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私訂終身◎
“我、我…”
這邊的八卦很快引起大家的注意,不少經過的學生紛紛駐足,興奮地瞧着熱鬧。
肖钰跟方景饒正巧瞥見被堵着的賀臻,擠着人群進去,發現居然有人跟喻沉告白。
“喻沉同學,我們可以先熟悉彼此。平時一起打打游戲,或者讨論學習。”
“奧,對了!我是三班的,跟你在一個樓層。”
喻沉瞄着賀臻,用眼神悄悄問:“老大,我該怎麽回?”
賀臻準備撥開人群離開:“看你自己吧,我先回宿舍了。”
“哎——”
喻沉着急忙活地喊着賀臻的名字:“老大,你怎麽把我丢下了?”
賀臻僵着身站在原地,再次離開。
這回,人群中只剩下喻沉。被那麽多的人圍着,他不自在地笑了笑:“謝謝你的喜歡,但是我目前不想談戀愛。”
林鶴笑着說:“沒關系,我們可以先當朋友。”
眼瞧着看樂呵的學生越來越多,喻沉尴尬地攪着手,猶豫道:“可是我沒帶手機。”
他确實沒說謊,手機在宿舍的枕頭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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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時是禁止攜帶的。
林鶴挑眉:“那把你的微信號告訴我?”
“行,有機會告訴你哈。”喻沉腳底一抹油,撥開人群匆匆沖出去。
在一旁看熱鬧的小胖拍了拍林鶴的肩膀:“我就說吧,他肯定不同意。”
林鶴倒不氣餒,笑着說:“其實多交個朋友也行,但是他好像不太願意。”
小胖安慰他:“誰讓你上來就告白?你要說交個朋友切磋學習,人家沒準就同意了。”
林鶴問:“剛剛喻沉身邊那人,就是他哥哥?”
小胖:“嗯,聽說不是親的,是發小。”
林鶴:“賀臻對吧?中考成績,我比他少三分。”
“你已經是學霸了。”小胖聳聳肩,離開前寓言道:“過了今天,估計喜歡喻沉的人更多了,你任重而道遠。”
林鶴單手插在兜裏,朝來往的熟人笑了笑。
告白失敗,他其實挺尴尬的。
另一邊,喻沉回到宿舍控訴賀臻:“老大,你太不夠意思了,那種場合居然把我自己留在那裏。”
賀臻剛洗完澡,默默擦着頭發。
喻沉盯着他站在原地,小聲問:“你是不是還不舒服?要不要去醫務室?”
“去了,拿了點藥。”賀臻拿着吹風機離開,“那裏有藿香正氣,你也可以喝點,免得中暑。”
“那麽苦,我才不喝。”喻沉像條小尾巴,追着賀臻去水房吹頭發,“老大,你為什麽不幫我?剛剛我特別尴尬。”
賀臻握着吹風機,輕聲說:“不喜歡就拒絕,喜歡就答應。”
“那也得顧忌別人的面子啊。”喻沉開始懊悔自己剛才的做法,“我就應該說,我有對象了。”
賀臻沒接話,打開吹風機。
噪音越來越大,喻沉閉上嘴,烏黑圓潤的眼睛緊緊注視着賀臻。
從昨天開始,賀臻就不對勁。
他肚子裏只能裝吃的,憋不住事,今天必須解決。
等賀臻吹完頭,他抓着賀臻的胳膊,撇撇嘴:“老大,你究竟怎麽了?昨天吃完羊肉串就開始生悶氣,我怎麽哄都哄不好。”
賀臻眼神黯了黯,掀起眼簾盯着喻沉。
“我為什麽生氣,你當然不知道。”
喻沉被賀臻認真的神色吓到,眼圈緩緩蔓紅。
賀臻啞着聲音,別開視線:“你別哭。”
喻沉用盡咬緊牙關,眼淚還是不争氣地掉了下來。
賀臻撂下吹風機,終究還是不忍,輕輕捧起他的臉側。
“還沒說呢,就哭。”
喻沉聲音哽在喉嚨:“嗚嗚嗚,我真的不知道哪裏讓你不高興了。”
賀臻幫他揉了把臉,輕輕嘆息:“喻沉。”
“你為什麽這麽生氣?”喻沉肩膀微微輕顫,抹着淚控訴:“你都不叫我喻沉沉了。”
喻沉眼淚像決堤了一般,自從長大後從沒哭得這麽兇過。
賀臻阖了阖眼,略微沙啞的嗓子輕顫:“既然你覺得兩個男生在一起奇怪,當初為什麽要跟我說那種話。”
“你應該是在開玩笑吧。”
“啊?我說了什麽?”喻沉吸了吸鼻涕,“你幫我回憶回憶。”
賀臻忍住鼻腔的酸澀感,平靜地說:“你說你要跟結婚,要跟我永遠在一起。”
