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報告
小報告
莫方辭聽着他的語氣,眼睛瞥見了櫃臺下,那杯被打碎的玻璃杯,在檀木地板上,蜿蜒成圓,像蛋花煎熟的邊,裏面是碎碎晶瑩的玻璃。
白初涼說完便鞋也不換的上樓去了,也關莫方辭沒當面看着他,不然他也不好意思的拒絕。
丁姨連忙走出來,方才聽見那聲清脆,她年紀大老眼昏花看不清白先生摔的是什麽東西,走到沙發前一瞧。呀!那是莫夫人走前最愛的煙灰缸,丁姨心頭一緊,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怕現在把那地給收拾了,莫方辭會不高興。
本這煙灰缸原是商量好了,在搬家之前就要把這個煙灰缸收拾幹淨,但是莫方辭又念舊,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和這種一樣的煙灰缸,只好派人去做,今天明明是可以換上的,但是因為丁姨的疏忽大意,釀成大錯。
莫方辭看着那團濕漉,突然兀自笑起來,笑了一會兒從褲兜裏掏出手機,随意拍了一張照片。莫方辭起身散懶的把書包放到架子上,悠悠的說,“丁姨,掃了吧。飯做好了嗎?”
丁姨看不清莫方辭到底是什麽心情,就連表情也只敢匆匆擡起頭作不經心的瞥看。莫方辭本來因為那個薄荷味道迷的上了頭,然後鬼使神差的任由白初涼欺負自己,還做了朋友,最後幫了忙。莫方辭看過去的時候,白初涼淡薄的表情有些厭惡,估計是讨厭自己的行徑吧,幫也幫了,反正弄巧成拙,莫方辭無所謂的想。
但是他就是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都要接受這個事實——合租了,現在白兆懷一出來,打破了所有表面現象,還要把自己家的東西摔了個地,兀自認為自己就是這個家的主人了嗎?
莫方辭氣鼓鼓的想着,就連吃飯也是心不在焉,白家兩個孩子都沒有下來吃飯,丁姨看着漸漸涼下去的飯菜,發愁咯~。
等莫方辭吃完飯,一回房間裏就把門鎖好,然後東張西望一會兒發現沒有什麽可疑人物時,才拿出手機質控打小報告起來。
方塊:@承津是大帥b
方塊:@承津是大帥b
方塊:@承津是大帥b
……
以上為列,莫方辭手數極快的把九九加的複制消息打到聊天記錄上,壞了遠在天邊的莫承津的好事。
莫承津正與白書辰醞醞釀釀時,擱置在桌上的手機受不了這種旖旎氣氛而發起反抗,滴滴滴——。消息的聲音和震動聲在喘息聲的環境不算太明顯,但是如果是很多次的情況下,當事人從意外的表情裏示意停止動作,然後翻身下床拿起手機正要查看。卻還沒進入桌面,剛點開鎖屏界面就被那複制消息卡了個半死。刷了很久都沒能讓手機緩過來時,由此可見莫小祖宗到底有多重要的事情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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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床上的人,趁着莫承津接電話的時候把淩亂的衣服慢條斯理的整理好,然後整以好暇的看着莫承津,“是你弟弟嗎?”
莫承津煩躁地拿過一邊的煙,匆匆忙忙的抽起來,想用濃烈的煙氣掩蓋自己被壞好事的煩躁心情,“對。”
白書辰挑了挑眉,有些吃味道,“他那麽重要?”
莫承津現在只想着自己的弟弟,才不想接白書辰的心,有些意氣用事的回過去,“不然?當初那件事不是因為你,我現在也用不着讨好他。”
白書辰循循善誘的誘惑他,“是嘛,可是我覺得不其然。”随後把身體貼上去,手勾上莫承津的脖頸,在他耳邊吐着熱氣道,“你弟弟恐同嗎?”
這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莫承津幽怨的瞪過去,沒好氣道,“主謀的你不知道?”
白書辰裝作茫然的樣子,“我怎麽知道?而且他不是也不怕被男人碰手嗎?”
“是啊,可是他怕我,也怕你。”
白書辰低聲笑着,恍若地獄裏的惡魔,“可我覺得他們和我們很像诶。”
“像什麽?”莫承津道。
白書辰避而不談,“今天舅舅去莫宅了。”
“這件事不用告訴我。”莫承津兇狠地抽煙。
“他和我說,今天他去教訓小涼了。可你猜怎麽着?”
“什麽怎麽着?你怕我吃醋?”
