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助理 (1)
一股暖流從心髒處湧起,沿着手少陽三焦經流淌,不,猶如一個火種在熊熊燃燒,火焰沿着經脈流淌,湧向左手無名指處,繼而噴湧而出。
火苗在無名指尖閃現的剎那,江鴻先是愣住了,繼而狂喊一聲。
“我會了——!!”江鴻竭盡全力地大喊道,什麽都無法剝奪他這一刻的喜悅心情,“我會法術啦——!!”
陸修伸出食指,堵住耳朵,江鴻狂笑後,突然開門,沖了出去。
衆人:“???”
陸修:“他去跑圈了,待會兒回來,會騎到你身上,校長你先把咖啡放下,免得潑自己一身。”
江鴻在中央大樓跑了三個來回,又沖了進來,朝曹斌一撲,喊道:“謝謝!謝謝校長!”繼而騎到了他的身上。
曹斌:“……”
接着,江鴻又撲向陸修,陸修正要站起來,被江鴻一個飛躍,騎在了肩膀上。
“謝謝學長!”江鴻又激動地喊道。
緊接着江鴻撲向項思歸,思歸正在洗牌,被冷不防一撲,牌飛了滿地。最後江鴻撲完小皮,總算冷靜下來了。
小皮呵呵地笑,替江鴻高興。
“你現在可以用一些符紙與大部分的法寶了,”曹斌說,“但因為你還沒有熟練掌握制符與催符,所以務必小心。平時可以讓陸修陪你練習。”
“啊哈哈哈哈——”江鴻說,“我總算可以發光發熱了。”
“是火啊,”小皮充滿豔羨地說,“好帥。”
江鴻:“可以點煙,你好,你抽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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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鴻讓無名指迸發出火苗,湊到陸修近前,陸修馬上扼住他的手腕,不讓他靠近,說:“滾!”
看來看去,這裏似乎沒有人抽煙,江鴻說:“火很罕有嗎?校長,你倒是從來沒教過我們火系法術。”
曹斌笑了笑,沒有回答。
小皮說:“心輪之力,能催動純粹自然能量的很少,是校長賦予你的力量嗎?太羨慕了。”
項思歸做了個動作,滿地牌又飛回手中,說:“那是三昧真火,什麽都能燒,你當心點,別玩火自焚了。”
“哦哦,對不起。”江鴻把它收了起來。
小皮說:“創世火,末世冰,火焰之力真的太帥了。”
“你是神獸,”項思歸随手洗牌,說,“不要總是羨慕這個,羨慕那個的。”
“你的本源力是什麽?”江鴻突然想起來了,朝陸修問。
“冰。”陸修答道。
江鴻又問:“我如果經常用它,會消耗掉心輪裏的力量麽?”
“不會。”項思歸随口冷漠地說,“但你不要拿來給人點煙。”
“哦好,”江鴻說,“太頻繁不好對吧?”
“不禮貌。”項思歸說。
“哦對人不禮貌。”
“是對三昧真火不禮貌!”項思歸的額頭開始迸青筋了。
曹斌适時地插了一句話,說:“你今天本來想問我什麽?”
“哦對對!”江鴻想起來了,這件事已經被耽擱很久了,本來上學期期末時便該拿來問的,中間發生了太多事,被打岔之後就忘了。
“我包呢?嗯在這兒……您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是什麽。”
江鴻從自己的包裏抽出來一塊像是戒尺般的東西,黑黝黝的,三十三厘米長,兩公分寬,半公分厚。
“這是什麽?”曹斌一眼望去,便現出凝重的神色。
江鴻問曹斌“這是什麽”,曹斌反而問起了江鴻。
“呃……”江鴻求助地看着陸修,陸修也現出疑惑的表情,問江鴻:“這是什麽?”
“這個……”江鴻把在祁連山裏,最後陸修與熒惑那神秘人對抗時自己莫名其妙地抓到了這把戒尺的過程說了一次,又說:“你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有這東西。”陸修說。
“這不是凡物。”曹斌沒有伸手來接,從吧臺後找了塊布,包住它,再在手上攤開,避免與它直接接觸,又說,“思歸,幫我看看。”
項思歸無聊地起來,一臉不耐煩,但當他看到這把尺子的時候,臉色突然也變了。
“這是什麽?”思歸也問道。
江鴻:“……”
小皮說:“這看上去像是一把打人用的尺子,像我爸以前拿來打我的那把弟子規戒尺……”
江鴻幹笑了幾聲,說:“你們家還這麽暴力的嗎。”
然而曹斌、陸修、思歸三人都沒有吭聲,仔細地端詳它,但沒有人伸手碰它。
曹斌說:“你确定是從對方手裏搶來的?”
