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妖皇袍和金杖本就是一套的, 而且看樣子還都有靈性,說不定彼此都不想分開, 就賴上阿寧你這主人了。”司無岫笑着對唐寧道。
唐寧發愁地看着手裏的金杖, 感覺自己手裏拿着的是一個燙手山芋。
“要是小黑那頭順利, 我們直接拿了靈目和金杖就走, 那倒還好些……可萬一小黑也找不到靈目, 天亮以後我們該怎麽辦?”唐寧愁眉不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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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金杖跑吧,回頭第二次來偷靈目的時候要面對的就不止重兵把守的王宮了,搞不好黃龍為了把金杖找回,能把整個妖墟城都翻過來,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鼈。
雖然唐寧也不太想把自己比喻成鼈。
金杖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新主人的焦慮,兀自散發着柔和而溫暖的光芒。唐寧甚至懷疑, 假如金杖能化成人形, 此刻一定是一臉滿足的表情。
大約是唐寧把好運氣都花在金杖上了,事情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小黑滴溜溜爬回來的時候,螯鉗微微縮起來,有點慫。
“沒找到?”唐寧戳了戳蠍子的腦袋, “可是黃龍自己說了就在寝宮裏, 你是不是沒找仔細?”
小黑用螯鉗抱着唐寧的手指, 像撒嬌一樣順着手指爬上了他的手背, 又在手背上轉了幾圈。
“我看這樣不像是沒找到, 是不是被鎖在櫃子之類的地方,拿不到?”司無岫對小黑的了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即便不會馭靈術,他也能從小黑的動作中分析出它的心态。
像這樣在主人面前讨好轉圈,通常是小黑邀功的動作,但因為它沒能把東西帶回來,所以還是有點軟趴趴的,不太自信。
唐寧噗地一笑:“還真被你說對了。它在那個大敞間裏發現地上有個門,底下應該是有個暗室,有結界罩着,難怪我第一次用神識來找時沒發現。”
小黑趴在唐寧的手背上,尾巴微微松開,螯鉗也張開了,像是得到誇獎之後的高興表現。
唐寧給它獎勵了幾塊毒塊,讓它自己到一邊啃去,一邊對司無岫道:“找到地方了,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
“好。”司無岫點頭。
随後兩人把谷樂留在房間裏看着黃龍,就悄然走出房間,趁守衛不備時,如一陣風般刮進了黃龍的寝宮。
“阿嚏!”守衛在寝宮門口的妖族揉了揉鼻子,“今晚的風怎麽這麽大。”
唐寧和司無岫悄無聲息地走在寝宮裏,由于黃龍不在,房間裏沒有點燈,不過兩人也能借着月光也能看清裏面的擺設。
唐寧走到一個矮桌旁邊,和司無岫合力搬開那張桌子,抽走底下的毯子,這才露出了一道暗門。
“還挺會藏的,真看不出來黃龍也有這麽細心的時候。”唐寧吐槽道,明明就是個又殘暴又驕奢淫逸的家夥,在跟自己性命攸關的問題上倒是挺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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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這王宮的守衛,又比如這道幾乎沒人能發現的暗門。
司無岫輕聲對他道:“阿寧,為防有機關,你離遠一些,我來打開這道門。”
唐寧知道他身上有白虎铠,可以抵擋大部分的機關,由他來開門比較保險,所以他也沒堅持留下,站在稍遠的地方看。
司無岫輕巧揭開布下結界的符篆,接着握住門上拉環,用力往上一提——
暗門紋絲不動。
司無岫眉頭蹙起,又試了一次,還是不成:“這道門上好像還有一把鎖,只是我們肉眼無法得見,需要黃龍親自打開才行。”
“什麽?那我們豈不是還是沒法将靈目拿到手?”唐寧有些絕望道,“除非他自願将靈目送給我們,但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難道還真的只有正面交手,等到大軍兵臨城下,生擒黃龍,才能拿到靈目了?
司無岫沉思道:“黃龍如此掩藏這扇門,說明裏面放的都是他最寶貝的東西。通常解開這種鎖需要的是機關主人的貼身之物,毛發或鮮血,再不然就是妖力。”
“那還等什麽,趕緊再回去,把東西弄到手!”唐寧又一次返回谷樂的房間。
片刻後,他又來到黃龍寝宮裏的那扇暗門前,司無岫蹲在門邊,看向唐寧:“弄到了?”
