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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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國皇宮一共有五道宮門,除了正前門,其他四道宮門是不常開的,但是每時每刻都會有人把守。
今日澍門門口的兩個門衛碰上了件“大事”,往日都安安生生的,寒風再冷他們也習慣了,但是今天突然冒出來一個自稱知曉瑞妃娘娘身世的中年婦女。
她執意要見皇上,揚言要跟皇上彙報瑞妃娘娘的身世。
婦女一身翠綠,口脂紅亮,頭插滿了金釵銀簪,卻又沒有一點兒貴婦的氣質,倒像是從鈎欄瓦舍裏出來的媽媽。
這樣的一個人冒出來,關系到皇上最寵愛的瑞妃娘娘,兩個門衛自然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便只能如實上報。
宮裏的人沒有誰不知道瑞妃有多受寵,所以這一層一層上報上去,竟然沒受到什麽攔截和阻礙,濃妝豔抹的婦女在宮門口沒等上半個時辰,就來了一個公公領她進去。
她這是頭一次進皇宮啊,做夢都沒想過有這一天呢,婦女不顧矜持的左看右看,還向領她進去的方公公問東問西。
大內副總管方達上下打量這個婦人,嘴角一陣抽搐,打死他都不相信,這樣的一個人會跟他們美如天仙的瑞妃娘娘沾上邊兒,這年頭真是什麽人都有,随便一個人也敢來跟他們瑞妃娘娘攀親戚了,可皇上竟然還信了,讓他來領人。
“別看了,皇上等着你呢!”方公公皺眉道。
婦女笑眯眯地: “皇上真的要見我啊”
說到皇上,婦女緊張起來,可更多的是激動。
方達總算把這個婦女帶到霍朝淵跟前,抹抹頭上的汗,退出去了。
婦女一見到霍朝淵,腿根就軟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霍朝淵眉心蹙出小隙。
焦福海問: “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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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道: “回禀皇上,民婦,民婦是紅怡院的老……老鸨章媽媽……”
“大膽刁民!你活得不耐煩了!”焦福海眼皮一跳。
霍朝淵道: “閉嘴。”
焦福海忙安靜了下來。
章媽媽怕皇上直接把她拖出去砍了頭,忙說出那個可以保命的秘密,她道: “皇上,民婦知道瑞妃娘娘腳底心有一塊蘭花胎記!”
霍朝淵虛住眸。
“你繼續說。”男人聲色很冷。
章媽媽抖了一下,将當初她是怎麽在街上遇見沈平姻的,然後把沈平姻帶進紅怡院又是怎樣掏心掏肺地把她當成親生女兒養的,沈平姻長到十歲時因救了沈斌的兒子被沈家收養的事全數說出,沒有杜撰旁的,只是掩蓋掉了她把沈平姻撿進紅怡院并且花大價錢培養她的真正目的。
“沈大人有知識有文化,是正經人家,小雅跟着他,肯定比跟着民婦好啊,所以沈大人想要人,民婦也希望小雅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就沒有拒絕,收,收了點兒沈大人給的錢,就把小雅交給他了,民婦本來一分錢都不想拿的,但是,但是那陣子紅怡院生意不好,養小雅也花了不少錢,民婦就收了點,”
沈平姻在紅怡院的名字叫“小雅”……
章媽媽說得真心實意,把當初沈家為了給沈平姻贖身花的巨額數目,說成“一點點錢”。
到最後她舉起三根手指頭,道: “皇上,民婦絕沒有撒謊,民婦若有半句虛言,定遭天打雷劈,皇上若不信,可以把瑞妃娘娘喊來,瑞妃娘娘她認得民婦的!”
