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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踏月留香（一）

踏月留香（一）

陸晴水行走在一片沙漠裏。

這是她來這個世界第三天，沒有人也沒有水，只有一片茫茫沙漠，它白天熱的像烤爐，到了晚上又冷的像冰窖。一般人早就忍受不了這種環境，但是陸晴水很好适應了下來，她甚至能在深夜對着篝火回憶很久以前的事，開心大笑起來。

在第四天早上，陸晴水找到了小鎮。

它像每個故事裏的龍門客棧一般，外表破落不成樣子，裏頭的東西也好不到哪裏去，老板娘長得不算好看，卻有個糟糕的脾氣。

不過錢能解決一切問題，在陸晴水付出一大筆銀子後，老板娘露出了一個還算殷勤的笑容，領着陸晴水去了客房，并送上了一大桌好酒好菜。

吃飽喝足，陸晴水又洗了個熱水澡，頭發都沒擦幹就倒頭睡下。這一覺她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才起來下樓找吃的。

這家客棧人很少，或許是一般人都不喜歡到沙漠裏讨生活，樓下只坐着一個客人，他看上去不像來這做生意的，因為他面前只擺了一壺酒，一碟花生米，更像是來着喝酒聊天的。

陸晴水因此坐到了他對面。

相逢即是有緣，對方見到陸晴水也很高興，互相介紹後幾杯酒水下肚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胡鐵花拿着酒杯說，“像你這樣漂亮的姑娘，孤身一人來大沙漠很危險。”

陸晴水撿了幾顆花生米慢慢吃，“我是從北邊過來的。”

這個小鎮南邊是玉門關，北邊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胡鐵花懂了陸晴水的意思，她是從沙漠裏出來的。

逃命，複仇，一瞬間胡鐵花想了很多，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但很快輕松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聽陸晴水繼續說。

“我得了一件好東西，想轉手給別人。”

胡鐵花便笑了，“看你年紀輕輕，怎麽和死公雞一樣財迷。”

他口中的死公雞自然是最要好的朋友，陸晴水沒去問那人是誰，只是說，“我是個商人，無利不起早。”

她說到這裏忽然來了興趣，問胡鐵花，“你覺得，這世上最值錢的東西是什麽？”

胡鐵花停下動作，目光飄到老板娘身上，說實話老板娘還沒陸晴水生的好看，她甚至算得上不太好看。就是這種對比下，胡鐵花對着老板娘念出一句詩。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陸晴水說，“你猜對了一半，這天底下最珍貴的東西珍貴不過情郎的喜歡。它對女人來說固然是無價之寶，可我不算……”陸晴水頓了一下，她記起這個世界自己已經恢複原身了，是女人了，自然不能說不算女人。

于是陸晴水只好有些尴尬說，“反正不是它。”

胡鐵花跟着也笑了，他發現陸晴水是個很有趣的人，無關男女之情，單純從一個朋友角度來說，陸晴水值得結交。

“來，喝酒！”

“喝。”

三壇過後，陸晴水被老板娘扶着回客房，胡鐵花摸着鼻子笑得賊兮兮，因為他被老板娘瞪了一眼。

老板娘下樓後還主動和胡鐵花說話，“要喝你一個人喝，別欺負人家。”

胡鐵花厚着臉皮湊過去，“這算罵是愛嗎？”

老板娘一下子把嘴抿得緊緊的，頭也不回進了內堂。

不勝酒力的陸晴水自然又是第二天中午起來的，她起來時胡鐵花又在樓下喝酒，只不過這次胡鐵花有了伴，他對面坐着一個男人，一個和胡鐵花差不多大的男人，他和胡鐵花說話時大笑起來，使人目不轉睛。

至少這個鎮上的女人都來看他了。

胡鐵花看到陸晴水來，熱情沖陸晴水招呼，桌上早就備着一只空酒碗，看樣子他們等陸晴水很久了。

“我就說陸姑娘會醒的。”胡鐵花給陸晴水上滿酒，向陸晴水介紹那個男人，“這是我朋友楚留香，我都喊他老臭蟲。”

楚留香不自覺摸了摸鼻子，這是他的習慣，“花瘋子你給我留點口德。”

胡鐵花故意說，“現在知道注意了，我之前和你說還不信。”

