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五日後，清晨。
太青宮。
尚衣局送來幾套衣裳，不是龍袍，也不是華服，是幾套便裝。
兩套男裝，四套女裝。
雖然是便裝，可做工也不含糊，上面的繡樣精美，面質舒服，絲線名貴，尤其是女裝，桃紅色，粉紅色，棗紅色，水藍色各一套。
焦福海道: “娘娘，您現在選一套換上吧。”
沈平姻水眸亮晶晶地摸了摸盤子裏漂亮的平民便裝，發出來的聲壓不出那興奮， “陛下，我們出宮後，就穿這些衣裳嗎”
霍朝淵: “嗯。”
“不然你還想這身穿出去”霍朝淵拍她腦袋。
沈平姻選了一下，道: “那我先穿棗紅色的這件吧!”
霍朝淵: “随便你。”
“咦”沈平姻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她發現自己的衣裳竟然比霍朝淵的衣裳多了兩倍， “皇上，尚衣局怎麽只給您準備了兩套”
霍朝淵道: “我們只去四天，兩套夠了。”
沈平姻蹭到霍朝淵懷前，仰頭問他: “那臣妾怎麽有四套衣裳呀”
這個問題焦福海替霍朝淵回答了，他笑嘻嘻地說道: “瑞妃娘娘啊，皇上這是考慮到娘娘您一天可以換一套衣裳穿，所以給娘娘準備了四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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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姻在宮裏就是每天換一套衣裳，愛美這個本性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她想給霍朝淵新鮮感，沒想到霍朝淵對她解得很，給她準備了四套衣裳。
沈平姻道: “那臣妾多不少意思啊，臣妾，臣妾也可以只要兩套衣裳，一套衣裳穿兩天，我們這一次出宮應該一切從簡的呀，皇上能委屈，臣妾也能委屈的。”沈平姻心裏樂開了花，可面上“體貼賢惠”地說道。
霍朝淵掐了把她嫩嘟嘟的臉， “行了你，都準備了，就都帶上。”
“好嘛好嘛，那臣妾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沈平姻不好意思的小模樣說道。
霍朝淵又忍不住掐了把她的臉。
接下來兩個人一起把衣裳換了，男子的确沒有女子麻煩，霍朝淵少傾的功夫就換好了，沈平姻每一層衣裳都要比他的複雜些，換好衣裳後，她還要被宮女們圍着绾髻和塗塗抹抹。
霍朝淵坐在桌邊看書，等着她。
這是頭一次她在這邊梳妝打扮，他就坐在那邊等，以往她在被窩裏醒來的時候他都去上朝了，除了要去給太皇太後和太後請安的日子，她一般都慢吞吞不慌不忙地讓宮女們收拾打扮自己，但是今天她下意識地有點急迫，因為怕霍朝淵等得不耐煩。
見鹂兒捧來蔻丹要給她染指甲，她道: “這個不用了。”
鹂兒便退了下去。
也知道她要随皇上出宮，鴿兒和許枝枝就給她挽的民間婦女流行的雙蟠髻，只插上一支木簪和兩支步搖，口脂和腮紅倒是沒有省。
打扮好後，沈平姻把自己走到霍朝淵面前，她伸出小細指戳了一下霍朝淵，喊他: “皇上。”
霍朝淵目光離開手裏的書，擡起來， “還挺快。”
他這一看，便怔了一瞬。
因為女孩穿上那簡衣素裙，沒有金釵銀簪墜在頭上，也是好看得很。
“皇上，臣妾這樣可還行”沈平姻在霍朝淵面前轉了個圈。
“湊合吧。”霍朝淵說。
沈平姻也覺得還能湊合，她這樣的确不像宮裏的妃子了。
這是時隔三年多，她再次穿上這種有世俗氣的普通衣裳。
自進了宮，她每天穿的都是跟別人一個色號的宮裝，成了皇上的人後，雖然每天都能穿很漂亮的衣裳，可為了顯示出她的宮妃身份，那些衣裳都很長，時常是拖在地上的，要說，還是這老百姓的衣裳款式穿着最舒坦。
“走罷。”霍朝淵摟住沈平姻的小肩膀，一起朝外面走。
要出宮的轎攆，內務府已經備好在門口候着。
半柱香後，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行在長長的宮道上，後面跟着幾個騎在馬上的便衣男子。
這一行人就像誤闖進皇宮的百姓，可來往巡邏的侍衛沒一個敢上前攔住他們。
某個拐角，一個身披梨花色鬥篷的少女躲在牆後，雙手扒拉着牆，探頭探腦地望那即将要駛出宮門的兩輛馬車，她身後的婢女也跟着探頭探腦。
靜德公主摳摳牆，她真的好羨慕啊，她也好想出宮玩耍，這個沈平姻到底走的什麽鴻運啊，竟然短短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坐上了瑞妃的位置。
“公主，您要是實在想出宮去，可以去求一求太後，太後興許會準您出宮的。”婢女銀翹說。
等馬車徹底駛出了宮門，靜德公主才收回眼珠，她直回身來，也才回應方才銀翹的話， “太後太後又不是我親娘，她會同意我出宮才怪呢。”
她突然不鄙視這個沈平姻了，還有點兒佩服她，這個沈平姻應該就比她大一兩歲吧可是她現在過得比她好多了!