焦福海心想:編,你繼續編,可真能編。
霍朝淵眉骨冷徹,他道: “去傳瑞妃。”
焦福海愣住,但皇上的臉色好吓人,他不敢遲疑,領命快步走出殿。
沈平姻回太青宮後,不想閑下來想東想西,她翻出前幾天沒有繡完的手帕出來繡,穿上線後,剛往帕面上戳,聽見小鹉子跑進來: “娘娘,皇上宣您去诩華宮。”
一個沒戳準,針尖戳到了沈平姻的指尖, “嘶——”
“娘娘,您沒事吧”鴿兒走過來瞧。
沈平姻搖搖頭,說沒事,她吸了口手指尖對小鹉子問: “皇上有說什麽事嗎”
皇上還沒有大白日地宣她去诩華宮過呢。
小鹉子道: “焦公公沒說,娘娘,诩華宮的轎子在外面了。”
沈平姻道: “焦公公親自來的”
這更迷惑了,焦福海跟皇上的黏糖一樣,從來都是皇上去哪,他去哪,皇上在哪,他在哪,若要宣她,以往都是小李子或者方達來,這次怎麽焦福海親自來了沈平姻隐隐有些不安。
其實手指只是被紮了那麽一小下,針戳過來的瞬間,手指就條件反射地彈開了,并不怎麽疼,沈平姻眼珠轉了下,卻對鴿兒說: “疼,你給本宮包紮下。”
“好!”鴿兒忙找來紗布。
等手指上多了一頂小小的白色帽子,沈平姻才動身前往诩華宮。
颠在轎子裏時,她沒按捺住掀開轎窗的帏子去看焦福海。
焦福海的臉色很不好看,眉毛的褶皺未消。
沈平姻心裏便有了答案。
這一趟,怕是跟以前都不相同。
果然,進到紫宸殿中,霍朝淵臉色嚴肅,他的眉本就又黑又濃,此時格外鋒利,挺拔的鼻梁都顯得冷峻。
光是他這樣還不至于吓到沈平姻,因為霍朝淵平日裏也沒有多溫和,他從來都是這樣生人勿進的,只有在那種時候才能看到他的另一面,直到沈平姻的目光投到跪在地上的章媽媽。
她起初沒認出章媽媽來,因為她被沈斌從紅怡院贖出來時只有十歲,到現在已經過去九年了。
但章媽媽留給她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多看了一會兒,她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整個人如墜冷窖,寒意鑽進腳底,滲進四肢百骸。
以至于,她站在那,也忘了要向霍朝淵行禮,七竅沒了魂,一句話都說出來。
“你的手怎麽了”霍朝淵卻關注到她裹了紗布的手上。
沈平姻仿佛沒有聽見,臉色慘白。
“小雅!我的小雅!終于見到你了!媽媽好想你!”章媽媽撲過來抱住沈平姻的腿。
沈平姻沒站穩,被她這麽一抱就要跌下去,可是很快就撞到一塊緊實的胸膛上,男人沒讓她摔下去,他一腳将那個章媽媽踢開,把沈平姻往懷裏抱, “瑞妃也是你能碰的”聲音如刀。
沈平姻愣了一下,擡頭看頭頂的人。
霍朝淵掐她的臉, “臉怎麽白成這樣”
沈平姻眼睫毛開始抖,根本無法開口回答他。
章媽媽在那喊: “小雅,你不記得媽媽了嗎我是章媽媽啊!你第一塊肚。兜,還是我給你縫的呢!”
