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摸魚
建模滬海城外海。
海水深藍寧靜, 時不時泛起波浪。
離海岸線最近的高樓中, 瑞亞潛伏在頂樓內, 周圍打通的水泥層讓人聯想起摩天大廈獨有的頂層停車位，良好的視角可以随時監測海平面。
“…”
瑞亞看了看時間，傳訊器上顯示[03：32：31]。
距離她定下[火中取粟]計劃開始, 中間這十餘個小時, 先後有三批人來到海面, 全都是大五生——
然而，三批人都是一樣的結果。
失敗而歸。
甚至有一組用建模術引出魔血草後，見到它龐大的形體和恐怖的輸出後, 頓時放棄。
瑞亞呢？
瑞亞安靜的監視了三只小隊的失敗全過程。
從而得出一些有用的情報。
第二只小隊實力最強, 他們幾乎要引開了魔血草——這也得以讓瑞亞看清了魔血草守護的彩蛋位置, 在千萬噸重的草體之下。
——需要小隊中有一個強力攻擊輸出, 在足夠的高度去引誘魔血草，才有可能讓彩蛋露出來。
其次，魔血草高攻高防，奈何靈活性不行, 輕易不挪動位置。
——以上兩點相互結合, 竟成了互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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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亞髒兮兮的手上，紫色的葡萄皮包裹着一塊可憐巴巴的果肉。
她将臉上的灰擦了擦, 吞下了最後一口葡萄肉。
三人組中西嶺雪和瑞亞負責主要火力，由于建模山中缺乏成套機甲, 尤可主要負責食物儲備, 導致瑞亞掉隊後, 身上的食物省吃儉用才堅持到了現在。
還有三個半小時，建模山的校典就要終結。
一切都将塵埃落定。
自己想要洗白原身的擇系分數，徹底轉投建模系的想法，成不成就在此一舉了。
成了，就有希望重回前五十名。
不成，那就悶死在這一百多了。
瑞亞思忖，再一次打開傳訊器顯真功能，三層全景地圖出現，終于發現了一點令人開心的訊息——
那只一直在開大掃地圖的小隊，終于，終于接近了海邊。
瑞亞注視着地圖上小隊橫沖直撞如同挖掘機的路線，眯眼思道——
這就是自己火中取粟勝算最大的隊伍了。
丢掉葡萄皮，瑞亞擦擦手，再一次查看自己的裝備，緊了槍帶，再次潛伏下來。
…
…
雁南廣場上瑞亞的分屏已然掉落了下去。
剛開始圍觀群衆還議論紛紛她的盛極而衰，惋惜感嘆一番，但是緊接着瑞亞死水般沉靜的十幾個小時徹底消磨幹淨了衆人對她的熱情。
瞧着她蹲身窺伺，吃東西不敢吃多的可憐樣子。
人們心中的熱情漸漸熄滅。
他們期待看到一個遇神殺神，遇魔殺魔的人物，如赤色天光從重雲中沖破而出。
“英雄怎麽會是這種衰神附體的模樣？”
“怕又是一個風光一時的小家夥啊。”
“什麽二十年來第一個重上前五十的大三啊，真是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後面的發展啊。”
一些校外人士‘斬釘截鐵’道。
剛開始還有人反駁這種論調，後來，随着瑞亞潛伏的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長，長到令人耐心耗盡，長到令人懷疑她就是想龜縮在那裏保全剩下的三百多分。
如此懦弱，如此無用。
和之前大殺四方的她，判若兩人。
同時，随着人們關注度的下降，雁南廣場的及時監控很忠實的縮小了瑞亞的分屏，那一方狹小的窗戶透露出的海平面，在人們的目光中逐漸變小，關注度銳減。
語冰論壇同樣如此。
青堯臣敲完上一句關于排位第八的分屏評論，将頁面跳轉，卻驚訝的發現瑞亞的分屏已然退出了前二十——
頂替她位置的是一個新人的分屏。
“…”
青堯臣皺了皺眉，沒有按照規定，對新人實時跟進，反倒是調開歷史記錄，重新查看瑞亞分屏。
