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和紀铠分開以後,裴途也沒騙人,确實開車回公司。
他到自己工作室一通忙碌,整理出來三十來首歌,還有給《沉謎》寫的那首Fever,都是給李星漠的。
不是說在準備明年的巡演?正好借着機會做做宣傳,出張新專輯。
這是裴途補償的方式。
紀铠給的加成很大。
裴途再三回味,怎麽看,紀铠說的那些話怎麽都不像是無的放矢。
而紀铠的态度,是不是某種程度上透露一些李星漠的态度?
把他往外推?
一想到這個,裴途就顧不上扪心自問到底有沒有對李星漠動心,他有沒有動心不要緊,要緊的是他不能容忍李星漠想推開他。
還有,紀铠那孫子還敢說什麽借不借。
說到底,是有些後悔的。
不該那麽大喇喇讓紀铠旁觀。
紀铠看見了,都看見了,李星漠身上重點部位沒露,但是臉露得很徹底。因此李星漠的表情紀铠都看得見,那個恍惚的發呆一樣的表情,那個迷着魂兒一樣忘乎所以的表情,那個……
原本只有裴途自己能看的表情。
是他裴途沒把自己的東西捂嚴實,沒把自己的寶貝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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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把握住,要耐心,要溫柔,該說的對不起要好好說、說完說滿,說到李星漠滿意。
敲門沒人,裴途有密碼自己開門進去,屋子裏安安靜靜,不在家?然後就看見沙發上隆起的人影。
還在午睡?裴途有些好笑,下午三點,這是哪門子的午睡呢。然後裴途發現,李星漠好像是在做噩夢,渾身在不明顯地顫抖,眼睛緊閉,直挺的眉毛縮成一團,一直在搖頭,貼近聽聽,來來回回說的是不要。
“漠漠?星漠!”裴途把人搖醒,緊接着就被李星漠排斥和生硬的眼神涼得一激靈,再接着,臉上啪地一聲。
起先沒反應過來,過好一會兒才慢慢意識到,李星漠這是?扇了他一巴掌?
客廳裏比方才只有一個睡着的人還要安靜,沙發上倆人都很呆滞,一躺一站互相看一看,眼睛裏都是驚詫。
“裴、裴……”李星漠說不出話,以為是還在做夢,沒想到怎麽打的是貨真價實的人臉?“裴哥,我,對不起啊,我剛剛在做夢,我——”
裴途斂一斂精神,俯身把人抱住:“沒事兒寶貝,做什麽噩夢?”
呃,李星漠又沒話說,裴途只以為他還在驚悸,抱着他手捋上他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摸摸毛吓不着,乖。”
稍稍分開一點,裴途也側身躺上沙發,整個把李星漠攬在懷裏,李星漠觑一眼他臉上的紅印子,有些讷讷:“……疼嗎。”
“哎,”裴途笑着親他,“不疼,我們漠漠統共才多大手勁兒呢,一點不疼。”
看見他臉上表情,裴途又親他的眼睛,然後作一個哭臉:“疼啊,要不你給裴——”他原本想說揉揉,但是,忽然想起什麽,“你剛剛叫我裴裴?”
“沒有沒有,”李星漠連忙否認,“是想喊裴哥的。”
“不用,”裴途有些期待有些欣喜,“就叫裴裴吧?我記得你之前有個動态就是這麽叫的,多好,親近。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總叫裴哥多生分,要不叫途途?”
不好吧,李星漠忽然想起來徐寫易那聲阿途。裴途抱着他磨蹭,要他想一個兩個人之間的親昵稱呼,李星漠被晃得暈頭轉腦,勉強笑說:“途途可還行,大耳朵圖圖啊?”
裴途靜靜看他的臉,他問怎麽了是不是有眼屎,沒想到裴途說:
“還是這樣好,笑笑的,開開心心的,寶貝,我喜歡你這樣。”
把他摟住,腦袋按進肩窩:
“寶貝,你不知道你剛才睜眼看我,第一眼那個表情有多怕人,那種陌生和疏遠的表情。”
接着裴途絮絮叨叨說起來。
好巧不巧,說的也是從前,和前不久紀铠說的是一個從前。
李星漠聽見裴途一點一點在講,從前兩個人剛認識那會兒很喜歡彎着眼睛說話,怎麽漠漠最近少見你那樣的神情。
紀铠也是這麽說的,李星漠止不住地走神。
最後裴途念叨完停下來看他,一臉追憶往昔的甜蜜好像在等他表态,他敷衍地說:
“還彎眼睛呢,再過兩年就三十了,我不得防眼角紋麽。”
裴途傾身吻他的眼睛:“沒事兒,三十又怎麽,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有魚尾紋也喜歡,不行到時候去做醫美,咱倆一起去。哎,魚尾紋我已經有了吧?你是不是嫌棄呢寶貝?”
又說什麽,是說的再過兩年就少接點綜藝,少工作多放假,兩個人好一起出去度假玩玩,雲雲。
李星漠又開始走神,非常納罕。
什麽,不是明年就到期的嗎,為什麽幾年之後還要帶他?還去度假?
