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虎類犬

第9章

第九章

第二天卓有泉去找褚朝時，褚朝正和寧歡玩得開心。

“朝，該回家了，你們可以約下次再玩。”

寧歡再見卓有泉，以前眼裏的愛慕喜歡都無影無蹤，只剩下尊敬和疏遠。

“卓先生好。”

卓有泉走到褚朝身邊，手攬上對方的腰，對寧歡點頭：“你好。”

寧歡不要任何補償的事褚朝已經應寧歡的要求轉告了他，他在褚朝的建議下給寧歡暗中又遞了三次機緣。

見寧歡和褚朝一副依依不舍告別的場景，卓有泉想不通。

“朝，你很喜歡他嗎？看起來和他玩得很開心。”

褚朝笑道：“對啊，寧寧是個好孩子，而且我早就想要一個弟弟了，可惜我沒有，正好寧寧願意認我當哥哥，我當然開心。”

兩人也就認識了一天，一個小朝哥哥小朝哥哥地叫，一個寧寧寧寧地叫。

還好兩人只是兄弟情。

卓有泉清楚地知道褚朝的魅力有多大，兩人剛在一起時褚朝的追求者比起褚朝單身時并沒有少多少，那些人簡直防不勝防，這讓卓有泉養成了處處留心的習慣，生怕褚朝哪天就被歹人騙走了。

褚朝明顯那股興奮勁兒還沒消下去，興致勃勃的和卓有泉商量着回國後要約着寧歡出來玩，讓他一起去，再把肖穆文叫上，就不叫他哥，讓他哥氣死。

“大家好久沒有這麽聚了。”

他生病之前，褚雲訂婚之前，他、卓有泉、肖穆文、褚雲，他們四個經常一起出去玩，一玩就是徹夜不歸。

“如果不是我爸的話，哥哥和穆文就不會分開。”

卓有泉心裏被刺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們的父親，褚朝也不會被趕出家門。

可是如果沒有褚耀，就沒有褚雲和褚朝。

卓有泉只能揉揉他的腦袋安慰他：“大哥和穆文有過這一段就夠了。”

遺憾人間常有，但美好的記憶永存。

褚雲和肖穆文是這樣，他和褚朝又何嘗不是。

縱使再想要避開，褚朝的病情仍然是越不過的悲傷。

卓有泉沒告訴任何人，他的心裏一直有個讓他心驚膽戰的倒計時，那個倒計時的期限是九個月，他希望倒計時結束，褚朝還在他的身邊，他不敢定下一年的時間，他怕奢求太多。

現在跟褚朝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他求不來的幸運日。

——

褚朝和卓有泉回國了，肖穆文特地過來給兩人接機。

不出所料，他們看見了興奮地跑過來的肖穆文，和隔着人群望着他們的褚雲。

褚雲朝他們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人流裏。

褚朝和卓有泉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對剛剛的一幕視而不見。

肖穆文明明不久前才剛跟褚朝見過，此刻還是忍不住興奮地拉着褚朝說着話，一個話題接着一個話題，卓有泉只能推着兩人的行李箱充當背景板。

回到兩人原來的住所收拾好東西，三人去餐廳吃飯，吃完飯後肖穆文本想帶着褚朝去江邊散步，但架不住褚朝求着他想去他的酒吧玩。

“求求你了穆文，你最好了，就讓我去嘛，反正我們也得倒時差，肯定很晚很晚才會睡，正好去你的酒吧玩，我真的好久都沒有調酒玩了！而且都這麽久沒去了，以後也不一定有機會這麽玩了，你就讓我去吧~”

卓有泉看見肖穆文聽到後半句時很明顯地怔愣了一下，正抱着他撒嬌的褚朝沒有注意到，肖穆文的眼眶紅了。

“去去去！你一天天的就是閑不下來！給你去行了吧！”