“呃,”江鴻說,“應該是的吧?”
他本來記得是的,但被這麽一問,自己也不确定起來了。
思歸說:“我看不出這是什麽。”
他們仨都辨認不出的東西,本身也許就是非凡的存在,江鴻開始覺得有點緊張,搞不好自己不是撿到寶了,而是得到了什麽危險的東西。
曹斌說:“它發過光麽?或者說過話?”
江鴻說:“沒有,我平時都這麽捧着,也沒見異常。”
“你現在已經有法力了,”思歸說,“可以考慮注入看看。”
陸修:“不行,萬一有危險呢?”
思歸:“我們三個都在,外頭全是老師,出什麽岔子,平了就是。”
曹斌說道:“還是算了,萬一收拾不住。”
“啊?”江鴻說,“這麽……吓人的嗎?”
“只是猜測。”曹斌說:“遇見自己不知道的事,一定要随時保持謹慎,遲小多不在,只能問問陳朗了,我替你拿去北京鑒定下,你介意嗎?”
“當然不介意。”江鴻說,“要麽就捐給驅委,或者送給學校吧。”
曹斌說:“也不一定就是壞東西,既然被你得到了,就是與你有緣分,倒是不用太怕它。”
“是個法寶麽?”江鴻問陸修。
陸修說:“看上去像個法寶的部件。”
曹斌用布包裹住它,收進了保險櫃裏。
“好,”曹斌說,“那麽,咱們暫時忘了它,今天的本意是組織個班級集體活動,既然咖啡也喝了,蛋糕也吃了,那麽咱麽就……”
江鴻本來以為曹斌想說“咱們就解散吧”,孰料這位可親可敬的校長卻道:“……咱們就坐勞斯萊斯,去西安玩吧!”
“耶——!”江鴻與小皮歡呼起來。
停車場處停了一輛閃閃發光的勞斯萊斯,江鴻看到簡直傻眼了,說:“校長,這是你的麽?”
“項校長的。”曹斌說,“他不在,暫時用一下他的座駕,享受享受。”
勞斯萊斯居然還配了個司機!開門的司機戴着白手套,穿着西裝,相當英俊,笑起來還露出犬齒,就是有點邪邪的,像只大狼狗。
“郎犬,”曹斌說,“麻煩你載我們去西安市區,先去按摩吧。”
“好的。”那名叫郎犬的司機說道。
“勞斯萊斯!”江鴻說,“第一次坐呢!”
郎犬:“你開不開?”
江鴻:“真的可以嗎?”
郎犬:“可以啊!雖然我修為低微,看不出你是什麽,但是你和一群神獸在一塊兒,你也是神獸吧?大家都是自己人。”
思歸&陸修&小皮:“……”
小皮:“江鴻開車很穩的呢,我們上次去玩都是他開的。”
江鴻:“那讓我玩一下吧,夢寐以求的勞斯萊斯啊!”
郎犬于是把駕駛位讓給江鴻,自己坐到副駕駛,指點他怎麽發動,加長版的車裏坐了這麽多人還綽綽有餘。
江鴻手都在發抖,郎犬便安慰道:“你不要緊張,當自己的車開就行了,這車很穩的。”說着打開了車載音樂,一時間《好運來》在勞斯萊斯內回響不絕。
“好運來我們好運來……”
江鴻習慣之後,把它當自己老爸的車,馳出校門,聽到“咔嚓叽”一聲。
“迎着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江鴻:“啊啊啊!我是不是刮到了什麽?!”