“啊…”喻沉明顯一怔,神色緩了很久,許久才說道:“老大,你是覺得我——”
“你是在開玩笑吧。”從昨天開始賀臻就已經預料到,神色沉默又悲哀,“我當真了。”
喻沉望着賀臻憔悴的臉,愣在原地。直到賀臻離開,依然盯着面前的水管,久久未動。
口哨聲吹響。
老師們提醒大家該睡覺了。
今天的文藝彙演讓所有人都很興奮,尤其是幾個令人印象深刻的節目,成了大家睡覺前的熱門話題。
喻沉手裏空蕩蕩的,獨自在樓道慢吞吞走着。
“哎——喻沉。”
喻沉擡頭,發現班主任拎着兩盒藥剛從樓梯上來。
“正好碰見你了,你幫我把藥拿給賀臻。”
喻沉“哦”了一聲接過來,班主任解釋:“他今天去醫務室開藥,有幾樣藥沒有,醫務室的老師讓我拿給他。”
喻沉瞅了瞅裏面的藥:“老師,我哥哥是感冒了吧。”
班主任說:“好像是風寒有點上火。你囑咐他按時吃幾頓就行。”
喻沉點頭:“謝謝老師。”
回到宿舍,喻沉抱着藥呆呆坐在下鋪。
賀臻剛剛那些話他還沒消化完,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賀臻。
喻沉抱着水盆偷偷出去。
這個時間浴室已經關門了,想要沖澡,只能自己在廁所随便沖沖。
他抱着暖壺找了半天熱水,碰到一位熱心的同學,才知道熱水必須去樓下打。
他們住的是老樓沒電梯,早晨用的水從來都是賀臻幫他打。
喻沉踏着拖鞋,默默嘆息。
原來賀臻心裏是這麽想的。
按照賀臻的視角,覺得自己被欺騙倒也沒毛病。不過他得解釋解釋。
秋老虎雖厲害,但喻沉在簡陋的廁所單間裏自己撲騰水也夠勁兒,渾身打着哆嗦,手腳冰涼。
賀臻愛幹淨,他想哄人必須得洗香香,不然鑽人家被窩多不好。
喻沉一邊想着,一邊賣力地沖水。
等他渾身濕漉漉地從廁所隔間出去時,發現水房外面,竟站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老大,你怎麽在這?”
喻沉擦着頭發,像只掉進水裏的小狗。
賀臻倚在牆前:“我還以為你掉進坑裏了。”
喻沉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浴室關門了,我自己在廁所沖了沖。”
賀臻視線落在喻沉的短褲上,微微蹙眉:“濕透了。”
“昂。”喻沉使勁擦着淩亂的發絲,大大咧咧解釋:“回屋再換。”
賀臻點頭,作勢要走。
“老大!”
喻沉将賀臻叫住,猶豫再三:“我有話要跟你解釋,你能不判我死刑不?”
賀臻神情複雜:“死刑?”
喻沉“嗯”了一聲:“我真的沒騙你,你好歹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賀臻見他小腿上陸續淌着涼水,拉他離開水房:“先換衣服。”
“不——”
“你先聽我說。”
喻沉難得犟了一回,站在樓道裏垂着腦袋:“我願意跟你永遠不分開這句話一直是真的,如果能娶你這句話也是真的。這跟我昨天碰見小樹林的兩個男生沒有任何關系。”
“你不是覺得他們奇怪嗎?”賀臻盯着他,“我們在一起就不奇怪了?”
喻沉捋了捋思路:“我跟他們肯定不一樣。我們是友情,他們倆應該是——”
“應該是愛情。”
賀臻被氣笑:“所以你僅憑友情,就願意跟我永遠過一輩子?”
“對!就是這個意思。”喻沉非常滿意自己的答案,語氣帶着些開心,“在我的心目中,我跟我爸的親情和跟你的友情同樣重要。我不需要跟別人的愛情,有你們就夠了。”
聽完這番話,賀臻也陷入一絲沉默。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并不僅僅是友情。
但究竟想要什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只想要喻沉。
“萬一你哪天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呢。”賀臻突然感到一陣鋪天蓋地的無力感,“到時候你是不是就要扔掉友情,投身愛情了?”
