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吳喆扯了半天劉強沒松手,說什麽都要給他上藥,也沒管藥對不對症。
“哎!老劉,不是,劉老啊!你這偏心也不用專門偏給我這麽看着吧!我……”
“咚咚!”
趙文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像劉強得了甲亢似的瞪大着兩眼。
主要是門沒鎖,一推就能進來的,敲門這個東西,在他們這兒還從來沒見誰這麽有禮貌過,都是一腳踢開的,辦公室也不例外。
半天都沒人有個反應,蔣英宇才緩緩推開了門,屋子裏每個人的造型都很獨特。
最近的一張桌旁邊站着兩個人,一個矮敦敦的中年男人正一手捏着一根兒只剩半截兒了的棉簽往面前一穿着校服的少年眼皮兒上戳着。
後面還有幾個男男女女,年歲不一,但是動作相同,都倆眼瞪着自己。
蔣英宇皺了皺眉,畢竟一進門就享受着這麽多只眼睛的洗禮,一般人還真受不住。
“打擾一下,我找劉強劉老師。”是叫這麽個名兒吧!蔣英宇暗想,又接着說:“我是今天讓來報道的。”
“啊!是,我是,你今天來報道是吧!來來來……”劉強将藥水兒又收進了抽屜裏,沒管那藥到底有沒有給人擦到眼皮兒上。
劉強伸手将凳子拉過來,也沒坐,低着頭邊翻着昨天校長給的檔案邊問:“你叫什麽名字!”
“蔣英宇!”
劉強翻檔案的手頓時就是一頓,緩緩将頭擡了起來,嘿!以為我們數學老師都是只會數學不懂英語呢是吧?
劉強咳嗽兩聲,走到蔣英宇面前,擡頭挺胸,道:“哇次喲淚母?”
“……蔣英宇……”蔣英宇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差點沒一巴掌拍這人泛着油光的禿頂上,都說了蔣英宇蔣英宇,聽不懂中文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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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老劉,你逗死我了!”趙文貼着牆笑得直抽氣兒,直接轉身腦袋抵着牆接着笑。
這時候蔣英宇才發現身後還有一個人,不過此時那人笑得自己十分火大。
吳喆憋着笑走上前:“劉老,他的意思是說,他名字就叫做蔣英宇,不是讓您講英語。”說完,又轉臉對着蔣英宇問了一句:“是吧!”
“嗯!”蔣英宇看了眼面前的地中海還是一臉懵逼,其他生命體基本都憋着笑呢!當然,牆角那個是放聲大笑來着。
等牆角那人轉過身,蔣英宇這才發現,這家夥就是昨天那胖子!
那胖子也發現了他,也正收了笑盯着他。
“哦!是是是,昨天老許給我的那個檔案是有這麽個人,哎呀!誤會,都是誤會……”
從辦公室出來的蔣英宇抱着領來的一摞書和校服緩緩的跟在幾人身後,是的,是幾人。
辦公室裏的那個胖子和那個身穿校服的人,都是他的同班同學,恰好下節課就是地中海,不是,是劉強的課,所以幾人正好一起帶他去教室。
蔣英宇一路跟着,鈴聲早已響過,走廊上卻還是人滿為患,正擡頭望着他們這個方向,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領導又來視察了。
“還堵着幹嘛!啊!沒見過帥哥兒啊!上課半把個小時了還不進教室,是不是要我一個個兒的來請啊!”劉強邊開路邊吼着,辦公室離教室還挺遠的,基本上算得上是從這兒的對面,到另一對面的最邊邊兒了。
“噗……老劉你不要臉啊!你好意思叫帥哥兒麽!”從對面兒的窗戶裏突然伸出一個頭沖着劉強笑道。
劉強噎了下,沒搭理,只繼續開着路。
蔣英宇看了看四周,不是藍牆紅瓦,也不是白牆褐瓦,只是發黃的牆皮攏拉在牆上,搖搖欲墜,還有滿走廊牆邊的泥腳印子。
耳邊自從進入了這個地方,就一直被吵吵鬧鬧灌滿了耳朵,直襲大腦心,炸疼炸疼的。
“好了,就這兒了,你們倆先進去,別再給我逮着偷偷動手。”兩人進去後,劉強去将窗戶邊兒已經鑽出來的好幾個腦袋又給塞了回去,又咳嗽兩聲,才領着蔣英宇帶了進去。
一進教室,蔣英宇憋不住的煩躁,在室外已經就夠吵的,室內更是要把房頂兒都給惞飛了。
“哇哦!這是哪個地兒的!挺拽的啊!”
“不不不,我看他滿臉煞氣,等我占個星……”
“诶!挺帥啊!這酷勁兒,我喜歡!”
“得了吧你!你先把你那幾條船給踏結實了!”
“不就穿得帥點兒嘛!沒聽過人靠衣裝馬靠鞍啊!”趙文撇嘴看着講臺上的人,“我要也這麽穿,你們才知道誰帥破蒼穹了都。”
…………
“安靜,吵吵什麽,都高二了,能不能有點兒高二的樣子,作業都做了麽?啊!一天就給你們能得……”劉強一看就是跑偏兒了話題的。
蔣英宇站了一會兒,看了看後邊一個趴着的人身邊恰好空了一個位置,咧了咧嘴,得,自己找個位置坐吧!
于是,蔣英宇趁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大步踏向眼鏡,不對,眼鏡?