郎犬:“沒關系,我每天都蹭個十幾二十次的,待會兒用法術修一下就行了。”
于是江鴻載着滿車的神獸以及蒼穹大學的副校長,開到了西安。這天曹斌在開學前安排了不少節目,帶他們去吃自助,又去按摩,這種班級團建江鴻最喜歡了,如果可以,江鴻希望永遠不要結束,也永遠不要開學……
……但鑒于上次在念青唐古拉山許的那個願,這種話還是不能亂說。
年初八,蒼穹大學正式開學,這天秦嶺迎來了一場倒春寒中的大雪,第一節就是驅魔實踐課。
同窗們再一次見面,哇哩哇啦地聊個沒完,江鴻在寒風裏等着上驅魔實踐課,簡直要凍僵了,整個寝室圍着江鴻,用他的心輪火焰取暖。
“大家新年好啊!寒假回家沒有闖禍吧?嗯,先來領紅包,當點名了!”格根托如勒可達來了,開始給學生們發開年紅包,看見江鴻的火焰法術後,朝他不懷好意地笑笑。
“江鴻,你這個學期禁止使用召喚獸了。”可達提醒江鴻道,“一來基本功要打好,不能全靠助拳;二來陸修也有課。”
“好的好的,”江鴻說,“我一定會認真學習,全靠自己的。”
可達開始讓大家用第一節課來活動身體,權當為整個學期熱身,并布置了本學期的課題——在學期結束前,必須參與一次驅魔師的降妖任務過程,由二級(含)以上驅魔師,出具實踐報告。
“不會吧——”所有人現在一聽到課題就相當頭疼。
“實踐實踐,”可達說,“最重要的,就是驅魔實踐。大家要利用空閑時間,去找能帶自己的注冊驅魔師吧!”
有學生道:“上哪兒找去?家裏人可以嗎?”
可達說:“不限,只要你們找得到,去驅委門口求組也行。”
大部分人族學生,都有驅魔師職業的家人,只是對妖族來說就難辦了。
“江鴻,你的社會實習準備去哪兒?”小皮與江鴻配對時,問道。
“啊?”江鴻道,“什麽實習?實踐課麽?”
小皮說:“你沒看課表嗎?4月份開始,為期六周的實習啊。”
現在都這麽內卷了嗎?大一就要去社會實習?江鴻忙找到課表翻看,果然有六周時間課表是空白的,上面标記了“社會實習”。
江鴻道:“可……可以去哪兒?不會是去打工吧?”
這時可達過來,挨個查看情況,兩人的對話便中止了。今天第一節驅魔實踐課提前結束,江鴻懷疑搞不好可達只是怕冷。
中午他約了陸修一起吃午飯,恰好陸修在給學生們上一個大課“妖族內丹修煉”,江鴻便到大教室裏去等他。陸修上課時非常專注,還戴着與陳真同款的谷歌眼鏡,投影上有各種妖族的經脈圖,以及靈氣修煉路徑。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陸修說,“回去把作業做一下,給經脈圖用不同顏色标記清楚,下節課會用到,請各位獨立完成。”
下課鈴響,江鴻與陸修吃午飯時,問起社會實習的事。
陸修答道:“對,六周時間,會給你們一張實習表,導員打分。怎麽,你想翹掉?”
“不不,”江鴻說,“我只是好奇去哪兒,自己找嗎?”
陸修:“當然不,學校安排,只有兩個地方,自己選,妖協或者驅委。”
江鴻“哦——”了一聲,又問:“誰帶過去?”
陸修:“我和胡清泉。”
江鴻馬上道:“你帶去哪兒?”
江鴻對妖協十分好奇,很想去看看,陸修卻道:“我帶驅委,你想去?”
江鴻只得說:“那我和你一起吧。”
驅委氣氛有點壓抑,但既然陸修去了,江鴻便也只能跟着陸修。兩人吃飯時,江鴻又看見食堂角落裏,孤零零地坐着一個人——袁士宇。
他的禁足令取消了,開始與學生們一起上課、吃飯,但依舊住在那個單人宿舍裏,似乎沒有交到朋友,也不太想交朋友,大多數時候,都有點陰郁地獨自待着。
陸修看了袁士宇一眼,沒有管他。
江鴻想了想,下午上課時,看見袁士宇坐在教室角落裏,便主動過去朝他打了個招呼。
袁士宇的眼神有點迷茫,認出是曾經見過的江鴻後,朝他點了點頭。
江鴻便順勢坐在了袁士宇的身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同學們好。”法寶課的羅鵬老師來了,“這個學期,我們的課程任務很緊,你們還有社會實習,要少上六周的課,今天我們就先把期末的課題給布置下來……”
“咱們這個學期的法寶入門課題是‘尋找天材地寶’,至于什麽是天材地寶,以及如何鑒定,就是接下來的學習內容了……”
一連數日,江鴻對照課表,發現經過了第一學期的習慣與磨合,春季學期的課程變得繁重了不少,朱瑾玲的裏世界探索課題是“尋找到一處空間或時間罅隙”。除了上學期的幾門課程外,新學期又增加了符咒學,任務是獨立設計并繪制一個法陣,以及驅魔史學的遺物考古分析。
第一周裏學得江鴻頭昏腦漲。
S班課上,曹斌開始教小皮與江鴻簡單的音律法術。
“音律術是驅魔學的一個分支,”曹斌說,“現在還沒有為它單獨開設一門課程,在咱們的綜合學講這個,也作教學實驗用,你們學過樂器麽?”
