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杜賀年聽的一愣,有一瞬間出神。
穆斐的聲音不大,但教室裏也沒什麽人講話,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杜賀年還聽到梁襄嗤笑了一聲。
就算是以往跟人談合作,別人也會留幾分薄面,這是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甩自己面子,沒有絲毫餘地。
杜賀年看着穆斐冷峻的側臉,或許是因為先前感受過對方對自己的好脾氣,自己莫名地湧上一副小少爺的氣性。
杜賀年幹脆地坐了下來,直接選擇不聽對方說的話,耍無賴:“我不管,這位置我挺喜歡,我就坐這。”
穆斐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但表情卻又變得跟吞了蒼蠅一樣難看,杜賀年的行為完全在意料之外。
杜賀年直視他那嫌惡目光,甚至還挑釁般挑了挑眉,一瞬間忘記自己是幹什麽來的。
對方被他那個挑眉明顯刺激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杜賀年秉承着只要臉皮夠厚,除了真上手的實幹一架,穆斐開口也就只能威脅威脅自己,至于那惡狠狠的眼神可以直接無視。
他直接按住對方碼整齊的書反客為主:“你是打算收拾東西走嗎?”
穆斐看着他一副無賴的模樣,想起對方之前的乖巧竟覺得自己是如此可笑,劃分好了的界線,不懂對方怎麽敢又湊上來膈應自己。
摔過一次的地方他不會第二次陷足。
穆斐的臉色難看的異常,他打開杜賀年的手,往梁襄的方向看去:“王世傑,我可以跟你換個位置嗎?”
王世傑是梁襄的同桌,戴着黑框眼鏡,樣貌清秀,很瘦弱的一個男生,但頭發剃的幹淨利落,看了一眼杜賀年将眼鏡推了推,那一眼看的杜賀年有些不舒服。
王世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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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賀年目送着穆斐換了位置,但看着對方難看的臉色和氣呼呼的架勢,總有種調戲良家婦女的錯覺。
杜賀年趕緊甩開這個想法,想求人原諒,沒有點厚臉皮真的辦不到。
王世傑換了過來,杜賀年試着友善地跟人打個招呼,但對方斜了自己一眼。
杜賀年感覺有些莫名,但想到對方是梁襄的同桌,又瞬間感覺合理起來,便沒有多在意。
午間食堂,杜賀年端着盤子準确地找到梁襄和穆斐,誰能想到蒼天不饒人,風水輪流轉。
林昆跟杜賀年站在一起,驚訝的嘴都合不上,又怕幾人打起來。
杜賀年又是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可以坐旁邊嗎?”
兩個人一個都沒有開口,故意晾着他們。
林昆伸出胳膊戳了戳杜賀年壓低聲:“挺尬的,要不咱找個座。”
杜賀年沒有回話,直接放了盤子往旁邊一坐,将無賴行徑貫徹到底,林昆看得瞪大了眼。
這哥們是不是升班升傻了。
杜賀年無所畏懼地當着幾人的面扯開了一次性的筷子,就聽見梁襄開口了。
“滾邊去。”
杜賀年沒吭一句話,自顧自準備吃飯,林昆在邊上站着心鬧的慌,不知道勸誰。
他讪讪陪笑:“梁襄,這樣說話太生分了些,上學期……”
“哐當!”
杜賀年和林昆兩個人都愣住了。
梁襄直接掀了杜賀年的盤子,面色不善:“說讓你滾,tmd聽不懂話嗎!”
原本喧鬧的食堂一瞬間空寂下來,但又立即恢複正常,探過來了好奇的視線。
杜賀年還舉着筷子,盯着面前空了的桌子沒緩過來神。
林昆被點着了,他把盤子往桌上一放:“梁襄,你太過分了。”
“過分?”梁襄冷笑了一聲,“你自己去問問那小娘炮幹過什麽,我警告過他,別tm再晃到我眼前來,不然我一定不放過他,安分了一個學期,現在又升班上來是想幹什麽?報複我?”
