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1
番外1
趙不鳴和方芳在千年紅豆樹下莫名消失後,村裏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後來,有的說是老樹妖把二人吃了,也有的說法是前年紅豆樹成了精,化身為老博陽侯把趙不鳴和方芳帶走了。
當然,還有趙不鳴養的那頭豬。
一時間,鬼神之說在紅豆村及周邊村子頗為盛行。
而趙不鳴的舅舅,也就是紅豆村的村長肖正揚,他并不知道趙不鳴原先是趙一鳴,一直當做自己的親外甥照看,誰知趙不鳴在衆目睽睽之下突然就消失了。
肖正揚最初以為是趙不鳴玩心重,和那個他中意的姑娘方芳鬧着玩的小把戲,過幾天就出來了。
趙不鳴雖被皇帝恢複了承襲博陽侯的爵位,但時常不在博陽侯府住下,倒是經常回到紅豆村裏,住他舅舅家裏。
是以肖正揚最初幾日并沒有理會村裏的那些鬼神之說。但接下來又等了許多天,趙不鳴都沒來他家裏,肖正揚有些心慌,專門跑去侯爵府問了,也說是侯爺沒有回來。
這下肖正揚徹底慌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好好的大外甥就那麽沒了,他想起來韋家那個親戚的丫頭也是,不如過去問問。
剛從郡內趕回村裏,肖正揚都沒來記得回家去,便連忙趕着車來到韋家。
韋氏夫婦不在家,韋家二郎籌備開學堂的事情,出去忙了也不在家,只有啞伯和韋箐箐在家。
肖正揚找不到個說話的人,只得先問韋箐箐:“你爹呢?田裏也沒看見,家裏也不在,你說我這還能上哪兒找他去?”
“桑葉這回又丢了,除了啞伯摔壞了腿在家裏休息,其他人都讓我爹娘帶着四處找人去了。”
經歷過先前幾乎被陶玉娘掐死,在鬼門關饒了一圈又折回頭的事情,韋氏夫婦深切的忏悔了自己從前對于陶玉娘過分同情,以及對自己女兒的虧待。
他們總是習慣性的認為,自己的女兒,吃點虧沒事。但誰知道這個世界上就有那麽一種人,你明明對她百般好,她卻還不知足,想要得到更多,甚至想要取代原本不屬于她的位置。
韋氏夫婦的善念非但沒有感化陶玉娘,反倒險些失去自己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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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事後,韋氏夫婦對女兒的态度轉了很多,即使在家裏,也只是讓韋箐箐幫襯着做些活計,沒再要求她再像從前一樣。
說不上嬌慣,但到底是發自內心的心疼。
“這個桑葉是你家哪裏的親戚?以前沖着和你爹的交情,問起來,你爹随便搭幾句我也沒說什麽。不過這件事現在必須弄清楚,箐箐丫頭,你老實說,桑葉是你家哪門子親戚?”
肖正揚一急,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來這件事。
韋恩山跟他的關系一向比較好,因此韋恩山當時說家裏來了遠方親戚,孤兒寡母的前來投奔,肖正揚沖着平日的關系,就沒多問什麽,但今日想起來,才知道當初沒問是犯了多大的錯。
按理說韋恩山和他是打小一起玩到大的,韋恩山的人品算得上可靠,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他可沒聽說過韋恩山家裏有多少的親戚。
韋箐箐從前經常會想這個問題,之前也好多次偷偷問她娘,但是她娘從來都沒認真回答過這個問題。
現在,她也不想知道了,畢竟,陶玉娘還是她表姐呢,她娘對陶玉娘那麽好,陶玉娘不也做出了那麽多害她的事情。
雖說都是親戚,打斷骨頭連着筋,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啊!說不定還不如一點心地善良的鄰居或者路人呢!
那天要不是桑葉跳出來救她,她指不定現在已經被胡小楠侮辱,之後再被陶玉娘掐死了。
她又不是不識好歹,何必再追着桑葉不放呢!
“就是遠房親戚啊,我爺爺那個輩分的表親的孫女兒,以前我也沒見過。”韋箐箐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肖正揚一聽,分不清韋箐箐的話是真是假,真要分辯就得派人費時間去查,但是他現在哪裏有那個空呢!
