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她其實想問的是,皇上,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皇上對她一見鐘情,怎麽可能,在恭房那種地方裏一見鐘情嗎皇上才沒有這麽重口味。
那又是什麽時候呢
這個問題沈平姻早就想問,但是一直一直她都沒好意思問,今晚霍朝淵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好溫柔,她實在沒忍住,就問出來了。
她感覺霍朝淵緘默了許久,在她耳邊的呼吸都好像亂了些,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對方回答自己,沈平姻嘟一下了腮,揪住霍朝淵胸口那顆小紅點,嬌得不能再嬌地喊他: “皇上”
霍朝淵寬額微汗,捉住沈平姻調皮的小爪子,他低頭看她,女孩嬌嫩的臉蛋似被溫湯煮過,紅透透的,半銜了碎發的耳尖也粉撲撲,此時是一副頑劣卻也乖軟的小表情。
他在想,他可能真的是太寵她了,膽子都大成這樣了。
那聲音卻又如貓兒的爪子,在他心口撓。
霍朝淵翻了個身,與懷裏的人調換了個位置,不多時,帳中傳來女孩嘤嘤哭泣的聲音。
這一次霍朝淵弄了很久,沈平姻的膝蓋與被褥磨擦出深深的褶皺,逐漸都生了疼意,可那撞擊如那窗外忽變大的風,待樹影和花草快彎斷了腰,才瞬間從高處落到低處,疾風消去。
“嗯。”沈平姻累得要癱過去時,似乎聽見一道聲音在耳邊說。
這聲音清啞如沙,渾濁不清,卻徐徐擲地,裹挾誠摯。
霍朝淵将懷中女孩的濕發一點點撥開,動作輕柔。
前世,他自然對她一見鐘情。
可他沒有奪別人妻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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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他遇見她時,她可憐兮兮,他又怎會不捷足先登。
“皇上……”女孩似在夢裏喊了他,霍朝淵瞳孔一清。
*
翌日醒來時,沈平姻頭有些暈,身側的人已經上朝去了,她此時看不見他,腦海裏卻是他的影子。
因為昨晚,她竟然夢見皇上了。
他頭一次,出現在她的夢裏。
可是畫面一轉,又出現了蕭南王,他在跟她吵架,問她為什麽天黑了才回家,訓完了她将他抱進懷裏狠狠親了一頓,說他很擔心她,她被他吓哭了,捶打了他好幾下。
那是夢裏,他頭一次吻她吻得那麽兇。
“啊!”沈平姻努力抽回神,緊揪住被子,她竟然在回想夢裏蕭南王親她時的感覺,她是瘋了嗎,要是被皇上知道,會把她浸豬籠的。
可那感覺清晰無比,就像真實發生過的一樣,她才會不由自主地去想。
在床上呆坐的這一會兒,沈平姻脊背冒出了薄薄的冷汗。
下午,如同往日一樣,禦膳房來了一堆小太監,他們手裏都端着一塊紫檀木盤子,盤中是花色不同的玉瓷盛具。
這些盛具都是特質,保溫效果極好,菜從禦膳房送到太青宮,等揭開蓋子,具中的珍馐還是熱的。
