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勇敢一些◎
“你是不是夢見什麽了?”
賀臻剛才正與值班醫生交流李煥的病情,睡夢中的喻沉忽然小聲抽泣,像是做了噩夢。
喻沉已經回神,垂着紅腫的眼睛,不知道該怎麽講述那個亂糟糟的夢。擔心吵到李煥,他竭力抑制住哭聲,憋得肩膀輕輕顫動,濕潤的眉眼挂着滾燙的淚。
“我跟叔叔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放心吧。”
賀臻的指腹痛幫喻沉擦拭着眼角的淚,輕輕捧起他的臉:“再睡會兒吧,醫生剛幫叔叔抽了血,除了有點發燒,各項指标都沒問題。”
“發燒?”喻沉急了,連忙下地:“為什麽會發燒?”
“這是正常的術後反應,醫生說不用擔心。”賀臻看了眼時間,走到他身邊摟着他的肩膀:“還有四個小時天亮,你去休息。”
“我陪着爸爸吧。”喻沉注意到賀臻疲憊的眉眼,推着對方催促:“咱們說好輪流照顧爸爸,你去睡覺,我現在一點都不困。”
賀臻拗不過喻沉,只好答應他先在沙發上休息。
喻沉幫賀臻蓋上薄被:“老大,你先将就,早晨我喊你,你再回家休息。”
賀臻:“不用,我已經讓賀衡幫我們拿換洗衣服,你不放心叔叔的話,我們周一早晨直接從醫院走。”
“可是…”喻沉垂着糾結的眉眼,說出自己的顧慮:“他是我爸,作為兒子我理應照顧他。你學習那麽忙,我不想再麻煩你,讓你這麽累。”
賀臻注視着喻沉哭紅的鼻尖,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些:“你跟我這麽見外嗎?”
Advertisement
“不是見外。”喻沉竭力否認,吸了吸鼻涕解釋:“我擔心爺爺怪你不去上課,讓你受累又挨罵。”
賀臻蹙眉,迎上喻沉的眸子:“如果我爺爺生病,我需要照顧他,你會陪我嗎?”
“當然會了。”喻沉不假思索地回答,“爺爺對我那麽好,我應該孝敬他的。”
賀臻低頭思索一會兒:“所以,叔叔從三歲開始照顧我,我也應該對他好。”
喻沉嗫糯:“那好吧…”
說着說着,眼圈又紅了。
“別哭了,你要再哭,我就不歇了。”
喻沉趕緊擦幹眼淚,朝賀臻擠出一絲微笑:“老大,我沒哭,你趕緊踏實休息。”
“喻沉沉。”
賀臻無奈又心疼,朝他招手。
喻沉湊過來,垂着腦袋極力憋着淚。
從理性出發,賀臻心裏有許多安慰喻沉的大道理想朝他說,可看見喻沉難過的模樣,他又只想哄着喻沉。
“叔叔已經沒事了,別難過了行不行?”
“嗯嗯!”
喻沉趕緊推賀臻:“你快休息。”
“嗯。”賀臻應了一聲,枕在沙發上,緩緩阖眼。
為了不打擾賀臻,喻沉擤了鼻涕,乖乖守在李煥床邊,托着腮安靜地盯着輸液瓶。
現在是淩晨三點,李煥已經輸上其他藥液,他獨自去值班醫生辦公室問了問李煥輸血的事,醫生告訴他不要過于擔心,因為李煥本身就有點貧血,這是正常現象。
喻沉又搜索了一些治療貧血的法子,疑惑李煥怎麽會貧血呢?