“呃,沒有。”小皮說。
江鴻說:“學過一點鋼琴。”
S班的休息室內有鋼琴、小提琴、薩克斯與長笛、鼓,江鴻本以為是組樂隊用的。
今天陸修有課沒來,曹斌示意思歸暫時當助教,說:“音樂是一種非常強大的法術媒介,可以直接作用于自然,譬如說……”
思歸摘下牆上放着的笛子,覆上笛膜。
江鴻馬上想起來了,去年陸修在麥擎的書房裏,使用鋼琴複原了被毀掉的書架!
“可以修複!”江鴻說。
“正确。”曹斌随手将吧臺上的咖啡杯往地板上一掃,頓時摔得粉碎。
思歸便橫過長笛,吹了幾聲,猶如空靈的鳥叫,婉轉輕盈,地面碎掉的瓷片紛紛飛起,仿佛時光倒流般,回到吧臺上,重新組合為咖啡杯。
“哇。”江鴻鼓掌。
“哇,”小皮豔羨地說,“這笛子是純金的吧?應該值不少錢。”
曹斌說:“謝謝你,思歸。思歸吹奏的是百鳥朝鳳中的選段,這是音律法術其中的一個重要功能,大部分驅魔師認為,這是一種‘因果倒置’,但實際上呢,我們對此有更确切的說法。考考你,江鴻,你對此有什麽評價?”
江鴻說:“呃,理論上這真的很難,因為直接利用音樂,造成了熵減。”
“不錯!”曹斌打了個響指,說,“你抓住了問題的本質,音律會直接影響熵,讓熵發生變化,事實上音樂确實是我們宇宙中唯二的、能造成熵減效果的行為,除此之外另一個行為是數學。”
“看起來思歸只是吹了幾個小節,就讓一切複原了,很簡單,是不是?但這是因為思歸本身擁有強大的靈氣,你們要不要試一下這笛子?”
江鴻看了眼笛膜,又看思歸,心想:這是間接接吻嗎?
曹斌作了個示意,自己先吹了下。
江鴻心想:啊,校長你和思歸接吻了……
曹斌吹出來的聲音很小,小得幾乎聽不見。
“我的靈力沒有思歸強,”曹斌說,“所以吹出來的笛聲不明顯。皮雲昊?”
小皮接過,試着吹了下,完全吹不響。
江鴻心想:呃,小皮,你和校長、思歸接吻了……
小皮:“你試試?”
江鴻:“……”
江鴻最後也吹了下,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沒有動靜。
曹斌解釋道:“思歸能吹響,因為他是鳳凰,這把笛子沒有靈力放大效果,我們現在換成小提琴……”
原來思歸是鳳凰啊。
江鴻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特別容易走神。
思歸:“你在胡思亂想什麽?”
江鴻上課走神被思歸抓到了,曹斌只是笑了笑,擺手,摘下牆上的小提琴,輕輕拉了起來,音樂開始流淌,緊接着,整個S班教室裏,許多擺設懸空飛起,猶如行星般,圍繞着他們旋轉。
敲門聲響,陸修推門進來,點頭示意自己來晚了,避開飛旋的茶杯、擺設,來到鋼琴前。
曹斌的小提琴聲沒有停下,而在這一刻,江鴻仿佛看見了靈力随着樂聲在流淌,陸修打開三角鋼琴蓋,不假思索,摸上幾個鍵,開始為曹斌伴奏。
樂曲中的靈力一瞬間變得更強了,在那樂聲裏,江鴻仿佛隐隐約約看見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
“空間法則。”陸修說。
“嗯。”曹斌用一個長長的、均勻的音,将空中所有飛旋的東西送回它們各自的位置上去,解釋道,“這是音律法術的第三個作用,消解并重構空間法則,這也是驅魔師們最先發現的功能。曾經驅委用鋼琴來控制開啓與關閉裏世界的大門,譬如說在咖啡廳內擺放鋼琴,彈奏起特定的樂曲,就能進入驅委。”
“哦——”小皮與江鴻由衷地贊嘆。
“本學期,我們就來學習這三大技能,”曹斌放下小提琴,說,“目标是在學期結束前,你們都能熟練掌握音律法術的初級施展……當然,首先,你得學會一門樂器。”
“除了金笛之外的樂器,都刻了增幅符文,”曹斌說,“先選一樣吧。江鴻,你是不是有一定基礎?”