“嗯,你快試試看。”唐寧把一撮頭發和幾滴裝在瓶子裏的血液交給他。
司無岫一一嘗試,卻仍然無法将機關打開。
“我還有他的妖氣!”唐寧剛才在谷樂房間內,用妖皇袍捕捉了一絲黃龍的妖力,要是這次還無法将暗門打開,那就真的沒轍了。
所幸這暗門還沒有邪乎到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步,利用唐寧捕捉的那點妖氣,暗門上的機關發出“喀啦”一聲,門板緩緩打開。
可算是打開了。
唐寧舒了口氣。
司無岫将入口周圍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其他機關後,對唐寧道:“裏面黑,我先下去探探路。”
“你要小心點。”唐寧看着他道。
司無岫捏着唐寧的下巴,在他唇上親了親:“放心。”說完便踏入那級往地下深處走的臺階。
唐寧跟在他身後一塊下去,還不忘将小蠍子放出來把風。
這條樓梯并不長,唐寧數了不到二十個數,就已經走到了頭。雙腳剛落到地面上,他的視線就被面前琳琅滿目的金銀珠寶給差點晃瞎了眼。
“這黃龍……好像還挺有錢的。”唐寧低頭一看,成堆的金銀都快放不下這間暗室,有些都散落到自己腳邊,有将要淹沒樓梯的趨勢。
“都是從西北百姓手裏搜刮來的吧。”司無岫皺了皺眉,随手撿起一塊黃金,往前方一扔。
铮——
黃金像是打在一道鐵門上,發出金器碰撞的聲響,被反彈了回來。然而唐寧往前方看去時,除了成堆的進山外,再也沒瞧見其他的東西。
司無岫冷冷一笑:“機關套機關,這黃龍确實很會藏東西。”
“我要收回前言了,這黃龍看起來不光殘忍兇暴,還有心機深沉的一面,當真可怕。”唐寧也不由擰起眉心,“就算僥幸能進入這裏的人,恐怕也會被金銀晃花眼,財迷心竅,就只顧得上去偷金銀,而不會注意到這房間裏另有結界。”
“不但人醜,心也肮髒。”司無岫精簡評價道。
唐寧看了他一眼,其實比起狡猾和心髒……好像眼前這位更勝一籌,還真沒有資格說別人。
司無岫用腳掃開地上的零碎金銀,找出第二枚符篆,伸手一掀。
房間裏的障眼法頓時被解除,那成堆的金山後面又多了一個空間!
等到他們從金山旁邊繞過去,就見空地上擺着個複雜陣法,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符文,中間留出一個空白的地方,上面置放的正好就是那顆靈目!
靈目在暗紅的符文襯托下顯得相當樸素,和金杖上那顆寶石般的另一只眼不同,這只靈目就像一塊灰撲撲的圓石頭。
只有從陣上偶爾溢出來的妖氣可以判斷,靈目的力量仍然很強,也難怪能成為陣眼,将魔神鎮壓了超過千年。
“這是個什麽陣?”唐寧看了一會兒就頭暈眼花,難以看出其中門道,也不敢直接就上前取走靈目。
玉山道人留給唐寧的陣法傳承是化繁為簡的,多數還以石陣為主,符文太多的陣法對他來說比較難解。
司無岫認真看了一圈,推測道:“若我沒有猜錯,這是個複生陣法。”
“複生?黃龍是想要複活什麽人嗎?”唐寧驚訝道。
“既然是黃龍後裔,他大概是想進一步提煉自己體內的黃龍之力。”司無岫指着其中一段文字道,“這是一段凝血咒,先将血脈中的上古大妖之力凝聚起來,再通過靈目之力細細蘊養,最後重新融入經脈。整個過程比較痛苦,難怪黃龍每日要睡那麽多個時辰。”
想必時間都拿去緩解痛楚了。
唐寧皺起眉:“這黃龍不光對別人狠,對自己也挺狠的。”
“要不然他怎麽會如此聲名狼藉?邪門歪道,終究無法勝正。”司無岫道,“不過這個陣法确實有些棘手,只要不是黃龍本人,任何人走進去,都會受到剝離血脈的痛苦。”
看來直接進去拿靈目還是不可能的了。
“有沒有辦法毀掉這個陣法?”唐寧看向他。
“用蠻力破,未必能破開。”司無岫面容嚴肅,道,“解鈴還須系鈴人,看來我們得想辦法留在王宮裏,找個機會讓黃龍自己解除這個陣法了。”
“這談何容易,就算我們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面前,也很難說服他自己解除陣法吧?”唐寧有點沮喪道。
司無岫微微一笑:“那倒未必。”