同時他又有些內疚。
是他對他爸的關心不夠,每年他體檢的各項指标他爸都爛熟于心,反觀他自己,居然不知道他爸爸貧血。
喻沉覺得自己很沒良心,回屋後守着李煥,難過地又掉了幾顆金豆子。
鐘表裏的秒針噠噠轉動。
喻沉有點犯困,起身活動筋骨。
賀臻睡得還算安穩,均勻的呼吸聲有節奏地落在靜悄悄的屋子裏。
他蹑手蹑腳地走到賀臻面前,坐在沙發邊緣,幫賀臻将被子重新蓋好。
這時,賀臻的眉心微微動了動。
喻沉連忙僵住,生怕自己将賀臻吵醒。
又過了兩秒,賀臻輕輕舒展眉眼。
喻沉緩緩趴着,慢慢湊近,發現這兩年賀臻的樣貌變化很大。有優秀的基因打底,輪廓和五官都越來越優越,随意往那裏一站,惹眼又具有疏離感,跟漫畫裏走出的好冷男主似的。
賀臻的睫毛并不算很長,但非常濃密。
喻沉視線沿着那高挺的鼻梁悄悄下移,最後落在賀臻的嘴唇上。
他老大的嘴唇略薄,用小說裏的話講,是典型的薄情長相。
可他老大一點都不薄情,相反很暖。
喻沉突然想起一本小說裏形容的冷峻男主。
薄唇譏笑,唇瓣堅硬。
所以嘴唇薄,唇瓣真的就會硬嗎?
喻沉注視着賀臻那如溫玉的唇色,緋紅的唇緊緊抿着。
最終,他沒忍住好奇心,擡起手指落在上面。
觸感意外的軟,雖然不及他自己的。
喻沉揚起淺笑,覺得漫畫書裏人物比例有些誇張,眼睛總是畫得很大。
像他老大的五官就很完美。
喻沉雙唇輕輕開啓,笑意抵達眼底。
他又想起那天實驗室停電的事。
如果沒有賀臻,他估計得怕死。
他不禁又開始糾結起賀臻談戀愛的事。
如果賀臻真的談了戀愛,那天大樓停電,肯定不會第一時間來找他。
人家心裏到時候就裝着心愛的人了,哪裏會想到他害怕呢?
喻沉越想心裏越酸,眼睛微微耷拉着,就跟賀臻欺負了他一樣。他擡起視線,忽然對上一雙安靜的淺褐色眼睛。
兩道視線在空氣中發生碰撞。
喻沉磕磕絆絆地問:“老大,你什麽時候醒的?”
賀臻依舊躺着:“你摸我嘴唇前。”
喻沉的臉驟然騰起一抹紅暈,剛要起身,卻突然被賀臻攬牢肩膀,無法動彈。
“我是不小心碰到的。”喻沉小聲狡辯:“你睡醒了怎麽不說話?居然偷看我?”
雖然他知道這是典型的惡人先告狀,卻還是這麽說了,反正賀臻不能把他怎麽樣。
“半夢半醒間,突然發現有人摸我。”賀臻懶懶地撩起眼簾,盯着喻沉羞紅的耳尖,“喻沉沉,你摸我幹什麽?”
“我沒有!你別瞎說!”喻沉像只咋咋呼呼的小河豚,不服氣地反駁,“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看你?”
賀臻眼底含着笑:“想摸可以摸,不用這麽緊張。”
“你污蔑我。”喻沉是個藏不住事的,自己先招供一部分,“我就是覺得你好看,看你的時候手指無意中碰到你了。”
“哦~”
“這樣嗎?”
賀臻将信将疑地勾唇:“你覺得,我很好看?”
“不是我覺得,是大家都這麽覺得。”喻沉偷偷瞧他一眼,“你比電影明星都帥。”
賀臻坐起來,輕輕勾着喻沉緊繃的手指,靜靜把玩:“你也好看,你比我好看。”
這句話很輕,像根羽毛輕輕撓着喻沉的心髒。
“你真的這麽覺得嗎?”他拘束地回到病床邊坐着:“你是不是在騙我?”
“騙你幹什麽?”賀臻走過來,俯身在他耳畔低聲說:“在我眼裏,喻沉沉世界第一好看,而且也很可愛。”
“肉麻,”喻沉倉皇得像只小兔子,轉身低頭埋着腦袋:“老大,你今天有點奇怪。”
賀臻直起腰,唇邊噙着淡淡的笑,掌心落在喻沉的頭發上:“我一直這麽覺得。”
喻沉雖然心裏很開心,仍然嘴硬地“切”了一聲:“我還是小胖子的時候,你也這麽覺得?”