禦膳還在魚貫而入時,霍朝淵的儀駕在太青宮門口落定。
沈平姻看着皇上又直接無視對面的宮門,長身朝自己走來,唇角不受控制地輕彎。
她覺得自己變貪心了,她似乎不僅想安穩度日,還想要皇上的心。
皇上能永遠這樣偏愛她就好了。
“今天怎麽出來了”霍朝淵大掌摸到沈平姻腦袋上,院中白雪皚皚,卻也白不過女孩的小臉蛋,他摸完她的腦袋,又忍不住掐了把她水嫩嫩的臉。
沈平姻撲進霍朝淵懷裏抱住他, “想早點看見皇上呀。”
今天朝堂上又有幾個大臣站出來反對他遷都之事,批奏折時也看到了關于此事新的參奏,忙到現在,他心神疲憊,火氣也大,但只是聽一句女孩軟軟的音,那些煩悶都消去了。
霍朝淵吻了口沈平姻的腦頂,将她打橫抱起。
沈平姻愣了一下,手挂住霍朝淵的脖子,她在想她剛才是不是也太熱情了點,然後勾起了霍朝淵的色心,他不會是想……
飯都還沒吃呢。
好在是她想多了,男人将她抱進了殿裏便放了下來。
他的确捏着她下巴吃了會兒她的唇,但沒有下一步動作。
用罷晚膳,霍朝淵叫焦福海抱了樣東西進來,好像是一個畫匣子。
“什麽呀皇上”沈平姻覺得皇上又要送它好東西了。
霍朝淵道: “自己打開看。”
沈平姻好奇地走過去,把畫匣子子打開,裏面躺着一副畫。
她雙手把畫捧出來,發現還有點重的,差點沒抱穩。
見她抱都有點抱不穩,更別說自個打開那畫了,霍朝淵眼尾淺壓出幾分無奈,伸手拿過女孩手上的畫,将它展開來。
下一霎,沈平姻烏黑的眸便睜大了。
因為那畫上是一幅美人圖,圖上的美人不是別人,而是她。
她身穿一件粉紅色羅裙,站在一顆楊柳樹下,柳條纖細,一根墜進右邊的碧綠小湖中,柳樹上有一只微胖的小鳥,昂着頭好像在唱歌。
畫裏的人極美。
如果不是生得和她一摸一樣的臉,沈平姻都要問一句霍朝淵他畫的這是不是夢裏才能見到的仙女了。
“皇上,這是您畫的呀”沈平姻蹭到霍朝淵懷前問,貼着他看他手裏的畫。
霍朝淵: “嗯。”
完成這幅畫差不多用了半月,他每天批奏折批累了就畫一點,今天終于将她完工了。
他以前畫花畫鳥,沒畫過美人,但是出來的成果他還算滿意。
“臣妾好喜歡哦,臣妾要将它挂起來!”沈平姻興奮地說。
她這半點沒有在演,而是發自內心地高興。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尊貴的聖上爺會為了她動筆揮墨,她的身影會從他的筆端生出。
“随便你。”霍朝淵道。
“皇上,臣妾要它把挂在那!挂在那怎麽樣!這樣臣妾每天起床睡覺前一擡眼就能看見了!”沈平姻抱着霍朝淵的手臂将他拽到她想挂畫的位置。
霍朝淵道: “行。”
霍朝淵将畫交給宮人們,宮人們按照沈平姻的意思,将畫挂到了她想挂的那面牆上。
等畫挂好了,沈平姻站在畫下仰着腦袋看,越瞅越喜歡。
見她這麽喜歡那畫,霍朝淵有些意想不到,他以前送她那些珠寶首飾時,都沒見她這麽開心過。
沈平姻還在看着,男人的寬掌拍到她腦袋上, “一幅畫而已,你要是喜歡,以後朕還會給你畫。”
沈平姻一把抱住霍朝淵的腰,軟音甜甜, “皇上,您怎麽對臣妾這麽好呀”
霍朝淵道: “你再乖點,朕對你更好。”
“臣妾還不夠乖嗎”
“不夠。”
這日霍朝淵用罷晚膳,沒有回诩華宮忙,直接在太青宮留了下來,在香氣四溢的寝殿中和沈平姻做一些荒廢時光的事。