“你爹回來了,告訴我找他有事,讓他去我那兒一趟。”肖正揚語氣不好,留下一句就負手離開韋家。
肖正揚一路走,一路想:趙不鳴那個臭小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又是跟那個桑葉一起,說起來,臭小子似乎以前就對桑葉有幾分意思,現在莫名其妙的消失,該不會……
肖正揚擔心過頭,決定先不驚動侯爵府,怕驚擾了官府,自己先讓村民在紅豆村周圍找找,只要在村子周圍走過,總能差到點蛛絲馬跡。
他就這麽一個外甥,幾乎是他拉扯大的,如果人丢了找不回來,他可真是沒臉下去見他的姐姐姐夫。
又過去幾日,村裏人沒找來趙不鳴,倒是有了個意外收獲。
陶玉娘躲在山裏被抓住了。
被押到肖正揚面前時,陶玉娘已經瘦了一大圈。
陶玉娘幹過壞事,但從來沒殺過人。因此誤以為自己掐死了韋箐箐後,她連忙跑回林子裏的小木屋,把她的包袱收拾好,也把胡小楠送她的東西全部帶走了。
只是殺了人,她根本不敢出現在有人的地方,生怕別人說她是殺人犯,要把她押送到官府。
一連好多天,她都躲在山裏。秋天山上野果子多,倒也能充饑,但是吃多了,嘴裏難免覺得沒味兒,想換個口味,越想就越想吃肉,她大姑做好的肉。
她不敢回去,也不想一輩子老死在山上,便尋思着下山去別的地方。
下山後也算是運道好,碰見一個姓朱的富商,富商見她頗有姿色,年輕,便收了她做妾室,許她吃穿用度。
起初,陶玉娘也覺得這樣的生活實在滋潤,只要把老頭子伺候好,她要什麽老頭子都給。
她成了老頭子外宅的女主人。
不過好景不長,大概只有三四個月?或者四五個月?
具體日子陶玉娘自己也記不清了,老頭子的嫡妻帶着已經成年的子女們從外頭打進來了,老頭子的外宅不再是能庇護她的地方了。
甚至朱老頭子也護不住她了。
她被老頭子的子女們毒打關在柴房許多天後,又被賣去了青樓。
說起那個青樓,陶玉娘清楚的記得朱老頭子的幺女離開前看她的最後一眼,那個眼神既惡毒,又飽含充滿報複成功的得意與暢快。
陶玉娘當時并不明白,她在村裏從沒聽說過什麽百花樓、百草樓,不知道這個是幹嘛的地方,也從來沒聽朱老頭子或是外宅裏的下人說起過。
等她真正知道的時候,是鸨母帶了好幾個壯漢來勸她接客,說他們這裏算不上青樓,那是接待達官貴人的地方,她被賣到的是低等的窯子,專做下等賤民的皮肉生意,還說她的玉娘的名字不好聽,說即使是窯子,百花樓的姑娘們也都得有個好聽藝名,給她換了個名字,叫菊花。
陶玉娘明白過來時,吓傻了眼,讓她伺候老頭子一個人享點清福也就罷了,怎麽能讓她跟每天不停的接客?
陶玉娘不願意,鸨母勸了幾回都不肯,但窯子裏的人哪裏是陶玉娘耍耍脾氣就能過去的。
她受盡了毒打,最後餓的忍不住,最後松口,答應吃飽飯,養好傷就去接客。
也不知道究竟有過多少人,陶玉娘每天都像屍體一般躺着接客。
沒了從前伺候老頭子的巴結讨好,更沒有以前和別人通奸的快感與拿到銀錢的滿足,她只知道脫光衣服躺在那裏就會有飯吃,只要肯接客,鸨母給的夥食就不會差,還有微薄的銀錢能拿。
不知過去了多少個日日夜夜,鸨母大概看陶玉娘也算乖巧聽話,就放松了對陶玉娘的警惕,沒想到陶玉摸黑逃跑了。
陶玉娘每天夜裏都做夢,夢見她從前在她大姑家裏過的好日子。
她感覺這個時間應該過去很久了,她都快記不清韋箐箐的事情了,大姑大姑父從前也不怎麽喜歡韋箐箐,雖然不如她自己爹娘那樣,但是應該也忘記不少了吧!