“嗯。”說到這,賀臻有點懷念小時候的喻沉,“我覺得你肉肉的時候特別可愛。”
喻沉用手指戳了戳賀臻的手:“都怪你。是你的零食太好吃了,把我喂胖了。”
“惡人先告狀。”賀臻低笑,又輕輕揉了揉喻沉的頭發。
…
白天,李煥醒來後精神頭還不錯,催了喻沉跟賀臻幾句,見兩人執意不回家,也就不再堅持。
喻沉幫李煥削完蘋果,切成小塊:“爸,醫生說你貧血,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李煥:“近半年吧,我去醫院看了,沒什麽事。也怪我自己,醫生給我開的藥,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見效特別慢。”
喻沉噘嘴,眼睛瞬間紅了:“你不聽話。”
李煥趕緊哄他:“別哭,爸聽你的,以後正常吃藥。”
見喻沉吸着鼻涕,賀臻嘆口氣,幫他擦掉:“行了,叔叔剛醒,聊些開心的。”
李煥幫喻沉将眼淚擦幹,心疼地盯着那雙腫成核桃仁的眼睛:“別哭了,爸沒事。”
喻沉忍了忍酸澀的鼻腔,最終還是伏在李煥懷裏輕輕抽泣起來。
“我們家沉沉都十五歲了,還是個小哭包。”李煥摟着喻沉,說起開心事:“你是不是要競選運動會的廣播員?”
“嗯。”喻沉聲音哽咽:“老大說給我找個輔導老師,這樣成功率高。”
李煥用眼神示意賀臻:“老師什麽時候來?”
賀臻心領神會:“今天下午。”
李煥拍了拍喻沉的肩膀:“那你得快點去,明天有時間再來看爸爸。”
喻沉不情願地皺皺鼻子:“我想在這裏陪着您。”
“這裏有護工呢,你們倆趕緊回去休息。你總在這裏陪着我,爸也不放心你的身體,沒辦法養病,”
這回,喻沉終于被勸動。
随賀臻回去後,利用下午的時間,跟着語言老師練了練音準、節奏和發聲。
時間一晃,馬上到了競選播音員的日子。
喻沉出發前,特意喝了好幾杯枇杷梨湯潤潤嗓子,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用肖钰的話說,都能直接去酒店門口當禮儀小哥了。
林嘉樹和黎夜同樣競選了播音員,三人并肩走在學校的林蔭長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嘉樹,你是不是也不擅長運動,想靠讀稿子給班裏加分?”喻沉大方地将潤喉糖分給兩人,“我老大給我準備的,你們也吃點。”
林嘉樹道了聲謝,散漫勾唇:“我來競選,主要是想給我對象讀加油信。他前些天生我氣了,我來哄他。”
“啊…”喻沉沒料到林嘉樹會這麽不把他當外人,撓撓耳朵:“你真浪漫。”
“嗯?”林嘉樹眼眸微眯,“你如果選上,不給你哥哥讀稿子加油嗎?”
喻沉頓了頓:“要讀的。老大報了長跑,到時候我得給他專門寫首詩。”
“你們聽說校慶開始選角的事了嗎?”一直沉默的黎夜突然看向喻沉,“我自己寫了一個劇本,你要不要做我的男主角?”
“男主角?”喻沉唇角不好意思地彎了彎,“謝謝你的認可,但我估計沒時間。”
黎夜再次發出邀約:“我把劇本發給你,你感興趣随時聯系我,我覺得你很适合我的男主。”
喻沉沒再推辭:“行,我瞅瞅。”
三人說着說着,來到校園廣播站。望着樓道裏長長的隊伍,喻沉心裏有些打鼓。沒想到這項任務居然是個香饽饽。
一小時後,面試完的喻沉回到教室。
賀臻見他心事重重,以為他面試不順利,遞給他一瓶果汁:“今晚我陪你接叔叔出院。”
“嗯。”喻沉掏出練習冊,憂愁地托着腮:“老大,廣播員有許多人面試,我擔心自己落選。”
肖钰正巧進來,迫不及待地問喻沉:“面試怎麽樣?能選上嗎?”
