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盡

第58章

舒懿文看着那條短信心裏一沉, 她想把白星闌叫醒, 可是本能讓她立馬解開了白星闌的手機，趕緊給成娟回撥了過去。

白星闌以前告訴過舒懿文她手機裏的密碼。

可是就算是打電話過去那邊也根本沒有人接，舒懿文沒有特別慌張, 她只是趕緊把白星闌給叫醒了, 對她道：“星闌醒醒，你的朋友好像出事了，剛剛給你發了一條短信。”

白星闌還在半夢半醒之間，她想着她這樣的人哪還有什麽朋友啊，但是還是睜開了眼睛。

舒懿文把短信的界面給白星闌看, 白星闌看着那短信裏的幾個字，瞬間就清醒了很多。

“怎麽回事。”白星闌坐起來接過手機, 表情變得逐漸凝重。

“我剛剛打回去，她也沒有接。”

白星闌又給那邊打了個電話，電話顯示無人接聽。

她繼續撥過去，電話關機了。

白星闌眼裏劃過一絲冷漠的情緒，她把手機放在一旁，對舒懿文道：“要不我們就直接報警吧，我不會傻到親自去救她的，說不定又是誰的計謀。”

白星闌現在的警惕性比以前也要高了很多，舒懿文點頭，看着白星闌拿起手機，然後又放了下去。

“我連電話都不想打，讓她自生自滅行不行？”

白星闌笑得有些壞, 舒懿文無奈，自己打了電話過去報了警，然後問白星闌：“你知道你的那個朋友住在哪嗎？”

“香山公館吧。”白星闌不知道成娟是不是還住在那裏，不過她以前也是有去過兩回。

舒懿文報完警之後眉頭幾乎就沒有平過，白星闌過去用手幫她把眉頭撫平，道：“姐姐，會不會怪我太無情？其實要說起來，成娟是我的恩人，我不應該這樣的，可是就算是在我跟了莊亦深之後，她好像也絲毫不願意放過我，後來還是莊亦深出面，才讓成娟收斂了一些。”

“我不會怪你，不過人家既然都把短信發給你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如果她真的有什麽事情，警方一定會查她之前的各種通話記錄或者是短信，到時候你被查到了，你怎麽解釋？”

舒懿文其實都是為了白星闌好，白星闌聽完她的話之後想了想，然後點了頭。

“那我們現在幫她報警，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她實在是不想去管別人的事情，說她冷漠也好，狠心也罷，自己還一大堆事情忙不過來呢，哪有心情管別人，她又不是白蓮花。

舒懿文能夠理解白星闌，有些事情确實還是不要管，才不會引火燒身。

不過晚上的時候舒懿文還是接到了電話，她挂了之後表情有些凝重。

她挂了電話，看着正在沙發上給自己腳上塗指甲油的白星闌，握着手機的手有些緊。

“成娟死了，在香山公館，她的屍體是被人綁起來的，身上雖然有被淩.辱的痕跡，但确認過之後是窒息身亡。”

舒懿文說完之後白星闌塗指甲油的手突然一頓，指甲油塗在了指甲周圍的皮膚上，看起來有些髒。

白星闌從茶幾上抽了兩張紙把剛剛塗在外面的指甲油擦掉，然後又沾了一點卸甲水徹底擦幹淨，繼續塗着自己的指甲。

不過她的動作已經變得有些緩慢了，最後她好像實在是煩了，把指甲油的刷子收起來，擡頭對舒懿文道：“如果我今天去了，死的人會不會是我？”

這個假想實在是讓人害怕。

舒懿文坐在白星闌旁邊，她沒有說話，但是她是能感覺到白星闌現在其實還是有些難過的。

她雖然一直說自己冷漠無情，可是人都是為了保全自己不是嗎？

自私又怎麽樣，活着不就好了。

“姐姐，你可能不懂我現在這種心情吧，我對成娟，那可真是又感謝她，又恨她。”

剛來南城的時候，白星闌那時候還什麽也不懂。

她睜着一雙無辜而又惹人憐愛的眼，看着眼前濃妝豔抹的女人問：“我這是在哪？”

她恍惚間知道是自己的“父親”把自己賣過來的，可是她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啊？

快點醒來好嗎？她真的不想在這麽恐怖的夢境中繼續待下去。

“南城。”眼前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自我介紹着：“我叫成娟，從今天開始你在我的手下做事。”

“做什麽事？”白星闌的臉上滿是迷茫與疑惑。

成娟低下身子在她耳旁說道：“做姑娘，做取悅男人的玩物。”

白星闌很害怕，她的身子都在顫抖着，可是她和另一些女孩子就和貨物一樣，她們的臉上甚至也沒有什麽表情，就好像是已經認命的玩偶。

白星闌愈發崩潰，她在想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她也是有夢想的人，她想堂堂正正的做一個人，而不是“玩物”啊！