這眼鏡貌似有點熟悉啊!
就猜到這倆會是一起的,不奇怪。
還說他趴着幹嘛,原來是嘴腫得見不了人!
想到這裏,蔣英宇勾着嘴角笑了笑。
“讓讓,我坐裏邊!”
“……”安晟看了他一眼,起來讓了坐。
“謝謝!”
一片寂靜之後,便是一陣轟然。
“卧槽!夠□□啊!老劉都鎮壓不了!”
“說的老劉鎮壓過你似的……”
“老劉不行了,哎!”
“我欣賞他!”
……
“已經上課十五分鐘了”
這句話音一落,基本上沒什麽聲音了,而聲音的來源,則是蔣英宇的同桌。
略微低沉,聲兒不大,卻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講臺上的劉強這才得空補了一句:“那,蔣英宇你就坐安晟旁邊兒……”
劉強這名字一出,又是一陣哄笑。
“什麽名字?我沒聽清”
“叫蔣什麽來着?”
“什麽宇?”
“蔣什麽宇?”
……
“都給我閉嘴,還上不上課了,啊!這來一個新同學你們就閉不上嘴了是吧!啊!你們一天除了紮堆擺龍門陣還會幹嘛!我看這次月考你們考啷個樣兒,到時候再收拾你們,上課!”劉強将手中的書往講桌上一砸,寂靜了一秒,趕緊趁人沒反應過來,将黃金雞嗓子吼了個透徹,吼得人二楞二楞的。
擺龍門陣?啥玩意兒?
蔣英宇也楞了楞,這老師上課還帶方言的?
課終于正常進行了,将英宇聽了一會兒,就低下了頭,聽着課就容易犯困的習慣還是沒變,更何況今天本來就起了個大早,困死了,不過進校第一天,還是坐一會兒吧!
無聊至極!
這個空位子,空下來基本上是因為上邊兒擺滿了書,各種資料書,不過還好,桌箱裏邊空着的。
安晟将那些資料書收到桌腳邊兒,總算給人騰出來了屬于蔣英宇的桌面兒。
此時正是九月初,天氣還熱着,這裏沒有空調,也沒有壓抑的寂靜,只有熱得發悶的空氣和吵鬧的同學。
蔣英宇聽着旁邊筆在紙上寫得刷刷的聲音,轉過頭,安晟戴了一副淺茶色的眼鏡,茶色的?那厚度讓他不敢恭維。
這得是瞎了的程度吧!
也虧得安晟鼻梁挺高,還直,架着那眼鏡挺好看,沒被那眼鏡給壓沒了。
往腦袋一看,後腦勺剃得就剩了一層青皮,毛刺刺的。
只不過這劉海兒……不熱麽?
這到底什麽鄉村非主流造型啊!
後腦勺長得不錯。
蔣英宇在心裏點評着安晟。
也只有将英宇才能從別人後腦勺也看出不錯來。
枕骨也稱反骨,後腦長有反骨的人,據說,有反骨者是桀骜不馴,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到黃河心不死。
啧!
蔣英宇用食指刮了刮下巴,繼續看着安晟。
頭下的側頸倒是挺修長的,皮膚挺白,喉結形狀也很好……咳咳,什麽亂七八糟的。
蔣英宇換了個方向,就看到桌上捏着筆的手,還沒想到描述的詞兒,就看到手的主人轉過頭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似有千言萬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但是他還是總結出了關鍵詞兒:小老弟你看出花了沒?
得!看別的吧!
畫畫的人就這一習慣,看到什麽好看的都喜歡仔細觀察一遍,什麽毛病!
蔣英宇慢慢趴在桌上,這裏沒有認識的朋友,沒有音樂室,沒有游樂場,更沒有KFC。
幾乎除了滿地的泥濘和坑,什麽都沒有了。
老爸估計正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吧!等着自己戰敗,等着自己認錯。
蔣英宇扒了扒頭發,一嘴啃在手掌下一直沒翻頁兒的數學書上。
“……你是餓了麽!”
蔣英宇微微側臉看了看眼安晟,這人嘴角正勾着,但是也遮不掉他暗帶的嘲笑。
“對啊!餓了,不正在吃麽!不過我們和一般人不同,吃的是知識!”蔣英宇無所謂的擡起了頭,垂眼看了一眼書邊兒上那一排明顯還看得出來每顆牙地理位置的牙印兒,又淡定的看着安晟。
“喲!牙口挺好啊!還有虎牙呢!你有沒有打架打不過的時候兒啊!還可以有一個特殊的招式……”安晟這會兒貌似聊天兒興趣正濃,轉過臉對着蔣英宇道。
這話讓蔣英宇瞬間想到了被這貨死死擰過的腰上肉,回想着都格外酸爽。
那天他洗澡的時候都不忍心看,半天不見竟然變成了黑紫色,還他媽是個桃心形狀的。
“謝謝誇獎,不過我還真沒有打不過的人兒!麻煩您操心了!”蔣英宇聽他說,從兜裏一掏,掏出了那塊兒德芙,皮笑肉不笑的沖安晟道。
“厲害了!”安晟笑了笑便轉過頭繼續看着黑板。
蔣英宇撕開巧克力一把塞嘴裏,又将下巴放桌上,細細嚼着,耳邊不時的飄來裂項相消的解題聲,還有鳥叫聲。
作者有話要說:
捉幾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