江鴻:“嗯我學過鋼琴……不過我想換換別的。”
練鋼琴實在太痛苦了,如果可以,江鴻實在不想再學。小皮選擇了相對好入門的鋼琴,而江鴻想來想去,最後問曹斌:“校長,您的小提琴拉得很好啊,是學這個的嗎?”
曹斌點頭道:“是的。項誠主學的是薩克斯,我跟着他學過,也可以教你一點薩克斯。陸修會教鋼琴,思歸可以教你笛子,但我建議不要選笛子,他還會古琴。”
“那我選小提琴吧。”江鴻欣然道,原因無他:鋼琴使自己痛苦;小提琴使別人痛苦,在這兩者之間,江鴻寧願選擇後者。
于是這個學期,主要的學習目标就變成先學樂器,再學音律法術。音律法術每一個方向都有相當大的難度,能掌握其中一項就很了不起了。江鴻漸漸地發現,驅魔師所學的課程遠比自己想象的更為博大精深,每一個學科旁支,甚至旁支的旁支,都足夠人鑽研一生。自己既要學風水,又要學符咒、裏世界探索、驅魔實踐、法寶,現在外加音律學,天啊啊啊,怎麽學得完?
小皮說:“這種因果倒流……”
“熵減。”曹斌更正道。
小皮:“熵減除了修車好像也沒有很大用啊。”
曹斌說:“那麽你實在太小看它了。熵減掌握到了極致,有着通天徹地的威力,譬如說……”
江鴻突然心中一動,說:“令死人複生!”
曹斌點了點頭,說:“甚至讓被毀滅的世界恢複原狀。當然,這種威力,也許只有在上位靈的手裏,才能發揮吧。好了,接下來,請你們各自确定學樂器的時間,盡量不要占用課業,本學期的時間相當緊湊,你們還有實習。”
春季學期一來,江鴻便開始覺得時間非常不夠用了,要跟上所有的課程,令他相當吃力,幸而陸修每天午飯時會詢問他的課業進度,并幫助他解答一些疑問。靠着午休時開小竈,江鴻才勉強應付住了學業。
只有室友們被江鴻練琴弄得很狂躁,最後張錫廷做了個隔音結界,暫且擋住了音波攻擊。張錫廷居然也學過五年,還能偶爾指點江鴻一二。
“實習你去驅委嗎?”張錫廷問,“咱們一起吧?”
“對,我跟着陸修。”江鴻放下琴,實習表格發下來了,每個人需要填寫自己想去的地方。胡清泉挨個寝室過來收表,說:“其實選也是這一次選,選了驅委的,下一個年度,就是去妖協了。”
江鴻把表格填好交上去,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進入了3月底,距離實習還有一周,半個學期快過去了,感覺自己就像什麽都沒做。
學生們卻很興奮,仿佛将出去旅游一般,各自準備好了物資。陽春三月,秦嶺的春天來得很晚,山風依舊冷飕飕的,不少人內心深處的情感卻在春天裏蠢蠢欲動,尤其妖族老喜歡串門的那幾個寝室,彌漫着一股求偶的走獸氣味。
“去驅委要帶什麽?”一天傍晚,江鴻朝陸修問道。
“什麽都不用帶,”陸修說,“驅委會統一安排食宿,也會給你們安排活兒,換洗衣服準備幾件就行。”
江鴻雖然還有一堆課題沒開動,卻也對實習充滿期待,說:“工作很難嗎?”