于是她好不容易逃出了窯子後便撒開腳拼命跑,窯子裏的那些蠢豬根本不知道她跑到哪裏去了,沒辦法把她抓回去。
她拼命跑,一路上想着紅豆村該怎麽走,又多次問路人,終于她走到了虞山腳下。
一點不誇張的說,其實來到紅豆村以前,她也有經過她爹娘和金娘所在的村子,但是她根本就不想去,她對她們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如果一定說要有的話,那也是他們三個欠她的,欠她一輩子的。
陶玉娘這輩子都恨她爹娘,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麽要生她。
她也讨厭男人,她爹就因為她不是男人才把她丢出去。男人有什麽好,除了胯下那個玩意兒,不會生孩子也不會做飯,生病了還得女人伺候男人。
陶玉娘以為等她回到紅豆村,哄一哄她大姑,再添油加醋的訴說自己這麽長時間以來流浪在外面所吃的苦,她大姑肯定會被她說動的,反正他們已經沒了女兒,現在撿一個現成的不挺好。
但陶玉娘萬萬沒想到是,她在山裏竟然遇到了紅豆村的村民。
遇到別人就算了,她在外面受盡了虐待,面貌上變化許多,也不見得認出來她,可好巧不巧,遇到的那個人偏偏是胡小楠。
化成灰都能認得陶玉娘的胡小楠。
此時的胡小楠變化也很搭,連胡渣都沒了,說話也是尖細的腔調。
胡小楠一眼就認出來躲在山洞裏的陶玉娘,旁人不記得村長要求全村通緝陶玉娘,但是胡小楠卻記得一清二楚。
當初若不是受了陶玉娘挑唆,他根本就不敢幹那檔子事。可憐他事情沒幹成,還被桑葉那個丫頭一膝蓋頂碎了整顆心,碎片散落一地,撿都撿不回來,害他受了牢獄之災,又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
胡小楠親手将陶玉娘押送到肖正揚面前,“村長,趙不鳴和桑葉沒找到,找到了這個賤女人。”
“這是誰啊!我不認識,拉走拉走。”肖正揚擺手,連看都懶得看,現在還有什麽事情是比他親外甥更重要的。
“她就是之前差點被韋箐箐掐死,逼我對桑葉幹壞事的陶玉娘。到如今不過時隔一年,村長您忘了嗎?”胡小楠死死押着陶玉娘,他這回非要把這個害他一輩子的女人置于死地不可。
肖正揚懶得搭理胡小楠,再次擺手,“我都忘了這茬,現在哪有心思煩這事,要麽你把她押到隔壁雙月去,畢竟是雙月村的人,我身為紅豆村的村長,直接處置了也不好。對,你就把她押過去,問問雙月村村長是個什麽态度,問清楚了回來了彙報我。”
胡小楠眼見靠自家村長沒戲,只得押着陶玉娘往外走,想趁着天色還早,趕緊把陶玉娘送去隔壁村,看看她們村的人打算怎麽處理。
胡小楠記得清楚得很,從前陶玉娘和他哭訴過很多次,說是她親爹要把她當着全村人的面點天燈。送去隔壁村,就算時間久了點,陶玉娘也準沒好果子吃。
不過讓胡小楠沒想到的事,他剛從村長家裏失望的出來,村長肖正揚忽然從屋裏快步走到院裏追上來,喊了聲:“等等,你叫個人跟你一起去,就說是我的意思,問問隔壁老王怎麽處理。”
胡小楠“哎”了聲,歡天喜地地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小楠就在肖正揚家門口等着了。
見到肖正揚從裏面出來,胡小楠趕忙迎上去說:“村長,雙月村那邊回話了,說五天後在兩村交界的老槐樹下各自帶着自己村的村民共同處理陶玉娘,問您的意思呢,您要是沒意見啊,我就趕緊回話去了。”
趙不鳴和桑葉走失太久,又一點消息都沒有,肖正揚滿臉就印着一個字:愁。
此時聽見說兩村共同處理人,這還是頭回遇到,不過既然能見到隔壁村的人,是否能請隔壁村的人也幫忙找找呢!大不了他可以出點賞錢麽!
等到這條路子試過實在不行,那就只能通知侯爵府,由侯爵府通報朝廷去找了。
但是最好不要有驚動官府的那一天。
即使外甥現在已經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封賞的新博陽侯,但誰能料到皇帝什麽心思呢!這會子喜歡,過會子就忘幹淨了,再要想起來,指不定就是要殺頭了。
所以喜歡過後,最好不要讓外甥的名字出現在皇帝眼前,不要提醒皇帝還有趙不鳴這個人的存在。
肖正揚仔細想了想,點了頭應了,順便交代胡小楠,“這事和隔壁老王定下來後,我會讓人通知全村,你自己安生點,別上蹿下跳,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從前和陶玉娘有關系。”
胡小楠十分開心,應了聲就離開了。
他都已經成半個廢人了,就算讓他死他都不怕,何況死還能拉下坑害他的陶玉娘墊背呢!