“瞧你這樣,想必又是有了主意。”唐寧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又補充道,“我敢肯定,這回黃龍要倒大黴了,說不定會被坑得血本無歸。”
“阿寧這是在稱贊我嗎?”司無岫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寧。
唐寧認真點頭道:“是啊。”
“回去再跟你算賬。”司無岫張口在他唇上咬了一下,随後定定地看着陣法上的符文,将那些符文快速記下,“先記着,說不定慢慢想,也能想出破解的辦法。”
“嗯。”唐寧趕緊拿出紙筆,也跟着描繪那些符文。沒有司無岫那樣過眼不忘的記憶力,用筆和紙代替也是一樣的嘛。
兩人忙活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匆忙離開黃龍的寝宮,離開前,司無岫将所有的符篆都貼上去,散落的金銀也放回原處,看起來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天微亮時,谷樂終于在房間裏等到了唐寧二人。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我看再過不久,這黃龍就要醒過來了。”谷樂看向兩人,“怎麽樣,你們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夜,靈目可曾拿到了?”
唐寧搖搖頭:“還沒有,靈目被放在一個陣法中,那個陣法有點棘手。”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谷樂詢問道。
司無岫先是看了谷樂一眼,然後拉着唐寧耳語一番,兩人幾乎雙唇都要碰到一塊去了,說完悄悄話後還相視一笑,滿眼都是情人間的小甜蜜。
好像完全把谷樂給忘記了。
谷樂糾結不已,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手指卻岔開縫隙,時不時看兩人一眼。
黃龍都快醒了,你們到底有沒有辦法可以混過去啊,他都快急死了!
司無岫小聲對唐寧說完,這才恢複一派冷漠的表情走向谷樂,谷樂趕緊把手放下,假裝氣定神閑道:“你們商量出對策了?”
“不錯。”司無岫點了點頭,看着他道,“不過還需要你的配合。”
谷樂已經習慣了司同學的冷臉,畢竟這人只有在唐寧面前才會露出溫柔的表情,所以對他的态度也并不在意:“行,需要我做什麽?”
司無岫低聲對他說了幾句話,完了之後看向他:“能辦到嗎?”
“放心,只是這點小事的話,絕對沒問題!”谷樂一臉自信道,“不就是做戲嗎,我從前還是只鳥的時候,也飛過不少戲園子,保管讓他看不出來!”
司無岫微微勾唇:“此計能否行得通,就全靠你了。”
谷樂拍拍自己的胸脯,又給他比了個放心的手勢。
唐寧見他們都商量好了,嘿嘿一笑,将金杖放回桌面,然後和司無岫一塊躲進了衣櫃,和之前同樣只拉開一條小小的縫隙。
司無岫從袖中摸出一顆“必醉無疑”的解藥,往黃龍的方向一彈。
藥丸在空中被內力震碎,化作無數細小的粉末,被黃龍吸入體內。
不過片刻,黃龍便悠悠轉醒。
他揉着發疼的腦袋坐起身,先是看到一旁假裝睡着了的谷樂,眼神一厲,立即将谷樂撲倒在地,正要挖其內丹吞服下去。
“大王……大王饒命啊!”谷樂似是從夢中驚醒,連聲求饒,眼淚鼻涕都下來了。
雖然演技有點誇張,不過黃龍并未在意,因為他的視線被桌上那根金紅色的權杖吸引過去了。
就在他正要掐住谷樂脖子的時候,旁邊金光微閃了一下,讓黃龍不由眯起了眼。他直起身,便瞧見了應該是昨夜被他放在桌上的金杖,只是金杖的外表和平時不一樣了。
黃龍愣了愣,走過去拿起金杖。
這煥然一新的金杖握在手裏有些滾燙。
黃龍拿着金杖又來到谷樂面前,掐住谷樂的脖子:“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谷樂幹咳不斷,又擠了兩滴眼淚下來:“大王你輕點啊……哎,昨天晚上你喝了幾杯酒就醉倒了,我搬不動大王,只好讓你在地上躺了一晚……”
“我問的是金杖!”黃龍粗暴地提起谷樂的衣襟,惡狠狠地看向他,“這金杖是怎麽回事!”