“你想要難的還是要簡單的?”陸修說,“都有。”
到了這種時候,江鴻的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特點就出來了,樂呵呵地說:“我都行,先分給別人吧。”
“那給你個最難的。”陸修看了眼手機上的表單,江鴻要伸頭偷看,卻被陸修擋着。
“最難有多難?”江鴻笑道,“去拯救世界嗎?”
陸修一本正經道:“等去報到你就知道了。”
三天後,為期六周的社會實習正式開始。
江鴻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人族學生清一色全選了驅委實習點,而妖族學生,則毫無意外地全部選了妖怪協會。
“拜拜喽。”江鴻與張錫廷愉快地與另兩名室友告別。
連江也來了,與江鴻勾肩搭背地,前去出發地集合。
胡清泉帶百餘人,陸修帶百餘人,胡清泉帶着妖怪們先走了,陸修便舉着一個旗子,猶如一個大型旅行團的導游,與衆人在學校門口等車。
“趁着這時候,”陸修道,“我先說幾句,你們也知道的,我一向沒什麽耐性,醜話說在前頭……”
陸修用了一個傳音術,鬧哄哄的學生們瞬間安靜下來。
“我也不是人族,”陸修面無表情道,“惹了什麽麻煩,大概率我不會網開一面,想拿家裏背景壓我,也拿我沒辦法。”
學生們看着陸修,按理說每個年級都應配人族、妖族輔導員各一,但只有他們年級,兩名導員都是妖怪出身。
“在外頭注意聽指揮,”陸修說,“有麻煩,随時來問,不要等到事情無法挽回了,才來找人。認真對待社會實習,一旦沒有達标,明年就要重修,與下一屆一起,剩下的三年裏,所有實習都要推遲,學分沒修完不能畢業,好自為之。上車。”
顯然衆人都聽說過陸修的威名,頓時慫了不少,但不到五分鐘,又開始興高采烈地交談起來。百餘人分兩輛大巴,被載到西安高鐵站,陸修再讓各個班長清點人數,準備上車,前往北京。
“陸老師好受歡迎哦。”連江勾着江鴻的脖子,豔羨地說。
一群女生在入站口圍着陸修問問題。
“是哦。”江鴻不無醋意地說,從出發開始,陸修身邊就總是有人。
“因為是龍吧?”張錫廷說,“龍确實是很帥的生物。”
“龍哪裏帥啦?”江鴻的醋意開始升級,“黑黝黝的一條。”
連江說:“龍不帥嗎?龍的肌肉很有力量感啊。”
龍的身材、臂與爪、閃光的鱗片,似乎确實是很帥氣的生物。
三人正在對龍進行評頭論足的鑒賞時,陸修卻朝他們走了過來。
江鴻很少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和陸修交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喝咖啡?”陸修朝江鴻道。
“啊,好的,”江鴻回過神,馬上道,“我去買。”
陸修擺手示意,去買了咖啡,分給江鴻幾人,站着與他們閑聊,借此擺脫被學生們沒完沒了黏着的情況,但仍有不少學生遠遠看他,還在光明正大地偷拍陸修。
“不要拍了!”陸修道,“有時間不如想想你們的課題!”
聚集的幾群人哄笑,陸修十分無奈,這份工作實在不适合他。
及至上車時,陸修的麻煩才算告一段落,管理一百一十四名學生确實是個大工程,他讓各個班的班長負責清點人數,又把八名班長拉到一個群裏,有事随時彙報。張錫廷善意地提議道:“陸老師,我來幫你管理吧,也可以給你跑跑腿之類的。”
“謝謝。”陸修面無表情道,“實習結束給你加10分。”
“我也要——!”江鴻與連江馬上嚷嚷道。
陸修:“一個就夠了。”
“袁士宇沒有來嗎?”江鴻坐在陸修身邊,看看名單,想起袁士宇。開學後,他有幾次與袁士宇坐在一起,但幾乎沒交談過,袁士宇的話很少,更經常不來上課,仿佛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高鐵啓動,滿車全是交談的驅魔師,大家都在聊靈異事件,陸修又坐起來,朗聲道:“交談注意點!別讓我出手善後!”
于是學生們又收斂了點,陸修戴上墨鏡,朝江鴻說:“軒何志安排他去妖協了,不想讓他到驅委來。”
也是,袁士宇的老媽和幹爹還在驅委裏關着。
“上次那件事,”江鴻道,“有後續嗎?”
