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分開
分開
楊叔坐在靠排家屬樓前的搖椅上,搖椅是木質,在搖搖晃晃中看上去有些脫落皮了,而他對着面前的落樹蔭道,看着眼前有些恍惚着說出那句話。
莫方辭和白初涼就如同左右護法般站在兩邊,也同一般看向道上。
暖陽照下來,撒在大地上使所有的黑暗無處遁形,朱煜志和白菲藝就站在那裏,不知在聊着什麽,不一會兒白菲藝就低頭嬌笑着。
楊叔看着他們,思緒萬千過于腦海,卻終嘆了口氣說,“年輕人就是好,都敢在學校門口談戀愛。”
莫方辭低頭看着楊叔,然後為他解釋道,“學校規定是在學校裏,又沒在學校外。”
楊叔不喜歡莫方辭這個嘴臭的毛病,或許用更準确的話來說,莫方辭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說什麽楊叔都不會用很好的臉色對待莫方辭,還有陰陽怪氣的語氣。導致莫方辭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偷了楊叔的什麽寶貴東西,之所以讓楊叔對自己是哪哪都看不順眼。
“你倒是什麽都懂。”楊叔語氣不善的說,說着還用手指了不遠處的一塊角落,角落裏堆着幾把竹掃帚,淡淡的開口。
“那裏有掃帚,你那麽閑拿一把去打掃一下吧可以嗎?貴車公子。”
莫方辭聽見貴車如同吃了自己最不喜歡的食物般面如菜色,在動作上也平添了一些不滿的情緒在其中。
莫方辭一邊走過去一邊說,“叫我貴車公子還要我免費打掃衛生…。”
還沒等莫方辭把話說完,楊叔這個時靈時不靈的耳朵霎時聽清了,并高聲回莫方辭的話,像是反擊般。
“貴車公子和打掃衛生也并不沖突。”
莫方辭轉過頭朝着楊叔龇牙咧嘴,轉身後嘴裏嘀咕着祖輩名詞。
楊叔還有白初涼在後面看着莫方辭的表情,也心照不宣的了解到莫方辭的情緒,但兩人的表情卻是不一樣。
白初涼則是站在楊叔身後,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微微翹起嘴角。
Advertisement
楊叔則是像是莫方辭的爺爺般,聲音不自覺的寵溺但內容卻是口是心非,“這小滑頭。”
等莫方辭走遠時,白初涼實在沒忍住,俯下身和楊叔商量着,“楊叔,我也去幫忙了?”
楊叔卻端着茶杯一邊思緒一邊不善的說,“小涼,和叔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小辭?”
白初涼俯下身的動作一滞,然後白初涼的神情不定,但聽着清朗的嗓音楊叔心裏大約有了個底。
白初涼說,“不是。”
楊叔說,“喜不喜歡一個人我還能看不出來,說別人還有五成可能性,但你這種性子冷的人對誰特別閉着眼都能看出來,太明顯了。”
白初涼微微颔首,他也并不意外楊叔知道這些事,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麽久,有什麽異常楊叔也會是第一個發現的,而且還是比自己大那麽多。
“嗯。”
楊叔突然擡起頭看向白初涼,表情是十分嚴肅的,“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白初涼看着楊叔嚴肅的表情,突然發現自己瞞不下去,只得如實回答,“不知道。”
“什麽叫不知道?你現在住在小辭家裏他家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白初涼說,“嗯。”
“嗯什麽?!你這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喜歡一個人不知道幹什麽你搞暗戀啊?”
“不能和他說出來。”
“那哪一天他談了一個女朋友你又怎麽辦?”
“不知道。”
楊叔被氣得吐出一口老血,他有些咬牙切齒并且十分火大的說,“那你喜歡個屁啊?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要等到自己底褲被翻開後才想對策,那個時候誰會給你時間思前顧後?”
白初涼蹙眉,表情有些難察。他有些想重複那句話,可臨到嘴邊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笨,最後白初涼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過了一會兒,毛睿卓姍姍來遲還帶上了趙曉岚,白初涼看到時有一瞬驚詫。
看吧,笑着別人嗤笑嗤之以鼻的人也會因為真虛而分心,然後又做着同樣的事情。
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是真傻假傻,可歸根結底的是,他們的共同點都不過是因為愛情。
楊叔抻一抻手,表情惬意的漫漫說,“喲,這裏倒成了校園聖地打卡點了嗎?”
白初涼眼疾手快的幫楊叔撿起快掉地上的毛毯,然後重新溫柔體貼的搭在楊叔的腿上,才提起他來的目的。
“楊叔,過幾天學校有個競賽要去外地幾天,所以和你請幾天假行不?”