沈平姻說想提高畫技,霍朝淵便教她。
她在紙上花了一朵花,似海棠,又不似海棠,雖然她畫技不怎麽樣,但霍朝淵一眼就認出來她畫的什麽。
他從後面抱住她,吻了口她的小耳尖,問: “你腳底心那朵花”
沈平姻身上每個地方霍朝淵都吃過,自然見過她腳底心上那塊胎記。
那塊胎記形似海棠,小小的一朵,長在女孩嫩嫩的腳底心上,尤其漂亮,他好幾次舔那裏的時候女孩都會被癢得臉紅,可他很喜歡那。
那朵花跟她的人一樣美。
“嗯。”沈平姻點點頭。
其實沈平姻真的只是想畫一下自己的胎記而已,但是卻不知道怎麽就把霍朝淵弄支愣起來了,他開始在後面親她,漸漸的,手裏的毛筆就掉了,墨水染髒了那朵漂亮的海棠。
“不想,不想在這……”她小聲地說,桌上太硬了,又冷,她想到軟和的床上去。
以前她是不敢挑的,霍朝淵想在哪做就在哪做,但是被他愈發寵了後,膽子真是比以前大了許多。
霍朝淵也難得地體貼了一次,将她打橫抱起,送到了床上,他将她腳上的繡花鞋腿去……
“皇上,你覺得畫上的臣妾好看,還是現在的臣妾好看”沈平姻濕汗淋漓地問他。
霍朝淵眸很深, “都好看。”
等男人徹底盡興後,沈平姻在他胸口畫小圈圈, “皇上,臣妾想……想當昭容……”
這是第二次,她厚着臉皮主動問霍朝淵要封位了。
趁着他這麽喜歡她的時候,她不多要點,興許哪天就沒機會了呢。
即便有了想皇上永遠偏寵她的心思,可也還有理智在,帝王怎麽可能一生只寵一個女子
等過個一年,兩年,六年,十年,反正早晚,跟霍朝淵耳鬓厮磨,你侬我侬,被他繪到紙上的,就會變成別人。
“皇上,其實臣妾是個很庸俗的女子,臣妾,臣妾喜歡銀子,如果做昭容了,可以領更多的月錢,臣妾想擁有一個小金庫。”沈平姻“坦白”的樣子說,也有點天真無邪說玩笑的模樣,反正不想叫霍朝淵生嫌。
“好。”
很快,她聽見他說。
沈平姻沒想到霍朝淵會這麽爽快,有些驚訝,主動把自己的唇送了過去。
誰知道第二天,她等來的不是自己被晉封的消息,而是衛妃被晉封為衛貴妃的消息,還有古嫔被晉封成古妃的消息。
兩個人是前後升的位分,中間只隔了一天,不久後,到了衛貴妃生辰,皇上還要給衛貴妃辦生日宴。
宴設在想雲臺,不少大臣出席,皇上沒邀沈平姻去,衛貴妃那邊更不會來邀請,沈平姻便沒有去。
沈平姻在寝殿裏一個人畫畫,忍不住想,皇上肯定是故意的,他這是在用行動告訴她,女人不要太貪心。
越想越後悔那晚上她那麽厚臉皮,也說明很多事情她都太樂觀了。
皇上只不過覺得她好睡,心情好才說一兩句甜蜜話哄哄她,她卻以為皇上對她動了真心。
沈平姻一下子就攥緊了手裏的筆,臉白了分。
這時候太青宮來了位客人。
“喲,沈婕妤還有心思在這畫畫呢。”靜德公主一走進來,就陰陽怪氣地說。
沈平姻看見她手裏提了只鳥籠,籠子裏是一只小麻雀。
麻雀正扇着翅膀撲棱撲棱地飛,想飛出籠子,可是卻出不去。
沈平姻總覺得靜德公主來者不善,不過她還是叫人給她倒了茶水,欲招待她坐下。
靜德公主道: “不坐了不坐了,你沈婕妤的貴椅,那是我能坐的我今日來啊,就是想送沈婕妤一樣禮物。”
靜德公主提着鳥籠走到沈平姻面前,笑嘻嘻地道: “沈婕妤,你瞧瞧裏面這只小麻雀,像不像你哈哈哈哈我把它送給你了,不要客氣哦!”