白星闌反抗了很久，成娟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這麽野的人，她甚至還偷偷跑出去過，不過最後還是被抓回來就是了。

那時候白星闌的手裏有一個紅薯，成娟看到之後直接把紅薯給扔在了垃圾堆裏，然後扇了白星闌兩個耳光。

誰知到白星闌撿起那個已經冷掉的，發硬的紅薯直直的就往嘴裏塞，成娟看着越發嫌棄，想叫人把她去洗幹淨了再扔過來，但是白星闌又突然把自己嘴裏的紅薯給摳掉了。

她的聲音也是啞的，她跪在成娟面前，流下了她在成娟手底下的最後一滴淚。

“娟姐，我不會反抗了，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可是我不想和那些女人一樣，我長得比她們都漂亮，應該更有價值吧？”

成娟聽見她說的這句話之後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她看着白星闌那有些狼狽的樣子，即使是這樣，白星闌身上更多了一種淩亂的美感。

白星闌說的确實不錯，不知道為什麽，成娟心裏突然多了一個想法。

“你确定不管怎麽樣都不會不再聽我的話，不再逃了嗎？”

白星闌點頭。

成娟給白星闌取了一個新的名字，托了些關系把她以前的檔案全都抹掉了。

白星闌在成娟身邊确實很乖巧，讓她做什麽她就去做，不管是學東西還是什麽都非常快，最主要的是她有一雙巧手，非常會化妝，有時候那個我見猶憐的臉看得令成娟都有些心動。

成娟非常滿意，不過白星闌顯然比成娟想的要有心機多了。

她沒想到白星闌居然真的傍上了莊亦深這顆大樹，還把人家迷的五迷三道的。

莊亦深是個爽快的人，要了白星闌之後還提醒成娟道以後不要和任何人說起白星闌曾經在她手下做過姑娘的事。

白星闌就這樣跟着莊亦深走了，成娟覺得這種方式其實挺不錯，她又找了一個挺漂亮的人來做她的跟班，細心栽培，可是這之後的人，誰都沒有白星闌的悟性好了，有的甚至還根本就受不了成娟的把控。

白星闌，注定是一個留在別人心裏的傳說。

不過成娟也沒有和白星闌斷了聯系，白星闌有時候需要她手裏的一些資料，成娟還是會和她說的。

兩個人的關系就保持在利用的層面上，也沒有更進一步或者是更疏遠。

白星闌把所有的話說完，她的表情還是和之前一樣，有些冷淡，也有些難過。

舒懿文把她抱進懷裏，道：“都過去了，你現在南城過的很好，不是嗎？”

确實很好，除了那人觊觎着她身後的莊氏和她命的那些人以外，白星闌在南城确實是沒幾個人想惹她的。

白星闌就窩在舒懿文懷裏，悶悶的。

她有些更讨厭成娟了，今天明明是很快樂的一天，她和舒懿文終于确定了關系，卻因為一個成娟讓舒懿文今天都有些心神不寧。

舒懿文其實也不是什麽同情心泛濫的人，剛剛白星闌和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她心裏也和滴血一樣疼痛。

“那些不關我們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星闌……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嗎？”

突然轉了一個話題，舒懿文想在她們兩個人有了那樣親密的接觸之後，可能需要來一個更深層次的談話才行。

白星闌從舒懿文懷裏擡起頭，“姐姐不會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吧？我說的當然都是真的，只是我想……像我們現在這樣的關系，也許這一輩子都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昨天姐姐也和我說了，路很苦，但是我不怕。”

得到白星闌的确定之後舒懿文點點頭，她其實也知道有些事情她們是不能随便拿出去說的，這樣看來白星闌倒是和她的想法是一樣的：“沒事，我們都不急的，對不對？”

白星闌重重的點頭：“對，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怎麽都好。”

她們兩個相識一笑，都在對方的眼裏看見了幸福的光。

晚上的時候，舒懿文給舒承打了一個電話。

舒承那邊很安靜，時不時會有敲擊鍵盤的聲音，沒想到這麽晚他居然還在工作麽。

舒懿文在想自己是不是打擾到他了。

“小妹，怎麽了？”聽舒懿文沒有說話，舒承那邊敲擊鍵盤的聲音停了下來，認真的問了一句。

“你現在忙嗎？”舒懿文怕自己會吵到他。

舒承站起來，感覺自家妹妹今天像是要和他說什麽重要的事情呢。

他走到書房的窗戶邊，道了一聲：“不忙，有什麽話你說就好了。”

舒懿文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哥，我出櫃了。”

舒承挑了挑眉，像是并不驚訝的樣子，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哦？和誰？”

“上次來我們家過年的那個女孩子，星闌。”

舒承并不意外，那時候白星闌看自家妹妹的眼神，他可是再了解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