楊叔眯起眼仰着頭看向暖陽,似乎在思索着什麽,白初涼等了好久才等來楊叔漫不經心的一句話。
“去呗,校園裏的路我人雖老但這點還是能打掃的。你也不用擔心好好考,拿到獎金也可以給你媽買點好衣服。”
白初涼聽着楊叔的話,本是全神貫注,可是心裏卻忍不住像是有導航似的下意識看向莫方辭的方向,看見莫方辭正在樹影搖晃間和着朱煜志四個人談笑風生時,他沒忍住生出沖動。
而楊叔早早說完等了一會兒,卻遲遲未等來白初涼的回答,于是擡頭往側看過去,便看見白初涼看着前面眼神渙散,像極了失寵的忠狗。
楊叔只看了一會兒就把目光收回來,低低的嘆口氣随口說,“想去就去呗,我一個人在這裏曬曬太陽又樂的清閑。”
白初涼說,“謝謝楊叔。”
話落白初涼就拿起一旁的掃帚過去朝着熱鬧行去,坐在陽光下暖洋洋的曬着太陽的楊叔看着少年們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透過睫毛落下的一縷陽光撒在眼縫裏,竟能從中看出溫柔,還有滿臉的慈祥。
因為是周末,在校園裏路過的同學都比較多,莫方辭他們穿着校服站在一樣服飾的人群,倒也沒有那麽引人注目。
只是溫馨的像是平常日般。
突然,打掃着打掃着毛睿卓的手機鈴聲在這不大不小的環境裏響起,從接起電話時愉悅的笑容再到蹙眉煩躁的表情轉變只有一分鐘左右的時間。
而那通電話鈴聲把正在無償打掃衛生的少年們到注意力也全部吸引過去,正凝重氣氛,表情不算好的看着毛睿卓快速轉變的表情。
到最後毛睿卓從懶散的幹嘛到急促回複的一句好的,我馬上來。
等毛睿卓把手機放褲兜裏後,就匆匆忙忙牽起趙曉岚的手就要跑走。
莫方辭在一旁關心的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大事嗎?”
毛睿卓牽着趙曉岚的手朝遠處跑去,聲音有些恍惚令人聽不清,就如同樹影中斑駁的光點忽明忽暗。“這事說起來有些長,等我處理完就和你說清前因後果行不行?”
莫方辭餘幾人臉上都多了幾分擔憂,但看着毛睿卓急促的樣子,于是都緘口不言目送離開。
周末的校園裏的兩條路上總是會比以往多了幾分垃圾還有殘葉,所以等到白初涼他們全部打掃完時,殘陽已經落下地平線,而薄夜上灰雲中有一輪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月亮半露面容。
于是地面上就撒上了一層薄薄的鹽,像是無盡的無償的,觸手可及的。
少年們肩并着鹽,乘着濕潤的水蒸氣歸來,去發現悠哉悠閑的楊叔早已在壩子裏擺好了一桌圓桌,上面乘着上“山珍海味”,雖于白莫而言。
而在晚霞之餘忙碌完的楊叔端着一盆西瓜系着紅色碎花圍裙匆匆趕來,一邊放菜一邊催促着少年們洗手上桌吃飯,說是要好好犒勞一下他們無償為自己打掃衛生。
但這種事對于莫方辭來說早已游刃有餘了,洗手期間就展示一下自己高超的拍馬屁和嘴甜。
一下把居坐上位的容奶奶逗的那是一個花枝招展。
溫暖的橙色燈光從居民樓旁角斜照下去,撒在廣闊的水泥路上,而一條街道都被萬家燈火給照亮。
只看見不遠處的燈光下熱熱鬧鬧的圍坐着一桌人,有少年有老人,他們都就着燈光圍在其中其樂融融的交談着,氣氛美好的讓人一眼看過去像是真實的幻境。
觥籌交錯,言笑晏晏其中,楊叔滿面春風的朝着各位敬了一杯白酒後,偷着空隙問臉有些潮紅醉意滿身的莫方辭,嘀咕着問,“還有兩位同學呢?怎麽看見他們掃到一半就匆匆走了還沒留下來吃頓飯呢。”
莫方辭頭暈眼花的分不清東南西北,還以為有人給自己敬酒,于是自顧自的笑着端起酒杯朝着空氣敬酒就要喝下去,但被人攔下,酒杯被奪走。
莫方辭有些怨氣的看向奪自己酒的白初涼,卻頗有眼力見的發現那人好像生氣了,于是悶悶的沒膽敢要回那杯酒,轉而向問話已久的楊叔傻乎乎的說,
“他們啊,兩個小情侶應該是有什麽急事走了,不礙事的。”說到一半停頓打了一個嗝才把最後補充完。
楊叔嘆了口氣應回去,随後又和那些醉的昏頭轉向還不忘喝酒的少年們開始交談詢問校園生活。
到最後還是白初涼實在看不下去了,起身纡尊降貴的和各位說,“大家回家了。”
硬生生幹脆脆的話從白初涼口中說出來,使原本說的火熱朝天的少年群會們問了一個啞口無言。
良久的沉默,沉默的時間久暈昏昏的莫方辭看着像是被定格的少年們,心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最後還是千杯不醉的楊叔笑着打場,“同學們啊,咱們已經喝了那麽多了,眼看着時間也不早了,不然我替各位叫幾輛車回家休息吧。畢竟這好不容易放個假,雖知大家想放松來個不醉不歸,但還是早些回家不讓家長擔心的好,對不對各位同學?”