沈平姻臉色更白,忽想,她現在咬舌自盡,皇上會不會憐惜她而放過她的家人。
這麽想也就這麽做了,沈平姻用力一咬。
霍朝淵眼一瞪, “你做什麽”
他扣住女孩的兩腮,迫使她張開嘴,看見她滲出了紅血絲的舌尖,額角的青筋都要爆出來。
“來人,将這個叼民拖去刑房。”
章媽媽一驚。
“皇,皇上,饒饒饒饒命啊!”章媽媽吓傻了。
焦福海快步跑出去叫進來兩個侍衛,侍衛用布堵住章媽媽的嘴,将她拖走了。
沈平姻卻沒有因此平複多少,血液從嘴裏流了一小絲出來,霍朝淵顫着手給她抹幹淨,一巴掌拍到她腦袋上: “蠢嗎你,想咬舌自盡”
“你敢死,朕也要去陰曹地府把你拽出來。”霍朝淵着實被吓到了,他将人打橫抱起,送到龍榻上,掰開她的嘴細細檢查,見她咬得不深才神經一松。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沒有發現得那麽及時……
“皇上,您都知道了”沈平姻擡起水汪汪的眸,問他,有淚從美眸裏滾出來。
“朕知道什麽”霍朝淵反問她,想到她适才那過激的行為,他都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沈平姻垂下眼去,淚啪嗒啪嗒地掉, “知道臣妾在青樓呆過的事情,知道那個章媽媽她,她養過臣妾的事情……”
“朕什麽都不知道。”霍朝淵聲音冷硬,有些粗。暴地将沈平姻掉出來的淚抹去,掉出來他就抹,掉出來他就抹,忽道: “不許哭。”
沈平姻一吓,不敢哭了,把淚憋回去,咬住唇。
霍朝淵的指腹卻摁過來,插。進她的嘴裏, “不許咬自己,非得咬,咬朕。”
“……”沈平姻一下子愣在那,不僅因為霍朝淵這句話,還因為他們現在這個動作。
他的大拇指幾乎全部都進了她的嘴裏,抵住她的舌貝,這個動作……他們平時經常做,不過都是在那種時候,他特別喜歡她吃他的手指,可是現在這種時候……
這樣擡着頭呆呆地看了會兒霍朝淵,莫名地,沈平姻竟然沒有那麽害怕了,皇上看起來很生氣,可仿佛不是在生氣她故意隐瞞他,或者生氣她在青樓待過這個事,而是在氣……她剛才想自盡的事
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沈平姻将霍朝淵的手推開。
霍朝淵把她的小臉掰過來,唇撞了上來,撬開她的貝齒,他掃過她的舌尖,尤其是她咬破了的那小丁點傷口處,來來回回潤了幾道,才将她松開。
被他這麽一弄,沈平姻神經都沒那麽緊張了。
“皇上,您不介意嗎”沈平姻水眸紅紅地對他問。
霍朝淵: “介意什麽”
沈平姻噘嘴, “介意臣妾在青樓待過。”
霍朝淵道: “朕不在乎。”臉色嚴肅。
沈平姻怔怔地看着他,鼻頭一酸,她就要撲過去一把抱住霍朝淵時,又聽見他說: “其實朕早就知道。”
沈平姻愣在那,睜大眼睛。
那次微服回來,霍朝淵就派人在查沈平姻的身世,但查到現在,也只查到她和家人走散後被帶去紅怡院的事,五歲之前女孩經歷過什麽,親人到底是誰,還沒有眉目。
他能理解她刻意隐瞞在紅怡院生活過的這段經歷。
霍朝淵道: “朕想知道朕的瑞妃親生父母是誰,想知道她從哪裏來,想知道她小時候過過什麽樣的生活,不可以嗎”
沈平姻: “……”
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
沈平姻抓了一下身下的床褥,心裏更跌到低谷,不管霍朝淵是真的不在乎這個事,還是假的不在乎這個事,但是她自己在乎。
霍朝淵知道了這個事情是事實,她不喜歡他知道這個事,她不要他知道這個事!