斷劍的私信跳了出來。
[@斷劍：青啊，你瞅瞅你那小十屆的學妹到底是個什麽妖魔鬼怪。
膽子可真是夠大的。
【圖】【圖】]
兩張圖片分別截取的是兩個場景。
一張是瑞亞潛伏在樓頂，遙望海岸線。
另一張，則是分屏第一的小隊，将行目的地的沿途——那偏角暴露出來的一段海岸線，和瑞亞圖片中的海岸線，驚人的相似。
“…”
這就對了，完美的解釋了為什麽這小姑娘忍着煎熬寂寞潛伏那麽久——她在等一個完美的選擇。
青堯臣勾了勾嘴角，覺得有點意思，敲回複：
[@草青青：那可是，畢竟是我落雁的直系學妹，錯不了。]
斷劍：“…”
臉皮真厚。
斷劍和草青青身負多年經驗，看出這些訊息不足為奇，但是在雁南廣場上的一些學生，也不乏天資出衆之輩。
具體點說——
不乏天資出衆.倒黴被斃之輩。
例如趙麗萍。
“…”
旁邊張透對着排名前幾的分屏小隊加以點評，有理有據，什麽趙田洋的左臂協調性不行，白瞎這麽好的機甲，什麽孫劫恩這家夥技術真是不錯，一套中等機甲被他發揮到這種地步——
忽然身旁趙麗萍拉拉他，道：
“你看瑞亞學妹。”
“…”
張透花了幾秒鐘才找到那十幾寸的小分屏，笑道：“可以啊老趙，對瑞亞學妹愛的深沉不是，屏幕都這麽小了還關注人家。”
趙麗萍道：“正經點，看看學妹。“
張透收斂神情，專注看了起來——
依舊是一個多小時前他看時的場景，破爛的高樓，遠處藍色的海面，靜止了一般的學妹。
“有什麽問題嗎？“張透疑問道。
“…“
趙麗萍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注視張透，”你看了前幾的分屏這麽半天，沒看出第一和學妹的分屏有什麽聯系嗎？”
張透擺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建模一竅不通。“我能看出什麽？
趙麗萍耐心道：“不是建模方面的，通用的很——“
她指着排名第一的分屏，那段藍色的海岸線彎曲延伸，一片灰色的高樓順着海岸線的推進，出現在了屏幕中——
張透眨了眨眼。
他将目光轉回瑞亞的小分屏上。
高樓很像。
海岸線曲線形狀也如出一轍。
然後，他眼見着一大一小兩塊分屏，因為場景重合，瞬間融合在一起。
“…“
“！！！”
身為機甲系這種學攻擊講戰略的學生，張透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瑞亞的意圖，他臉頰抽動了一下，像是牙酸：
“我在憐惜之前覺得學妹一蹶不振的自己。“
趙麗萍撇嘴，嫌棄道：
“我也可憐你。“
“像個智障。“
…
…
外海邊。
戚建國頂着海風觀察魔血草，黑色的短發被風吹的掀起。
劉翠花站在前方淺海中，釋放海量精神力，掀起了數米高的大浪，水波滔天。機甲系戚建國的老搭檔朝歌按照之前商量的戰術，配合着機械系隊友沖上了海浪，攻擊魔血草。
海洋喪屍獸伸展開的藤蔓平鋪開數十公裏長，咆哮的聲音震天撼地，方圓幾公裏的海水都在輕輕震顫。
然而他們的戰鬥勢均力敵。
排名第一的小隊果然不同凡響。
瑞亞心中思忖，用目光丈量自己所處的頂樓和海洋攻擊中心的直線距離。
“…”
有點不妙，這距離就算腳踩飛盤沖出去，也很容易被發現。
空中，戚建國看了看劉翠花掀起的海浪高度，覺得不夠，随即張開手臂，釋放自己的精神力——
眨眼間，海洋漩渦擴大，海岸線頃刻倒退數百米——
一秒淹沒了和高樓的距離。
瑞亞：“…”
她伸頭出去看了看樓下，灰色的樓體被澎湃的海水拍擊，水泥森林在海洋的襯托下瞬間渺小。
劉翠花的精神力海浪，彼此推擠來到了樓角。
像有生命的海嘯，爬上了二十多米的樓層。
瑞亞：“…”
瑞亞對着空中抱拳，道一句感謝學長鼎力相助！
有了時不時高起的海浪掩護，偷偷摸進戰場中心的難度就會大大下降。
瑞亞心道。
“真是了不起的造物。”
看着魔血草千萬條藤蔓展開的樣子，如天地間一朵赤紅碧綠的千絲菊——
就算身為它的主建模者，戚建國也忍不住感嘆。