朱煜志這個大塊頭最先起身,動作響亮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力,只見朱煜志歪歪扭扭的直起身把木質板凳往後推的時候不小心摔在地上了。
然後聽見朱煜志欠揍的話,“說的對,雖然小爺看着考妣喪的臉但是話糙理不糙啊!各位道友們今日先暫停一時,各位道友之後有緣相聚!”
朱煜志十分入戲的雙手抱拳行了一個江湖禮然後就如喪屍般離開了。
有了朱煜志到頭陣,各位也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都紛紛作鳥獸散。
到最後只有白初涼再一次接過重任,将莫方辭打包背起,準備把醉的不省人事的莫方辭拖回家。
楊叔卻在一旁溫馨的提示。“這個事,你和小辭那麽熟悉,不和他說倒會傷了你們的感情的。”
白初涼狹長的眼睫被輕輕挑起,那雙好看的眼睛卻聞着楊叔說的話看向了半醉半醒說着胡話的莫方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無聲的訣別。
到最後白初涼也就說出一句不鹹不淡而楊叔早已習慣的話,“我自有分寸。”
随後少年背着另一個醉熏的少年,踏着鹽色月光,借着萬家燈火中的一盞路燈,把他帶了回去。
到宿舍門口時,白初涼站在門口稍作休息之餘時,莫方辭又醉熏熏的醒過來,看向白初涼時眼神和腳步都是虛浮的。
而白初涼卻是漫不經心看着他,沒有阻止的還甚至心底居然有一種想看醉酒的莫方辭還能耍出什麽花招的期望。
而酒醉壯人膽,莫方辭步伐踉跄的朝白初涼走過去,擡着頭和白初涼對視着,白初涼也借機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向他喜歡的人,借着這溫柔的月光。
只見少年滿臉通紅的看向自己,然後突如其來一句話,“白初涼,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和我說的嗎?”
頓時,白初涼心中懸着的線在這句話被很快的速度崩斷,甚至快到白初涼都不知道線是從什麽地方斷的。
而他斷的線在此刻纏成一團裹住白初涼的五髒六腑,甚至那顆快速跳動的心髒。
白初涼故作輕松的說,“什麽話,”他表面上看着平靜的面無波瀾,但如果面對着的莫方辭再往前走一步或者伸出手觸碰那個人的話,他就會驚奇的發現那個面容平靜的人下有着一顆怎樣滾燙跳動的心髒。
可他并沒有,或許是月光也癡于醉酒,讓少年亂了心跳,莫方辭莫名覺得有些意亂心煩,再染上醉意,他的語氣不算好甚至還有些沖動的說,“你真的很讓人矛盾。”
莫方辭的臉色在這句話說完後從少年間沖動的意氣變化為了無盡的失望和落寞。
白初涼看着竟心生出一抹慌張和害怕,于是白初涼主動往前走了一步,欲加解釋之際。
莫方辭撲上來,雙手牽住了白初涼微涼的手,輕輕踮起腳親起來。
那是一個很輕的吻,但又不輕。因為從蜻蜓點水的輕輕觸碰時,摩擦出的熱意自唇尖蔓延至全身上下,緊接着莫方辭的動作出乎意料。
他居然閉着眼,五官間盡是柔和的輕輕含住那瓣唇,輕輕的吮着,像是在汲取一份水般,溫柔又虔誠。
而白初涼卻是瞪大雙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頰,有些不知所措。
直至莫方辭松開手,離開唇時,他的表情都未曾變化。
莫方辭的臉上似乎更加潮紅,說出的話也是顫抖的。
“我不想和你分開,因為我會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