靜德公主鼓起腮幫，真是愈想愈胸悶氣短，可等一想到倪千思比她更慘，她又不氣了，心情都好了不少。
靜德公主還幻想起來，對銀翹道: “要是哪天真有出宮的機會，我第一時間肯定要先去看望一下思思姐，看她眼睛是不是腫得跟桃子一樣。”
銀翹捂嘴笑， “公主，您怎麽這麽會形容，不過倪小姐這個事的确太讓人驚訝了，她怎麽能嫁給一個侍衛呢。”
靜德公主道: “誰叫她那天不好好在長熹殿養着，偏跑去池塘邊喂什麽魚，喂個魚還沒出息地掉進池裏去了，更倒黴的是，那侍衛比太監游得快，搶先把她給救起來了!就這樣，我皇帝哥哥還能要她”
*
馬車中，沈平姻一雙漂亮的烏眸正在上上下下把霍朝淵打量，霍朝淵都被她看得不自在了，掐她的臉， “看朕做什麽。”
“好看。”她笑彎了眸說，雖然這話有點馬屁的成分，但也有不少自己的真情實感。
要比膚白俊美，霍朝淵斷然是及不上蕭南王。
蕭南王氣質如仙谪，是那種第一眼看到就會令人丢魂的相貌，用再誇張的詞形容他都不為過，而霍朝淵長相偏陽剛，眉毛似斷劍，又粗又濃，鼻梁挺拔，下颚堅毅，最主要是那冷銳和漠然自眉宇間散發出來，叫人很不敢接近，曾經是沈平姻一看就害怕的長相，可今天她愈看他，愈覺得他好看。
是與蕭南王完全不同的另一種好看。
被自己的小瑞妃誇好看，霍朝淵不知是該高興，還是不該高興，他一個男人，用好看形容他
霍朝淵沒有理會小瑞妃這個俏皮的馬屁，沉默着，不過寬掌伸了過去，從沈平姻鬥篷裏拿出她軟嫩的小手，似想攥到自己的膝蓋上。
沈平姻立馬撓了下他的掌心，說道: “皇上，等出宮去，臣妾應該不能喚您作皇上了吧”
不然一出口不就暴露了他們的身份嗎，這樣他們着素服還有什麽意義。
霍朝淵道: “沒錯。”
“那臣妾應該叫皇上什麽”
霍朝淵做事情重周全嚴謹，不準備充分，不會動身，關于稱呼的問題，他早就想過，便很快就給了沈平姻一個回答，他道: “你可以喚我，雲長哥哥。”
“……”哇。
“可是……可是臣妾想叫您……”沈平姻臉蛋挂上小番茄，一副忸怩不好意思的模樣。
本來天生的好皮相就惹得霍朝淵時時想親一口她的臉，她這副模樣，更叫人抵抗不住了，霍朝淵一把把她拉到了腿上抱住。
沈平姻吓了一跳， “哎呀皇……雲長哥哥，你這是做什麽呀，外面，外面都是人。”她臉瞬間紅得透透的。
霍朝淵擡她下巴，捏了捏，黑眸似那正看着肥兔子獵豹的眼， “是你勾的我。”
“……”
沈平姻便不說話了，因為她最曉得霍朝淵看起來正經嚴肅，卻最是那重欲之人，她怕她再多嬌幾句，他會控制不住在這馬車裏辦了她。
這個馬車也不知道隔音效果好不好，她可不想叫外面的人聽見。
瞧人突然老實了，霍朝淵有點想笑， “怎麽不說話”
沈平姻抿住小嘴瓣，視線挪到霍朝淵抱着她腰的手上，一副“您先放開我我再說話”的小模樣。
霍朝淵怎麽會依她，低頭就咬住了她的唇。
沈平姻一開始是反抗了的，但這反抗也僅限于用手抵一抵他的肩，被他親了沒多久就老實了，身子漸漸往他懷裏沉，她想，她的口脂又要被他吃幹淨了。
待馬車似乎被一塊小石子颠了下，霍朝淵才松開她。
沈平姻瞅了車窗一眼，戳他胸口，小小聲聲地控訴， “你就知道欺負我。”
一想到剛才就是她這樣嗔霍朝淵才把她拉到他腿上，說完這句話沈平姻就不說了，她從他腿上起來，小心着挪到原來的位置上。
“剛才你本來想說的是什麽”在沈平姻從小匣子裏掏出胭脂盒想補一下口脂的時候，霍朝淵對她問。
沈平姻擡起眼看他， “沒什麽沒什麽。”
她現在才不要說。
而且，她也有點不敢說出口。
霍朝淵瞧她一眼，沒繼續追問。
“賣燒餅咯!現做現烙的燒餅，香噴噴的燒餅!兩文錢一個，只要兩文錢一個!”