沈平姻把頭埋進膝蓋裏,不想面對霍朝淵了。
霍朝淵卻捏住她的耳朵, “擡起頭來。”
沈平姻沒依。
霍朝淵頓時沒了辦法,他道: “你在怪朕調查你的身世”
沈平姻擡起頭, “不是。”
霍朝淵湊過來吻了口她的臉頰,将她往懷裏抱,深眉沉了幾分,他道: “早知道朕今天就不要叫你來,朕只是想,”
他将沈平姻抱緊了些,冷毅的下颚就抵在沈平姻蔥嫩嫩的耳邊, “朕只是想你親口跟朕說。”
想到女孩自盡的畫面,霍朝淵臉色凝霜,道: “朕錯了。”
沈平姻呆了好一會兒,擡頭看他。
“臣妾配不上皇上。”沈平姻吸吸鼻子,說道。
霍朝淵低頭吻她的唇,吻了許久許久,把女孩發白的臉吻紅了回去,才松開她,道: “朕說不在乎便不在乎,你再多想,朕不饒你。”
前世,她還是別人的妻。
他怎麽會在乎。
霍朝淵道: “朕聽了那些話,對你只有心疼。”
“朕應該早點要了你。”霍朝淵咬住沈平姻的耳朵。
沈平姻眼睛發了亮,抱住霍朝淵的脖子, “真的嗎皇上您真的不在乎”
霍朝淵道: “你要問幾遍。”
他又含住她的唇。
沈平姻顫了一下,熱烈地回應他。
光是攪舌頭就攪了有半柱香的時間。
之後她主動啄他,啄完他的下颚,啄他的鼻翼,啄完鼻翼,啄臉頰,啄完臉頰,啄眉毛,再啄到他的眼窩。
“皇上,臣妾好喜歡你。”沈平姻舔了口霍朝淵的闊耳。
少傾,霍朝淵将她摁了下去。
濃稠的夜晚未至,帳幔卻已經落下,龍榻變得淩亂,榻邊繡着雲紋的暗紅色地毯上掉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
*
這日沈平姻被霍朝淵留了下來,方達領着幾個小太監去了太青宮拿沈平姻的衣物,晚上,沈平姻歇在诩華宮。
聽了她小時候的經歷,霍朝淵或許是真的疼惜她,白日那一場後他如往日一樣去批奏折了,但天還沒黑他就忙完了,跟沈平姻用罷晚膳後,柱子前,墊子上,窗棂前,都是兩個人纏在一起的身影。
與此同時,那章媽媽在刑房裏不堪用刑,暈死過去。
墨夜冷寂,霍朝淵親了親懷裏熟睡過去的軟人,将她輕輕落下去用被子捂好,掀衣攏身,下床來聽焦福海禀報。
焦福海道: “皇上,刑房的人說什麽也沒招,說她記不起來了,迷迷糊糊的。”
霍朝淵道: “她的嘴會這麽嚴”
焦福海道: “可是審到現在,什麽,什麽也沒審出來呢。”
霍朝淵披上鬥篷,大步往外走, “朕親自去審。”
焦福海一愣,忙跟上去。
刑房裏,章媽媽鮮血淋漓地挂在架子上,腦袋吊着,淹淹一息,一盆涼水忽潑到她身上。
睜開眼來見是皇上,章媽媽眼淚鼻涕一塊流, “皇,皇上,看在小雅的份上,求您,求您放過我。”
霍朝淵道: “朕不會殺你,但你要告訴朕,是誰指使你來宮裏找朕的。”
章媽媽鼓一下了眼,突然頭疼欲裂, “是,是……”
是誰她卻如何也想不起來了,一回想就頭疼,只記得一個朦朦胧胧的身影。
那個身影說: “你只要按照我教你的話跟皇上說,回來後,這兩張銀票就是你的。”
她道: “皇上會不會要了我的腦袋”
身影道: “不會,皇上是仁君,從不傷害無辜的百姓,且你對瑞妃娘娘的确有過養育之恩。”
章媽媽張口想把那個朦胧身影跟她說的話複述出來,可話到口邊卻如何也發不出來,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扼住,她愈發神智不清起來,只能喃喃出口: “記,記不清了,記不清了……”
章媽媽越努力地回想,越呼吸急促,皇上就在眼前,他說了只要她老實交代就會饒她一命,可是她想不起來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章媽媽遽然嘔出一口鮮血,頭一歪,沒了呼吸。
刑頭: “……”
“怎麽回事”霍朝淵臉色冷鸷。
小姑娘同他說過,讓他不要取這個女人的性命,他都答應了她。