絲毫不顧沈平姻的臉色,靜德公主将手裏的籠子放到沈平姻的小書桌上。
沈平姻淡淡道: “這個禮物我不要,公主拿回去。”
“哎你怎麽能不要呢,本公主捉了好久才捉到的呢,你必須要!”靜德公主說完這句,就要離開的意思,不過她走前,湊到沈平姻耳邊,對她道: “麻雀永遠是麻雀,變不成鳳凰的,你看我皇帝哥哥再寵你,你不還是一個婕妤嗎”衛妃都成了衛貴妃,古嫔也成了古妃呢。
靜德公主說完,腿抹了油似的就走了,似怕沈平姻打她巴掌一樣。
靜德公主只想來嘲笑沈平姻一番,并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她可聽說過太多關于沈平姻的傳言了。
古嫔婢女的臉被打腫是一件,太後剛給沈平姻塞一個教習嬷嬷,第二天皇上就上莘盛宮是一件,說明這個小婕妤在皇上心裏還是有點份量的,如今她沒了母妃庇佑,她又不是太後親女兒,事情鬧大了,沒人袒護她。
“小主,奴婢現在就把這個鳥籠扔出去!”胡桃桃上前道。
沈平姻攔住她, “不,麻雀又沒有錯,你為何這樣殘忍”
“……”
沈平姻掐掐額心,道: “打開籠子放走了罷。”
“是。”只要眼不為淨就好,靜德公主竟然用這只麻雀嘲諷她們家小主,真是太氣人了,胡桃桃剛要把籠子提走,卻聽見沈平姻道: “等會兒。”
沈平姻道: “先養着,它還有用。”
“好。”胡桃桃不多問,把籠子提到外面去。
沈平姻不是個多麽大度的人,這個事怎麽可能就這樣算了呢,她想了想,動筆畫了幅畫。
畫好後,她對鴉兒道: “你明天和小鸠子把這幅畫送去莘盛宮,交給靜德公主,交給她後,在她打開前,只說幾句話,說完這幾句便離開,別在那多留。”
沈平姻是怕靜德公主看完畫後會打她兩個宮人板子,自然是學今天靜德公主的做派,匆匆送罷禮物,不帶走一絲雲彩的離開。
當晚霍朝淵來沈平姻這裏時,便看見外殿挂了一只鳥籠,籠裏的小麻雀正啄玉米粉啄得開心。
“那只鳥哪來的”霍朝淵問。
沈平姻踟蹰一下了,回道: “臣妾……自己抓的。”
若是幾日前,她肯定會蹭到霍朝淵懷裏,借着那鳥把話題引到靜德公主身上,然後對霍朝淵委婉地告小狀。
可現在她沒這個膽子了,被嘲諷成籠子裏的麻雀着實是幼稚的一件小事,她不想顯得自己很小氣,而且這幾日讓她意識到,她之前作得過度了,接下來還是收斂點吧,她和靜德公主那點小不快,她自己會解決。
“怎麽想到養麻雀”霍朝淵将沈平姻的小身子抱住,盯她有點不開心又強裝沒事的小臉蛋。
他吻了口她的臉,似想用吻哄哄她。
這兩日小姑娘有點老實了,都不勾他了。
沈平姻道: “麻雀不可以養嗎,臣妾,臣妾就想養麻雀。”
“怎麽會不可以,你想養就養。”霍朝淵掐她的臉。
沈平姻擡頭瞅他,水汪汪的眸似有薄薄的一層霧, “皇上,今天不是衛貴妃的生辰嗎您怎麽……不去她哪啊”
她還以為宴會結束,他會去衛貴妃宮裏。
她問出的這句話分毫沒有趕人的意識,而是帶着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嗔嗔醋意。
忽聽見霍朝淵笑了聲,揪她耳尖, “你想要朕去她哪”
沈平姻搖了搖頭。
霍朝淵将她打橫抱起,去往內殿。
與此同時,泉陽宮中。
衛連秋看着手裏的一把銅匕,走了神,眼底清亮。
銅匕忽被自己貼身婢女落落抽走。
“你做甚”衛連秋擡眼睨她。
落落把銅匕藏到身後,在她身前跪了下來, “娘娘!算奴婢求您了行不行,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陛下今天給您辦了這麽隆重的生日宴,您卻還是稱病不侍寝,長久下去,陛下會起疑心的!”