“不會的,我發誓。”喻沉雖然沒嘗過愛情的滋味兒,但也分得清孰輕孰重。賀臻在他心裏的地位,除了他爸爸,任何人都比不上。
見喻沉如此篤定,賀臻仍能感到心頭一陣一陣席卷的苦悶。
他像被一塊巨石壓着,無法喘息。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喻沉撓撓泛紅的耳朵,“除了吃相關的事…我對你的所有承諾都是作數的。”
賀臻重新望向他:“比如,當我的童養媳?”
喻沉沒心沒肺地笑了,頭發上的水肆無忌憚地沒入至鎖骨。
“當然算數。這也就是男孩子和男孩子不能結婚,如果能——”
賀臻輕輕追問:“如果能?”
喻沉呼嚕一下頭發:“我們到年齡就去領證。”
賀臻心底五味雜陳,不知該喜還是憂。
“喻沉沉。”
喻沉還是同小時那般,腿一并立正:“到!”
由于動作太誇張,頭發上的水珠濺在賀臻臉上。
賀臻:“你平時不上網嗎?”
喻沉湊過毛茸茸的頭:“什麽意思?”
賀臻決定随遇而安:“多看新聞吧。”
喻沉沒理解賀臻的意思,将濕毛巾搭在脖子上來回擦着:“老大,你說直白點。”
賀臻:“算了,睡覺吧。”
喻沉茫然地盯着賀臻,待被賀臻拉起手,才回過神來。
雖然他不知道賀臻到底藏着什麽話沒告訴他,但他可以确定,賀臻已經不生氣了。
他哼着曲兒,步伐雀躍,激動之餘跑到賀臻身後,一下子跳上賀臻的後背,讓他背着自己。
“老大,你以後不高興不能悶着不說,影響我們的感情。”
賀臻攏着喻沉的腿,嗯了一聲。
喻沉愉快地翹着腿,在心裏是這麽琢磨的。
兩個男生如果能結婚,估計得等幾十年。
他先答應,如果賀臻中途有了喜歡的人,他肯定立刻放賀臻離開,尋找幸福。
雖然挺不舍,但他老大開心最重要。
至于他,未來與賀臻還有他爸相處的每一秒,他都會倍感珍惜。
他真的覺得世界上不會有第三個人超過這兩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只要他老大需要他,他就不離不棄。
回到宿舍,其他人沒睡,正在燈火通明的聊天。見喻沉和賀臻同時回來,陳儒扯着小胖,偷偷打量二人。
喻沉的衣服已經濕透,賀臻從行李箱裏幫他挑出一套幹淨的睡衣睡褲催促他換上。
喻沉蒙着幹爽的毛巾玩心大發,故意用水蹭賀臻的臉,笑意晏晏。
“別玩了,快換衣服。”賀臻提醒他,“去床頭換。”
他們宿舍的結構不是正統的長方形,喻沉與賀臻的上下床恰好處于拐角的位置,在床頭換衣服別人看不見。
“收到!”喻沉踢着正步,噠噠噠走過去。
賀臻借着這會兒将瀉火的藥吃了,擡頭時正撞林嘉樹的眼睛。
林嘉樹嘴唇彎了彎,算作打招呼。
賀臻點了下頭,喻沉已經換上毛絨小狗的睡衣走過來,自覺爬上賀臻的床鋪。
賀臻望着喻沉:“我感冒了,你回自己的位置睡。”
“就不——”
喻沉屬于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性格,既然賀臻不再生氣,又開始暴露本性。
賀臻一想自己的感冒沒有傳染性,也就依着喻沉,上去跟他一起睡。
床鋪的寬度只有1.2m,喻沉骨架小,窩在賀臻懷裏正合适。兩人雖然只吵架一天,對于喻沉來說如同闊別一年。他像只樹袋熊趴在賀臻身上,玩夠了手機才肯睡覺。
過去別人都說軍訓有多麽多麽可怕,喻沉本來還擔心,現在覺得一點都不害怕。
只要身邊有賀臻陪着,苦點累點都不叫事。
到了半夜,賀臻輕輕咳嗽。擔心吵醒喻沉,他起身去衛生間。
剛一進去,他立刻聞到一股摻着薄荷的煙味兒。
他雙眉緊蹙,朝裏面走去。
“好巧。”
林嘉樹倚在廁所最裏側,漂亮修長的指尖夾着一根香煙:“暗戀的滋味是不是很酸?”
賀臻指尖微頓,看向他:“你什麽意思?”