谷樂被吓了一跳,整個人被黃龍像拎小雞一樣地提起來,雙腳都離開了地面,脖子被勒得有點難受,不由緊緊抓着黃龍的手掙紮道:“我、我也不知道呀,昨天我只是将它挪了個地方,也沒做什麽,它自己就變樣了!”
“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在撒謊,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黃龍将他重重甩到一邊,随意對着外頭揮動了下金杖。
轟隆隆!
只見金杖頂端發出一道絕強的妖力,快而猛地沖向了前方的一排房舍。這一擊看似軟而無力,卻一連穿過了三排房子,只留下一個可以從谷樂房間向外看到街邊房舍的洞。
這一擊直接把王宮都打穿了啊!
黃龍震驚不已,自從他将金杖拿到手,還從來沒見過它能有如此威力的。
這場面實在震撼,連黃龍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金杖突然發威,黃龍現在滿心驚喜,哪裏還有時間顧得上谷樂那顆小小的內丹,擡腳就往外走,準備去演武場更好地感受一番。
然而當他剛一踏出房間,金杖瞬間就變恢複成原來那副烏木表皮的樣子,也不再發光發熱,就像一根普通的木棍。
黃龍驚疑不定地揮了揮金杖,手感和他從前用時差不多,但是比起剛才力穿三排房子的威力實在是差得太遠。
感受過金杖真正力量的黃龍,已經對木棍形态的金杖不太滿意了。他又對着金杖敲敲打打,結果還是沒有變化,仿佛之前那根光芒萬丈的金杖并不存在一樣。
黃龍憤怒地踏入房間,準備再去逼問谷樂時,就見金杖再次恢複一身華貴的金紅色,妖力滿滿的。
再離開房間,又變黑了。
黃龍最終走到谷樂面前,死死盯着他:“你到底對金杖做了什麽!!”
“冤枉啊大王,我真的什麽都沒做,要是知道的話,我早就拿了您的金杖跑了不是嗎!”谷樂連聲喊冤,在黃龍面前瑟瑟縮縮,一副懼怕不已的模樣。
演技上線,将黃龍忽悠得一愣一愣。
谷樂在幹哭了半天後,忐忑地看了黃龍一眼:“會不會是……金杖需要小的在場的時候才會變成金色的?”
黃龍狐疑地看了他兩眼,然後獰笑了下:“等我将你吃了,把你的內丹留在我體內,金杖還不是照樣會聽我的話。”說着以手為爪仍要去掏谷樂的內丹!
金杖似乎有所察覺,瞬間在兩人面前又“唰”地一下變成了根烏木棍,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下來了。
變化太快,讓黃龍動作一滞,在差點就要碰到谷樂的時候及時停了下來。
谷樂涕泗橫流,抱頭躲閃:“大王別吃我啊!”
“那……我不吃你了?”黃龍試探着對谷樂說,目光卻落在手中的金杖上。
金杖重新回到金光燦燦的模樣,上面的花紋也變得更加精雕細琢,璀璨奪目。
黃龍将它握在手裏,竟覺得此物無比的燙手。
真是成精了!
谷樂小心地擡頭看了看,然後松了口氣:“看來我的內丹并沒有什麽用,變不變化還要看金杖他老人家的心情。就算咱們共處一屋,它該變的時候還是要變。不過小的猜測這金杖怕是在可憐我的遭遇,也希望大王不要殺我……”
“行了,你給我閉嘴!”黃龍被他念得頭疼,複雜地看了谷樂一眼後,猶豫再三道:“從今往後你就是王妃了,我去哪兒你就跟着去哪兒。”
谷樂:“……”
說完,黃龍似乎還有點不甘心,又走出房間試了試,結果沒多久又轉回來,幹脆提着谷樂一塊離開。
谷樂忙道:“哎,大王且慢!我是從外地來的妖族,另外還有兩個同伴被城門口的守衛大人給扣住了,不知能否——”
“那你還不趕緊去辦你的事!大王我一會兒還要去演武場,少他媽的廢話!”黃龍一臉的不耐煩,暴躁道,“限你半個時辰之內就給我滾回來,遲一分我就砍了你的同伴!”