喻沉烏眸輕轉:“競争很大。”
肖钰一向直言直語:“一共就要三人,你選不上正常。”
賀臻注意到喻沉鼻翼上的汗珠,随手拾起試卷,替喻沉扇了扇:“沒關系,那天溫度高,在主席臺一直讀稿子,你也難受。”
喻沉一臉落寞:“老大,我是不是很失敗?”
“亂說。”賀臻揚唇,“你當年送我的朗誦書,我到現在都記得有多精彩。”
喻沉偷偷翹起唇,突然張開手臂:“我騙你們的!一共50人報名!我選上了!”
賀臻眼裏閃過一絲驚喜,勾着唇使勁蹂躏着喻沉光滑的臉蛋兒,“小騙子。”
喻沉神色驕傲:“我厲害不?”
賀臻輕挑眉眼:“不錯。”
喻沉眯起眼:“有獎勵嗎?如果你能讨我開心,我可以考慮當天為你賦詩一首。”
賀臻眼底含笑:“行,你想要什麽獎勵?”
喻沉端着手臂,悠悠回道:“讓我想想。怎麽着也得有一座大別墅。”
賀臻輕飄飄道:“行,滿足你。”
肖钰單獨被晾在一旁,心裏五味雜陳。
這兩人當他是透明人嗎?
太膩歪了吧?
…
晚上,喻沉将李煥接回家,賀老特意給他安排了病號餐,找專人照顧李煥。
李煥其實已經能自由行動,就是走路慢了些。聽說喻沉當上廣播員,賀老笑着稱贊:“沒想到我們沉沉還有播音天賦?”
喻沉紅着臉蛋兒謙虛:“謝謝爺爺給我找老師,軍功章分您一半。”
賀老沒推脫,說道:“行,要真給你獎狀,你得放我屋子裏。”
喻沉笑成月牙眼,扒拉兩口米飯:“好嘞。”
今天賀臻領到了自己的運動員名牌,老師囑咐大家提前貼在校服背後。
洗完澡,喻沉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坐在書桌前琢磨怎麽幫賀臻将名牌貼上去。
名牌表面質地摸着滑滑的,是可降解材質,一扯就破。如果用膠布,粘得不牢,遇到風還容易響。他打算找一個不影響賀臻跑步,還美觀的粘貼方法。
賀臻穿着睡衣從浴室裏出來,見喻沉一直抱着他的校服不松手,邊擦頭發邊問:“想什麽呢?”
喻沉嘟囔:“我想幫你縫上去。”
賀臻笑了,微微蹙眉:“縫?”
“對,萬一你的號碼牌跑着跑着掉了怎麽辦?”喻沉已經從李阿姨那裏要來針線盒,顫顫悠悠地穿起針線,“你放心,我縫在背心上,你跑步的時候直接套上去。”
賀臻勾起自己的黑色運動背心:“這都找出來了?”
喻沉已經穿好針線,笨拙地系着扣:“你願意這樣弄嗎?”
賀臻淡淡勾唇:“當然願意。”
見對方沒拒絕,喻沉美滋滋地說:“我給你縫好看一些,剛剛我看到劉沖朋友圈,他家裏也是這麽給他縫的。”
賀臻坐在喻沉身邊,目光落在喻沉沾着水滴的脖子上。
“你怎麽不先把身上擦幹淨?”