杜賀年擡眸朝穆斐看過去,對方始終一言不發,漠然的一張臉,事不關己地吃着自己的飯,高不可攀的公子模樣。
兩次,今天一共兩次。
杜賀年舌尖頂了頂腮幫,最終将所有氣憤的話語咽了下去。
梁襄說的不錯,既然又決心趕上門招惹了,什麽都得受着。
林昆沒忍住揪住了梁襄的領子:“你罵誰娘炮!”
昔日捉螞蚱的好兄弟反目成仇。
梁襄也不甘示弱:“你覺得我說的誰。”
“你……”
“林昆。”
被喊住的人去看杜賀年,杜賀年站了起來,面色淡然:“沒事,我們換個地方吧。”
林昆氣結:“就這麽走!”
杜賀年嗯了一聲。
梁襄哼了一聲:“還算識相。”
林昆:“tmd……”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人這麽欠。
杜賀年将地上的盤子撿了起來,帶着林昆走了。
待兩人走遠,穆斐停下了動作,擡眼望去漸遠的身影,眸色深沉。
晚間下學,杜賀年推着自己的小單車,看見了路邊落單的穆斐。
對方沒有騎車,杜賀年眼睛都亮了,推車過去打算送人家,就見一輛車停在了穆斐面前。
杜賀年看了看自己單車的兩個輪,又瞧了瞧對方四輪驅車,沉默了。
穆斐現在不騎車了。
有點心堵。
杜賀年想按穆斐之前對自己的方式将人挽留回來。
早上,趁着人還沒來,杜賀年往穆斐桌肚裏塞了包薄荷糖,還特意貼了小紙條。
看了一圈,滿意地回了位置,坐在旁邊一向寡言的王世傑突然開口:“你給穆斐桌裏塞了糖?”
杜賀年沒否認,坦然地嗯了一聲,之後,對方也沒再說什麽。
穆斐來時,杜賀年眼睛都快長在對方桌上了,見人摸了一下桌肚,心都懸了懸。
穆斐将那袋薄荷糖拿了出來,一眼掃到紙條上的名字,沒有任何猶豫将東西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至于寫了什麽,沒有興趣。
杜賀年怔了怔,對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來。
老實說,除了昨天換位置過來時,對方被迫看了自己,其餘的一刻也沒有停留。
杜賀年摳了摳自己的手心。
他在那張紙條裏寫了,可以原諒我嗎?
可是對方連他這個人都不想見。
杜賀年盯着穆斐的後腦勺撇嘴,扯出了一對淡淡的酒窩。
我就不信了,每天都送,一天看進一個字也能組成一句話。
就這樣秉着一股勁,杜賀年每天一包薄荷糖同一句話寫進紙條送人桌肚裏,對方一眼不看全扔垃圾桶。
杜賀年郁悶了,可以扔,但是還是一句話沒有,這擱大街上亂扔垃圾,天天扔同一種同一個地方,環衛工人都要上門投訴吧,穆斐硬是一句話也沒有吭,不厭其煩地扔扔扔。
現在,杜賀年除了早上跟人送包糖,根本沒法接觸人,中午怕梁襄掀盤子,晚間更是不能跟那輛四輪比,至于教人做題,杜賀年在這班可是倒數。
這樣堅持了一個月,愣是連句‘滾’都沒有再給過。
杜賀年趴在桌上,泛棕的眼眸直勾勾地瞅着對方認真學習的背影,無比挫敗。
這樣下去還是不行,得找到人聊聊。
“杜賀年,化學老師找你。”
“啊?”
杜賀年茫然地站起身:“是什麽事嗎?”
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這個新環境似乎沒有一個人想跟他打交道。
杜賀年進了化學組的辦公室,禮貌地跟碰面的老師問好,才去會面班上的化學老師。
杜賀年像個小學生一樣畢恭畢敬:“老師好。”
這位化學老師已經做爺爺了,教學風格卻很不通情,平時要求的練習試卷,不細心答題錯了理論基礎題,都要被拎出來挨半個小時的罵,再罰抄。
杜賀年有幸領教過一次,每當看這位老師慈祥的面孔,根本笑不出來了。
對方取出了老花鏡架在了鼻梁上:“你是杜賀年?”