“你猜猜。”
“猜你妹,快點說。”
白書辰在莫承津臉上親了一口,随後道,“這是獎勵。他和我說,他吃癟了,因為你弟弟插手進來了。”
莫承津有些意外,“方塊?他不是喜歡不白初涼嗎?”
“嗯哼,誰知道呢。這才幾天吶,莫總你的好弟弟就能接受男的,還能合租。我突然覺得我們是不是給了他一條路,指引他前進的路了?”白書辰有些自豪的說,莫承津卻不會認同,畢竟他當初受的那些罪,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想讓莫方辭去承受。于是突然出手,兩人混打一塊,很久的時候後,手機突然響了。
莫承津直起身接過手機。
莫方辭在另一邊孤家寡人地等着自己的好哥哥發消息,卻沒有想過哥哥卻在另一邊在和別人八卦着自己的事情。他實在忍不住打了一通電話就打通了。
莫方辭:“喂?”
莫承津:“怎麽了?方塊。”
莫方辭先發制人,不滿意的置疑問,“哥哥,我不知道這個家現在到底寫的是誰的名字!”
莫承津聞言一愣,舉着手機走出卧室,到陽臺上吹冷風,把心裏的燥熱吹散。
“怎麽了?”莫承津溫柔的問道。
莫方辭在另一邊,轉着筆沒有說話。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過來。
“怎麽了?小方辭。”
頓時,莫方辭咔嚓一聲在腦子裏轟隆的響。“md。”下一秒,手機就被要失控的莫方辭一下挂斷。
莫方辭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着,深情眼裏閃過厭惡。
那是白書辰!!!
莫方辭心裏叫嚣着,那聲突如其來的聲音在他的耳朵裏直打旋,厭惡感直接湧上心頭。
鋼筆直接被砸在桌上,莫方辭落荒而逃地跑到衛生間裏,對着馬桶一陣吐,把晚上的飯菜全部吐出來,連帶着酸水。吐完後腦海裏一陣轟鳴——,下一秒,他永生不能忘記的畫面湧上頭腦。
推開莫宅的大門,他和他母親看見了淩亂的沙發上躺着□□的兩個人,他們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肮髒不堪的話語擊打着莫方辭,而那潮紅的臉和那滿地的液體,還有暖色的燈光打下來。
莫方辭一想到那裏,就忍不住朝着馬桶又吐起來,即使把這一天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可是他還是想吐。
那是厄運的開端。
到最後,他連生白兆懷的氣都沒有了,渾身上下如同蛆爬般難受,令人惡心。莫方辭垂下眼眸,很久。直十二點的時候,手機鬧鐘響起,他才失魂落魄地站起來,睜開眼睛,眼中只餘清明。
他回到卧室,躊躇良久,下定決心後才拿起手機把鬧鈴關了,然後刷開鎖屏。莫承津關心的消息撲面而來,他卻只看了最後一條消息。
承津是大帥b:抱歉。
莫方辭莫名看着那條消息,覺得刺眼,荒涼的心髒只想嘲笑自己的無能為力,酸澀,懦弱,天真。一切在他那裏,也都不過如此了。
方塊:哦。
承津是大帥b:小辭,我……
莫承津打字又把字删除,他輸出的字在他的眼裏,一切都哄不好莫方辭,可是他又想解釋,卻拿什麽字都解釋不了這件事情。
莫方辭生氣後,莫承津都不敢喊他方塊,因為會火上澆油。
方塊:我已經接受你們的合租,但是我不希望得寸進尺,這是我的家希望他能明白。如果連最基本的尊重和禮貌都沒有,我覺得哥你也沒必要和他合作。你和白書辰的事,那是你的,不要聽風就是雨,我和白初涼是朋友,僅此而已。
承津是大帥b:好。
莫方辭輸完這長篇大論後,就看見莫承津的倒數第二條消息。
承津是大帥b:你和白初涼是什麽關系?
看見白初涼的名字時,他的火氣稍微平息了點。随後就想起他和白初涼的經過,覺得還是白初涼比較慘一點,自己也不算什麽。以慘相比,他的心裏頓時有一點安慰,也沒有那麽生氣了。
咚咚咚——
“方塊,在房間裏嗎?”丁姨聲若蚊吶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響起,莫方辭不明所以,但還是走過去把門打開。
打開後,丁姨一臉沒睡的樣子,莫方辭蹙眉正要出聲問,丁姨東張西望,活像一個小偷般,手靠在嘴邊站起來要同莫方辭說話,莫方辭也順勢低下身。
“方塊,你能不能幫姨一個忙?”
“什麽忙?”