衛連秋道: “把匕首還給我。”
落落抽出匕首,比到自己的脖上, “如果娘娘還是執迷不悟,就讓落落死在您面前吧!”
“……”
衛連秋蹙眉, “落落,你放下刀。”
“不放!娘娘繼續這樣,不僅落落會死,老爺,還有——還有大公子他們!也會收到連累。”
落落眼裏砸出一顆淚, “還不如讓落落先死呢,至少可以讓娘娘您清醒一點。”
落落說罷,就想劃了脖子,衛連秋眼疾手快地推她胸口一掌,那匕首堪堪碰到脖肉,落落跌去,匕首掉落。
衛連秋将匕首撿起來,用手帕細細擦去上面的灰塵和沾染上的小點血跡。
落落眨了眨眼,一時不知道她家小主是在惜她的命,還是怕她把那把匕首弄髒了。
衛連秋道: “你以為那生日宴是給我辦的父親和兩位哥哥就要回來了,這生日宴看起來是在為我慶祝,實則是給父親和兩位哥哥面子。突然給我升位份也是如此,皇上的心,只在那個沈婕妤那,我裝病恰好也順了他的意。”
落落愣在那,衛連秋分析的前半段她能理解些,可這後面兩句……
她覺得衛連秋更像是在給自己找不侍寝的借口,落落道: “娘娘,您把皇上想成什麽人了,就算是宮外的普通男子,也不可能只愛一個女人,如果娘娘您主動一點,皇上也會喜歡你的,那沈婕妤不過是因為貌美才——”
“貌美也是人家的本事!”衛連秋不想聽落落說那些廢話,打斷她, “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娘娘!”
“出去。”
*
靜德公主吃完早飯,心情甚好,她哼着小曲想去長熹殿找生病生了好久也不見好的倪千思說下這幾天宮裏發生的新鮮事。
可還沒出門呢,見太青宮來了個小宮女和小太監,小太監手裏捧了幅畫。
“公主,這是我家小主命奴婢送給您的,這幅畫是我家小主親自畫的呢,她說這幅畫特別符合您的氣質,說您要是喜歡,可以把它挂到牆上日日觀賞。”鴉兒小嘴叭叭地說。
靜德公主湧到嘴邊的“誰稀罕你家小主畫的破畫”還沒出口,鴉兒和小鸠子就說: “畫既然已經送到,那奴才們先告退了”拔腿就走了,有些昨個日她跑出太青宮時的風範。
瞅瞅那兩個奇奇怪怪的奴才,靜德公主的貼身婢女銀翹視落回那幅畫上,道: “公主,要打開嗎”
靜德公主道: “打開啊,我倒要看看沈婕妤那小麻雀給本公主畫了什麽。”
銀翹便把那畫打開了。
畫打開,上面是一只漂在碧綠荷葉上的青蛙,它周圍一朵朵粉紅色的荷花盛開,沈婕妤那小蹄子的畫功不錯,乍一看這幅畫還挺美的,可靜德公主越看越不對勁,待她看見青蛙頭上還有“呱呱呱”幾個字,立馬氣炸了,搶過那畫就往太後寝殿跑。
靜德公主努力擠出幾滴眼淚,拿着畫跑到太後面前,把畫舉在太後面前, “皇母後,你,你看這幅畫,沈婕妤她,她竟然諷刺兒臣是呱呱叫的青蛙,嗚嗚嗚。”
“……”
太後瞧她一眼,又瞧了眼她手裏的畫,道: “這畫跟沈婕妤有什麽關系”
看靜德公主哭成這樣,太後心疼起來,對她道: “茹茹別哭了,到哀家這來坐下,發生了什麽事跟哀家好好說,哭什麽呢。”
靜德公主只管哭,肩膀一抖一抖的,她的小宮女銀翹把這畫是沈婕妤派人送來的事情禀給太後聽。
太後聽罷,瞧瞧哭啼不止的靜德公主,對身後的小宮女道: “你去把沈婕妤喊來。”
“是。”小宮女快步去了。
太後摸摸靜德公主的頭, “好了,怎麽還在哭,等沈婕妤來了,哀家會好好問問她。”
靜德公主擦擦淚,吸吸鼻子,說道: “謝皇母後,這個沈婕妤肯定是仗着皇帝哥哥寵她,真是愈發嚣張了,好端端的,竟然畫只青蛙送到兒臣這來,兒臣平日是話比較多,可是也不能諷刺兒臣是那叫得吵人的青蛙啊!”