五日後,雙月村與紅豆村兩村共同懲治惡人的商議大會就在村口的老槐樹下舉行。
雙月村人先到一步,早已将場地安排好。
等到肖正揚帶着紅豆村人趕到時,吓了一跳,陶玉娘被捆在樹上吊着,早已泣不成聲,下頭擺着口大缸,裏面盡是柴火和松節油,旁邊還有兩壇子酒。
“老王,這是幹什麽?”肖正揚上前問道。
“老肖,你是不知道,這個丫頭在我們村是數得上名號的惡棍,要說她幹的壞事,偷雞某狗都算不上什麽,旁的事情,随便問問我們村的誰都知道。就連點天燈這事,都是她自己親爹帶頭提出來的。”
隔壁老王一樁一件解釋給肖正揚聽。
“我聽說她後來逃到你們村裏,也沒幹什麽人事,你說這樣的女人,不把她弄死了,還真怕她回來了再禍害其他人。”
隔壁老王越說越激動,朝着自己村的村民呼喊一聲:“大夥覺得把這個女人燒死怎麽樣?”
随着老王振臂一呼,下頭雙月村的村民都在大聲喊着說好。
“這……”肖正揚遲疑,紅豆村沒有點天燈的老例,就算犯了錯,按照規矩重重懲罰也就是了,只是這要命的事情卻是一直以來就沒有過。
“不能燒啊!不能燒啊!”
人群中跑出來的,不是陶玉娘的親生父母,而是她的大姑韋陶氏與陶玉娘的姐姐陶金娘。
村裏通知了這日兩村共同商議處置陶玉娘,韋恩山接到消息沒和韋陶氏說,差點掐死他女兒的人,就算受懲罰也不算什麽,更何況陶玉娘兇狠歹毒,原本還打算讓胡小楠侮辱他女兒。她們可是表姊妹啊!
是以韋恩山根本就沒打算參加,但他沒想到一向乖巧聽話,除了逢年過節從沒單獨來過他家的金娘竟然跌跌撞撞地跑來他家,說她爹向村長建議,要點天燈燒死玉娘。
韋恩山不想管,但韋陶氏總念着是自己的侄女,她不忍心看着玉娘就這樣被處死,跟着金娘一路跑到村口的老槐樹下。
剛跑來,就聽見說有人提議燒死陶玉娘,韋陶氏與陶金娘大神喊說不能燒、拼死阻擋,不願讓陶玉娘被殘忍地燒死。
有了韋陶氏的阻擋,肖正揚也與隔壁村長老王商量起來。
陶玉娘大概自己都沒有想到陶金娘會從家裏跑出來,大老遠的跑去她大姑家,把大姑請來救她。
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雙手被捆着吊在樹上,時間太久,她的雙手仿佛脫臼了,非常痛,好容易等到紅豆村的村長帶着村民慢慢悠悠地走來了,她卻沒能在人群中找到她大姑。
灰暗的雙眼,自看見她大姑與大姐開始,突然迸發出生的光彩。
“大姑,大姐,救我,救救我啊!”陶玉娘撲騰着雙腿大叫。
“你這浪蹄子嚷什麽嚷?老娘砸死你的!”
下頭不知是什麽人,聽着陶玉娘大聲呼救,蹲下身随手撿了塊石頭就朝陶玉娘砸去。
這讓陶玉娘如何能逃,肚皮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這一下砸的引起了雙月村村民的騷動。
“臭丫頭,你勾引人家丈夫怎麽就不想着自己會有這一天呢!燒死你都算便宜你了!”
“就是,小小年紀,一天到晚不幹正經事。”
“我聽說點天燈是她爹主動去找村長提出來的呢!連自己親生爺娘都嫌她丢人呢!”
“呸,還當着紅豆村的人面處理,真是丢咱們雙月村的臉!”
下頭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面說,一面朝陶玉娘的方向啐口水。
另一頭,兩邊村長商量不下,肖正揚堅持不能燒死,但隔壁王村長代表民意,尤其是村裏女人的意思,必須燒死。
兩人争執不下,忽然聽紅豆村這邊有人喊了聲:“鬧什麽鬧什麽,那個小婊砸燒不燒死,管我們什麽事,又不是我們村的人,這秋收季節忙死了,韋恩山自己都沒來,我們哪有空管別人村的事情!”
“就是,跟人家通奸就該燒死,跟咱們村沒關系的,咱們趕緊散了回去好收糧食。”俞青菜接了那人的話說道。
俞青菜比不得別人家,她一個寡婦無兒無女,也沒有可以走動的親戚,種地收糧全靠自己,累得半死也只能換得每天兩頓的青菜野菜飯,她可沒時間在這樣磨洋工。
“你叫嚷什麽?咱們有家有口的都沒說話,輪到你一個寡婦鬧騰?”