喻沉縫得認真:“沒事,天熱,馬上就幹。”
對于針線活兒,喻沉也是初次接觸。他牢牢抱着賀臻的運動背心,每下一針,都要認真對比是否平齊,他老大讨厭邋遢,他縫的針腳必須要整齊。
賀臻幹脆不去吹頭發,倚在沙發上,靜靜地觀察着喻沉的一舉一動。
或許跟選上廣播員有關,喻沉今晚心情非常好,就着明亮的光線,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垂着,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清隽如初的眉眼格外認真。嘴裏哼着小曲兒,他揚着細白的脖頸,像顆軟綿綿的棉花糖,溫柔又靈動。
賀臻拿起手機,幫他抓拍一張照片,見喻沉沒有反應過來,設置成壁紙。
縫完號碼牌,喻沉還不肯睡覺,特意避着賀臻,遮遮掩掩地在寫字臺上寫着什麽。
賀臻很好奇,有種預感,喻沉寫的東西跟他有關。他難得沒催喻沉睡覺,在床上看書,一直陪喻沉快到十二點。
…
又過兩天,運動會到了。
各班坐在學校分配的地方,準備好氣球和口哨,準備給班裏的運動員加油。
喻沉作為本次運動會的內部工作人員,一大清早就穿好工作服,戴上鴨舌帽,跟個小領導似的陪着老師檢查各個項目的準備情況。
學校出手非常闊綽,途經獎品領取處時喻沉悄悄瞄了一眼,什麽書包、運動鞋、筆記本電腦應有盡有。負責舉牌的陳儒直接驚掉下巴,怪不得是私立高中的扛把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壕。
路過長跑比賽場地時,趁着老師們在聊天,喻沉特意去檢查塑膠跑道,确認沒有異物後,才放心地巡視下一個場地。
這次廣播員的競選,林嘉樹沒被選上。喻沉是個熱心腸的人,告訴林嘉樹,有需要讀的稿子直接找他就好。
肖钰瞧見喻沉穿着工作人員小馬甲,笑着調侃:“這不是胖沉沉嗎?現在也算半個官,記得多給咱們班讀點稿子。”
喻沉遞給他一個我懂得的眼神,跑去找賀臻給對方鼓勁兒。
賀臻已經換上喻沉給他縫的運動服,一旁的何之安看見後,驚訝地問:“臻哥,你的號碼牌是縫上去的?”
其他運動員的號碼牌都沒有賀臻這麽服帖精致,都是直接用膠條粘在上面的。
“嗯,喻沉幫我縫的。”賀臻的回答聲音不小,許多人都聽見了。
尤其是林嘉樹,在一旁打趣喻沉:“沒想到你這麽賢惠?”
喻沉臊着臉:“我怕號碼牌掉了,影響我老大發揮。我老大可是要拿冠軍的。”
肖钰潑冷水:“胖沉沉,你別忘了長跑都是劉沖他們這種體育生報名,賀臻想拿到第一很難。”
喻沉小聲反駁:“那我老大就是我心目中的no.1。”
賀臻聽到兩人的争執,拍了下喻沉的腦袋:“行了,你該去崗位報到了。”
“不着急。”喻沉踮起腳,幫賀臻整理半袖:“你比賽的時候,我給你錄像,那裏視野好。”
賀臻揚唇:“嗯。”
周圍有不少人在關注着兩人,包括其他班級對賀臻跟喻沉感興趣的人。
“那個就是賀臻跟喻沉?”
“他們倆好配啊啊啊!我磕了!”
“喻沉長得真好看,眉清目秀的。”
喻沉回到廣播站,開始他今天的工作。
與他一起配合的是高二和高三的學姐學長,喻沉将提前準備的潤喉糖和零食拿出來,分享給兩人,并叮囑他們一定要保護嗓子。
兩人都很喜歡這個乖巧的學弟,看在喻沉的面子上,讀了許多高一(一)班裏的稿子。
運動會開始一小時,長跑項目開始。
喻沉連忙從口袋裏取出自己提前寫好的詩歌,提前熟悉,準備念給賀臻聽。
正巧這時,肖钰拿着一摞厚厚的稿子跑上來:“胖沉沉,你快挑一些。”
“行。”喻沉心不在焉地點頭,撥開肖钰:“老大要比賽了,你別擋着我。”
肖钰不滿地哼一聲,在旁邊煽風點火:“你都不知道,你一走,好多人過來跟賀臻搭讪,還跟他要微信。”
喻沉輕輕攥緊紙,故作不在意地問:“他給了嗎?”
