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可達
僅僅一巷之隔,外頭就是車水馬龍的大路,夜九點半,正是華燈初上、熱鬧喧嘩的時間,到處都是人,江鴻探頭看了一眼,便被陸修搭着肩膀,拉回暗處。
目标少年似乎已經與那男人達成了和解,勾着肩,拉着手往前走。
陸修說:“你在後面跟着,我繞到前面去堵他,別離他太近。”
江鴻:“他要是突然跑了起來,我怕攔不住……”
陸修說:“跑不掉的,一只狐貍而已。”
“待會兒要喊什麽?”江鴻說,“驅魔師公幹?還是‘跟我們走一趟’?”
陸修:“什麽也不用說,動手吧。”
陸修戴上無線耳機,撥通語音會話,江鴻點進去,卻發現還有一個陌生人,但他來不及确認第三人的身份,生怕追丢了那狐貍,忙跟了上去。
“別管另外那個凡人,只抓目标。”陸修道。
江鴻“嗯”了聲,拿出萬物書,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确認了下目标少年的血條與藍條。
胡卿
HP:9200
MP:660
這MP比江鴻的室友還低,不足為患。江鴻突然發現了,用萬物書可以查看目标的真實姓名!原來對方叫胡卿啊,還挺古風的。再看胡卿的那個男伴,名字叫“肖安”,HP只有120,MP是0。
陸修退入巷中,“唰”一聲水簾猶如漩渦般平地卷起,便沒了蹤影,江鴻知道他用水遁走了。
再往前,走過下一個街區,在地鐵站前,江鴻始終尾随胡卿與肖安,這時候,陸修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你就站在那裏,堵住他們的路。”
這是一條單行道,兩側都是房屋,陸修選擇在此地抓人,幾乎沒有給狐貍逃竄的空間。他悠閑地站在地鐵站外,半身隐于黑暗中,沒有再刻意遮蔽自己。
胡卿幾乎是同時就發現了,他停下了腳步,看着陸修,然後緩緩退後了半步。
江鴻感覺到陸修一定散發出了龍的氣場,因為哪怕他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做,胡卿便開始害怕,繼而不受控制地發抖。
“不不……不要過來,你是誰?”胡卿看到陸修的一刻,腿就突然軟了。
“有件小事要找你,”陸修說,“跟我們走一趟。”
胡卿頓時抱住了身邊的那男人,猶如抱緊了救命稻草,求饒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不要為難我了好嗎?!”
陸修什麽也沒有說,甚至沒有走近他,只是安靜地看着他,仿佛只要這樣,胡卿的心理防線就在一點點地崩潰、瓦解。江鴻還是第一次看見妖族中高階對低階的威勢,這是完全的碾壓,對方甚至根本無法逃跑。
那男伴肖安則充滿了驚詫,竭力想撇開死死抓住自己的胡卿,說道:“不關我的事,我們也是才認識沒多久……”
陸修揚眉示意胡卿:你還在等什麽?唯一的夥伴是個凡人,他也不可能救你。
胡卿徹底絕望了,坐在了地上,瀕死般地喘氣。
肖安則緩慢後退,但下一刻,他突然轉身,朝江鴻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瞬間将他撞出了馬路。
“快跑啊——!”肖安怒吼道,“傻子!”
就連江鴻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太猝不及防了,對方居然感覺到了自己就在背後堵路,而且精确地判斷出他比陸修好對付!
更令人震驚的是,先前肖安的反應,都是裝的!
陸修頓時勃然大怒,扔下胡卿不管,幾步沖向江鴻。但江鴻已先一步反應過來,大喊道:“你幹嗎?!我只是路人而已啊!”
