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烈火
烈火
最近可能是化學競賽和住校準備撞在一起了,白初涼基本上空閑時間都忙起來,就連莫方辭這個和白初涼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關系,幾乎除了上課和上下學以外,他基本上也看不見白初涼。
但他聽過本人的解釋了,于是也并不擔心。
只是這天大課間,因為高一年級遲來的軍訓,占用操場。所以這一周的大課間裏莫方辭基本上都很閑。而梁佑燃也過來告訴他們,這個周就可以把行李陸續搬進宿舍裏去,并還拿着兩張紙條過來。
梁佑燃擡眸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莫方辭旁邊的位置,見位置上沒有人,暗自松了口氣。于是把目光投向莫方辭,正言說,“這是進宿舍的借條,你們進宿舍時可以拿這個紙條給宿管看。你們的宿舍是五樓左邊第九間,牌號是520。”
莫方辭看到梁佑燃手中捏着的紙條,露出一個笑容來,心情愉悅的說,“謝謝班長!”
這次是梁佑燃居高臨下的看着莫方辭,鏡片後的眼睛裏意味不明,看着莫方辭不動聲色,莫方辭卻把注意力放在那紙條上,并且眼裏散露出些許期待。
等了好一會,莫方辭都沒等到梁佑燃行動,才把頭擡起來看向梁佑燃,梁佑北只微微一愣,恢複了神色,咳嗽幾聲像是遮掩着莫方辭沒注意到的什麽。
莫方辭投出狐疑的目光,梁佑燃正言道,“莫方辭同學,我能和你做朋友嗎?”梁佑燃盡量把自己的語氣顯得不那麽不自在。
莫方辭蹙眉,不太理解的試探說,“可以,”那個吧字還沒說出口,梁佑燃催促着把莫方辭的話打斷,似乎生怕莫方辭下一句話說出來的是不同意之類拒絕的話。
梁佑燃眉目舒展開來,溫和氣質又浮上去,他微微一笑很紳士,把紙條從背後拿出來遞給了莫方辭。
莫方辭遲鈍了幾秒,接了過去,梁佑燃又和莫方辭聊幾句就離開了,似乎方才只是一個幻覺。可莫方辭明顯能感覺到方才梁佑燃問自己能不能做朋友的時候,臉色一沉,雖然那是一個極微小的變化,可莫方辭終究是比他們大了兩歲,臉上什麽表情大概也能看出一二。
方才那個表情分明就是,如果自己不同意,梁佑燃大有要翻臉的跡象,還有把紙條放在身上不拿出來,不給紙條的堅決。
這次是換作莫方辭表情陰郁地看着梁佑燃的背影深深的看了好幾眼。随後他把目光收回來,看着攤在自己掌心上被揉的有些褶皺的紙條。
梁佑燃的行為和第一次認識的時候有明顯的怪異,和常人不同。再加上那次像獵物的眼神,莫方辭心中警鈴大響,同時他也對梁佑燃抱着警惕心。
說着是朋友,但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前車之鑒,莫方辭交友還是謹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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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看了紙條一會兒,莫方辭第一個想到分享的人就是白初涼,可惜白初涼一下課就被化學老師叫走了,急急匆匆的,莫方辭也不明的擡頭朝化學老師看過去,只看到化學老師臉上一陣焦急。
朱煜志頗為體貼的幫莫方辭解釋,似乎這種場景已經習以為常了。“化學競賽說簡單也不簡單,主要是搞實驗。所以他們一般在搞實驗時基本上都會出問題,就像愛迪生發明電燈泡,失敗一千次才成功一次。”
莫方辭蹙眉,突然發現盲區問,“化學實驗競賽不是大學生?”
說完他就後悔了。
朱煜志瞪了莫方辭一眼說,“那當然,小爺參加的是化奧林匹克賽,而且化學知識是從哪裏獲得的?而且老夏的化學知識會讓人死記硬背嗎?他的教學思想可是實踐得真知。”
老夏真名是夏威凱,也就是他們的化學老師。
莫方辭想到老夏那獨特又有趣的教學方式,确實在他的記憶深刻猶新,他也始終忘不了。
可是吧,他現在太想把這個紙條分享給白初涼了,所以他心思一動,蠢蠢欲動的詢問朱煜志化學實驗室的地點後就要離開。
朱煜志在後面咆哮道,“你可別莽夫啊!沖進化學實驗室老夏看見了是會說死你的!”
莫方辭頭也不回,那速度可見他有多麽想分享這件事情,只含糊着回答朱煜志的話,“不會的。”
莫方辭一路哼着小曲的單手插兜學着白初涼的動作在人海裏穿梭。可才剛到郁蔭的樹道旁,只聽見前面一棟紅白相間的建築物前兵荒馬亂的,一群人慌慌張張到處亂跑,有嘈雜的聲音,只不過莫方辭離的有些遠,聽不太清只能迷迷糊糊的聽見人鬧聲。
莫方辭邊走邊朝兵荒馬亂的地方投去好奇的目光,結果等人散開時,莫方辭才眼尖的看見底樓一間實驗室裏門窗大開着,遙頭看過去能一覽無餘裏面的擺設,但是現在那裏出現的不是物品擺設,而且一團團很大很旺的火,火舌正舔砥着空氣,朝着室外蔓延。
莫方辭看了一眼,心裏忽然産生一絲不安,他随手抓住一個驚慌失色的女孩子,問道,“前面着火的那間教室是什麽地方?”