江鴻剛朝陸修小聲問了句,後座便探出無數個腦袋。
“學長,咱們住的酒店是幾星級啊?”
“學長,晚上吃什麽?”
“學長,可以組織我們去故宮玩嗎?”
“陸老師,給我們唱個歌吧!”
“學長,要麽咱們來拔河吧!”
“學長,你是哪裏龍?”
陸修終于忍無可忍,發出一聲類似于龍吟般的低低咆哮,頓時整個車廂裏,所有人耳朵都嗡嗡作響。
終于安靜了。
陸修恢複了冷淡的表情,朝江鴻答道:“不知道,待會兒你可以親自問陳真。”
江鴻心道還是算了。不多時,乘務員過來,找到陸修,與他确認午飯餐食,陸修還提前給所有人訂了一份午飯。
“學長,我不吃辣的,可以幫我換一份嗎?”
陸修:“……”
江鴻馬上道:“我和你換,我喜歡吃辣的!”
陸修分了江鴻一只無線耳機,倚在車窗前,身後連江拿出一個“請勿打擾”的牌子,挂在了陸修的座椅上。
江鴻:“你為什麽會帶着這個門牌啊啊啊——太詭異了!”
連江:“我随手從宿舍門上摘下來的,說不定拿到驅委可以用……”
和整個年級的同學一起出行,江鴻也不好和陸修聊什麽,幸而下午三點半就到北京了。
驅委前來接他們的排場竟意外地十分隆重,坐的大巴前,還有兩輛紅旗轎車在開道,令江鴻有種領導出行的錯覺。
抵達驅委門口時,江鴻還以為會碰見什麽奇異的事,像上一次曹斌帶他們進靈境胡同時走的書店,但車只是沿着一條單行道窄路,就這麽開了進去,景色一變,面前已是驅委的三十三層高樓。
4月份,空氣中飄飛着楊絮,北京的氣溫意外地還比秦嶺要暖和不少。
“各位蒼穹大學的學弟妹們,你們好。”
出來迎接的人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想必又是他們的學姐,上車後便拿了麥,笑道:“我叫依卿,負責各位這段時間裏的食宿安排,各位班長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大家一路上都累了吧,這段時間裏,驅委會為各位開通一個特殊通道,但出入必須乘坐我們指定的班車,否則是不能随便進來的哦,大家請記清楚了。”
陸修戴着墨鏡,站在隊伍前面,等得有點不耐煩。
“學長一路上還好吧?”依卿朝陸修笑道。
陸修只是簡單點頭,便作了回答。
依卿又說:“部長們正在開一個會,可能五點能開完,走咱們先進去吧,這裏是分配到各部門的名單。”
陸修接過依卿遞來的名單,看了眼,說:“到大廳前集合。”
于是上百人湧進驅委大門內,陸修說:“接下來給你們分配到各個部門去……”
背後又有幾名身穿西服的驅魔師過來,分別朝陸修握手,陸修只得停下,與他們客氣握了下手。
學生們原本吵吵鬧鬧,進了驅委大門後,不約而同地都安靜下來了,只因大廳內十分莊嚴,在這裏亦樹立着不動明王與燃燈的金像,只是與蒼穹大學行政大樓的不同在于,蒼穹大學中明王為主,燃燈為輔;驅委則是燃燈為主,明王為輔。
江鴻又一次來到驅委,這次他有更多的時間能觀察,猜測也許塑像的位置象征了大驅魔師陳真,與他們那位傳承不動明王的校長項誠,各自劃分出的勢力範圍。
陸修依舊是那冷淡的聲音,說:“大家也看到了,驅委對你們的社會實習非常重視,進來這裏,就代表你們暫時擁有了認證驅魔師的身份,請務必尊重心燈,也尊重自己。”
一名身穿西服的中年人笑道:“同學是一年比一年多了,我記得六年前,才二十來個人。”
陸修“嗯”了聲,六名驅魔師各站一個位置,陸修說:“接下來點名,點到名字的,跟着六位老師走。”
陸修開始點名,按照表格,把學生分配到對外事務部、驅魔事業部、互聯網與信息交流部、法寶與媒介事業群、技術研發部以及天地脈開發部門。
每個被點到名的學生,便前去跟随各部門的驅魔師代表,一百一十二人,很快就近乎分配完了。
張錫廷被分到了驅魔事業部,跟着一名高瘦的男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