緊接着,江鴻純粹源自身體的本能反應,先給了他一招橫絆,再揪住他衣領,來了招肘摔,将肖安重重掼在地上。
肖安頓時一頭撞上垃圾桶,發出巨響,顯然也誤判了江鴻的戰鬥力。
江鴻在曹斌處練了将近一年的體術,打龍打獅子什麽的打不過,應付個成年人實在綽綽有餘,連拳掌都不用出。
陸修到得近前便停步,肖安被摔得頭昏腦漲,眼冒金星,掙紮着爬起來,說:“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不要再為難他了……”
這麽一耽擱,胡卿已經跑得沒影了。
“你還挺有情有義。”江鴻蹲了下來,說,“你沒事吧?不好意思啊,我下手重了點。”
“別管他了。”陸修說,“快找那只狐貍,沒跑多遠。”
江鴻只得與陸修沿着胡卿逃離的方向追去。
大雁塔下,陸修追到廣場外,接近夜十點,人已漸漸散了。
“在哪兒?”江鴻說。
“好幾股妖氣,”陸修顯然也不太能精确判斷胡卿的離去方向,“附近有不少妖族在活動。”
陸修原本就不擅長追蹤與偵查,江鴻轉頭,取出萬物書,繞了一圈,發現了先前的那個發亮的身影,頭上的名字看得十分清晰,正在距離他們五百多米外活動。
“找到了!”江鴻不由得感嘆,萬物書實在是太好用了!
大雁塔背後,陸修與江鴻追來,兩人同時看見了花壇裏一個灰色的影子,胡卿已化為原形,正在花壇間亂竄,陸修正要上前抓它時,大雁塔後又發出了一個聲音。
“到這兒來!”
肖安再次現身。
“怎麽又是你啊!”江鴻正要上前,突然感覺不對,這家夥是怎麽從地鐵站這麽快追到大雁塔的?
在他手上,萬物書的效力尚未撤去,于是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肖安的狀态,顯示:
封離
HP:??????/??????
MP:1492730/1492730
江鴻:“……”
連名字都不一樣了。
江鴻馬上做了個下意識的舉動,躲到了陸修身後,陸修停下腳步,注視着黑暗中出現的那個身影。
只見“肖安”以三根手指,拈住了灰色狐貍的脖頸,就像抓貓一般将它提了起來,不緊不慢地走到燈光下。
“麻煩兩位了。”“肖安”說道。
“他不是剛才那本人,”江鴻朝陸修說,“是妖怪變的。”
“我知道。”陸修右手開始發光,蓄力,說道,“驅魔師公幹,把它放下。”
這時間,兩人背後又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定位也不發,讓我找了半天!”
江鴻聽見這聲音,就知道多半不用打了,來人正是實踐課的老師,S級驅魔師格根托如勒可達。
“是我,陸修大人。”
正在江鴻再轉頭一瞬間,面前的“肖安”已經變了模樣,出現在眼前的,是個清瘦身材的、高中生模樣的少年,江鴻馬上明白了,這應當就是那個妖怪的本體“封離”!
陸修撤去法術,顯然認識他,說道:“是你。”
封離先是朝着陸修行了個單膝跪拜禮,又朝可達點頭致意。
江鴻看在眼裏,心道:陸修的地位好高啊,因為他是龍嗎?
封離仿佛想開口稱呼陸修,陸修卻自然而然地做了個手勢,封離便仿佛秒懂了,點了點頭。
“這是最近十年來,”封離說,“在下第一次被看穿萬變之術,了不起。”
“呃……”江鴻知道他在誇自己,說道,“也不是很難啦。”
陸修一手按在江鴻腦袋上,随手揉了下,意思是別說了。
“這家夥我帶回聖地去了,”封離又說,“給你們添麻煩了。”
封離正要離開時,可達又突然道:“站住。”
封離注視可達,江鴻忽然察覺到一股劍拔弩張的意味。
可達:“就沒有一個解釋麽?他知道了什麽?你們聖地內部,發生了什麽事?熒惑究竟滲透了多少?”
封離不答,做了個“無可奉告”的手勢,突然間就像破碎的玻璃一般,散作無數光點,就這樣消失了。
可達上前一步,只得無奈道:“靠!”