京城的街道熱鬧繁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忽聽見一道稚嫩的吆喝聲。
不管是這聲，還是他吆喝的內容，都讓沈平姻忍不住掀開車簾子瞧外面。
前方的街邊，有個賣燒餅的小攤，攤主是個脊背微駝的青年男人，正吆喝不停的是他旁邊一個看起來也就五六歲大的小男娃，兩個人眉眼相似，一看就是一對父子。
那鍋中的燒餅又酥又黃，遠遠的，都聞見了香味。
“皇……雲長哥哥，您想吃燒餅嗎”沈平姻放下簾子，對霍朝淵問。
這雲長哥哥她又不是沒叫過，他既然讓她這樣稱呼他，她就這樣稱呼他呗。
霍朝淵瞧她: “你想吃就去買。”
沈平姻噘了下嘴，道: “我可沒有說我想吃呀，我是問您您想不想吃。”
霍朝淵道: “朕……我不餓，你餓了就買一點。”
見霍朝淵也不是那麽輕易就改得了口，差點自稱回去了，沈平姻忍不住笑了起來，等霍朝淵看過來，她就不敢笑了。
馬車快路過那燒餅攤了，霍朝淵對外面的人道: “停車。”
車夫将車停下，這次霍朝淵出宮沒讓焦福海随同，只帶了侍衛，此行侍衛總領名叫李瞿。
李瞿上前道: “主君，可有什麽吩咐”
霍朝淵道: “給夫人買幾塊燒餅。”
“………………”沈平姻愣在那，剛才霍朝淵稱呼她什麽她沒聽錯吧。
“是。”李瞿眼見着就要轉身去買燒餅了，沈平姻顧不得去管霍朝淵怎麽稱呼她的了，她喊住李瞿， “哎等一下，雲長哥哥，我想自己去買。”
霍朝淵看了看外面，道: “行。”
沈平姻要鑽出去的時候，霍朝淵還幫她揭開了簾子。
李瞿把馬踏子搬下來放好，沈平姻下了馬車後，發現霍朝淵跟在她後面也下馬車了。
“您怎麽也出來了啊。”沈平姻走過去摟住他，但又想到大庭廣衆之下的，她松開他的手臂。
霍朝淵瞧她一眼，沒說什麽，跟她一塊朝燒餅小攤走去。
“漂亮姐姐!買燒餅嗎!”小男娃見到沈平姻，眼睛噌地一亮。
見到霍朝淵，眼睛也是噌地一亮， “叔叔，你也買燒餅嗎!”
“……”
沈平姻臉一僵，怎麽叫她是姐姐，到霍朝淵就變成叔叔呢
但小男娃一瞧就是發自內心地這樣稱呼他們，圓眼睛懵懂天真，沒有半絲故意。
沈平姻被他稱呼為姐姐，是很高興的，只是她怕霍朝淵生氣，不過她朝霍朝淵瞅過去，發現男人的神色沒有什麽變化，似乎并未愠怒小男娃對他們倆的稱呼不同。
沈平姻道: “你好，姐姐買兩個燒餅。”
“好耶!”小男娃在原地蹦了一下，對旁邊的微駝背青年男人道: “爹爹!這個漂亮姐姐要兩個燒餅!!”
男人笑道: “我聽見啦!客官，且等一等哈，我給你包起來。”
沈平姻道: “好。”
“王爺，喝罷這杯茶，咱們是先進宮，還是先回王府”與此同時，對面茶樓二樓，霍臨的侍衛對他問。
霍臨道: “先進宮。”
他落下手裏的茶杯，視線轉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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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姻姻和淵哥膩歪的一天:D
臨哥出來了，他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