林嘉樹溫和一笑:“我在自言自語。”
賀臻面無表情,上完衛生間後,快速從水房出去。
這時,他聽見林嘉樹接了一通電話。
“我早就說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你不要來找我,我已經有了新男朋友。”
賀臻無意探聽別人隐私,匆匆離開。
…
第二天,喻沉起床後頭有點痛,賀臻檢查了他的嗓子,帶着他去找班主任打報告。
天氣炎熱,喻沉頭又痛,高強度的訓練肯定負荷不了。
班主任很好說話,畢竟賀臻生病都堅持沒請假,喻沉一定非常不舒服才打報告的。
于是,喻沉非常順利地被安排到病號區。
“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實在不舒服告訴我,我讓司機帶你去醫院。”
“我沒事,就是頭疼。”賀臻這麽大陣仗,像喻沉這麽厚臉皮的人都覺得害臊。病號區的同學基本是閃腰骨折選手。他一個頭痛的夾在裏面,屬實有些過分。
吃了藥,喻沉獨自坐在物資處腦袋昏昏沉沉。這讓他又想起二年級的夏令營。
少了那些給他糖果的漂亮老師,還挺沒意思的。
肖钰練隊列時發現喻沉今天不用訓練,眼紅得要命,尤其聽說他們的華爾茲節目喻沉最受矚目後,氣得牙癢癢,趁着去廁所,趕過來控訴喻沉。
“胖沉沉!您哪裏不舒服啊?”
“我瞅着你在這裏挺美,臉蛋比我都紅潤。”
聽着肖钰酸溜溜的陰陽,喻沉淡淡道:“我頭疼,老大給我請的假,你也找個老大。”
肖钰更氣了,憤憤不平地瞪着遠處的賀臻。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天你飛黃騰達,超市開門後你去給我搶根烤腸,也不枉咱們的兄弟情這麽深厚。”
喻沉答應得很痛快:“行。”
烤腸屬于稀有物資,每批烤腸只能賣15根,中午訓練結束,要麽排長隊買,要麽就別吃。
肖钰是打報告出來的,不敢多逗留,又吐槽喻沉兩句,匆匆離開。
喻沉沒事兒幹,在病號區四處溜達,無意中聽到許多人的八卦。
什麽某某班的誰誰誰腳臭啊。
什麽誰誰誰從小學街舞一群人追啊。
什麽林嘉樹是同性戀啊。
甚至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他假裝喝着水,偷偷摸摸往人堆裏紮。
“我聽說林鶴被喻沉拒絕了,喻沉好像有對象了。”
“喻沉的男朋友不是賀臻嗎?我聽賀臻的初中同學說,他跟喻沉是娃娃親,喻沉從小養在賀臻家裏,是為賀臻量身定做的老婆。”
“果然是大戶人家,不過喻沉确實好看,那天拉小提琴多驚豔啊,要不是有賀臻在,我高低給他寫一封情書。”
喻沉咕嘟咕嘟喝着水,心裏還是美的。
他很會挑挑揀揀,只聽誇他的話。
“他們倆長大會結婚嗎?”
“會吧,同性婚姻都合法了。”
“噗——”
喻沉嘴裏的水噴了出去,嗆得他瘋狂咳嗽。剛剛吃瓜的幾位學生注意但他,紛紛斂起笑,避着他竊竊私語。
喻沉一邊擦着鼻涕一邊擰眉,紅潤的臉蛋兒皺成小包子。
啊?
同性婚姻合法了?
那他昨天說的話…
喻沉心裏隐隐帶着些擔憂。
他昨晚的承諾算不算變相求婚?
以賀臻行動派的性格,說不定到法定年齡就拉着他去領證。
喻沉迷茫地走進超市,排隊購買烤腸。
不過說實話,跟賀臻結婚他不吃虧。
他老大那麽優秀,他賺到了。
揣着烤腸,喻沉暈乎乎回到病號區。他準備找機會搜搜婚姻法,提前學點新知識。
不過他又一想,他老大是豪門大少爺,将來結婚不得商業聯姻嗎?
小說裏講究強強聯合。
他們倆算不算私訂終身啊?
到時候賀爺爺盛怒之下,棒打鴛鴦,他陪賀臻在雪夜跪着,相擁而泣。
喻沉越想頭越痛,虛弱地靠着椅子,身上散發着陣陣烤腸味兒。
烈日曬得厲害,喻沉眯着眼,腦子裏一片漿糊。
突然——
陽光消失了。
“喻沉沉,你怎麽了?”
喻沉睜開眼,發現賀臻不知什麽時候蹲在他面前,眉眼滿是擔憂。
“老大…”
喻沉虛弱地将兜裏的烤腸遞給賀臻:“這是給你跟肖钰他們買的。”
“你哪不舒服?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賀臻扶着他靠在自己懷裏:“怎麽突然這麽嚴重了?”