杜賀年乖巧點頭:“是的,老師。”
“你的試卷呢?為什麽沒交上來?”
“啊?”
“課代表說全班只有你沒有交試卷。”
杜賀年懵了,大腦立即做出反應将記憶停在了今早。
化學課代表就算王世傑,收試卷時他是第一個交的。
“我交了。”
化學老師板起了臉:“那你的試卷在哪裏?”
杜賀年語塞。
課代表說沒收,也不在自己那,老師更說沒有。
化學老師沒等他答話,在桌上抽了張試卷出來:“這套題很重要,我也不想去糾結你試卷在哪,你就在這再做一遍,做過一遍再做快地很。”
“老師,”杜賀年哭笑不得,“待會就上課了。”
老師把試卷放他面前:“上課就回去,下課就來,這套試卷很重要的勒。”
杜賀年無奈,認命接過老師的筆将試卷重寫一遍。
上課鈴一響,杜賀年踩點回的教室。
王世傑坐在旁邊看他氣喘的模樣:“去哪了?”
杜賀年跳過他的問題,反問:“我第一個交的試卷,你是不是忘記交上去了?”
“是嗎?”王世傑一臉無辜,“我沒看見啊。”
杜賀年見狀,嘆了口氣:“老師讓我到他辦公室重寫一份。”
“這麽慘,”王世傑拍了拍肩,“那我再找一下看有沒有你的試卷。”
王世傑沒找到,一下課,杜賀年便跑去找老師,化學組在對面那棟辦公樓,做過一遍憑着記憶做的也挺快的,但老師時不時看他卷子,看他寫題還點他的錯題和卷面,杜賀年要被吓死。
直至晚自習才搞完那張卷子,杜賀年累癱了在座位上喘了口氣,就聽見旁邊王世傑驚呼了一聲。
杜賀年朝他看去,就見他帶着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找到你的試卷了,不小心夾在我的書裏了。”
那張試卷被疊的方方正正,朝着杜賀年的那一面正好是寫自己的名字那一塊。
對方飽含歉意的眼神看向自己,杜賀年沒吭聲盯着那張卷子,伸手拿了回來。
“真的對不起。”
杜賀年抿唇吸了口氣,感覺很憋屈,但還是開口:“算了,沒事。”
也不是故意的。
但杜賀年還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
那天執勤搞衛生,杜賀年和王世傑,還有幾個男生分在一起留下來。
杜賀年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所有人都走了,如不是那天要班風衛生評比,杜賀年也撂擔子不幹了。
幾個人都找上來道歉。
“我那天真的有點事,所有沒來的急告訴你,就先走了,真的對不起。”
王世傑态度認真,但幾個人全是一副說辭,杜賀年不知道說誰好,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杜賀年嘆了口氣,他不會是遇到班內孤立吧。
學校沒有取消體育課,穆斐每每都會去打籃球,杜賀年買了瓶水打算給你送去。
他還記得對方說的話。
剛想橫穿操場,迎面就跟人撞上,力還不小。
杜賀年吃痛,手上的水也掉地了。
“真是對不起,沒想到會跟你撞上了。”
杜賀年擡眼去看人,下意識皺了眉。
又是王世傑。
對方幫他撿起水:“沒事吧?”
這人就是一個笑面虎,杜賀年現在都開始躲着這人,沒想這人還自己撞上來。
杜賀年接過手,緩和了一下表情:“沒事。”
“那就行,”對方笑了笑伸手指向杜賀年的腳下,“那能幫我撿一下水嗎?”
杜賀年看了眼滾在自己腳邊的水瓶,幫人撿了起來遞給他。
王世傑接過:“謝謝。”
杜賀年剛想開口跟人客套,對方又補了一句。
“小基佬。”
杜賀年原本習慣扯出的酒窩瞬間僵在臉上。
對方的嘴角卻咧的越來越大,一臉得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