陸修說:“狐貍抓到了,雖然沒有還給你,算還給聖地了?”
可達那表情,似乎有點郁悶,煩躁地說:“算了算了,就這樣吧,麻煩你們了,沒事了。”
說着,可達有點沮喪,走到一旁花壇前,就地坐下,江鴻看了眼陸修,陸修擺手示意沒事。
“唉——”可達又自顧自地嘆了口氣。
“喝酒嗎?”陸修說。
可達:“有?”
陸修轉身去買,可達便垂頭喪氣地坐着。
江鴻:“???”
可達稍擡頭,說:“打擾你倆了,真不好意思。”
“啊沒什麽,這是我應該做的。”江鴻原本正出神,這時多打量了可達兩眼。
這家夥應當是整個學校裏最高大的教授了吧?身高有一米九接近兩米,肩寬腿長的,站在面前時充滿了壓迫感。平心而論,可達還是長得很帥的,甚至在學校裏擁有迷弟迷妹們,能與曹斌一較長短,濃眉大眼,有點小胡茬,還文了個斷眉,戴了個鑽石耳釘。
而且可達比起校長曹斌,勝在有種二帥二帥的氣質,大大咧咧且喜歡開玩笑,不像曹斌般彬彬有禮,這也使得更多學生,尤其妖族學生喜歡他。
江鴻對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可達接手實踐課時,帶來了關于他的脈輪的消息,并且蹲在操場上略擡着頭朝他說話,沖着這點,江鴻對可達的印象就很好。
“他是妖協的人……妖協的妖嗎?”江鴻也在可達身邊坐下。
“誰啊?”可達也在走神,說,“封離嗎?”
“嗯。”江鴻總覺得,可達與封離之間的關系有點奇怪,他們是仇人嗎?又不太像。
“固步自封的封,流離失所的離。”可達自言自語道,“他是妖協的秘書長。”
“哦——這樣啊。”江鴻說,“那只叫胡卿的小狐貍呢?哦我只是純粹好奇……如果問了不該問的,老師你不要理我就好了。”
可達望着大雁塔,仿佛始終看着封離消失的方向。
“據說是發現了妖協高層有複制體吧?”可達說,“具體情況尚不清楚,這不封離把它抓回去審問了麽?”
“那……陳真不管嗎?”江鴻說道。
可達攤手,這時候,陸修回來了,他買了兩瓶可樂、一瓶啤酒,把啤酒遞給可達,卻只讓江鴻喝可樂。
“少喝點酒。”陸修說。
“當初你答應下來,”可達說,“就沒這麽多事了。”
江鴻聽出可達在埋怨陸修,問:“答應什麽?”
陸修眼裏仿佛帶着閃爍的笑意,答道:“沒什麽。”
可達喝着啤酒,又說:“第一次問你,你說要等人;第二次問你,你說要考慮。現在人已經等到了,你完全可以接手,大夥兒也不至于這麽被動。”
“不去。”陸修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可達。
“去哪兒?”江鴻馬上警覺起來,可達讓陸修去辦什麽危險的事嗎?
可達聳肩,什麽也沒說。
陸修又道:“而且就算我接手,也不能強行把別人許配給你,勉強沒有幸福。”
江鴻:“???”
這兩句話的信息量仿佛無比龐大,江鴻隐約嗅出了一絲八卦的意味。
“走了。”陸修說,“祝你破鏡重圓。”
可達:“去你的吧。”
江鴻:“……”
“接手什麽?”江鴻又問,“等什麽人?”