喻沉其實沒什麽不适,單純被結婚那件事擾得心煩意亂。見賀臻真的急了,他趕緊坐起來恢複精神:“我沒事,就是有點焦慮。”
賀臻細細打量他的狀态:“焦慮什麽?”
喻沉嘟囔:“棒打鴛鴦。”
“什麽意思?”賀臻覺得喻沉奇怪,“誰棒打鴛鴦?”
喻沉盯着他,突然嘆息。
“老大,我想回宿舍躺會兒。”
賀臻扶他起來:“需要我背着你嗎?”
“不用。”喻沉難得不嬌氣,挽着賀臻的胳膊蝸牛一樣慢吞吞走着。
賀臻悄悄盯着喻沉嚴肅的眉眼,總覺得喻沉藏着心事,刻意隐瞞。
路過途徑宿舍的林蔭路時,喻沉被一道陌生的男聲叫住。他回頭,望着瘦瘦高高的陌生男孩,突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我來幫我朋友問問你,有沒有對象。”
男生飛快瞥了賀臻一眼,低着頭跑到喻沉身邊:“他想跟你認識一下。”
這次,喻沉沒有詢問賀臻怎麽辦,而是輕輕垂下眼簾,思考幾秒。
初秋的光線映在他的眸中,透明而幹淨。
片刻,他揚起好看的眉眼,細聲細語解釋:“抱歉啊,請你轉告你的朋友,我已經有對象了,到年齡大概率會結婚的那種。”
男生鼻子微微皺動,似乎有些懊惱和失望。
“對不起,感謝你朋友對我的喜歡。”
喻沉挽着賀臻,輕輕離開。
賀臻盯着喻沉的臉,心底湧起幾分猜測。
他借着感冒,輕咳嗽:“喻沉。”
喻沉捂住賀臻的唇,幽幽盯着他:“我知道兩個男生可以結婚的事了。”
賀臻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他知道這件事喻沉早晚都得知道,但沒料到這麽快。
結合喻沉剛剛的表現,那雙淺褐色的眸子裏蕩起輕微的漣漪。
“所以呢?有什麽想法?”賀臻瞳孔收縮,刻意隐藏着緊張。
喻沉小聲問:“老大,咱們法定結婚年齡是多少啊?”
賀臻幾乎脫口而出:“男生22。”
喻沉掐指一算:“那時我們應該在讀研究生。”
賀臻有些意外,沒料到喻沉居然就這樣接受了。他牽起喻沉的手,語氣中帶着幾分不确定:“所以?”
喻沉微微正色:“老大。”
賀臻眉心微蹙:“你說。”
喻沉:“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們到法定結婚年齡,你還願意跟我搭夥過日子,我們就結婚。如果你中途找到了真愛,我們的約定就不作數了,行不行?”
賀臻眉眼之間,一片涼意。
“喻沉,你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
“老大,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我心裏多重要。”喻沉嘆口氣,喃喃道:“如果你找到愛情,那時候我非要讓你跟兄弟過一輩子,你該多難受啊。只要你快樂就行,我都可以。”
賀臻此時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不知道胸腔隐隐帶的難過跟焦急該怎麽跟喻沉表達。
“你怎麽就知道我不願意?你是覺得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不重要嗎?”
“當然不是,正是因為我相信你,知道即使你有了老婆,心裏也還是有我這個小弟的。”
喻沉雖然平時粗枝大葉,但內心的想法很多:“老大,婚姻是大事,我怕你将來後悔。你要知道,我心裏全是你,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賺大錢,孝敬你跟爸爸。”
賀臻被氣得頭痛,低眸望着喻沉那雙真摯幹淨的眼睛,卻什麽重話都說不出來。
喻沉唇邊泛起梨渦,朝他試探地笑着,就跟他們倆初遇時一樣。
這一刻,賀臻釋然了。
也罷,就算喻沉現在不喜歡他也無所謂。
只要喻沉心裏有他,目前的身份不重要。
賀臻無奈地笑了笑,擡起手揉了揉喻沉的腦袋。
喻沉還小,不能太急。
趁這個時間,他也要提前準備向爺爺攤牌的事。
“喻沉。”賀臻輕輕拉着他,将他擁入懷裏:“你也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喻沉:“我知道啊,很重要。”
賀臻無奈地捏了捏喻沉的臉蛋兒:“交給時間吧。”
喻沉腦子裏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央求:“老大,如果我們真的結婚,可不可以做一對兒永遠不親嘴的情侶。”
賀臻平靜的表情微微崩壞。
“喻沉沉,你想得有點多。”
“不多,除了親嘴,其他的都行。”
作者有話說:
賀臻:除了親嘴,其他…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