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吵家
吵家
站在中間與白初涼對立的男人似乎沒料到這個時候莫方辭才回家,臉上褶皺的紋裏滿是不可思議,但獨獨沒有被發現後的惱羞成怒。
莫方辭不理解地匆匆瞥過男人,表情平靜的像是面前沒有人一樣,然後看向白初涼,眉頭緊蹙,語氣不善的反問,“白初涼,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都不等等我,我們不是朋友嗎?”
可白初涼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一圈莫方辭,卻發現他的手有些顫抖,想深入的好奇催使他順着那雙白皙細長的手指往後看,看見門前的臺階上,褐色的泥巴凝在腳印上,有些厚和久。
随後想了很久,腦子一片混沌,卻漫不經心的開口,“抱歉。”
莫方辭臉上砸嘴,可心裏卻使勁想着這個含義。想不到什麽,便搖了搖頭,沒有再說。
場面一度尴尬,莫方辭卻被肚子叫嚣的不行,直接把帶着薄薄一層的泥巴的白色老爹鞋散懶地把鞋脫了然後往鞋櫃第二層上一摔,老爹鞋雖穩穩當當地停在原來的位置,可身體歪倒一旁。
莫方辭散懶到連眼皮都不想分一眼給那雙鞋,就直接吊兒郎當的走進客廳,越過兩人時,他意味不明的道,“借過,謝了。”
手像是習慣性地擡起來輕輕無力地把男人往後一退,把他們之間的距離隔到莫方辭自認為安全的位置時,才走到沙發上把書包往上一扔。
丁姨才躊躇地把步從自己的房間裏挪出來,像一個蝸牛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的動靜,見着莫方辭回來了,喚着自己的名字時。才知道救星回來了。
今日也不知道為什麽,丁姨在家裏忙活家務時,眼皮子忍不住的跳動,而且心裏無端就發慌,惹的丁姨一整天都提心吊膽的張望着院外的那條直通小巷的水泥路,期待着那些孩子們能快些回來。
但忙了一天,度日如年的丁姨忍不住看表,四點四十六了。丁姨不由猜疑起來,按理說,家裏的三個孩子為了方便,都安排在一個班級裏,放學應該也是一同時間,不過他們關系可能因為合租原因搞不好,總是白菲藝先回來,然後才是莫方辭,最後要到太陽落山,月亮挂幕時,白初涼才披星戴月地回來。
但是今日不同,現在都到四十六了白菲藝還沒回來,丁姨多疑地有些忐忑不安,但還是安耐着心,一邊打掃幹淨的地板,一邊盼望着希望院門能發出動靜,被人推開的動靜。
耐了好久,久到丁姨都不知道自己心亂如麻地如同蒸鍋上螞蟻,只覺得今日的時間如世紀般長時,終于院門發出動靜,丁姨耳朵動動,伸長打聽。
“白菲藝,我送你安全到家,怎麽樣?我沒有那麽怯弱吧?”是朱煜志的聲音,他很在意白菲藝的想法,不然他應該不會這樣欲蓋彌彰的解釋。
丁姨暗自想到。白菲藝還是和平常一樣的語氣,沒有好氣的說,“哦,然後呢?我不是說過自己不需要人接送嗎?你自己要貼上來的,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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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姨悄悄走過去,低着頭從窗戶的一角看過去,原來大小姐和朱煜志同學在一起。頓時丁姨舒口氣,白菲藝從小就是這個性子,家裏人待她如同天上的星星,生怕她掉下來受一點委屈,所以大小姐要打罵人都是要受着。包括白兆懷,白家最大的主人,白初涼和白菲藝的父親。
所以白菲藝到現在這個性子一方面是家裏待她好,她可以随便亂發脾氣,學校裏就是白初涼那個哥哥,像個保镖似保護白菲藝,但凡她受到一點委屈回到家裏一告訴白兆懷,白初涼指定會受一頓罵。
想到這裏,丁姨心裏越是為白初涼打抱不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她見過重男輕女,也不至于這麽嚴重,現在大開眼界的看見重女輕男的,她實在想不通,重男輕女是為了以後養老,那重女輕男是為了什麽?賣好價錢?
她也曾多次看過白兆懷,在外頭搞經濟生意的時候,腦子很聰明啊,為什麽到家裏就一竅不通。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家裏有狐貍精,狐貍精肯定就是白女士——白悠悠。
丁姨嘆氣,白初涼也是慘啊。
但是她也是一個低層為他們打拼的人,她也自覺的認為自己沒那個本事能在白兆懷那裏吹枕邊風,所以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白菲藝的脾氣再怎麽糟糕,她游行世間二三十年了,這點脾氣還受不了?