“沒什麽,”陸修随口道,“只是讓我幫忙照看聖地,當一段時間的妖王。”
江鴻說:“哦,那你……”
陸修把江鴻攬過來,搭着他的肩膀,說:“我沒答應,是因為要在蒼穹大學等你,你來了,想多陪陪你,所以沒有去。可達喜歡那個叫封離的,處過一段時間,後來分手了。現在聖地确認被熒惑滲透了,封離正在查,當下聖地的負責人是一只相柳,如果他被複制了,會很難纏。這只叫胡卿的狐貍,多半發現了什麽線索,他們現在帶回去審問了,可達擔心封離的處境,想插手,但封離以妖族內務不允許人族幹涉為由拒絕了他,他很郁悶。就這樣,明白了?”
江鴻聽得腦子都暈了,只得點頭。
接着,陸修在江鴻面前打了個響指,示意他看自己雙眼。
“還沒找你算賬,”陸修說,“剛才在酒吧裏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江鴻想起來了,剛剛喝多了,居然親了陸修一下,他還記得!
“少裝蒜!”陸修道,正要捏他手臂上的麻筋,江鴻登時大叫起來,趕緊掙脫了他,像個小孩兒般地大喊,跑了。
“你跑得掉?”陸修當即追了上去。
直到深夜,回到民宿酒店時,江鴻仍在讨饒,陸修按着他的手,把他按在沙發上,江鴻險些眼淚都下來了,陸修看見他眼眶發紅,還帶着少許酒意,最後終于放開了手,不再捉弄他,去洗澡了。
這夜,江鴻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雖然和從前一般,依舊與陸修睡一張床,但他有點不太敢抱陸修了,生怕自己又有了什麽反應,那就實在太尴尬了。
陸修向來不會有什麽舉動,而江鴻只得規規矩矩地睡覺,翻來覆去,直到快天亮才睡着。
五一假期轉瞬即過,眨眼又到了返校的日子,假期的最後幾天裏,江鴻能感覺到陸修的心情已經好多了。
他們都仍然沒有忘記那件事,這個時候,黑暗陸修與黑暗陳真,是否躲在某個驅委無法探測的地方,正在持續地密謀着?他們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麽呢?
回到寝室時,室友們大多都聽說了消息,其中內幕最多的是賀簡,因為他一個哥哥在妖協,另一個哥哥則在驅委。大家開始交流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張錫廷約略知道經過,說道:“在廣州居然還發生了這麽多事?”
“是啊,唉。”江鴻想了很久要不要朝室友們保密這件事,但思來想去,他覺得一來沒必要,大家都是口風很嚴的人;二來每個夥伴都與他同生共死過,瞞着不說反而見外了。
于是江鴻把在廣州的大部分經過都說了出來,包括被黑暗陳真抓進異次元空間的經歷。
“傾宇金樽啊,”張錫廷說,“太了不起了,世界上還有這麽強大的法寶。”
“已經存在很久了嗎?”江鴻說。
金答道:“是一件上古時期就已經存在的東西,SS級法寶了,傳說制造者是黃帝。”
那麽也就是說,傾宇金樽是曾經被使用過的。江鴻完全沒聽說過它的存在。
張錫廷說:“古代有人用它創造出鎮龍塔,把大部分的龍與蛟龍放逐在裏頭,後來也不知道原因,被破除了,傾宇金樽就此消失,沒想到居然在熒惑的手中。”
江鴻一邊在給天貓精靈裝攝像頭,一邊說:“那看來,熒惑的本領比想象中的大啊。”
“說到這個,我可以告訴你們,”賀簡說,“陳真也不是吃素的,別太擔心了。”
江鴻本來已經暫時放下了,但被室友們這麽一讨論,又有點憂心忡忡起來。金又說:“那麽陸修面臨的挑戰就變得很嚴峻了。”
“嗯……是的吧?”江鴻想了想,答道,“對,雖然他沒有說,但要打敗自己,确實很難。”
寝室重聚的第一夜,就在關于法寶、法術,以及boss、天魔等等的卧談會中結束,到得最後,又充斥着各種天方夜譚般的鬼怪之談,現在江鴻已經練出來了,可以安之若素地聽着關于金實習時用獅子吼去公墓抓鬼的經歷。
“謝謝你!”老孫突然道,“我又看見了!這下好多了!”
