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老太太領回去後,蔣英宇直接癱倒在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但是身上一身黏糊糊的汗味兒讓他又生不如死。
洗個澡,洗個澡就可以睡到天黑,去洗,去吧!
蔣英宇閉着眼轉了兩圈眼珠子,呲了呲酸痛的門牙催着不想動彈的身體。
去吧!皮卡丘!
蔣英宇從床上猛的一彈,直接略過了從床上坐到再站起來的過程,直接由躺到站,下了樓。
嘎……嘎……
蔣英宇被突然串到腳邊的鴨子吓得串了幾腳,還得躲過那鴨子放的幾顆‘雷’,那一灘一灘的鴨屎讓他有點兒難受自己的好視力。
小的時候老爸帶他來過一次姥姥家,只不過那時候姥爺還在,過多的他就不記得了。
“姥姥,您這洗澡是在哪裏洗啊?”蔣英宇沖院子裏的老太太喊了一聲。
“你要洗澡?”老太太放下手邊的硬紙殼兒,沖旁邊指了指,“這兒随便接點水一沖,就行了。”
啊?
蔣英宇朝老太太指的那地方看去,那裏是平日老太太洗菜的水池邊,旁邊放着一個腰那麽粗的鋁盆,其他的,沒了,哦,對了,還有一塊洗碗帕。
還沒沖,蔣英宇只覺得腦漿子裏都開始發涼了。
身上的粘膩感讓蔣英宇認清了現實,将卦子脫了,穿着馬褲就接水沖了起來,一冷一熱,硬是讓他打了個哆嗦。
涼快倒是涼快,只是有點太過于涼了,蔣英宇随便沖了幾下,便趕緊跑上了樓。
Advertisement
将換下來的衣服和褲子塞到盆裏,蔣英宇想着晚點兒再洗吧!先睡會兒再說。給老太太說過晚上再叫他,便躺着睡了過去。
困是真的困,但是躺了能有半個小時了,蔣英宇都沒能睡着,腦子裏什麽都沒想,卻怎麽也睡不着。
睜開眼,蔣英宇從包裏拿出耳機塞耳朵裏,随便點了首歌。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
悲傷的人聲一出來,蔣英宇腦袋也跟着靜了靜。
這歌蔣英宇第一次聽的時候是偶然看到一個豚鼠的視屏裏面配的音樂,挺搞笑的視屏,和這音樂一搭,直接就是一場悲情劇了,要多可憐就多可憐。
而現在,蔣英宇就覺得自己變成了那只可憐的豚鼠,迷茫又可憐。
誰都說他有畫畫的天賦,當然,他也挺喜歡畫畫的,不過是漫畫,老爸是醫院院長,自然是希望他能接他以後的班,少花時間去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小時候自我感覺挺聽話的,也許是到了叛逆期吧!哪個少年沒個中二期啊!他成了老爸口中的不學無術,只會混日子的混子,逃課,打架,他都做過。
他就想着不向家裏的惡勢力低頭,他要抗争!都什麽年代了,還家裏做什麽孩子就必須得做什麽,一點兒選擇都沒有,以後的路都被安排好了,誰還有點兒動力去努力啊!
一叛逆就叛逆了四年,中二期都過了,叛逆期還沒過。
他還記得三天前他和老爸吵架,具體是吵啥他不記得了,只記得嘴裏禿嚕了一句,我自己靠自己也活得下去!
老爸二話不說,直接一個煙灰缸砸過來,吼了一句,你好的不學,就學打架喝酒,還學搞同性戀!你有種,現在,立刻,馬上帶着你的那些垃圾滾!
然後他就滾到了姥姥家了!
其實姥姥這房子挺不錯的,兩層樓,就是老年人寂寞了,要養點兒雞啊!鴨啊什麽的,将整個好好兒的房子給弄得亂七八糟的。
最讓蔣英宇難以接受的,是老太太竟然還去撿垃圾!不,其實不是撿垃圾,就是別人不要的那些舊紙殼她要帶回家,然後全部拆開來,捆做一團又扛去賣掉,最多的蔣英宇也就見她賣了二十多塊錢,折騰些什麽啊!
是的,在接蔣英宇的時候,老太太正扛着一大捆的紙殼兒去賣,剛打完架的蔣英宇順路被老太太接上之後,不識路的蔣英宇只能跟着老太太去體會了一下賣紙殼的快感,不,并不是,是羞恥感。
老太太倒是知道他要過來的,因為蔣母聶蘭也還是挺心疼自己兒子的,卻又不能明着幫他,老公和兒子,她選了老公,但是也不妨礙她偷偷給兒子收拾好,讓他先到姥姥家待一段時間,學習什麽的,家裏是最不想耽擱的,蔣英宇倒是無所謂,但是聶蘭已經給他安排好了,就在這兒先上個半個學期,到時候再看,兩父子總不可能一輩子不見面兒吧!
就算自己喜歡男人,這輩子是廢了,但是不是還有蔣英朗那小子在嘛!
