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第6章 6
離晚宴時間不多,薛重濤作為盟主本來不該離開衆人的視線,方璧山也是這個道理,不過一來薛重濤素來行事穩重深受信任,二來方璧山本就随心所欲人盡皆知,做到他倆這個地步,倒也沒幾人能對他們的行動責問什麽了。
薛重濤推開門先一步進去,方璧山在門前略覺猶豫,他開始真的覺得是自己手太重了,走時仗着有人給玉珍珍清理也沒多管,可以前不也這樣麽……思緒繁雜,等看見緞面被子下那高燒不止的美人時,方璧山就徹底沒聲了。
“嗓子傷了,估計一段時間說不了話,後面一樣。”薛重濤側身坐在床邊,探手撫摸玉珍珍額頭,神色裏還顯得出幾分似有若無的溫柔,不過話語依舊如冷箭般不留情,“爽了吧,有覺得滿意嗎?要親自來看看他裏面傷成什麽樣了嗎?”
方璧山性子暴躁,然對外向來表現得寡言淡漠,那不意味他就能任由人踩在自己頭頂上羞辱,不過出乎薛重濤意料的,方璧山并沒有立刻發作,他肩膀僵硬眼神發直,連臉龐咬肌的輪廓都蹦得一清二楚,許久才聽得他一字一句道:“嗓子傷了?”
薛重濤:“……”
薛重濤:“你應該——”
方璧山重重閉了閉眼,像是不願再看:“沒有,我只動了他後面。”
玉珍珍睡着時很安靜,若非胸膛還有起伏,會叫人誤以為他在睡夢中死去,而他現在病了,大約呼吸不暢,眼皮緊閉,眉也不自覺蹙着,朱紅嘴唇半張着喘氣。
薛重濤盯着他的嘴,半晌,輕聲道:“我明白了。”
晚宴前幾具屍體被安安靜靜從後門拖了出去,玉珍珍睡得迷迷糊糊,醒來時不知是什麽時辰,他口渴得厲害,拖着高燒的身子下床想找水喝,薛重濤雖一向待他淡漠,卻也給他配了幾個侍女,幾個——會坐視他被雜役侮辱的侍女。
捧高踩低,這一套人情世故在哪裏都通用,侍女雜役如此放肆,說到底是主人冷情的結果。
可玉珍珍喊了幾聲,都無人應聲,侍女們厭惡他,也不至于無視至此,他神智昏沉,自己摸到小桌前,對着壺嘴迫不及待喝了幾口冷掉的茶水,嗆得咳嗽,他狼狽地用袖子擦了把嘴,身上的熱意始終揮散不去,玉珍珍跌跌撞撞推開屋門,睜着一雙燒到發紅的眼睛,正好對上廊檐外那輪高高懸起的滿月。
“……”他低下頭,扶着門框,順着長廊,一步步往外走。侍女們方才給他換下了那身被精液淫水浸泡有夠髒污的衣衫,按照薛重濤的喜好,他在此處多是穿着當年樓外月對外慣常示人的廣袖長袍。
不過那飄飄蕩蕩的衣袍,放在樓外月身上是為他增添天外飛仙般叫人見之不忘的氣質,而玉珍珍……那寬大領口裸露的纖長鎖骨,藏在衣衫褶皺裏柳枝似的腰,或坐或立,都只會讓男人們想要從他身上撕下這層故作清高的僞裝,豔鬼就該不着一縷地困在床上。
他不像樓外月的那些地方惹人厭惡,可一旦他真的露出與樓外月相似的情态,招來的也只有折辱。
玉珍珍過去不明白自己要怎麽做,才會讓所有人滿意。現在他懂了,什麽也不要問,什麽也不要想,安安靜靜當好一件淫具就是他的本分,淫具無論被如何對待都是理所當然的。
長袍垂在腳踝邊,是絲質月白的色澤,他步伐不穩行過冰涼的石板,如游魂,似豔鬼,好淫的鬼怪無法進入人群,唯有月亮與他同行。
而在這條空蕩蕩的回廊,他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從月亮的注視下躲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