沈平姻來的路上,轎尾被與此同時要轉彎過來的天子儀駕遇見,駕上的龍袍男人瞥見她的小婕妤往莘盛宮的方向去。
黑眸盯了小婕妤的背影一瞬,他咐宮人轉了方向。
人來就來了,怎麽還提着一個鳥籠
鳥籠裏不是畫眉也不是喜鵲,而是一只醜兮兮的胖麻雀。
太後看見沈平姻時,蹙起眉。
“沈婕妤,這幅畫是你畫的”她問。
沈平姻猜得不錯,前腳送完靜德公主畫,後腳太後就傳她,果然是靜德公主跑太後跟前告小狀了。
這時候霍朝淵已經來到殿外,不過他沒讓宮人通報,讓他們噤了聲,選擇安靜地立于長簾之後,神色淺淡。
沈平姻道: “是的母後,這是兒臣給靜德公主的回禮。”
太後: “回禮”
“對呀。”沈平姻從許枝枝手裏接過鳥籠,舉上前些。
“母後您瞧,這是靜德公主昨個跑去兒臣宮裏送給兒臣的禮物,是只可愛的小麻雀,公主說這只麻雀跟兒臣有幾分神似呢,兒臣雖然瞧不出來這只麻雀跟兒臣哪裏神似,可是小麻雀胖嘟嘟的,兒臣挺喜歡,走哪都想帶着,這不,來太後宮裏兒臣都舍不得離開它,要将它一起帶來呢。”
靜德公主: “……”
太後: “……”
以前太後只覺得沈平姻裝乖有一套,可沒發現她小嘴皮子這麽能說的。
原來是因為靜德先送了只麻雀去諷她,她今日才送來一只青蛙圖。
她就說,沈婕妤再受寵愛,也是與那衛貴妃和古妃更有糾纏,怎麽找茬找到靜德那裏去了。
靜德的性子她還不了解她跟倪千思一樣,是活潑好動的性子,可又很不相同,倪千思是活潑又可愛,也懂事聽話,可靜德的性子偏任性和刁蠻。
一般肯定是她先去招惹別人。
不過太後是想偏心靜德公主一些的,因為靜德公主跟倪千思一樣,都是她的親親外甥女,可在這事上,還真是靜德公主沒有禮貌在先。
太後道: “茹茹,真有此事”
靜德公主從榻上跳起來, “你,你胡說!這只麻雀是,是我送的,可我哪裏有說它跟你像”
沈平姻氣勢不讓: “你有說。”
絲毫不懼靜德公主的模樣,她的确也不需要懼,現在皇上還寵着她,就算太後要偏袒靜德公主,還有皇上能保她。
靜德公主緊抿了下嘴,不悅道: “那你也不能送我一幅青蛙圖啊!還說這幅畫符合本公主的氣質,你這不是明擺着罵我是呱呱聒噪的青蛙嗎!好吧,我是說過這只麻雀跟你長得像,可是也就是随口一說啊,我是真覺得它很可愛,跟,跟你一樣啊,不行嘛!又沒有別的意思,但是你今天這幅畫就是明晃晃地在罵我!”