室友們已經習慣了老孫的存在,畢竟大部分時候大家都會讓它放歌,也從不覺得它礙事。
賀簡問:“你還要修煉多久?”
老孫說:“我也不知道。只是,這眼睛看東西怎麽有點黑?”
金答道:“現在是晚上,當然黑。”
老孫“嗯”了聲,說:“江鴻,再給我裝兩只腳罷,我想出去看看,不想總麻煩你。”
“現在沒有材料,”江鴻說,“過段時間再說吧,不要得隴望蜀。”
長倆腳的音箱,在學校裏跑來跑去,一邊跑一邊還在放歌,實在太鬼畜了。
“好了,就這樣吧,好好享受你恢複視力的晚上。”
江鴻把老孫放在窗臺上,讓它用攝像頭往外看,又把電源給它接上,其後在抓鬼事件中進入了夢鄉,隐隐約約,又聽見了那奇怪的陌生對話……
“……他會想通的,每個人都有這一刻,這是第二次的封正……”
“但我還是好擔心這個封印,除了你再沒有人能解開,萬一遇見強敵怎麽辦?”
“他能辦到,等待他成長到真正強大的一刻,自己就能解開。”
“可是需要達到條件……”
“是的,因為如果無法完成蛻變,就算不封印他,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男人的聲音很堅定,反而是少年的語氣中帶着猶豫與惋惜,男人補充了一句:“我們商量過,他自己也願意。”
“成長,”少年說,“這個條件太模糊了。”
“靈魂的成長,而非力量的成長。”男人又說。
突然間夢境變了,化為江鴻騎在一條龍的身上,那正是黑龍陸修,它的全身閃爍着金色的封印,猶如神聖的文身與禁锢。它載着他,飛過山川與大地,俯瞰這個世界,而男人與少年的對話,還在他們的耳畔回蕩——
“我也告訴過他,封印在什麽情況下會被他自行解除……當他明白到,他能夠真正地放下一切執念,願意去守護這個世界,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時候……當他能夠舍棄自己所愛的人、所留戀的感受、所希望珍惜的一切的時候……”
“……當他終于願意,帶着所有不舍的回憶,去往那個注定的戰場的時候……”
萬裏高空,雲端,黑龍化作陸修颀長的身形,他轉身抱住了江鴻,而江鴻就像每一次被他搭載着飛行一般,反手摟住了他的脖頸。
他們不斷下墜,風聲掠過耳畔,看着對方的雙眼,緊接着,陸修閉上眼睛,在萬丈高空湊過來,吻住了江鴻的唇。
江鴻沒有任何震驚,仿佛這個吻理所當然,他放開了自己的防備,完全接納了陸修,嘴唇與他灼熱的唇相觸碰,世界的一切都顯得如此地美好。
下一秒,江鴻醒了,發出一聲大叫。
“哎呀——”
幾乎是同一時刻,金從隔壁床一個翻身下來,速度比江鴻更快,江鴻整個人從床上掉了下去,被金眼明手快地接住了。
室友們同時醒了,面面相觑。
“謝……謝謝。”江鴻道。
“不客氣。”金把江鴻放下來,回到床上繼續刷手機,天蒙蒙亮,他已經先醒了,為了不吵醒其他室友,正躺着玩。
“太感謝了。”江鴻覺得室友們簡直是國際好哥哥。
金帥氣地朝他抛了個飛吻。
江鴻回到床上,仿佛一時間還在夢裏沒有走出來,那個吻實在太真實了,就像在酒吧裏的後續,初始時他沒有半點不适,反而很坦然,很期待,當然也有緊張與忐忑。
啊啊啊我怎麽會與陸修在夢裏親嘴啊?!我在想什麽?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江鴻這一天都顯得神情恍惚,想到待會兒再碰上陸修,感覺一定會變得更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