被拍怎麽辦,圈子裏默認,度假等于公開,不違約麽。
“還是先去你家鄉看看?對了,你雖然常年全國跑,但主要活動還是在這邊兒,怎麽不把爸爸媽媽接過來?”裴途不知怎麽一大圈話,落點落在這件。
李星漠暈暈乎乎滿嘴敷衍:“接過來的啊。”
裴途半撐起身:“爸爸媽媽在京城?怎麽沒帶我見過?”
啊?李星漠迷茫地眨眼,帶你,帶你去哪?見我爸媽?什麽身份?公司老板?同事?你在說什麽啊。
他臉上全是莫名其妙,裴途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不合适,剛想開口彌補,聽見神情淡漠的這一青年開口:“裴哥,不用見吧,你也沒這個義務。”
義務,什麽義務,甲方的義務呗,又來了。
裴途不讓他說完,堵着他的嘴唇親他,親完輕輕在嘴唇上咬一口:
“我不許你再提什麽合約。”
李星漠仰頭靜靜望幾秒,順從道:“好的。”
掙紮着要起來:“你晚上在這吃飯麽?我收拾收拾差不多要開始做飯了。”
裴途說在這裏吃,但不讓他去:“點外賣吧,漠漠,你陪陪我。”
哦那好吧,李星漠重新坐回去,手機在卧室,沒拿過來,一時間竟然有點無聊。
從前也有過徹夜連線無話不談的兩個人,如今坐在一起,竟然沒什麽話說。
裴途捏他的手指,沒話找話:
“我看你昨天直播,大多在聊別的,怎麽不唱唱歌?”
“哦你看了嗎。”
李星漠最近是直播過兩次,主要是想念粉絲。
他再不出出鏡,粉絲真的着急。
至于直播播的是什麽內容,确實以前直播他是以唱歌為主,畢竟是主業,而且他也熱愛,可是最近有點沒心情。
因為他知道肯定會有彈幕點裴途的歌。
唉,以前,他多喜歡裴途的歌啊。
他也多喜歡唱歌啊,不然不能大學報個聲樂。裴途又問,他恍惚地眼神移過去,湊合答一句:“嗓子不太舒服。”
“怎麽嗓子不舒服?”裴途關切地問,“一直不舒服嗎?”
他說沒有,不用看,休息兩天已經好了,裴途靜一靜,忽然問:“是那天着涼嗎?”
李星漠臉扭回去:“沒有。”
“星漠,”裴途坐正,拉他的手在唇邊鄭重碰一碰,“我跟你道歉,那天是我不對,我不該——”
“沒事兒,”李星漠打斷,沒別的,不想談那天,“沒什麽不該的。”
裴途湊近一點,仔細觀察他的臉:“是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真的,我混賬,不該那麽逼你。”
李星漠張張嘴,腹稿很多,但是話到嘴邊一句沒說,因為裴途不讓他說,不讓提合約。
按照合約,裴途就是可以那樣的。
他要遵循裴途的時間和地點還有喜好,他有義務随時随地滿足裴途的任何生理需求,不分時間地點,因此甭管是窗臺地臺,就是天臺陽臺,他都得奉陪。
最後迎着裴途的目光,他說:
“沒生氣,哎,裴哥,你跟我道歉呢,咱們該給铠哥道歉。”
話很在理,大方懂事不計較,而且這個說法,“咱們”,咱們一起給別人道歉,裴途很喜歡這個說法。
但是他不喜歡“铠哥”。
他很嚴肅:“你叫他铠哥,你叫我還帶姓呢,比叫我還親近。”
李星漠跟不認識似的看裴途:“……你今天?”受什麽刺激?“稱呼而已,無關緊要的事,為什麽要計較這個?”
裴途也說不清,心思很亂,因此身上就不能留空隙,嚴嚴實實抱着人,又說幾句,巡演啊年會啊什麽的,聽到李星漠确實已經有安排,裴途有些悻悻,也沒開口,又說起新專輯和下一首要發的歌,就是Fever。
要說不說,雖然對音樂提不起興趣,但是愛崗敬業這塊兒李星漠一直還可以,Fever一直在練,聯系的是在校時的老師,中間那段也差不多。
裴途纏着他要聽。
李星漠纏不過,簡單開嗓以後唱幾句。裴途驚住,他還沒聽過李星漠唱美聲,金色男高音,古典範很足,唱腔也标準,那個氣質那個音質,裴途一時找不出語言去描述。他是得天獨厚的耳朵毒,以為這幾年已經被李星漠養得足夠挑剔,足夠口味刁,沒想到還是被驚豔到。
他抱着人親吻,說不完地欣賞、喜愛、贊嘆、甚至傾慕和……愛戀。
“漠漠,果然還是你,我早說,這首歌一定要你來唱才行。”
擁吻的兩個人,首次沒有再做什麽,單純地吻過,好像是,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