僅僅是殘損的涅槃時期數據，都能夠建模出這種有魅力的怪物。
轟隆一聲，一發炮火射到他腳邊——
戚建國擡手一層牆擋住了爆炸餘波。
浪頭上扛着電磁炮的朝歌罵他：“都他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那裏發癔症！”
随即朝歌被一個浪頭蓋了下去。
幾噸重的海水砸落海面的聲音震耳欲聾。
掀起浪潮的魔血草吐出一口酸腐口水，仿佛在炫耀。
戚建國：“…”
戚建國：“來啦來啦。”
随即，他也踩上飛盤沖進海裏。
随着戚建國的加入，海洋戰局很快從勢均力敵，加速朝‘一邊倒’沖去。
戚建國不愧是目前落雁建模系大五綜合素質第一的高手，他對于建模的熟悉程度，仿佛庖丁解牛，建模物的外形在他眼中已然解構成了數據流——
“…”
瑞亞一腳踩在飛盤上，身體緊繃，眼神緊緊的盯着戚建國的動作
。
這種寶貴的經驗，也就只有在這種特殊的場合能夠學習得到了。
海浪在此時已然不再是喪屍獸的盟友和巢穴，它們背叛分離，被建模系操縱在手——
每一個磅礴的浪頭背後都是建模系的算計和機甲系的攻擊。
劉翠花手指翻轉，掌心流光四溢，精神力凝聚成形：“接着，軌道炮。”
機械系揚手接過，手上的動作快的讓人看不清楚，很快，重新組裝改造過後的軌道炮就被抛給了機甲系的朝歌。
朝歌學姐吆喝一聲接過，踩着飛盤沖進了海嘯深處。
瑞亞：“…”
默契不錯。
瑞亞心道。
戚建國瞧着朝歌從左邊突擊，海浪被他塑造成各個方向，形成了壯觀的海洋迷宮——
朝歌的身影消失在了海水通道中。
戚建國快速右撤，加大輸出，從右邊吸引魔血草的注意力，給左邊朝歌預留時間。
随着他的動作，三大系成員左右分散，共同蓄力。
“…”
瑞亞緊緊的盯着，手掌抓着窗棱，整個人蓄勢待發如同豹子。
說時遲那時快，戚建國擡起右手，四溢的電光從他掌心迸射而出。
霎那間，他便将右手深深的埋進了海牆中。
銀紫色的電光在海水中一閃而過。
下一秒，海浪更高，似乎能夠觸摸到天空。
“…”
好機會！
瑞亞手臂猛用力，一把将自己推出了窗戶，飛盤的速度加到極致，一頭紮進了海水迷宮中。
轟隆一聲，升起的巨浪徹底将瑞亞的身影遮蓋嚴實。
“！！”
帶電的海水激得魔血草慘叫，千萬根藤蔓齊齊伸直，細枝末節都帶着紫色的電絲，仿佛要就此分裂——
劉翠花暗道好一記斷子絕孫腳，随即按照計劃，深呼吸蓄力，飛在空中，手掌下升起一道雄渾的巨浪！
驚奇！
那浪是絕無僅有的高大，好似巨手一巴掌呼過去，将電僵了的的魔血草掀翻在地，露出了保護的腹地。
五枚黑色的彩蛋終于在海巢中，露出了身形。
“…“
精神力被抽空，劉翠花臉色發白，閉了閉眼睛。
轟隆一聲響，魔血草倒下引起的海浪如萬噸火藥爆炸，沖擊浪險些将空中幾個人齊齊掀翻。
幹得好。
戚建國勉強穩住身體，打算飛下去獲取戰利品——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一道人影從側面海浪背後殺出，踩着金光如箭似風，利刃般插進了海洋漩渦中！
戚建國：“…”
戚建國的第一個念頭不是這人要截胡，而是——
這人怕是瘋了。
那是喪屍獸倒下還沒有消融的海浪，砸在身上是粉碎骨折般劇痛！
這人不怕突破疼痛阈值，直接遣返雁南廣場嗎？！
然而，打臉來的猝不及防！
那道人影穿過重重海牆速度不減，渾身通濕沖進腹地，撿起兩枚彩蛋，回身就跑！
戚建國：“…”
轟隆轟隆，遲到的海浪次地落下，海水重複覆蓋了裸露的深海地面，将瑞亞的身影淹沒。
戚建國：“…”
戚建國冷笑一聲，轉頭望着來處高樓的方向，精神力在手掌聚集。
劉翠花也看到了全程，她勻了勻氣息，感覺精神力過耗好些了，飛過來道：
“感覺如何啊，被人截胡的感覺？“
戚建國：“...”
戚建國：“好極了。”
“難得我有興趣。”
說着，他踩着飛盤追了過去。
劉翠花：“…”
老虎被掐屁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