楚留香笑得有些無奈，“你只我和你有個喝酒聊天的好朋友，我怎麽知道這位朋友是個大美人。”

這一通馬屁拍得陸晴水很舒服，她先是夾了點菜下肚子，然後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眨着眸子沖楚留香笑，“我喜歡說實話的人。”

胡鐵花和楚留香都大笑起來。

玩笑話過後胡鐵花問起楚留香來這裏的目的，楚留香面色凝重，“蘇蓉蓉她們不見了？”

胡鐵花說，“就是那三個吵着要嫁給你的小女孩。”

楚留香神情有些尴尬，“你是清楚我的，我只把她們當做妹妹來看待。”

胡鐵花嘆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羨慕楚留香的齊人之福。

“有人抓走了她們？”

楚留香說，“你聽說‘沙漠之王’劄木合嗎？他的兒子‘黑珍珠’可能和這件事有關。”

胡鐵花一拍桌子，“走。”

楚留香說，“去哪？”

“找那個‘黑珍珠’算賬。”

他們兩很快決定了打算，就顯得陸晴水這個局外人有些尴尬，不過陸晴水很淡定，她咽下嘴裏的飯菜，“你們要進大沙漠？”

胡鐵花嚷嚷，“妹子這是我和老臭蟲的私事，你摻和進來怪不好意思的。”

“帶我一個吧。”陸晴水說，“我也有私事進沙漠。”

楚留香和胡鐵花并沒有立刻進大沙漠，相反他們調頭去了蘭州，因為胡鐵花說要找一個老熟人。

胡鐵花說他生意做得很大，卻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一般人休想從他手裏扣出一個銅板來。陸晴水聽到這個比喻有些好笑，“我做生意很大方，偶爾還會做些賠本買賣。”

胡鐵花說，“那你一個不是個合格的商人。”

陸晴水捧着主人家奉上的清茶，眉眼都在這片氤氲中柔和了，“這不重要。”

她不知道在和誰說，但胡鐵花聽出陸晴水話中有話，他天生是個好奇的人，遇到事情一定要弄個明白，但是他想問陸晴水更多事情時，主人出來迎客了。

四個曼妙女子擡着軟塌進來了，胡鐵花和楚留香均是目瞪口呆。陸晴水聽着三位故友的談話，心思卻是往這屋裏頭的擺設上走了。等幾人聊完過去，換到花廳喝酒吃飯時，陸晴水才被問起。

“陸晴水是我客棧裏碰到，也要去大沙漠辦事。”胡鐵花對姬冰雁說，“說起來你們也是有緣，都是做買賣的。”

姬冰雁冷冷道，“我和她不是一路。”

陸晴水夾走面前的鴨肉，一門心思撲在吃上，聽到胡鐵花和姬冰雁的話也不生氣，只專心把肚子填飽，放下筷子沖楚留香笑，“盡量別找我做買賣，我的東西都很貴。”

這天底下做買賣的還把客人往外趕，楚留香聽到發笑，胡鐵花倒是拍手，“你說你連無價之寶的有情郎都看不上，那你和我說說，你到底賣什麽東西？”

“很多。”陸晴水說，“好人覺得我的東西物廉價美，非常劃算，壞人認為我漫天要價，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

胡鐵花說，“你這樣說我越好奇了。”

姬冰雁打斷他們的談話，“我不會幫你。”

胡鐵花要跳起來了，“鐵公雞你什麽意思，她是我朋友。”

“沒別的意思。”姬冰雁把頭扭過去。

陸晴水越發覺得姬冰雁有意思，她來了興趣對姬冰雁說，“做個交易吧，你請我當保镖，我可以保護你安全回來。”

姬冰雁冷笑，“你覺得自己有幾斤幾兩。”

楚留香插進話來，“我請你。”

陸晴水沖姬冰雁得意笑了，她知道楚留香看不下去，所以她是故意的。

沒有別的原因，單純嫉妒姬冰雁買賣做得大而已。

女人通常都是很小心眼的。

姬冰雁臉色果然很難看，吃完飯後他就送幾人走了，陸晴水牽着屬于自己的馬，和楚留香他們往回走，胡鐵花叼着牙簽想半天，最後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陸姑娘，你說的無價之寶到底是什麽？”

“鏡子。”陸晴水翻身上馬，“我要把它賣給天底下最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