石榴娘跟俞青菜積怨已深,且看不慣俞青菜這樣作勢,開口便是諷刺。
俞青菜聽見是石榴娘說話,雙手叉着腰,一副潑婦相開罵:“寡婦怎麽了?老娘當了這麽多年的寡婦一直恪守婦道,誰敢對老娘說不是?老娘可不像有些人家,姑娘家十幾歲竟然勾搭了一個村子的男人。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看啊,這家裏另外兩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也不怪其中一個說跑就跟男人跑了”。
俞青菜說這話有心惡心韋陶氏,但韋陶氏的注意力在兩個村長那頭,壓根沒聽見俞青菜這話。
俞青菜被晾着了,叉着腰的雙手改成環抱于胸前,狠狠地朝韋陶氏的方向“哼”了聲,“這陶玉娘就合該燒死。”
石榴娘見這俞青菜又開口往小輩身上說,随随便便就扯上了桑葉和趙不鳴失蹤的事情,她就是看不慣俞青菜這樣,乜一眼俞青菜說:“得了吧!別露出你這一臉眼饞心熱的模樣,這村裏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你,嫉恨毒了人家吧?可那又怎麽樣?人家村霸現在就是堂堂正正的侯爺,人家有什麽理由跑?指不定是一齊享福去了,山珍海味随便吃,哪像你,這輩子只能吃根破青菜。”
俞青菜懶得搭理石榴娘,她繼續在那兒扇風,大聲嚷嚷:“這陶玉娘又不是我們紅豆村的人,雙月村的人都同意點天燈那就抓緊點火了事,自己造的孽就該自己還,咱們紅豆村的犯不着在這裏陪襯着,大夥兒看着差不多就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
俞青菜的話引發了紅豆村這邊許多人的共鳴,紛紛議論起來。
這陶玉娘又不是紅豆村的人,先前還差點掐死韋箐箐,老天這是一報還一報。何況大活兒連地裏的活都沒忙完,哪裏有空管雙月村的事情,雙月村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
“那當然不行。”
半天沒露面的胡小楠忽然掐着尖細的嗓音大喊了聲。
胡小楠恨毒了陶玉娘。
當初若不是陶玉娘哄騙他,他也不至于落到現在不人不鬼的下場,成為全村人的笑話。
他原本是戴郎中的徒弟,早晚有一天他會也會成為和師父一樣有能力的人,可就是因為陶玉娘,師父把他趕了出去,他再也沒有機會成為郎中。
胡小楠知道自己村裏人治不了陶玉娘,眼見着陶玉娘的父親沒來,他特地跑去陶家把陶玉娘她爹請來。
爹要燒死女兒,旁的人管得着嗎?
胡小楠把陶玉娘她爹陶朱武擡出來,有了親爹站出來當衆表示陶玉娘該點天燈燒死,兩個村的村民噓聲一片。
沒人再說是反對還是贊成。
一旁有雙月村人帶來的燒火棍,陶朱武在衆人的注視下,自己過去點燃了燒火棍,引燃了松節油。
韋陶氏和陶金娘攔都攔不住,連拖帶拽的,最後被陶朱武一下甩開。
陶玉娘無論如何哭着求饒都沒用,到最後明知道這樣沒什麽用,幹脆破口大罵。
但她罵也無濟于事,沾了松節油的火苗燒在身上,她只有疼的嗷嗷叫的份。
沒有人會解救她。
兩個村子的村民,除去恨毒了陶玉娘的那批人,其他許多人都因看不下去這樣殘忍的畫面,紛紛離開了。
這件事以後,紅豆村很快又恢複了往日了平靜。
消失的趙不鳴與桑葉再也沒有任何人見到過。
身為博陽侯的趙不鳴消失的消息後來驚動了皇帝,皇帝也派了官兵全國找尋,卻也沒有尋找到人,幾經折騰,最後不了了之。
有人說,趙不鳴和被老侯爺叫走了,也有人說趙不鳴就算當了侯爺也是一樣的村霸心性,帶着桑葉浪跡天涯去了。
日子再久一點,所有人都忘記了趙不鳴和桑葉之間的事情,安安穩穩的過着自己家的生活。
唯有趙不鳴的舅舅肖正揚,與桑葉家的老仆人啞伯,他們結了伴,每天黃昏時刻都會去千年紅豆樹下張望。
心內的牽挂伴随着黃昏的樹影,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