那個女孩子明顯一愣,下意識擡起頭朝那個方向看過去,但她只能模糊看見一團火光,她一邊暗自想着莫方辭為什麽視力這麽好,一邊回答,“是化學實驗室。”
說完,她明顯能感覺到抓他的人動作一滞,下一秒一股風吹過她滾燙的臉頰,等女孩子再次睜開眼睛,莫方辭早已用着最快的速度朝着火速蔓延極快的地方跑過去。
等莫方辭跑到那裏時,用的時間也不過半分鐘,但這半分鐘的時間足夠讓一團火蔓延出來,莫方辭借着敞開的大門換着方向看着裏面的場景。
裏面整齊的化學實驗桌上精準标致的儀器早已被旺盛的火舔砥的黝黑,還有玻璃杯摔在地上砸出清脆的聲響。
他一邊看着,一邊在心裏暗自祈禱和僥幸着,一中這麽大,不可能只有一個化學實驗室,肯定有很多個,萬一白初涼好運氣的沒有出現在這個實驗室裏呢?
他在心裏哄着自己,可是他自己也清楚的明白,底樓的化學實驗室是連在一起的,所以就算有很多個實驗室,但以他們做實驗時都會出現危險的概率,所以都會高度警惕着。
一點風吹草動白初涼肯定都會停下手中動作去查看動靜,但是莫方辭跑過來時實驗室前的空地雖然零零散散着幾個人,但其中沒有白初涼。
看到這裏,莫方辭心裏越發不安起來。于是在他不斷的變着方向查看着實驗室裏的情況時,他在桌壁密麻的縫隙裏看到一抹藍白色。
藍白色!莫方辭心中慌張起來,可是他努力鎮定着,他們的校服在學校裏是最不稀奇的,畢竟每個人身上都是一模一樣的校服,而且在桌縫裏看見一抹藍白色也不能證明什麽?萬一是哪位同學走前落下的校服呢?
莫方辭朝那裏看了好一會兒,這時一位同學提着一桶水趕過來,看見有人朝裏面張望,便知道他在看裏面是不是有人。
那位同學放下水桶氣喘籲籲在一旁歇息,連忙打斷了莫方辭的無用功,并明确的告訴莫方辭一個天打雷劈的消息。
“同學,別看了實驗室裏有人。現在火燒的這麽旺他肯定出不來了,只不過他應該找了一個角落躲起來了。”
莫方辭這時候最不想知道的是發生了什麽,發生了什麽這旺盛的火已經告訴他了,他只知道白初夏在大課間裏去了化學實驗室,并且他沒有看見他人。
但他還是耐住耐心問,“裏面的人你認識嗎?”
同學蹙眉看着莫方辭,給了一個更心跳加速的信息,“年級第一小爺白初涼,誰不認識?而且他最近不是要參加化學競賽嗎?這是化學實驗室,自然着火了第一個出事的不是他?”同學說的理所當然,似乎這正常的不過再正常,反而是莫方辭這個反常的人問出這句話來,十分傻瓜。
莫方辭面色一愣,他焦急的神色在臉上凝固起來,他的腦海裏嘭的炸開火花。
首先他緊張起來,可越到後面他越冷靜了。于是他想出一個法子,并冷靜的執行起來。
他知道他猶豫的這幾秒裏,或許他沒事可火焰卻不會因此就緩了半分。
于是他只用了半分鐘的時間調整了情緒,把校服快速脫下來看見清涼的水,就把校服往裏面一浸,随後撈起來披在肩上,然後再端起冷水就往自己全身上下一澆,活像是洗了個冷水澡,從上到下全部都濕透了,發絲緊緊貼在額頭上。
于是他什麽也顧不上,一股腦就沖進了烈火中,滾燙瞬間把他包圍住,随着的還有窒息的空氣,可能是他沖的太快了,直接沖進去的時候,濕漉漉的身上居然沒有一點被燒着,而他也不敢多作想法,直接朝着門外自己的角度的死角,實驗室的後面跑過去。
老天或許是真不負勇敢者,莫方辭顧望了一圈在左邊的牆角下看見了一個昏昏欲睡被燒了一半身體的白初涼,他面色蒼白,黑亮的眸子在現在沒有一分冷矜,占據面色的是一種莫方辭從來沒有看見過的驚恐,像是透過熊熊烈火看到了什麽他這輩子最害怕給他陰影最深的東西。
莫方辭只看見白初涼身上猙獰的燒痕就被刺痛到了,他一個健步沖上去,直接把往背上一扒拉,他又因為白初涼姿勢矮,早在過去時就把身體低下去,并且背朝着白初涼。
于是莫方辭就這樣用着奇怪的背姿,準确來說應該是半背半拖的姿勢把白初涼背起來,随後就一骨碌沖出火海。
只能說那連動作無論是對于莫方辭還是眼睜睜看着莫方辭送死的同學,都覺得這是一場血壓飙升,驚心動魄有去無回的行為。
可是就在莫方辭這種雖然進去了可能就不會活着出去,但還是抱着一絲希望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沖出火海時。
他最直接的感受不是快要跳出胸膛的劫後餘生的心跳聲,而是殘留在他身上的烈火舔砥着他肌膚的灼痛感。
他僅救出白初涼就用出了他此生最大的力氣,或者把吃奶勁都用上,才把白初涼從鬼門關裏帶出來。
莫方辭把人背出來扔在空地上 強撐着最後的力量看向白初涼一樣,然後欣慰的笑了。
最後直直的愣倒下去,昏前嘴裏還不忘嘀咕着,
“白初涼,這次是我救了你,從鬼門關裏把你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