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伴讀的算盤聲太響了!
第二章 伴讀的算盤聲太響了!
姜冕睡了半日,酒氣也去了七分,他惺忪着眼睛,隔着老遠就聽見了外面傳來的女人凄厲的哭嚎聲。
太子殿下自诩為憐香惜玉第一人,斷不會容許女人在東宮如此恸哭。
他揮手叫來彩明,問明了原由,才知道是賀恂要把水仙送回萬季樓去。
這個賀恂未免太過讨嫌,仗着伴讀的身份每日在東宮作威作福,多少有些越俎代庖了。
姜冕看賀恂不順眼許久,卻又苦于找不到事情發作。
如今水仙的哭聲可謂是最好的引子,能讓他在賀恂面前狠狠找回一次面子。
“快些,去把賀恂和水仙都帶到本宮面前來。”
水仙就站在院外的石屏後,一聽太子傳喚,連忙噙着淚珠拜在了姜冕腳下。
她今日穿了件紅絲綢宮裝,因着方才過于傷心,鬓角邊垂下了兩縷碎發,影影綽綽的日光投在她那點綴着淚痕的桃花面上更顯得楚楚可憐。
姜冕心情很好,他捏起水仙的下巴,溫柔的将對方臉上的淚痕拭掉:“本宮替你做主,別再哭了。”
姜冕本就生的很美,一旦動情,便更加令人淪陷。
水仙一時間看呆了,好半晌才發覺自己的冒犯,小聲答道:“今日奴婢在花園唱曲兒,不小心沖撞了賀公子,賀公子便要把奴婢發賣出去。”
她話音剛落,賀恂便走了進來。
春日夜涼日暖,過了午後更是有股子燥人的熱。
賀恂換了一身月白色窄袖直綴長袍,最為普通的銀絲祥雲暗紋滾邊乾在他胸前宛如月夜下湖上的漣漪。他腰間還綴着那枚讓姜冕垂涎的雙魚佩,淡青色的穗子在他腿邊蕩來蕩去,十分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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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冕把目光從雙魚佩上移開,他一手摟着水仙,一手撐在腿上,一本正經道:“賀恂,你瞧瞧你都把這小姑娘吓成什麽樣子了,還不趕緊給她道歉。”
賀恂自然不會乖乖聽話,他亦正色道:“恕臣難以從命。”
姜冕微哂,令賀恂難從命的事情有許多,這不是第一件,也肯定不會是最後一件。
只是姜冕身為太子,常常被一個小小伴讀頂撞得啞口無言,到底是有些有失顏面。
他也不是沒有擺過太子的架子,可人家賀公子根本不吃這一套,大不了就和姜冕死磕到底,反正到時候鬧到皇帝面前還是姜冕被訓斥的時候多。
太子有點郁悶的嘆了口氣,他不忿道:“你不由分說呵責水仙一頓,怎麽連道個歉都不肯?”
“臣并不是随意斥責于她”,賀恂微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眉頭,振振有詞道,“是她一清早就在花圓中唱些淫詞豔曲臣恐怕她擾了太子殿下清心,所以才會出言訓斥。”
“賀恂,“姜冕微微正色“你才多大年紀就像張太傅那樣無趣了?”
賀恂聽貫了姜冕的譏諷,并不以為意,只是默默地準備了一篇勸學之論想要獻給太子。
姜冕向來了解自己這位不茍言笑的伴讀,他知道後者定是有許多長篇大論要講,故而并不給他發揮的機會。
“本宮知道了,本宮理應向學,不該沉迷女色,還請賀公子饒了本宮吧。”
賀恂眉毛動了動,立即看向了驚訝得忘了哭的水仙,得寸進尺道:“既然這樣,臣就把水仙姑娘送回去了。”
水仙的臉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她本是打了如意算盤的,若她真的能留在東宮,那等到來日太子登基,無論如何也能在後宮謀求一處立足之地。
想到這裏,水仙又哭嚎起來,她字字泣血地向姜冕表述着自己的不舍,希望這位心軟的太子殿下能夠留下自己。
姜冕見好好的一個美人哭成了這幅樣子,未免也有些倒胃口,也就送了賀恂一個順水人情:“罷了,你将她送回去吧,告訴萬季樓的人不要薄待了她去。”
賀恂表情放松了下來,他微微颔首,令人将水仙帶了下去,自己卻依舊站在原地巋然不動,深深地望着姜冕。
太子殿下被一個小小伴讀盯得渾身不自在,不尴不尬的開口:“你還有事?”
“皇後娘娘說明日要您去鳳栖宮用午膳。”賀恂垂下了眼,細細打量着姜冕的那雙金靴。
姜冕聽到“皇後娘娘”這四個字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早就知道賀恂是自己的母後安插在東宮的眼線。只是對方将此事明晃晃的擺到臺面上來,多少還是有些讓人心煩。
太子殿下想了些有的沒的,全然沒注意到賀恂已經熟稔地吩咐起來。
“彩明姑娘,勞你去把殿下今日新做的那件子鵝黃對襟長袍拿來,要細細的薰好香。”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也不要太過招搖,皇後娘娘素淨,看不得殿下鋪張。”
雜英芳甸,春色撩人。皇宮中春意更濃,櫻花成霞,玉蘭若月,碧瓦朱牆,美不勝收。
姜冕不喜輿車,邊帶着賀恂步行入宮,兩人也難得的沒有拌嘴,平和地走了一起,竟也有幾分兄友弟恭的模樣。
進了皇後所居的鳳栖宮,太子殿下便不敢如此放肆了,他收斂了笑意,規規矩矩朝着高座上的女子行禮問安。
高皇後衣着素樸,發髻上不飾珠釵絹花,只留一支玉簪堪堪點綴。她面容慈愛,眼角雖已有了幾分細紋,卻也不難看出她年輕時的絢麗模樣。
世人皆說高皇後是本朝最賢德的皇後,就連苛刻的史官都評價她是“淑儀素著,祥鐘戚裏”。
可就是這位溫和慈愛的皇後,卻偏偏對自己唯一的親兒子不甚親近。
姜冕兒時也想過在母後膝上撒嬌,可高皇後疏離淡漠的眼神總是讓年幼的小太子望而卻步。
“冕兒,來,”高皇後朝着姜冕招了招手,喚他行至自己身前,眼神溫柔,“近日裏讀書可刻苦?”
姜冕裝作心虛的點頭,又展顏乖巧笑道:“太傅講得書兒臣總要溫習上三五遍才成。”
高皇後這些年沉浸入佛堂之中,每日青燈相伴,不問世事已久,對自己唯一的兒子也不常過問,如今突然問起太子的學業來難免是有些反常。
“冕兒,這些日子裏你就好好讀書,不要管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