句開始長篇大論,在不遠處突然傳來了細微的咳嗽聲。
姜冕下意識松開了賀恂的手,朝着聲源望去。
賀恂問:“何人在此?”
無人答應。
過了一會兒,那咳嗽聲愈演愈烈,那人像是要把內髒都咳出來一樣。
姜冕走了過去,提燈一照,發現對方是個穿着破舊的半大小孩。
【作者有話說】:賀恂:出發關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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