刑頭上前探了下呼吸,聲抖: “皇上,她,她死了。”
刑頭跪了下來, “皇上恕罪,奴才,奴才注意力道的啊,根本沒往狠了打。”
霍朝淵踹刑頭一腳, “那人怎麽死了”
刑頭慌亂地看看架子上的人,禀道: “她這個樣子,像……像是中毒了”
霍朝淵聲沉: “宣太醫。”
*
“陛下,她這……的确是中毒了。”太醫看過章媽媽的口鼻和瞳孔後,說道。
“什麽毒”霍朝淵蹙眉。
太醫道: “一種很詭異的毒,這樣詭異的毒老夫十幾年沒見過了,沒想到再見,會是在宮中,她中的這種毒叫噎喪,這種毒會讓人缺失特定的一段記憶,讓人回憶起這段記憶就會渾身不舒服,最後毒發身亡。”
焦福海道: “怎麽這麽玄乎世間還有這樣的毒藥”
太醫道: “是很玄乎,傳說江湖中有個毒王,他什麽毒都能制,這毒,怕就是出自他之手。”
“傳說毒王”霍朝淵眉心輕跳,若說這話的不是元老太醫,他定會認為一派胡言。
太醫道: “皇上,就是如此,這個婦人是急火攻心而死,誘發她急火攻心的,便是這種詭異的毒藥。”
*
沈平姻翻了個身,被子掉下去一截,冷氣灌進來将她凍醒了,迷迷糊糊醒來,卻發現旁邊的人不在了,以為天亮了,可殿內兩盞銅燈裏的燭火都沒燃燼,外面黑陰陰的。
“皇上”正猜測皇上是不是睡完她後,就收拾回诩華宮去了,可是入眼的明黃色床帳又讓她想起來,這裏就是诩華宮,今天皇上宣她來,就沒讓她回去了。
“枝枝。”她便喊許枝枝。
沒有人應她,沈平姻從被子裏鑽出來,去抓地上的衣裳,剛穿好兩件衣裳,聽見腳步聲。
她一把掀開床帳,見是霍朝淵回來了,可他一身銀灰色的鬥篷,似乎出過門。
“皇上。”沈平姻跳下床朝他跑去。
霍朝淵眉心一跳,忙把女孩單薄的身子往衣服裏包, “怎麽醒來了”
沈平姻嬌兮兮的聲: “夢裏發現皇上不見了,就被吓醒了,沒想到醒來皇上真不見了。”
“……”
霍朝淵低頭去吻她,攪了會兒舌頭,将她打橫抱起。
沈平姻被霍朝淵送回床上,用被子捂好。
之後霍朝淵将身上的鬥篷褪了下來,他脫衣裳不講什麽君子風度,比較粗。暴,衣裳褪下來就随意甩到屏風前的小榻子上,自會有宮人來收拾。
沈平姻忽發現霍朝淵衣角有一處血跡,心頓時縮了下。
等人褪罷外袍上床來,沈平姻滾進他懷裏,抱住他的腰,從他懷裏擡出一顆腦袋來, “皇上去哪了啊”
霍朝淵揉揉她後頸, “沒去哪。”
回答就這三個字。
沈平姻抿住唇,臉頰貼回霍朝淵胸膛,弱弱地問: “皇上,那個……章媽媽呢”
皇上不會殺了章媽媽吧
她其實不恨這個人,雖然當初章媽媽養她的目的不純,可在她無家可歸時,是這個章媽媽給她一口暖飯,當時沒有章媽媽,她或許會被更壞的人撿去。
霍朝淵道: “丢出宮去了。”
沈平姻閉住眼睛,問: “死了嗎”
霍朝淵垂眸看她,摸摸她輕顫的小背,道: “沒有。”
沈平姻松下一口氣,可,與此同時,內心卻又擔心起來。
這個章媽媽被丢出宮後會不會亂說會不會明日宮外就會傳出當今瑞妃娘娘不幹淨,曾經做過乞丐,還在青樓裏待過的流言
但是這些皇上肯定也考慮到了,丢人出去前,皇上肯定警告過章媽媽,或者給了她封口費。
她不相信章媽媽,可應該相信皇上。
這股擔憂就消了些,沈平姻在霍朝淵懷裏蹭了蹭,漸漸困意來襲,耷下眼皮。
一顆吻落到了她茂密的眼睫毛上,将她抱緊。
窗外的雪紛紛揚揚,蓋住花草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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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章送上,跳舞,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