丁姨就就着那個動作在窗戶後一邊聽牆角,一邊想事情。也不知道院口的人吵起來,吵的熱火朝天,兩方都不聽誰的道理。最後也沒聽到怎麽結束的,只聽見高昂的人聲沒了,丁姨連忙溜回去拿着桌布慢悠悠的抹着幹淨桌面。
白菲藝暴躁地把門推開,丁姨裝作被吓一跳,正要開口詢問時,白菲藝朝着丁姨發着火氣道,“我不知道,不要問我。”
說完就離開了,獨留丁姨站在原地待了好久都還能感受到玄關處久彌不散的火氣。
六點整時,丁姨已經開始做晚飯了,突然聽見院裏一陣車鳴,她連忙擦了擦手正要走出去查看一二,白兆懷就平靜的走進來了。丁姨招呼着,圍在白兆懷身邊聽候發落,結果白兆懷什麽也沒說,直接坐在沙發上等人回來。丁姨不明所以,但是還是下意識擡頭朝樓上看,然後模糊着回到廚房裏繼續做飯。
直到白初涼回來時,外面不由分說的就吵起來了,丁姨看了看白初涼背着書包鞋都還沒換就在玄關處莫名被罵了。
丁姨也是看着白初涼長大的,心裏難受也得憋着,只得通過門開着,他們又吵的激烈,兩方都不分上下。只得說到白菲藝的事情上,兩人才稍顯緩色。
這時莫方辭就回來了。
那個男人正是白兆懷,不過他現在臉上通紅,激情的交談後的一個小時,都沒能使他平靜下來,一是那副模樣。莫方辭才擡起頭,朝着白兆懷點了點頭,開口就沒有什麽好意的說,“看來就我還不知道這個家易主喽?”
他心裏憋着氣,一方面是他原本壓下去,覺得沒什麽好說的合租事,他當以為兩個人住了進來就行了,這和自己怄幾天的氣就消了,結果白兆懷當着自己的面,在自己家裏處理家事,就算沒當着自己的面,也不行。莫方辭使勁給白兆懷減分,一點禮貌都沒有。
一方面是今天下午幫了忙的白菲藝,莫方辭是實打實的感受到了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先前自己便說了不罵女孩子,可是轉眼間遇見這破事,他實在忍不住想罵人。
雖然白初涼沒來,但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天天忙外忙進,哪有時間來照看一個和他同齡的異性,而且按照方才白兆懷那語氣估計他和白初涼的媽媽離婚後根本沒有給過一分錢,還自以為自己養白初涼已經是白初涼莫大的知恩了。
而白初涼應該知恩圖報,把白菲藝看護的好好的。先不說白菲藝,就白初涼不是白兆懷的兒子嗎?這話說出去知道以為是兒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保姆呢。
莫方辭心裏惡狠狠的想着,越想越生氣,到最後想閉上眼睛不要再看見這個男的了。
白兆懷看了看莫方辭,在海閱萬人的畫像中終于想起這個男的是誰了,是莫承津的寶貝弟弟。白兆懷想到寶貝這個詞眼,有點棘手,心裏的mmp被用力憋回去,只得讨好道,“小莫啊,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呢?我是白叔叔,就是咱們第一次搬進來的時候看過的。”
白兆懷面帶微笑的慈祥地問,他可不能得罪莫承津,他還有好幾個合同等着莫總簽呢,再者這個家還是他的,和他們吵上了。原本就大張旗鼓讓業內人豔羨知道自己和莫總合作的消息,現在那麽多人盯着這個合作看,萬一白菲藝再搬回去,那些人知道了,指不定一天裏莫承津就能找到下一個比自己好一萬倍的合作人。他沒道理做這個虧本生意。
莫方辭擡頭看了看白初涼,頓時火氣更甚了些,為什麽這個人被欺負了也不吭聲!
“哦白總啊,我臉盲不好意思。我有名字,白總不會不知道我的名字吧?”莫方辭看着白初涼,話卻是朝着白兆懷說的。
白初涼臉上表情很冷,冷的快把周圍的空氣都凝制成冰了,他不為所動,良久才轉頭看過來,黑如星空的眼睛與莫方辭對視着。
白兆懷才不想管這些有的沒的,他只想自己的寶貝女兒,見莫方辭無視自己,也心态極好的回答,“嗯嗯,年輕人年輕氣盛,我都能理解。但是我還是希望莫方辭你不要得寸進尺了些。”
說完眼睛看過客室一圈,然後就氣沖沖地走了。這一次應該是白兆懷人生中第一次‘教育’白初涼的滑鐵盧,但是他并不擔心,因為白初涼總是會過來求着承認錯誤的,因為他缺錢,白兆懷總是能很好拿捏住他,不論什麽時候,他都不會在意,因為他能肯定白初涼的懷舊情愫,和他的無能為力。
丁姨等他們吵完了才走出來,前車之鑒。然後裝作無事地問他們要不要吃飯,雖然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什麽人都沒有心思吃得下飯,但是她還是得保持那點耐心問他們。
莫方辭揉了揉自己睡酸的肩膀,被用力過猛揉的地方疼的莫方辭龇牙咧嘴叫喚起來,聽見丁姨的話才想起來自己回來的第一件主要大事。随後故作漫不經心的擡頭看向白初涼,卻見白初涼一直看着自己。
莫方辭頗為不好意思,但是他臉皮厚,紅潤被遮起來,“吃飯了嗎?”莫方辭想了想怕自己表達的模糊,然後又添一句,“白初涼。”
白初涼插在褲兜裏的手動了下,他把心底透出的那點光用力塞回灰塵裏去。如羽的睫毛把他的表情遮住,只聽到冰冷到可以掉冰碴子的話,
“不用了。”