随後叫上幾個人跟着谷樂一同前去,重點是要讓他們盯着谷樂,不要讓他跑了。
只有他在自己身邊時,金杖才會恢複真實的面貌,黃龍決定以後去哪兒都要把這新王妃給帶上,就連上茅房都要派人盯着他。
等人都離開房間後,唐寧和司無岫走出衣櫃,飛快趕往城門口,趁谷樂和那隊侍衛還沒來,回到之前關押他們的那間牢房,把人形立牌收起來,自己坐在原地。
谷樂來到城門的時候,兩人已經在牢房裏等了有一會兒了,山羊角過來替他們解開鎖鏈,還羨慕地看向唐寧:“恭喜你們了,你那朋友被選上了王妃,大王好像還挺看重他的,出門都要派人保護,以前那些王妃都沒這個待遇,說不定你倆以後也要跟着雞犬升天了!”
唐寧見他眼神帶着含義,連忙會意掏出一塊碎銀子塞給他:“同喜同喜,以後要是得到大王的栽培,一定不會忘記山羊哥。”
山羊角掂了掂銀子,高興地收下,還親自為他們打開栅欄。
谷樂在地牢外面等着他們,雖說只是走個過場,他也要端着臉上的表情,此時在外人看來,他就是一副擔心朋友安危的柔弱敏感的形象。
因為這樣更符合別人對“王妃”的印象。
“我感覺自己要變成一只金絲雀了。”谷樂揉了把臉,在唐寧和司無岫從地牢出來後,對他們抱怨道,“演一兩天還行,再多幾日我可就受不了了。”
“谷哥,我們相信你。”唐寧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道,“而且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了。”
谷樂回頭看了眼那些面無表情的侍衛,還是很想嘆氣,連去茅房的時候這些人都要跟着,很考驗他的臉皮厚度啊!
不過至少這麽一來,唐寧和司無岫就能名正言順地留在黃龍的王宮裏了。
……
谷樂回去的時候是算好時間,沒有推遲,反而提前了一些。
饒是如此,他站在寝宮外面時,還看見守衛從裏面把人橫着擡出來。
那屍體上雖然蓋着布,卻能看出腹部的地方滲血是最嚴重的,把布都染紅了。估計是內丹被掏,都進了黃龍的肚子裏了。
谷樂皺着眉,渾身一陣惡寒,卻不得不硬着頭皮進去。
目光掠過地面上的血跡時,不由暗自攥緊了拳頭。
“你怎麽這麽慢!”黃龍暴躁從座上站起,想要拿鞭子去抽谷樂,眼角一瞥,看見木頭似的金杖在谷樂面前再次變化,只好悻悻地放下鞭子,“跟我去演武場!”
唐寧心念轉動,讓金杖保持那副金紅色的外表,然後對司無岫悄然點了點頭。
司無岫道:“大王和王妃去演武場,我們這些小人物就留在宮裏為二位準備酒水宴席吧,想必等大王回來的時候,也該到用膳的時辰了。”
黃龍覺得無可無不可,不過他剛得了全新的金杖,金杖又似乎受谷樂影響極多,所以他也不得不對谷樂客氣一些,連帶着對他的朋友也只能好好供着。
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随便你們,只要不給本王惹事就行了。”
同樣,黃龍仍然找了幾個人看着唐寧和司無岫,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但這麽點人就想要看住唐寧二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兩人以廚房的食材不夠,要到妖墟城內去買為由,在侍衛們的眼皮子底下,和想辦法混入城中的玉荷等人接上了頭。
“少主,公子。”玉荷給自己臉上畫了鱗片,易容成一只蛇妖,“我們在城外抓了幾個妖族,用藥草将他們的血處理一番,制成一種可以暫時用妖氣掩蓋人族氣息的藥。不過這藥效果很短,只有不到兩個時辰,少主和公子可有什麽吩咐,屬下稍後出城便馬上去辦。”
玉荷他們幾個人一直呆在林子裏,狩獵了不少妖獸,所以僞裝成賣肉的小販,身上也都是妖獸的腥味,沒有絲毫違和感。
唐寧壓低嗓音,問她:“你那裏有沒有吃了以後會任人差遣的藥?”
“公子說的可是下蠱?”玉荷問。
聽見蠱蟲兩個字,唐寧就有點生理性的厭惡,他搖搖頭:“不要下蠱,就是普通的毒藥或者迷藥,有這種藥嗎?”