肖钰微微挑眉:“想知道啊?你自己問他去。”
“愛說不說。”喻沉将稿子拿好,調整好聲線:“你走吧,我有正事要做。”
肖钰語調輕揚:“怎麽?給你老大讀情書?”
喻沉認真糾正:“不是情書,是加油信。”
突然——
槍聲響起。
跑道上赫然出現幾道矯健的身影。
操場四周的觀衆席立刻陷入瘋狂,歡呼聲加油聲此起彼伏。方景饒與何之安帶着本班的所有男生,高喊着賀臻的名字,給他加油。
肖钰睨着跑道上那抹步履輕盈的高挑身影,淡淡評價:“賀臻身體素質不錯,跑得很快。沒準能進前三。”
喻沉眉梢隐隐藏着自豪:“我老大十項全能,無論做什麽都是最厲害的。”
“你老大那麽厲害,你還不趕緊嫁了?”肖钰幹脆賴在喻沉這裏,蹭着他的半張椅子坐:“我雖然看不上賀臻,但他确實對你不錯。你湊合湊合,嫁了吧。”
“小魚,你別亂說。”喻沉拼命使眼色,唯恐學姐學長聽見他們的談話。
肖钰托着腮,擡起下巴提醒:“你還不趕緊讀?你老大都快跑完了。”
喻沉“哦”了一聲,緊緊攥着信紙。
“你瞅瞅那幫給賀臻加油的女生。”肖钰戳了戳喻沉的臉蛋兒,“你得趕緊——”
“詩歌《致最美好的你》。”
伴随着細微的雜音,清潤動聽的少年音落在運動場。
賀臻呼吸放慢,下意識朝主席臺望去。
“你,步履如飛,山河不及你的堅韌。”
“你,勢如破竹,星河不及你的璀璨。”
“你熱愛拼搏,為夢執着。”
“你不懈奮進,堅定志向。”
步伐穩而迅速,賀臻無奈地勾起笑意。
這就是喻沉憋了一晚上,寫的詩?
“賀同學,願你心懷熾熱,盡享壯闊未來。”
“賀同學,願你被歲月擁抱,未來燈火通明。”
“賀同學,願你身披铠甲,一路無所畏懼!”
臺下,幾乎所有學生都在悄悄讨論這是哪位勇士寫給賀臻的情書。
雖然沒提名字,但全校也沒幾個人姓賀,更何況正在場上比賽的,除了賀臻沒別人。
方景饒聽得有些迷糊,輕輕問何之安:“大家為什麽都在笑?沉沉讀的詩歌挺感人的。”
何之安意味深長:“你不覺得,這像告白信?”
方景饒猶豫:“我覺得還好,特意趕在臻哥比賽時讀,有心了。不過如果是暗戀者,也說得通。”
何之安很感興趣,興沖沖說:“胖沉沉膽子也真大,明知道這封信帶着隐晦的告白,居然也敢當衆讀出來。”
方景饒有些擔憂:“如果真是告白信,臻哥會不會被老師請家長?”
何之安:“請家長不至于,不過估計會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談一談。當着全校學生的面告白,膽子太大了。”
方景饒:“剛才他們讀稿子,最後都會有落款,不知道沉沉會不會讀。”
“願我最美好的少年不負星光,突破逆境,向星辰大海征程!”
喻沉翹着唇,親眼見證那抹熟悉的身影沖破紅線,享受炸裂的歡呼聲。
“喻沉,大家都在群裏猜測,這是哪個暗戀賀臻的人悄悄送來的告白信。”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喻沉思緒亂了幾分。
他捂着話筒,緊緊盯着翻閱着聊天記錄的肖钰,不明白大家為什麽會這麽想。
“我給你念念哈,他們都起哄,說這封文采斐然的信一定是某位校花給賀臻的告白。”
“對了——”
喻沉突然示意肖钰安靜,指尖攥緊話筒。
過了兩秒,他輕輕開口:“稿件來自高一(一)班喻沉。”
賀臻站在遙遠的跑道上,回頭朝他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