“白兩兄妹,現在都淩晨了還沒下來吃過飯,我怕他們要餓出病來。可是我年紀大和他們交流有隔閡,我怕萬一哪句話沒說對他們又生氣了,估計就不會吃飯了,所以想讓你去讓他們吃飯行不行?你和他們一樣,應該你和他們有共同話題的。”丁姨用乞求的眼神看向莫方辭。
頓時把莫方辭想說出的話給堵回去,莫方辭也不惱,接過丁姨端着的飯菜,無聲卻應下。
咚咚咚——
開門的是睡眼惺忪的白菲藝大小姐,她一看見莫方辭還有點吃驚,擡手撓了撓頭發,“有事嗎?”
莫方辭也沒惱,溫聲道,“吃飯嗎?”
端着飯碗的莫方辭站在那裏,暖色燈光打下來,活像一個慈祥的飼養員。對于莫方辭來說,這一行徑分明就是活脫脫的飼養員。
白菲藝似是沒料到,好看的眉毛慢慢地翹起來,“這麽晚了?吃飯?”大哥你沒事吧。白菲藝很想把後面的話給說出來,但是看見莫方辭那一臉老父親的安詳,她頓時于心不忍,只好溫着聲解釋,“晚上吃夜宵要長胖的!”
莫方辭直擊靈魂,“你也不胖。”
說實話,白菲藝對誇獎的話是來者不拒,尤其是由這麽一個好看的帥哥說出來,效果簡直翻倍。意外的好心情地接過盤子,“進來吧。”
???!什麽?!
莫方辭瞪大眼睛,慈祥原地遁形而去。白菲藝淡淡解釋道,“我吃完了我自己拿回去?”
莫方辭正要把不然呢,你還想讓別人幫忙?的話說出來時,看見白菲藝那副理所應當的表情,悠悠然把嘴閉上,看白菲藝的面部表情,就是她吃完了,還真得讓人幫忙端回去。
正好莫方辭有事想和白菲藝商量,也就同意了這個說法,走進去就直接往地上一站。白菲藝還想端個椅子讓坐,結果看見莫方辭穩若泰山的站着,默默閉上嘴,自己坐下開始吃飯。莫方辭見此開始說教。
“白菲藝同學,我覺得你今天下午的做法十分不恰當。”
正在吃飯的白菲藝:……?!
她是大小姐,正要擡頭為自己辯解,莫方辭先發制人,“吃飯不可以說話。”
白菲藝狠狠瞪了莫方辭兩眼,來回都是怨恨的。
莫方辭裝作沒看見,繼續說教,“雖然今天是白初涼沒有及時趕到,可是并不是每個人都會把時間放在你身上,你也不是世界中心。而且他沒有參與打架,但是他還是和我一樣受了懲罰,就算你們不是親兄妹,但是你這樣的做法太讓他寒心了,也讓人對你生不起一絲好感。”
“假如你有一個妹妹,父母讓你保護她,如果你随時随地跟在她身邊,她指定會煩的,你也不是一樣?而假如你懊惱今天沒有保護好妹妹,卻受到懲罰,你心裏也肯定是一半不服一半這個可以抵消了吧?但是最後這個妹妹卻把你的驢心當肝廢,你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而且你也并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傷害,不是嗎?”
白菲藝越吃越心煩,到最後連聽下去的心情都沒有了,莫方辭一眼看穿,“你不想我能理解,但是我并不希望有下次。”莫方辭溫和地把話說完。然後端起白菲藝吃了一半就沒吃的飯,正要端走。
白菲藝出聲問道,“你和他是什麽關系?值得你這麽偏袒他?你以前不是最煩他嗎?”
白菲藝欺負白初涼這麽些年裏,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教育她這樣做的不對,大家都會覺得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欺負183的大男人,只可能是白初涼欺負她,即使有目擊證人,他都會自己混淆視聽地認為是白初涼欺負她。所以這也是她肆無忌憚的底氣。
莫方辭看了一眼白菲藝,突然覺得這個人挺像以前的自己。“這裏是我家,并不是你的王國,把你的大小姐架子放一放。”
白菲藝最讨厭別人說什麽住在誰家,借了誰的錢,她只會覺得那都是一時的,自己家那麽有錢還需要借?她只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行了,如果別人說借,她也只會覺得是那人小氣罷了。
可是現在這樣,她絕不能頤指氣使,不然今晚睡覺着落不知道去哪裏找了。她只好憤憤地看着莫方辭。
莫方辭離開房間,走到房門口時,突然說話,
“白初涼是我朋友。我從來都沒有讨厭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