許枝枝都快氣炸了,憑什麽你能暗諷我家小主,我家小主就不能畫幅畫暗諷你
沈平姻道: “沒有啊,我哪裏有這個意思,靜德公主,你誤會了。”
靜德公主: “你還想狡辯!你那個宮女給我送畫的時候明明有說你覺得這幅畫的氣質跟本公主很像,我宮裏好多宮人都聽見了!皇母後,兒臣沒有騙您,她,她那個宮女真的有這麽說!”
沈平姻道: “公主,你莫要動氣,這幅畫跟你的氣質的确很像,但是你怎麽只看見這只青蛙呢我是覺得這畫中紛紛嫩嫩的荷花氣質跟你很像啊。”
“…………”
靜德公主愣住。
沈平姻手指尖在她眼前指, “你看,這朵,還有這朵,哪一朵不美哪一朵不符合靜德公主你粉嫩可愛的氣質你偏偏只看到呱呱亂叫的青蛙,我真是沒有辦法了。”
“…………”
靜德公主半天說不出話來,瞪着大眼睛看沈平姻。
和着還是她“自作多情”了!
太後道: “行了你們兩個,一個送麻雀,一個送青蛙,是公主和宮妃該幹的事嗎尤其是你……”
衆人都以為“尤其是你”會說是的沈婕妤,但太後道: “尤其是你,靜德,以後不得再做這樣無禮的事,沈婕妤,你以後氣量也大些,別跟靜德嘔這種小氣,都是一家人,傳出宮去不是鬧了笑話”太後說道。
沈平姻忍不住瞧太後一眼。
她還以為太後會護着靜德公主訓她一頓,她都做好了應付的準備,可沒想到太後沒有偏心,甚至她感覺到太後對她的态度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之前出了教習嬷嬷這件事的不快,她不是應該更看她不順眼才對嗎。
靜德公主只有在她母妃面前才敢肆意嚣張,對于非親的太後,她還是有些怕的,沒狡辯什麽了,甕甕地音: “嗯……嗯,皇母後,兒臣知道錯了。”
沈平姻也沒再說什麽,回了跟靜德公主差不多的話。
“好了,拿上你們的麻雀,還有那青蛙,都出去,哀家要午休了。”太後道。
沈平姻往外面走時,如何也沒想到會迎頭碰見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上,她本能地埋下頭去不想叫他看見自己,可做完這個舉動,又有些此地無銀三百裏的感覺。
靜德公主也是有些驚訝,皇上什麽時候來的來了多久了
她頓時有些害怕,匆匆行了個禮就快步跑了。
沈平姻行罷禮,也想先走了,可手臂突然被男人冰涼的手握住,他湊到了她耳邊,似要咬她的耳朵,但差了半分的距離,他聲音帶了淺淺的笑意,可又低沉沉的,像訓人, “能耐了啊你。”
聽到這話,莫名的委屈感冒上了頭,沈平姻不理會他,噘了下嘴,提着裙子跑了。
霍朝淵微愣,看女孩背影的眼神卻是失神了一剎。
女孩這副小模樣,像是生氣了,但該生氣的應該是他吧,昨晚他問她那麻雀哪來的,她不說實話,今天到太後這來,倒是老實得很。
太後刮着茶杯,臉上笑意不濃,可心情藏不住地不錯,她對駱姑姑道: “哀家突然發現,看這些小輩鬥嘴皮子,還挺有意思的,這個沈婕妤啊,她……”
駱姑姑突然咳嗽一聲,對不遠處喊: “皇上,您怎麽來了”
太後擡眸,霍朝淵正走過來,她便微訝, “皇帝,你什麽時候來的”
她也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來的,外面都沒有人進來通報一聲,太後頓時有些慶幸還好方才她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地護着靜德,不然可能會讓皇帝生了疑心。
畢竟,靜德于她只是一個“外人”,而沈平姻是她的兒媳婦之一。
*
入夜,沈平姻瞅着都這個時辰了,皇上還不來,肯定就是不會來了,她便不等了,褪罷衣裳上了床去。
裹緊被子,眼皮剛剛阖上,卻聽見鹂兒快步跑進來的腳步聲, “小主,诩華宮來轎子了!皇上诏您去诩華宮侍寝!”