得逞的褚朝高興得抱着他的手轉圈圈。

——

肖穆文掃視了一圈酒吧裏的人，再看看吧臺後正高高興興調酒的褚朝，無奈扶額。

調酒只是褚朝從小的興趣，學了十幾年，被趕出家門後正好憑着這門手藝幫肖穆文攬了不少客，除了褚朝自身優越吸引人的相貌外，不少人都是奔着他的好手藝來的。

今晚不知道是哪個熟客把褚朝回來的消息散布出去了，來找他調酒的人格外多。

“你怎麽不去攔着點他？”

卓有泉：“你不也沒攔着？”

肖穆文：“……”那也得他攔得下來啊！

卓有泉知道肖穆文擔心褚朝的身體，但現在最重要的其實是褚朝的心情。

“他開心就好了。”

說得很在理，他無法反駁。

肖穆文對褚朝的擔心和憂慮不比卓有泉少。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褚朝體檢的噩耗把他打擊得差點連這家店都丢了。

比起褚朝，他更像是那個生病的人，店都沒心思開，一門心思地想把褚朝的病治好，褚朝反而更像那個老板，每天幫他開店關門，肖穆文實在擔心他的身體才又自己營業。

兩人從小就一起扶持着長大，關系親密得能穿一條褲子，比起褚雲，褚朝甚至跟他的關系更好一點。

肖穆文實在想象不了沒有褚朝的日子。

也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件事。

“卓有泉，十七歲的時候，他跟我說以後我們一定要一起環游世界。”

“後來他被他爸壓着接管集團的事，根本沒有時間兌現我們之間的承諾。”

“在遇到你之後，褚朝這輩子頭一次任性，頂撞了他爸，被掃地出門。”

“本來他已經做好出國的準備了，他還來問我能不能再帶你一個……”

“……他跟我道歉，說下次一定只有我們兩個一起去環游世界。”

肖穆文的聲音逐漸顫抖：“可是一個星期後他被查出了癌症。”

褚朝會定期體檢，這是從小久養成的習慣。

那天卓有泉正好在出差，而他去進貨，沒能跟着褚朝一起去。

直到褚朝兩天沒聯系他，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卓有泉第一時間去了他們倆小時候的秘密基地，褚朝果然在那裏。

他用兩天時間接受了這個事實，用最平淡的語氣告訴肖穆文體檢的結果，甚至還開得起玩笑，還求着肖穆文不要告訴卓有泉，并制定了一系列方案，隐瞞自己生病了的事實。

褚朝向來會為別人考慮，卻從來不會為自己着想。

“卓有泉，”肖穆文手一擡抹掉快掉落的淚珠，看着他，“你帶他去他想去的地方吧。”

卓有泉知道肖穆文的意思，堅定地應下肖穆文的要求。

褚朝在吧臺玩得很開心。

自出了國之後就沒有機會再調酒，就算調了自己也不能喝，褚朝還為此可惜了好長一段時間，今晚源源不斷的熟客找他調酒，他玩得很盡興。

即使玩到最後手臂都有點酸痛了，他還是樂此不彼。

褚朝高高興興玩了一個晚上，在回家的路上靠着卓有泉沉沉地睡過去。

卓有泉示意司機将空調的溫度調高些，拿起車廂備着的小毯子将褚朝裹起來。

果然還是把人抱在懷裏最幸福了。

卓有泉很珍惜現在的時光。

肖穆文在酒吧跟他說過的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褚朝在調酒時，他就已經計劃好了出國游玩的事，等褚朝在國內和他們玩夠了，他就可以直接帶着褚朝出國。

英國曾是褚朝最想去的地方，他們已經去過了。

接下來就是法國，意大利，德國，巴西……

其實褚朝不是沒有跟他提過想環游世界，只是他以前總覺得還有很多時間，就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事業上。

現在他才知道，跟愛的人在一起的時間，才是最珍貴的。

說不後悔是假的，但他現在沒有時間後悔。

公司已經找好代理，就算他長時間不去公司也沒關系，剩下的時間，他要全部交給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