“有是有,不過這藥對修為越高的人,就越不管用,公子可還要試試?”玉荷看着他。
“若是對方的實力在丹級巅峰呢?”唐寧問。
“那恐怕最多只有不到半個時辰。”玉荷擔憂地說是,“如果能再給我幾天,屬下倒是可以再改良一下。”
“不必了,我們也沒那麽多時間。”司無岫對玉荷道,“去将藥拿來吧。”
玉荷點了點頭,走到那堆妖獸中,把藏在肉塊下的大藥箱打開,小心取出一只藥瓶。
在她去取藥的時候,與她一塊混入城中的慕容獨走過來,壓低嗓音對二人道:“前些時日我在研究專門對付蛇妖的毒,如今算是小有成果,這瓶毒藥你們先拿去用,也能多一個防身的手段。”@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唐寧用的毒藥不是玉荷就是慕容獨配制的,所以也沒多想,對他道了一聲謝後就要接過瓶子,卻被司無岫攔了一下:“你老對阿寧這麽殷勤做什麽?”
司無岫皺眉看向慕容獨。
唐寧不解地回過頭,這一路上他們都是這樣的合作關系——自己替慕容獨試藥,給他提供半路上遇到的各種帶毒的原材料,而慕容獨負責加工。哪裏稱得上是殷勤了?
這都能吃醋,你的本體是醋缸嗎?
慕容獨坦然地對司無岫道:“待事情結束後,我會向你提親。”
“咳咳咳……”唐寧瞪了一眼慕容獨,差點沒引來後方侍衛的懷疑,“你說要向誰提親?”
慕容獨反應過來,自知說錯了話,糾正道:“我想向司公子求娶玉荷姑娘。”
司無岫緩緩道:“你若能說服玉荷嫁給你,我不會幹涉你們,但若是她自己不情願,我也不能答應你。”
“明白,我會繼續努力。”慕容獨點頭道。
雖然說話有點一板一眼,幹巴巴的,但唐寧和對方長期相處下來,也不怎麽讨厭慕容獨這種性格了,反而覺得他有些可愛。
司無岫這才讓唐寧手下對方給的藥,這時玉荷也回來了,狐疑地看了三人一眼,也把藥交給了唐寧:“公子,這藥服下後立即見效,要盡快抓緊時間。”
“好,我知道了。”唐寧點點頭,将藥瓶仔細收好。
短暫的碰頭之後,唐寧和司無岫便與玉荷他們分開,随後假裝逛得差不多了,便帶上從集市上買回來的食物返回王宮,讓廚房做了一頓豐盛的晚宴。
黃龍自己就經常在王宮中擺宴,他一個人就能吃一桌子的食物,有時候興致上來時,還能把給他唱歌跳舞的那些妖族也當成食物。
山羊角其實說得沒錯,黃龍的胃口就是個無底洞。
唐寧本來還以為要費盡勸黃龍喝酒,畢竟前一晚他醉倒在谷樂的房間裏,以黃龍多疑的性格怕是會對酒心生警惕。
結果完全不需要,黃龍今日像是很高興,大概是在演武場上試驗的結果超出預期,所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根本不用勸!
谷樂在旁邊對唐寧悄悄打了個手勢,用口型對他道:“一切順利。”
唐寧微微點頭,和司無岫交換一個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王喝醉了,那還是早點和王妃歇息吧,我們不如都先退下。”司無岫對宴會上衆人道。
“什麽喝醉,我并沒有……”黃龍正要反駁他的話,腦袋和身體卻像是不受控制般,對在場之人道,“對,沒錯,本王是有些喝醉了,我要和王妃去休息了!”
既然大王都發話了,底下的妖族臣子也不好繼續留在大廳裏,臨走前還紛紛用暧昧的目光去看谷樂。
谷樂經過這一整天,早已習慣這種目光了,表現得比較坦然,還拽着黃龍的胳膊道:“大王我扶你回房!”