“……”
沈平姻不知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被傳侍寝是好事啊,可是她怎麽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沈平姻從暖烘烘的被子裏出來,趿上繡花小鞋,合好衣裳和暖裘後,在幾個宮女的團團包圍下朝外面走去。
今夜飄的小雪,雪片輕飄飄的,落在沈平姻頭頂的傘面上。
沈平姻心想,這大冷的天,還要自己跑到诩華宮去被皇上睡,做皇上的女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而且皇上天天睡她,卻說話不算數,連個昭容的封位都舍不得給她,那古妃和衛連秋每天不用應付皇上,在宮裏好愛好喝地養着,就因為出身得比她尊貴,封賞來的輕而易舉……
或許是天太冷了,在轎子裏颠來颠去的沈婕妤陷入惆悵。
等人送到龍榻上,霍朝淵看着她被凍紅的小鼻尖,還有她露出疲憊的粉嘟嘟臉蛋,心疼了,濃眉蹙起。
他低頭吻她的眉,吻她的眼睫毛,吻她眼底飽滿的卧蠶,吻她的臉頰,再到她的唇……
霍朝淵吃了許久沈平姻的唇,見她還是一副蔫蔫的模樣,忍不住掐她的小臉蛋, “怎麽了你,不高興”
沈平姻搖了一下頭,腦袋靠進霍朝淵懷裏, “沒有呀……”
她是不高興,可也不敢肆意到跟霍朝淵鬧脾氣,自己心情不好的情況下,還得強顏歡笑地讨好他。
沈平姻蹭了下霍朝淵的胸口,說道: “臣妾就是……太想皇上了,臣妾還以為今晚上看不見皇上了呢。”
霍朝淵看出她努力擠出來的那點小心翼翼的讨好,再想到她昨天在靜德那受了委屈也不跟他說,心口莫名扯了一下,他低頭又吻了她,這次淺嘗則止,對她道: “朕帶你去個地方。”
沈平姻心想,他不會是想帶她去泡水池吧她好累,好像快點被他睡完躺下見周公去。
可她發現霍朝淵抱着她走的方向不是浴閣,而是……
她還瞧不出是哪。
霍朝淵怕她冷着,用裘子把她裹得只剩下一雙眼睛和鼻孔露出來,黑夜裏那雙明亮的眼睛骨碌碌轉,帶着幾分好奇,又帶着幾分害怕。
不多時,來到了禦書房。
沈平姻臉立馬垮了,大晚上的,皇上怎麽這樣重口味,在龍榻上不暖和不舒服嗎,為何要來禦書房這種冷兮兮的地方,裏面只有堅硬的桌子和椅子。
沈平姻咬住了唇,很多情緒上了頭,眼睛竟有些紅了,更多的是害怕,因為皇上的臉色與平時沒有什麽不同,冷淡威嚴,又這樣神神秘秘的,她真不知道他到底抱他來禦書房來是想做什麽。
直到霍朝淵将她抱到書桌後面,包裹着她的小爪子拉開一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卷明黃色的書帛。
像是……像是一封聖旨
霍朝淵把書帛放到桌上,當着她的面将它展開來。
白銅燈照亮了上面的字。
「沈家女沈平姻,聖授殊緣,蘭姿蕙質,清穎毓秀,自今冊書,賜號瑞,着封為正二品瑞妃,欽此。”
沈平姻瞪大了眼睛,身子差點跌下去,有霍朝淵堅實有力的手臂抱着,她才保持站得穩穩的。
那帛上的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可連起來她卻仿佛讀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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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再寫點的,太晚了,寫不完了,先發出來給大家看吧,明天再會啦,姻姻的升級之路會不會太快了點(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