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

第12章

危機爆發的時候正是工作日，高速上的車還算不上多，楚淵在接到楚鋒的話後吩咐後面跟着的衆人，車開得飛起，往楚鋒說的目的地而去。車上的衆人雖然不明白要去那裏做什麽，但聽到楚鋒的官級比楚淵還大後，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樣，沒了異議。只有老老實實跟了楚淵這麽多年的793部隊成員明白，楚家這幾個攪屎棍子，一個比一個混。

而這最能翻雲覆雨的攪屎棍子如今正吊兒郎當地點了只煙，眯着眼睛開車。那為數不多的煙還是從人民群衆那裏讨伐而來的。

沒等到夏至同楚淵開口，楚淵先扔了兩把槍給林驚蟄：“來，你當教練，給指導指導。”

夏至看見那把锃亮的槍抛出了一個小小的弧，被林驚蟄穩穩地接在了手中，她手腳迅速，手下翻花，将子彈盡數取出來放進了兜裏，這才将兩把槍遞給了夏至和肖強。

夏至早就從林驚蟄這裏知道會從楚淵那裏拿槍的事，此時眼中全是興奮和驚喜，只有肖強一時沒能回過神來，傻兮兮地盯着林驚蟄那雙握着槍的手，白皙、修長、指節分明，直到夏至将槍拿過來放在了他的掌心中，肖強這才顫着聲音問了一聲：“給……給我的嗎？”

“按流程，肯定不能給你，上頭知曉了我得挨處分，但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現在人手不夠，你倆是這一行人中還算……看得過去的，勉強勉強吧。”

楚淵說完将那只從人民群衆手裏搜刮出來的為數不多又被她浪費于空中的煙掐滅後彈出了車窗外，“但你們兩個千萬記住，你們能靠的永遠不是你手中的武器。”

“而是活下去的決心。”

肖強眼裏放光，摸着手中的槍，笑意慢慢浮上了臉頰，兩顆小虎牙格外生動。

林驚蟄見兩人将槍拿在手中，仔細地一一指點，楚淵着眯着眼睛從後視鏡裏看着她。林驚蟄教得十分耐心，講解得也格外仔細，先将自己手中的槍給兩人拆了一遍，講了些槍的構造，然後又極快地組裝起來，一幅在軍隊裏摸慣了的模樣。楚淵也跟着聽了一耳朵，後知後覺地發現，林驚蟄，比她想的更厲害。

林驚蟄将理論和動作都教了後，搖下了車窗，給兩人的槍中各裝了一枚子彈，然後指着窗外一閃而過、稀稀疏疏的喪屍：“試試。”

肖強畢竟是個男孩子，年紀又要比夏至大，按照林驚蟄教給他的，他将手擡了起來。

“手不要抖，他們已經不算人了。”

車速明顯降了下來，楚淵漫不經心地擡起頭來看了眼車窗外的活死人，然後眼睜睜地看着肖強的那顆子彈擦着活死人的頭發掠了過去。她輕輕揚起了嘴角，沖着肖強笑了起來：“不錯啊，頭一次拿槍，能擦着頭發過，下次就直接爆頭啊。”

肖強原本有些慚愧的神色被楚淵說得竟是紅了臉，擡起頭來也沖着楚淵笑了起來。

林驚蟄擡頭看向楚淵，平日裏的楚淵的确不像個姑娘，姑娘該有的繞指柔在她面前全是百煉鋼，她兇悍眯眼的時候，又活像是一頭悍而不畏的野獸，比男人更像男人。但是好幾次，這個不像姑娘的女人給了林驚蟄一種溫柔的感覺，她面對楚谷雨的時候，明明知道在這種時候，無論是老人小孩，還是孕婦，都是拖累，偏偏她手足無措地抱起了嬰兒，冠了他楚姓。面對膽小怯弱的夏至和肖強的時候，她又給了夏至包容體諒，給了肖強男兒勇氣。

她那皮囊下，好似有顆火熱的靈魂。

這種火熱，燒得林驚蟄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夏至也跟在肖強後面試了一把，但畢竟是個姑娘家，年紀還小，一發子彈飛出去，連邊兒也沒擦着，楚淵又吊兒郎當地道：“這車還在開呢，等你真正對上這些活死人的時候，他們速度慢，你一崩一個準兒。”

夏至也就被楚淵逗得笑了起來。

這一路還算平靜，路上遇上的幾個不成氣候的活死人，被眼也不眨的楚淵碾在了車胎底下，凸起的屍體如平坦地面上的一塊軟石，車子碾過去，微微翹起車身，咔嚓的聲音過後，又穩穩當當落下來，滾滾向前沒有一絲一毫的停留。

四十多公裏的路不算遠，考慮到後面跟着的是公車，楚淵的車速也不快，遠遠看到正在抽煙的楚鋒時，離接到楚鋒的消息也最多不過一個小時。

楚鋒也沒有想到楚淵身後還跟了三輛公車，車一停下來，他看着幾十個幸存者，驚得下巴險些掉在地上。

“卧槽，這都沒死？”

還在一個接一個下車的人民群衆，在聽到楚鋒的話後：“……”

媽的，一群土匪。

所以說，楚家這些個攪屎棍子這可都是在軍隊裏出了名的，楚淵和楚鋒攪得軍隊裏烏煙瘴氣，兵不血刃，讓他們哭都沒地方哭。楚家老大跟老二在商場上叱咤風雲，民不聊生，讓對手哭都不敢哭。楚家的這四個攪屎棍子，兩個面上鬥狠，心裏軟得很，兩個面相和善，心裏跟塊黑心棉似的。

個個都不好惹。

于幺下車後将耳邊細碎的頭發往耳後一攏，沖着楚鋒笑：“楚三哥。”

剩下的幾人卻沒于幺這樣的膽子，個個站得筆直，後腳跟一碰，敬了個禮：“上校！”

只有楚淵圍着楚鋒轉了一圈，然後吹了個流氓哨：“喲，這一身破破爛爛的，啧啧啧，要我賞你件衣服穿嗎？”

楚鋒一巴掌将楚淵拍開：“老子還沒找你算賬呢！這幾天……”

他的話在見到林驚蟄後卡在了嗓子口，而後微微眯起了眼。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楚鋒和楚淵的眼睛生得像，連一些小動作都像，此時林驚蟄剛剛下車，轉頭便看見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自己，長睫斂住了眼睛裏透出來的神色，匆匆一瞥，覺得跟楚淵蠻像。

“她是誰？”

楚淵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林驚蟄正小心地扶着公車上的孕婦下車以作休息。

“林驚蟄。”

說着楚淵又補了句，“路上遇上的，本事還不錯。”

楚鋒将眼睛一眯。

“編號2937。”

楚淵正好轉身去幫襯着，沒聽到楚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