等底下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谷樂也扶着醉得東倒西歪的黃龍回到寝宮。他對站在門口的守衛道:“今晚你們就不要站在這裏了,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我和大王要……嗯哼,你們懂的。”
守衛們也不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自覺地退到幾丈開外的地方,以免聽到不該聽的動靜,回頭等大王醒來之後要被鞭子抽。
谷樂費盡地把黃龍推進寝宮中,然後“啪”地關上了房門。
唐寧和司無岫早已等在房內,谷樂道:“我已經把守衛都調開了,接下來就靠你們二人了。”
司無岫微一點頭,走向黃龍,見藥效已經完全發揮,便對他道:“帶我們去取靈目。”
黃龍應了一聲,蹒跚地走向暗門。
由黃龍帶路時,就不需要再将符篆揭開,唐寧和司無岫一路跟着黃龍來到最後的陣法處,只見黃龍一腳踏入陣法,瞬間就激起了無數的靈光。
“啊啊啊!”黃龍慘叫一聲,無數靈光将他血脈中的龍妖之力提取出來,彙聚在靈目當中,又重新撞入黃龍體內,沖刷他的經脈。
黃龍拿起靈目,身體的疼痛令他剎那間清醒過來,然而心裏雖然驚駭莫名,身體卻還是不受控制,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将靈目遞給了等在陣邊的唐寧。
“你們……該死!”黃龍認出了唐寧和司無岫,知道這是谷樂帶進來的同伴,不由怒火高漲,鼓動丹田內的妖力,将藥效又減退一分!
“他快要擺脫藥力影響了,阿寧,我們快走!”司無岫一手環住唐寧的腰,另一手順便從黃龍的腰上抽出金杖,交給唐寧。
黃龍更為暴怒,仰頭發出一聲震怒的咆哮,将最後的藥力壓下。
“走!”唐寧往身後丢了一堆轟天雷,随後緊緊抱着司無岫,催動妖皇袍的力量,與司無岫配合迅速掠向地面。
“往哪走,把我的金杖和靈目還來!”
黃龍化成龍形,龐大的身軀撐破了暗室,甚至将王宮也撐破,追着不斷逃向城門口的兩個黑點而去。
黃龍妖力高漲,天際甚至出現了妖力形成的烏雲,悶雷陣陣,仿佛在醞釀雷霆一擊。
唐寧回頭看了一眼,風沙漫天,黃龍的本體卻十分搶眼:“咦,那個……好像不太像龍?”
龍有龍爪,但追着他們的黃龍卻沒有腿,身軀也更像蛇身,而且臉上也沒有龍須,不過黃龍的頭頂倒是有鹿角。
“鹿頭蛇身?那能算得上龍嗎?”唐寧邊跑,還邊好奇道。
“大概不算,頂多是條鹿蛇吧。”司無岫随口道,他正帶着唐寧全力往城外跑,一掠便是數丈,沒有那個工夫去研究。
“既然是蛇,那慕容獨的毒藥就能派上用場了!”唐寧靈機一動,将那瓶藥掏出,正要從芥子石中摸出弓箭時,卻見金杖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副漂亮的金弓。
金弓旁邊還有一支用妖力凝成的金箭。
唐寧再不猶豫,把毒灑在金箭上,眯起一只眼,将金弓拉滿,朝身後的黃龍射去!
只聽“咻”地一聲,金箭掠過風沙,穿透烏雲,直接紮入蛇身的七寸!
黃龍連聲慘叫,叫聲幾乎要震破天,連地面都在顫動。然而天際的烏雲卻連個閃電都沒醞釀出來,就此煙消雲散。
風沙驟停,黃龍從空中墜落,恢複人形,捂着不斷滲出黑血的胸口,兇惡地瞪向遠處的人。
然而他的劫難還沒有結束。
妖墟城下,唐定騎馬停在白虎軍右副統領的旁邊,身後則是兩千白虎軍精兵!
“大、大王不好了——”
守城門的小妖吓得屁股尿流,從城門上滾了下來,争先恐後地往城中逃命。
而唐定則翻身下馬,對出城而來的唐寧張開了手臂,大笑道:“阿寧,二哥回來了!”
唐寧正要和他二哥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卻被司無岫拉着往懷裏一帶,接着當着兩千軍隊和二哥的面,在唐寧毛茸茸的耳畔落下一吻。
唐二哥:“……”
白虎軍衆人:“……”
混在鳥獸當中好不容易飛出城的谷樂:“……”
作者有話要說:
456:只有我能抱阿寧╭(╯^╰)╮
糖:我合理懷疑什麽二哥憂郁需要發洩,其實并不是因為沒得打架,而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