沒多久,蔣英宇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這一整天真的太累了。
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被活生生餓醒的,他下樓洗了把臉,天已經黑了,老太太在弄晚飯,菜香撲鼻,蔣英宇瞬間就感到自己的腸子都抽搐了一下。
老太太炒的是一盤子幹豆腐絲,還有一盤涼拌黃瓜,這天氣吃着這個真是絕配了,蔣英宇吃東西挺挑的,過辣的不吃,味兒淡的也不吃,不好吃的肯定不吃,長毛說過他就是少爺病,慣的。
“英兒啊!你媽給我說了,明天姥姥帶你去學校,你吃完早點兒睡啊!”姥姥吃得不多,大部分都是做給蔣英宇吃的。
“嗯。”蔣英宇對于在哪兒讀倒是沒啥太大反應,只是姥姥這帶着兒化音叫他名字,他有點兒難受。
這要分開來讀,也不好聽。
“……”這牙酸得豆腐都咬不爛了。
“今兒賣紙殼兒買了幾個香蕉,姥放你屋裏了,你想吃就吃了,姥這兒啥都沒有,你……”
“我不辛那些,您就別擔心了!”蔣英宇幾口扒完,将碗筷快速的收了,卻被老太太阻止,“你也不知道放哪兒,你就洗洗睡吧!我來。”
“哦!”蔣英宇應了一聲。
回屋後,蔣英宇才想起今天換下來的衣服還沒洗,又下樓來找,結果沒找着,“姥姥,您看着我衣服了嗎?我放盆裏了,就那鋁盆……”
“哎!你又下來幹嘛來了!洗了,我要用盆兒,就給你洗了,挂在繩兒上的,這會兒估計幹了,你去收了吧!”老太太邊洗碗邊回。
“……哦!那謝謝了!”蔣英宇走到門口,離門三米外有兩棵樹,也不知道是啥樹,一左一右的長在那裏,讓蔣英宇驚奇的是,兩棵樹中間的那根棍兒,兩頭是鑲在樹裏邊兒的,兩樹一棍兒整個造型就像是一個門一樣。
“喲!你就是老太太家的孫子吧!回來了?”一個年約三十的微胖女人拎着一袋垃圾走向差點兒被懷裏抱着的一摞衣服褲子遮住眼睛的蔣英宇,“喏!我是那邊兒那個超市的安阿姨,你有空就來玩兒啊!”
蔣英宇兩手抱着不知是衣服還是褲子,沒手去接安利遞過來的東西,安利直接給他塞到了褲兜裏就走了。
什麽人吶!
蔣英宇大腿肉都抖了抖,自己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這女人倒是自來熟得很。
回到屋子,蔣英宇将衣服折好,才将褲兜裏的東西拿出來,是一塊兒德芙巧克力。
第二天天還沒亮,蔣英宇的門就被老太太敲響,震如鼓雷。
老太太便敲邊喊,“英兒啊!起床了,起來吃點面兒,姥姥送你去學校,啊!”
無奈起床,蔣英宇有起床氣,但是這會兒還真沒辦法對一個老太太發火,他擡手一看表,我靠啊!才他媽六點鐘多一分,朝窗外瞅了瞅,也才剛見着點兒白線。
走到離校門口不遠的時候,老太太就準備回去了,“英兒啊!姥姥忘記了還有捆東西沒收拾,一會兒過時就不行了,這都到門口了,你就自己去吧!”
老太太頭也不回的走了,蔣英宇望了望那個學校,行吧!能看的見,總該不會丢。
平洛第一中學的課間時間依舊如同往常一樣的吵鬧,而在教師辦公室,要不是門牌兒上寫了數學科辦公室,估計都以為是高年級的教室,此刻的辦公室,也是炸炸轟轟的。
“說吧!這次又是誰挑的事兒!你們是隔幾天不見,就十分想念是吧!啊?何況這還沒是幾天不見,這才下了幾分鐘的課,就打起來了啊?意思是你們黎老師不拖堂還錯了?”
“不是,劉老,這事兒吧!也不能全怪我呢對吧!您看我這鼻子還他媽流着血呢!是吳吉吉他……”
“你他媽跟誰他媽的呢?啊?”劉強兩眼一瞪,就差兒沒從眼眶裏瞪出來,旁邊的吳喆都差點要伸手去給他兜一兜了。
“劉老,不是,我沒……”趙文這時候是不知道說什麽好,抓了抓已經貼着頭皮推掉的毛寸不說話了。
“小鼈崽子,一天淨是鬧事兒!吉吉啊!你給我說說,咋回事兒啊!你這眼睛,不影響學習吧?我這兒還有沒用完的藥呢,過來我給你擦點兒啊!”劉強沒搭理站在牆根兒的趙文,拉着吳喆走到桌子前,從抽屜裏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只跌打損傷的酒藥來,擰開蓋子就往人眼睛上倒。
吳喆趕忙退了兩步,“我自己來,您老坐着吧!”
趙文貼着牆扒拉着自己被吳喆踹了幾腳的屁-股,怎奈腰圍太大,遮住了自己的視線,索性就安靜的貼牆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